第34章

52.

從韓炜那邊出來,邢望海一直都在同楊鷗聊天。楊鷗中途說去洗澡。

邢望海低頭握着手機,心裏納悶楊鷗這個澡洗得可真久。

他垂着步走向家門,随着“吱呀”一聲,院門被推開,感應壁燈應聲亮起。

邢望海停住腳步。

混沌的光勾着那人輪廓,像底片上慢慢顯出的像,黑色的頭發和眼睛逐一浮現,最後還有那抹熟悉的笑意。

楊鷗。

邢望海怔然地後退兩步,随之反應過來,聲音裏都帶着不可置信,“鷗哥,你怎麽來了?”

楊鷗走近,張開雙臂,不容分說地将他圈進懷抱,鼻尖抵在他的頸間深深嗅了幾下,“我來補充養分。”

邢望海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我太想你了。一想到明天才能見到你,就覺得夜晚難熬。”

邢望海閉了閉眼,覺得自己像一片潮水,楊鷗降落在他的海平面,攪動漣漪,引來海嘯。

楊鷗擡頭,盯着他笑,“不邀請我進去嗎?”

邢望海回神,帶着幾分羞赧,“當、當然。”

楊鷗繼續笑,大手扶住他的後頸,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拇指,按下指紋鎖,反客為主,帶他進屋。邢望海頓時沒了主心骨,任他将自己安置。楊鷗往他身邊一站,自己只剩暈頭轉向。

“讓我好好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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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鷗在他身前蹲下,用一種虔誠的姿态捧住他的臉,食指滑過顴骨,拇指按着嘴唇,似在描摹,似在挑逗。邢望海下意識閉上眼,用臉頰蹭了蹭楊鷗的掌心。

沒有聲音的空間,讓呼吸顯得格外清晰,也讓那些欲念無處可逃。

“——唔——”

楊鷗吻住他的時候,邢望海溢出聲,打破了寂靜。

唇舌追逐,将口腔裏的濕熱掃蕩一空。

原來吻裏會同時栖息着溫柔和兇狠。

邢望海被吻得卸力,幾乎攀着楊鷗才能讓自己不滑向地面。

吻畢,楊鷗用手揉揉邢望海的臉,“喜歡嗎?”

邢望海眼角濕潤,唇角泛着水光,坦誠地點點頭,“喜歡。”

他已經很清楚自己對楊鷗抱有的感情,盡管這份情裏有一部分繼承自角色。但和這個男人相處,不由自主的悸動,不假思索的依戀,都是最佳證據,證明他心動了,無法懸崖勒馬。

其實,都不需要楊鷗主動來追逐,他已經心甘情願把自己交了出去。

楊鷗突然站起來,定定看了他幾眼,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便朝門口走去。邢望海疑惑,忍不住道:“鷗哥,你這是要走嗎?”

楊鷗轉身,手已經扶住把手,“我就是想來見見你,既然已經見......”

邢望海急忙上前,用手捂住對方的嘴巴,把句子截斷,微笑道:“這麽膽小?”

楊鷗愣了愣。

“我都不介意你留下來,幹嘛急着回去?”

楊鷗略一側頭,重新奪回說話的權利,“留下來的話,指不定要做什麽出格的事呢。”

邢望海笑,眼睛裏亮亮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麽不能做的呢。”

反正第二天休息,邢望海提議喝點兒酒。楊鷗沒反對,接過他遞來的水晶杯。

“看電影嗎?”邢望海盤腿坐在地毯上,拿起遙控器,對着一整面牆那般大的屏幕問。

“可以。”

“想看什麽樣的?”

“都可以。”

邢望海轉頭,盯着楊鷗,男人眼裏只有溫柔的笑意。這樣的看法,讓他也有點害臊。剛剛拿出勇氣挽留楊鷗的自己,恐怕是個假象。

“那......你想看《羅馬的房間》嗎?”

楊鷗沒有立刻回答,也跟着坐到地毯上,把腦袋靠在邢望海肩上,“跟你在一起,看什麽都可以。”

邢望海登時覺得心慌氣短,不由地想,這也太會了吧,還真有點兒招架不住。他不自在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試圖潤潤幹燥的喉嚨,可身體裏那股邪火卻越蹿越高。

楊鷗用餘光瞥了一眼,勾起唇角,暗自笑起來。

“笑什麽?”

“你緊張什麽?”

