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吞魔
高空之中，遠處剛蘇醒了一會的北方鬼帝又沉入地底，大地閉合，鬼帝沉睡。然而，雖然大BOSS眯着去了，成百上千的妖協成員的眼睛卻都是雪亮的，他們眼睜睜看着突然冒出來一個人，直接把梼杌元神給滅了，而且滅的方法竟然十分不走尋常路——是一口吞進了肚子裏！
大家頓時都感覺很不好。離得最近的幾個人之中有鐘馗，他把剛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卻也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常情況下，消滅梼杌元神的方法是将其束縛，丢進伏魔陣，讓其自燃而死。如果有實力高超，可以在遭遇梼杌元神的一瞬間就使出伏魔陣的人，将其禁锢住然後迅速消滅，也是可以的。
但怎麽會人會為了降妖伏魔，直接把妖魔一口吞掉？
哪怕是再外行的人，也不會覺得這是正道的行為。
孟婆就在鐘馗旁邊，兩人雖然離得近，但也有上百米的距離，一時沒有分辨出來那個吞了梼杌元神的是什麽人。然而她第六感敏銳，眯起眼睛，果然覺得那兩個身影十分熟悉。雖然許多人都一身白衣，長發飄飄，但懷裏還帶着個一身現代裝的男人的，就不多了，何況那白衣人有一種十分強大的氣場，自然天成，難以認錯。
“那，那怎麽好像是……”她一點點睜大眼睛，“鳳凰神君和……小司？！”
縱然再冷靜，這個發現也令她罕見地顯露出情緒。
神明在他們的心中，跟佛祖在佛教徒心中沒什麽差別，看見神明吞魔，感覺就跟看見佛祖降妖伏魔的時候，直接把妖怪抓起來吃掉了一樣。
非常複雜，非常堵。
沒人會覺得這是一種新的伏魔技巧，孟婆背後一陣惡寒：“這究竟怎麽回事……”
鐘馗默不作聲。
他在鳳凰神君被蒼玄封印的時候就在懷疑，而且還有一種感覺，他的懷疑，是蒼玄故意引起的。後來他将想法告訴了司晨，從司晨的反應來看，似乎無論蒼玄計劃着什麽，他都與之沒有幹系。鐘馗松了口氣，心中卻更加沉重。
別人不認得鳳凰，他卻認得。鳳凰是真神，神會吞噬魔嗎？絕不會！
只有魔，才會吞魔，為了快速大量地提升自己的力量。
如此看來，他的懷疑果然成真——
鳳凰神君體內的兩個靈魂，其中一個真的成魔了！
而現在，其中的那個本身就能與鳳凰神力對抗的魔魂，完全繼承了上古兇獸梼杌的力量，那是曾經攪亂人間，賠上千萬生命才封印起來的惡魔，現在鳳凰體內那個魔魂的強大成都，恐怕已經無法想象！
他的猜測也告訴過孟婆，她心思如電，立即醒悟過來，登時打了個寒顫。
“我們……”她有些顫抖着說，“我們得再叫醒北方鬼帝……”
鐘馗卻沉吟許久，終于閉上眼睛：“鬼帝陛下只能自己醒來。”
“何況就算陛下再醒過來……”
他再次閉上嘴，神情極其難看。
孟婆倒抽了一口冷氣，半晌，終于輕輕出了口氣。她像是知道慌也沒用，上千年的生命，上千年在奈何橋上目送亡魂走上六道橋，她早已生死置之度外，不再有那麽多的恐慌，而是得到了真正的冷靜與力量。
她伸出手去，慢慢握住鐘馗的手。
“小孟……”鐘馗一下睜大眼睛，頓時明白了什麽，眼中淚光閃現，反握住孟婆，神色堅定道，“我就知你與我日月同心，我定會保護你，縱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願能同年同月同日……”
“閉嘴，”孟婆冷淡道，“我在假裝你是薩哈壬。”
鐘馗：“……”
鐘馗迎風流淚，對生命的留戀頓時全無，覺得生亦何歡死亦何哀，不然就今天吧，多麽棒的黃道吉日，趕緊讓他去投胎吧！
