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針鋒(上)

華燈初上,Crystal Lunar仿佛從沉睡中醒來,神采奕奕地接納買醉的人們。一個無論平日多麽道貌岸然的人,到了這裏全都卸下了僞裝,人性的惡劣和醜陋,在金碧輝煌的掩映下,顯得那麽真實。在這裏的客人有錢有勢,小姐們對這樣的上帝當然是百依百順,除非你想和錢過不去,那些露骨的挑逗,往往使初來乍到的悠然羞紅了臉。記得剛來時,自己走路時連眼睛都不敢亂瞟,生怕看到不該看的。

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幾個月的兼職使悠然見到不少女孩從開始的矜持到後來的完全沉淪,看來金錢真是世界上最難抵擋的誘惑,因此像悠然這樣潔身自好的女孩,到還真是成了這裏的異類。

不過男人的劣根性就在于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每逢悠然表演的時間,大廳的各個角落的上坐率大大提高,連帶酒吧的開瓶數量也節節攀升,小雅甚至開玩笑地唆使悠然找蕭遠澤加薪。反而是悠然對這樣的情況泰然處之。別看她長得柔柔弱弱的,可卻屬于內心極有主見的女孩。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這個漩渦裏無法自拔的,何況父母的前車之鑒也使得悠然對豪門的愛情不抱幻想。因此縱是周圍“虎狼”環視,悠然自是巋然不動,保持着一貫的淡定,加上蕭遠澤的庇護,一路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今天的悠然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定,還是這樣的大廳,還是被無數雙或欣賞或意淫的目光所包圍,可坐在白色三角鋼琴後的悠然就是感覺心中似有許多螞蟻在爬,怎麽也找不到彈奏的感覺。

黎煜城今天真的會來嗎?自己叫唐偉祺帶去的話有沒有惹惱他?他的傷不知怎麽樣了?算了,還是不來的好!真是春風吹皺水一池,黎煜城就像一個魔咒,無端擾亂了悠然平靜的心。

一不小心,手指就在琴鍵上跳錯了幾個音,好在悠然琴技娴熟,不動聲色地掩飾了過去。

其實大廳裏的人大多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會真正去關心什麽地方彈錯一個音。可是坐在靠近鋼琴一角和幾個朋友閑聊的榮錦天卻明顯感到了悠然的不同尋常。他輕輕晃動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着晶瑩的光澤,富含深意的眼睛直視鋼琴後那個心緒不寧的女孩。

今天悠然穿了一件白色的中式晚禮服,合身的裁剪,勾勒出女性柔美的曲線,纖腰不盈一握,凸顯出搖曳的美麗。禮服上青花瓷圖案的設計,為她沉靜的氣質中增添了古典的雅致。柔和的燈光照在她身上,猶如一層光暈,使得整個人變得玲珑剔透起來。

“kings,你不會是對那女孩感興趣吧?”旁邊的Johnny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榮錦天。

榮錦天收回目光,微微朝他瞥了瞥嘴說:“你認為呢?”随即一把摟過坐在一邊的小雅,親了一口,惹來她一陣嬌嗔。

“Johnny,你家給你安排的那'包辦婚姻’怎麽樣?”一個長相魁梧的男子一邊和小姐調笑,一邊問道。

“老頭子安排的,還能怎麽樣?女人麽,放在家裏當花瓶就好了,只要這件事上稱了老頭子的心,其他的還不随便我啦?!”

他的話音剛落,就惹來同伴一陣心領神會地笑聲。

因為離得比較近,他們的談話斷斷續續地飄進悠然的耳朵。

又是一樁利益驅使下的豪門聯姻。自古,婚姻就是豪門維系家族利益的紐帶,但看似風光的表面下又掩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自己的父母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嗎?不知怎麽眼前閃現出黎煜城的面容,不知将來他會被安排上怎麽樣的姻緣。想到不久的将來會有一個被稱之為黎太太的女人站在他身邊,悠然心中莫明地湧上一陣黯然。

還有一支曲子,演奏将要結束.悠然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大廳的門口,似乎期待門口會出現某個身影,但是理智又告訴她兩條平行線是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

這時她胸中湧起的情緒仿佛洪水般急于要找一個出口,但此時此地,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音樂來宣洩。

悠然在這裏演奏,蕭遠澤一直沒有規定她該彈什麽,不該彈什麽,就像他的人随性而大氣,但悠然一直是以世界名曲為主。可今天,她決定放棄莫紮特和肖邦,放縱自己去找尋失落的平靜。

憂傷的旋律響起,清亮中帶着柔和的低唱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元夜琴鼓奏花街燈如晝

歡歌笑語飄上船頭

被你牽過的手攬不住永久

雨過方知綠肥紅瘦

欲除相思垢淚浣春袖

船家只道是離人愁

你送我的紅豆原來會腐朽

可惜從沒人告訴我

寒江陪煙火月伴星如昨

可你怎麽獨留我一個人過

若你想起我

不必抱愧當時承諾太重

聚散無常 怨誰錯。

收回觸鍵的手,悠然長出一口氣,胸中的煩悶也一掃而光。

只聽離鋼琴最近的一群人帶頭鼓起掌來,悠然起身禮貌地回應,清亮的目光掃視全場,卻和榮錦天似笑非笑的眼神不期而遇,兩道目光在空中輕輕一碰,又迅速移開,她卻感覺心中一窒。雖然此時的他看起來優雅而無害,但是悠然就是沒來由地心裏發怵。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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