邢望海嘴裏還含着液體,含糊其辭,耳根兀自紅了。

片頭已經躍上屏幕,音樂流淌在室內,讓氣氛顯得更加旖旎。

“好了,看電影吧。”邢望海勉力吞下酒,将目光投到前方。

楊鷗滿心歡喜地“嗯”了一聲,用鼻尖親昵地磨蹭了幾下邢望海的肩膀,然後坐直。

邢望海忍俊不禁,發現楊歐雖然在外表現成熟,實質上還挺黏人的。這種反差,他想私藏,不舍得讓其他人再看見。

播放到浴室那幕戲時,阿爾芭裝作被愛神之箭射中,倒在濕滑的浴室地面,偷偷用餘光打量娜塔莎的反應。

邢望海倏地呼吸一滞,因為腿上多了份重量—楊歐突發奇想,也裝模作樣地倒在他膝頭—注意力瞬間被拉到這個男人身上,還有他接下來的小動作。

楊歐閉着眼,用小指偷偷勾邢望海的小指。屏幕裏,阿爾芭也在勾着娜塔莎的小指,半睜着眼微笑。

如出一轍的畫面,帶出了如出一轍的味道。

邢望海臉上一片赤熱,胸膛微微起伏着,都不敢大聲喘氣。

電影中,阿爾芭幻想着自己躺在血紅浴缸裏,娜塔莎傾身為她拔下了丘比特的箭,讓愛肆意流淌。

楊鷗幻想着自己剝開男孩的壁壘,躺進了溫暖柔軟的巢穴裏,有了“為非作歹”的資格。

光影交織,現實與虛幻重疊,愛神的箭射中了兩個女人,同時也射中了兩個男人。

楊歐拙劣地模仿着這個暧昧而有趣的時刻。

邢望海心裏已經漾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濤。

演到三分之一處,阿爾芭開始吻娜塔莎,兩人美妙的軀體疊在一塊兒,成了羅馬最美的夢境。

邢望海緩緩俯身,撩開楊歐的額發,鄭重地落下一吻。

這個吻,有些沁涼,而兩人的心火,倏地熱烈了。

楊鷗依舊閉着眼,微微揚起下巴,環住邢望海的脖子,重新找到了那兩瓣柔軟的唇。

53.

一夜無夢,邢望海睡得很踏實。迷蒙中,有人把他緊緊圈住,細心溫存,時不時在他耳邊低喃。

不用睜眼,他就知道那個人是楊鷗。

二十二年來,這是第一次,他讓另一個人肆無忌憚地侵入自己的安全範圍,甚至同床共枕。

楊鷗尊重他,并沒有像毛頭小夥子般,火急火燎地脫了衣服就非得上床。他們講了許多細細碎碎的話,帶着沉沉愛意相擁而眠。

楊鷗說,不用急,還有許多時間。

邢望海回摟住他,充滿眷戀地說了個“好”。

等到邢望海徹底醒過來,身側已經空空如也。他撲騰了一下,揉了揉雜亂無章的頭毛,此時,卧室的門開了,楊鷗衣着整齊地走進來,在床邊坐下。

“醒了?”

“嗯。”

“餓了嗎?”

邢望海摸摸癟平的肚子,撇撇嘴,“餓。”

楊鷗莞爾,覺得這人哪兒哪兒均是可愛至極。

“那趕快起來吧,我做了早……不,午餐。”

邢望海歡呼一聲,迅速下床,往衛生間沖去。

楊鷗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挂在嘴邊根本褪不去。

大概這就是戀愛吧,讓兩個成年人降智,所有的堅硬都化成柔軟,願意全身心沐浴在愛的光輝裏。

他倆都是演員,必須自律,自然要時刻注意身材。楊鷗便用現有材料簡單做了三明治,煎蛋,還順便打了新鮮果蔬汁。

邢望海一上桌,就開始大嚼,不時發出滿足的喟嘆。

楊鷗一邊抿着果蔬汁一邊看他,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模樣,冷淡漂亮,拒人于千裏之外。

而如今,這個男孩,依然漂亮,卻有了溫度。

“今天幹嘛?”楊鷗問。

邢望海将最後一口三明治咽進肚子,抹抹嘴巴道:“沒安排,你想幹嘛?”

楊鷗正想接話,不知是誰的手機,忽然高頻震動,發出連續的鈴聲。

邢望海瞟了眼卧室,做了個口型“我的”。

楊鷗理解地點點頭。

電話一接起來,葉嶺劈頭蓋臉地問:“你昨晚跟誰在一起?齊情跟你一塊兒嗎?”

邢望海先是咯噔一下,随即馬上反應過來,如實回答。

葉嶺沉默了一會兒,“你們吃完飯就沒再出門幹啥了?你能保證?!”

邢望海聽出點兒意思,問:“怎麽了?齊情又幹嘛了?”

葉嶺嘆了一口氣,“老韓給我打電話,說齊情淩晨不知發了什麽瘋,在電話裏跟人一頓吵,然後跑了,手機關機到現在也聯系不上!本來沒想着告訴你這事,但我怕你包庇他,所以就問問。”

邢望海蹙眉,想起昨晚齊情跟人偷偷摸摸打電話那模樣,頓時警鈴大作。

“舅舅,齊情昨晚跟我聊了一會兒天……”邢望海試圖組織合适的語言,“我懷疑他可能談戀愛了,有點兒不受控制。”

“卧槽!”葉嶺在電話那頭火力全開,“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媽的,這小兔崽子,就沒一天安生勁兒,非整些亂七八糟的,這要不是看他爹面子,誰願意跟在他屁股後面天天擦屎呢!”

葉嶺這話說得糙,理也不完全對。邢望海自然不大同意。但人在盛怒之中,也別指望狗嘴裏能吐出象牙。

“舅舅,沒你說得這麽嚴重吧,”邢望海頓了一下,“你問過劉朵桃了嗎?她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

“唉,肯定跟她沒關系,她已經進廠參賽了,哪有閑功夫理會這混小子。”

邢望海想了想,又道:“齊情之前去了上海,也突然失聯過,自從那之後,他才愈來愈不對勁的。你有問過他身邊助理嗎?會不會是在上海發生了什麽?”

葉嶺忽然提高音量“這家夥去上海也失聯過?!這都好長段時間了……好,我去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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