戰場之外，神落藏在一個巨大的樹冠之中。她從後面追上來的時候，梼杌正好被斬首，雖然引起地府大戰就是為了她，但她從不會出現在正面戰場上，因此，在這個安全的位置，她目睹了後面的一切。
而後，睚眦追着神落，蒼玄追着睚眦，二人跟着神落一起擠在樹冠中，錯過了梼杌被殺，卻看見了鳳凰吞魔。
此時，三個本來關系複雜而對立的人，齊齊藏在一個巨大的樹冠之中，從樹葉的縫隙中往外看。兩體型過大的大老爺們，還有一個總是在空隙中游來游去的多動症少女，很快樹冠裏就有種擁擠的感覺。
睚眦首先無奈地對神落說：“乖，別動。”哪知神落不聽，湊到最前面去，把小腦袋伸出樹冠外，好半天，回來報告：“爹爹，那個大魔我大概吃不動了。”
睚眦當然知道她說的是鳳凰體內那個魔，那是個極其罕有的極品魔力源，如果能讓神落消化下去，從此神落也可以成為上天入地殺神，估計也能跟上古兇獸一戰。
但此時，那個魔顯然不是他們消化得了的了。睚眦難得欣慰的點點頭，本以為這小丫頭頑劣的性格，恐怕還要貪心不足蛇吞象，現在看來還是有自知之明，孺子可教。
他揉了揉神落的腦袋，頗有一種滄桑的父愛：“不怕，爹爹給你找別的。”
神落發出舒服的呼嚕聲，貼着睚眦的臉頰蹭了一下，飄到上空，虛虛坐在他肩膀上，又眺望了一會，忽然說：“司晨哥哥還在他時候上呢，哥哥會被他吃掉嗎？”
兩個人相處太和諧，以至于有點忘了蒼玄的存在，但一想到這個問題，後者的存在感立即就強了起來。睚眦一看過去，心裏不安地跳了兩下，一些舊時的感情浮現上來，幾乎要伸出手去拍一拍他的肩膀。好在他性情已經大變，而且兩人剛才還在幹架，只是做出微不可見的動作，沒有真的伸過去。
蒼玄的臉色一片慘白。
他一直看着司晨那邊，眼睛都不帶轉的，面色逐漸慘白，好半天，嘶啞地低聲說：“哥，你走吧。”
睚眦愣了一下，就看見蒼玄化為一道青光，如同離弦的箭，猛地一下沖了出去，向着司晨那邊疾飛。
神落呆呆地看着他遠去地身影，轉過頭來，無措地看着睚眦，細聲細氣道：“爹爹……”
睚眦滿面疲憊，內心無可奈何，半晌抹了把臉，把神落抱到樹杈上坐着，摸了摸她的頭：“藏在這裏，爹爹一會回來。”說着也化作紅光，跟随蒼玄而去。
神落：“……”
神落簡直要哭出來了。
——臭男人們！
另一邊，司晨有些驚恐地看着鳳凰。後者的臉色一時紅一時白，眼中一時渙散迷茫，一時狂熱瘋癫。
這種情況從他剛吞下梼杌元神時就開始了，起初似乎本能想要吐出來，然而元神仿佛立即在他體內擴散，巨大的魔力在血脈中流轉，鳳凰抱着他的胳膊猛地一松，司晨下意識抱緊他，鳳凰卻立即轉過頭來，縱然體內的巨變仍在持續，卻還是溫言細語：“沒事……小晨，沒事的。”
司晨心裏咯噔一下，完全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下一秒會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辦。
周圍的妖協成員似乎都認為鳳凰是邪魔歪道，秉着謹慎的态度一點一點靠近，靠到五十米以內時，都被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震了一下。
整個六道的基本原則大概是：好人壞人，看臉判斷。
降妖伏魔的時候，如果對方比較美，那估計就是還有善意，仍然有機會改造，留他一命，造一個善緣。如果醜……媽的，長這麽醜還出來作妖，趕緊打死打死！
眼前這人長這麽……過分好看，氣質這麽……過分高貴，完全不像個惡人的樣子啊。一下子，大批人馬在五十米這個距離圍成了一個圈，我看你你看我，躊躇着，等待着。
然而，鳳凰卻像是看不見那所有人，滿臉冷汗，卻依然只微笑着注視司晨：“小晨……”
“你不要說話。”
