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哎喲喂
陳超回到家,沒有見到楊陽。姨說,可能去餐廳彈琴去了。陳超吃過晚飯,便呆在房間,繼續偷看楊康的“太陽手記”——
“這些天,我讀完了這本《他們的世界——中國男同性戀群落透視》。王小波夫婦寫下的文字充滿了理性,他們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考察了同性戀群體的身心狀态。我現在也想寫一寫自己對同性戀的一些思考。像他們一樣,我要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進行思考。因為我不想因為自己是同性戀,而在文字中表現出過多的感情色彩。”
北京時間八點過,陳超一口氣看完了楊康的手記。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理性的文字竟然出自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之手。或許正如大家所說,楊康當真是一個天才少年吧。陳超突然很想知道,楊康究竟是怎麽死的,絕症?自殺?他殺?關于這個謎的謎底,陳超本想找個機會問問楊陽。但眼前這樣一本厚重的手記,又讓他沉住了氣。學習物理專業的陳超明白一點,謎的結果往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謎面之間的邏輯關系。
陳超剛把“太陽手記”藏回書架,手機就響起了短信鈴聲。陳超打開一看,是楊陽發來的:
“快來半島咖啡,我遇到麻煩了。”
陳超沖出房間,看見姨在客廳看電視。
“姨,看電視劇呢。”
“對啊,韓劇。喲,陳超,你這是要出門嗎?”
“想去散散心,順便去楊陽哥的餐廳那看看。”
“也好,你叫他一起早點回來。”
“知道了。”
陳超說完,奪門而出。
陳超趕到上島咖啡餐廳,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楊陽優雅地坐在鋼琴後面,指尖在琴鍵上跳着舞,旋律從鋼琴裏緩緩飄出。陳超走近楊陽,一副“你竟敢耍我”的表情。楊陽示意陳超先找個位子坐下。
一會兒,楊陽從鋼琴座上起身走來,坐到了陳超的身旁。
楊陽:
“看,你兩點鐘方向那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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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超:
“嗯,好像有點問題,他們在盯着我們看,怎麽回事,他們想性騷擾你?”
楊陽:
“沒那麽嚴重。他們中那個女的我認識,也是一個鋼琴師。前幾天,我接手了她的那份兼職,因為老板覺得她彈得不好。她以為是我搶了她的飯碗,威脅我說要砸我的場子。”
陳超:
“我看不是砸場子那麽簡單了,都帶兄弟夥來了。”
楊陽:
“我本以為他只是吓唬吓唬我,說說算了。沒想到,動真格的來了。看見他出現,我就馬上給你們發信息了。”
陳超:
“我們?還有誰?”
楊陽:
“別問這麽多了,現在我們怎麽辦?”
陳超:
“我又不會打架,何況人家有三個人。怎麽辦,跑呗!”
說完,陳超拉着楊陽從樓梯下了樓,跑出了餐廳。誰知到了一樓出口,眼前突然出現兩個人,堵了上來。
“哼哼,想跑。”
此時,後面三個人也追了上來。其中那個女的說:
“找個空間大點的地方,咱們好好聊一聊吧。”
陳超和楊陽被他們五人帶到了附近的廣場上。
“小樣,沒想到你還叫來了個打手呀!”
“他只是剛好來找我的朋友。兄弟何必勞師動衆呢,我把那份兼職再還給你就是了。”
“工作我當然是得要回來,可我男朋友覺得,不能這麽簡單算了,得給一點顏色看看,教訓你一下。”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謝謝。老公,你們下手快捷點,這邊行人多。你們四個人每人給他們倆一拳一腳,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陳超見他們圍了上來,眼疾手快地把楊陽摟在了懷裏,将他的臉緊緊貼在了胸前,并用手臂遮擋住了楊陽的頭部。
倆人挨打之後,摸着黑回到了家裏。姨估計已經先睡了,沒有在客廳。
“你疼不疼啊,先躲自己房間裏去吧,我去拿跌打藥水。注意啊,別驚動了我媽。”
楊陽取來跌打藥水回來,看到陳超的臉上已經青了一塊。
楊陽将藥水塗到陳超的臉上,陳超叫了起來:
“哎喲,疼。”
“還好,受傷面積不大。”
“身上還有幾處呢。”
“啊,那快把衣服脫了呀。”
陳超脫得只剩件褲衩,楊陽自習勘察着陳超的身體,不願漏掉任何一處傷。
“這,這,這。”
“這嗎?”
“不對。”
“那是這裏?”
“哎喲!”
“對了。”
“下次打架,要麽別叫我,要麽多叫幾個人。”
“我其實還叫了他的。”
“他,誰?”
“我前男友。”
“那他人呢?”
“不知道,沒回信息。”
“媽了個X,這個B,哎哎喲喂!”
陳超一激動,爆了粗口,忘記了臉上的傷。
“別說話了,等一會再上一次藥。”楊陽說。
“你身上有沒有傷啊?我看看你的臉。”
陳超用手擡起楊陽的下巴,認真端詳着他那精致的面孔。
“還好躲在我懷裏,才沒有被傷到。不然這漂亮的臉蛋就可惜了。怎麽樣,我夠格假裝當你的男友了吧?”陳超說。
楊陽的眼睛開始濕潤了,沒有說話。
“你怎麽了,身上哪兒有傷嗎?”陳超問。
“好像屁股被踹了一腳。”
“什麽,屁股!快把褲子脫了,給我看看呀。”
“才不要呢,人家害羞了啦!”
“哎呀,都難兄難弟了,還害羞個毛啊!”
楊陽把屁股朝向陳超,陳超用手拍了拍,又捏了捏,問:
“疼不疼?”
“不疼?”
“那有沒有感覺?”
“有!哼,讨厭。”
“沒事兒,你的屁股依然彈性十足,風韻猶存。”
“你的臉呢,還疼嗎?”
“廢話,當然疼了,都僵硬了。你來幫輕輕地揉一揉。”
楊陽湊近陳超的臉,突然親了一下,說:
“謝謝啦!”
陳超愣了一下,說:
“不客氣。”
“你親過別人嗎?”
“有啊!”
“啊!誰?”
“我媽。”
“那不算啦!”
“那你接過吻嗎?”
楊陽說着,再次把嘴湊向陳超,眼看就要觸碰到陳超的嘴唇。
“喂喂喂,不要玩了啦,我的傷還疼着呢。”
陳超及時把楊陽推開了來。
“哼,等會你自己上藥,我回自己房間了。”
楊陽丢下藥水瓶,走出了陳超的房間。
不一會兒,楊陽又折了回來,說:
“剩下的幾天軍訓,你就不要去了吧!”
“我倒是不擔心軍訓了,就是怕回老家,這臉還挂着彩,怎麽跟我媽解釋嗎?”
“你要回家?”
“當然了,國慶放假前後有十天,我可不想留在這裏看你臭臉!”
“什麽,臭臉?”楊陽生氣地捏了一下陳超受傷的臉。
“哎,你輕點啦!”
“你就跟你媽說是不小心撞了。”
“我媽才不會相信,她精着嘞!”
“那我說,我說她總會信吧。”
“你?”
“我陪你回家去,我幫你解釋。”
“什麽?你跟我回家,這麽急着見公婆呀!”
“是啊是啊!”
“你不怕到時候我給你臭臉看呀!”
“你敢,我吃了你!”說着,裝出一本作品由非`凡TX`T電`子書下`載`論壇整`理收藏 副猙獰的表情,咬向陳超。
楊陽見陳超非常配合地裝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頓起憐愛之心,又想要和陳超接吻,把自己的嘴湊向了陳超的嘴邊。
“喂喂喂,打住打住。我再次申明啊,我不是gay,我只是假裝是你的男友,是不會和你有任何生理性接觸的,你別再搞我了噢!”
楊陽聽了,火冒三丈,摔門而出了。
陳超動身回老家的前一天,楊陽在房間裏整理了一個晚上,大包小包的,陳超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你到底是陪我回家,還是在搬家呀?”
“誰知道你老家那裏是什麽樣的窮鄉僻壤之地啊!”
“拜托,我家那雖然是個小地方,但也算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好不好!”
“那你說說,我需要帶些什麽東西嘛?”
“什麽都不用帶,把你笨笨的腦袋帶上就行了。”
“滾回你房間去吧。”
第二天一早,楊陽真的兩手空空地跟陳超出了門。
臨行前,姨再三叮囑道:
“陳超,楊陽頭一回去你們家,他不懂事像個孩子,一路上你得多照顧他一點。”
火車上,陳超取出哲理小說《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和MP3播放器。
“要坐多久到站啊?”
“五個小時吧”
“什麽!這麽久,這世間怎麽熬呀?”
“你可以睡覺,或者看窗外的風景。”
“我才不要呢。”
說着,搶過了陳超手中的MP3播放器,繼續說:
“你專心看小說,我幫你聽音樂。”
“嘿,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自己的播放器呢?”
“不是你說什麽都不用帶的嘛,所以我只帶了耳朵來咯。”
說着,帶上了耳機,閉上了眼睛。
陳超無奈,繼續未讀完的小說。
不知過了多久,當陳超合上書的時候,發現楊陽的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頭緊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真是一頭豬,竟然又睡着了!”陳超弱弱地說了一句,然後不自覺地撫摸了下楊陽的頭發。
此時,陳超發現,對面坐着一對女生,一個長發一個短發,她們在對自己微笑,笑容詭異的說。巧合的是,長發女生此時也靠在短發女生的肩膀上睡覺。
“你們的樣子真幸福。”短發女生說。
陳超意識到自己又被誤會了,急忙解釋到: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他是我的表哥,雖然看上去像我的弟弟。他就是這個樣子啦,随随便便的。其實他說自己是啦,但我真的不是。”
陳超覺得自己越說越讓人覺得可疑了,索性閉上了嘴巴。
果然,短發女生笑了笑,說:
“沒關系,我能理解的。你看我和她,其實我們是拉子。”
“拉子?”
“對啊,和你們一樣,我們是女同志。”
陳超頓時有苦說不出,像個快死的魚一樣,張大着嘴巴。
“怎麽了?你還排斥我們拉子不成?”那短發女生十分嚴肅地問到。
陳超趕緊示好地說:
“不會啦,我覺得你們和我們一樣的幸福。”
說着,陳超笑了起來,假假地撫摸着楊陽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