司晨非常緊張，他知道眼前這是怎麽回事，極其擔心鳳凰一旦注意力不集中，那一魂二魄的真魂，就會被變強的魔魂吞噬。果然，鳳凰話音剛落，忽地青筋突爆，仰頭慘叫了一聲，維持那個姿勢保持了一段時間，再看過來時，眼中已經一片血紅。
司晨渾身血液都涼了，咬着牙命令自己鎮定。在他的立場看來，被瘋魔了的鳳凰怎麽樣也是死，從高空掉下去也是個死，但是……他敏銳地看見了五十米外的鐘馗和孟婆，心中做了決定，立即推開鳳凰，趁着鳳凰的手臂有些松，又在他胸口補了一腳，頓時腰上的力量消失，整個人只受到重力的作用，開始向下做自由落體運動。
大風在耳邊呼嘯，鳳凰的身影越來越小，只見他一臉錯愕，手還向下伸着，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掉下去幾十一百米，也就是三五秒的事情，司晨看見鐘馗立馬駕馭着墨黑怪獸向他沖過來，不禁松了口氣，卻又見鳳凰猛地反應過來，也向他沖過來，幾乎是一剎那就到了他的面前。
鳳凰向他伸出手，司晨沒法躲開，眼看着就要被拽住，忽然，一道青光打飛了鳳凰的手臂，同時一只強健有力的臂膀攬住司晨的肩膀，他扭頭一看，只見蒼玄迅速與他對視一眼，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然而，還沒等司晨放下心，一向強悍到難以置信的蒼玄突然在空中打了個轉，手臂上撲哧一聲濺出鮮血，緊接着抱着司晨的手就松了開來，司晨又開始了有初速度的自由落體運動，墜落得更快了。
這時，他離地面大概還有五百米。鳳凰在司晨背後想抓住他，卻被蒼玄暴怒阻攔，鐘馗企圖越過兩個人來救他，被蒼玄憤怒的爪子拍飛。
司晨頓時欲哭無淚：卧槽什麽豬隊友！
然後，他就眼看着睚眦從他身邊悠悠地飛過去，淡淡看了他一眼，好像還沒什麽精神地笑了笑，而後……繼續慢悠悠地繞過他身邊，往鳳凰和蒼玄那邊飛去。
睚眦參與跟鳳凰的戰鬥，三個人纏鬥在一起，任憑司晨的身影越來越小，變成一個小黑點。
司晨：“……”
司晨感覺日了狗，心中居然突然寫出一幅對聯。
上聯：家禽成精有風險。
下聯：參與打怪需謹慎。
這時他離地面已經不到一百米，忽然看見又有一個身影沖了下來，一頭銀發極其閃亮，是孟婆。司晨頓時重新升起希望，然後又眼看着躲得好遠的孟婆，被鳳凰頭發一掃，被拍飛了。
司晨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心中又寫了個橫批。
精生艱難。
一直到快要着地了，一道白光才從旁邊的樹冠中鑽出來，頓時司晨身下騰起一大片黑霧，落進去軟綿綿的，有點落入煤炭味棉花糖。司晨麻利地用法力在即将落下的地點鋪了一層墊子，那道白光又沖過來，往他身下的空間猛地那麽一插。
司晨重重落在地上，自己還沒喊，身下傳來稚嫩的慘叫。滾了好幾圈，他終于停下來，看到跟自己滾在一起，暈頭轉向，眩然欲吐的神落。
“卧槽，我真是，真他媽……”神落好半天才喘上氣來，頭暈目眩地罵罵咧咧，司晨本來想要道謝，又麻木道：“你爹爹沒教過你麽，小孩子不要說髒話。”
嘿，還他媽管起她的家庭教育了！
神落剛要罵，猛地擡頭，臉色一變。司晨跟着看上去，只見金，青，紅三道光纏鬥在一起，如同彗星撞地球一樣，向他們砸了過來！
二人內心同時：真特麽的日了草泥馬哦擦勒我尼瑪去年買了個表這群豬隊友！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我高中是理科生
之所以說高中，是因為我大學是文科生
然後研究生是藝術生
嗯，這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