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局
白玉堂醒轉過來的時候用力的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被鐵鏈鎖着便沒有徒勞的浪費力氣。
被巨闕割傷的手掌開裂着,敏感鑽心的疼。
囚室內燈火不明,影像疊生,濃濃的黴氣和着鐵鏽與血腥味,白玉堂厭憎的閉上眼睛。
“醒了?”冷漠而緩慢的陰寒語氣,陌生的沒有記憶。那人周身黑色,仿佛見不得光明的幽冥。
白玉堂沒有擡頭,不屑擡頭。
一記膝力猝不及防撞上胸口,白玉堂悶哼一聲,鏈鎖震動發出擾人心魄的響動,白玉堂咬住下唇,頓覺五髒六腑都被撞得移了方位,漠然擡頭,近距離借着微光看清那人。
冷冷的目光冷冷的神情,似乎是個不會覺得疼沒有感情的冰冷的人,冷冷的目光像劍鋒一樣搜割着白玉堂微汗的臉,指力如鉗扣進下颌,逼着白玉堂将頭擡得更高。
白玉堂斜起的眼角裹挾着不屑的憤怒,厲聲喝問:“展昭在哪!”雖知多此一問,卻沒辦法不問,心上被焦慮不安燒着,幹熱沙啞的喉嚨因着憤怒一問而磨砺的疼,像燒的幹裂的鍋底被鏟勺肆虐的剮着……
那人對于白玉堂的嘶聲充耳不聞,反而仰天大笑。
“展昭在哪!!”又一次躁烈而又聲嘶力竭的重複。對方的笑被打斷,耐性也被打斷,反手一巴掌。諷刺的目光勾着白玉堂,“你同那只禦貓得罪的人,恐怕數都數不清吧,如果不是有人放出消息要留你一條命,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在這裏鬼哭?”
同展昭一起得罪的人?白玉堂确實難理頭緒,自展昭投身官府自己與那只貓朝夕相處以來辦過的案子不下幾十,若一一排除,白玉堂沒那個心思。誰有這個實力可以調集江湖人齊集将矛頭對準自己和展昭,又是誰有本事可以令他們給足面子留自己一條命?
白玉堂腦子裏閃出一連串的名字,逐一思量,一個名字油然清晰,若不是蕭紅遠暗中苦苦相逼,自己又怎會違心背意答應娶蕭木雅。
“蕭紅遠?是蕭紅遠讓你們留我一條命對不對?他跟你們什麽關系?為什麽他一定要針對展昭!!”
那人似笑非笑,對這番質問毫無興趣,面上猙獰的神情無半點活人的氣息,“白玉堂,不要白費力氣了,安安分分的待在這還能少吃些苦頭。”
白玉堂絲毫不領情的啐了一口,“放屁!你們這些江湖敗類!名正言順的方式鬥不過就用這些見不得人的伎倆,卑鄙無恥!”
那人面上的笑容頓逝,眼神毫不避諱的剜着白玉堂受傷的左手,“如果不是有人要保你一命,就憑你踏折那人的三根肋骨我也要你同展昭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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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森然陰狠,白玉堂的心被無聲的鎖狠狠扯拽着,痛斥失聲:“展昭在哪!!你們把他怎麽樣!!”
鎖鏈不安而又慌亂的掙得筆直,腕上顧不得疼痛,白玉堂眼睛被憤怒燒的赤紅,像一只困獸,傾盡全力躁動掙紮,那人卻看也未多看一眼甩袖離去。
沒有一點聲音,唯有鏈鎖掙動的空洞聲響。白玉堂将背靠在冰冷潮濕的牆柱上,擡頭打量着從粗大的梁上延伸下來的嬰兒手腕粗的鏈鎖,分別将自己雙臂固定在穩固的橫梁上并在胸前繞過,牢牢鎖在背後。
攥緊拳頭,聚內力抗衡,鏈鎖是特殊材質鍛造,白玉堂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這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折磨得他發瘋發狂,不能探知展昭處境,于他而言比酷刑加身還要難熬。
回首一幕幕,展昭義無反顧的護在身前,是那樣的決然和堅毅,“貓兒,你可好……到底在哪?我怎麽會那麽大意就着了他們的道!”
白玉堂恨自己的大意。那人易容成展昭,就是為了擾亂自己的思緒,自己怎麽就疏于防範。
一切都在局中。
不知道陷空島幾位兄弟怎麽樣了,開封府那一窩子怎麽樣了,心急如焚卻只能袖手旁觀,白玉堂磨牙欲碎。
韓彰徐慶蔣平久等不見白玉堂回來,衆人也在時間推移下索然無味的作壁上觀,天一教底下人因蕭木雅的傷不依不饒的鬧,閩秀秀終于耐不住翻臉,以盧方有傷在身需要休息為由下了逐客令。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曲不成調。
望着杯水交錯,滿地狼藉,徐慶搖頭嘆息,“好好的一段姻緣怎麽就搞成這樣?按理說展昭不可能不顧全大局比老五還要冒失?到底哪裏不對……”
蔣平轉動眼珠思索半晌,“你們留在這裏,天一教若來也好有個照應,我去一趟開封府。”
韓彰一把将他拉住,“這裏面絕對有貓膩,你一個人去咱們不放心。”
蔣平怒道:“不放心又如何,你說怎麽辦?大哥毒傷未愈,老五不見蹤影,不去開封府又怎麽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韓彰讪讪皺眉,“要我看,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
蔣平靜下來,将前後事宜聯系在一起,“展昭來的時候只遠遠的露了一次面,之後就是蕭姑娘被袖箭所傷,五弟憤然追出去……如果真是展昭傷了蕭木雅,五弟的反應也不對,他當時那股勁兒看起來就像要将展昭活剮了。而展昭手裏的巨闕名副其實,只能有一種可能,就是五弟已經發現那展昭是假的,所以他才要将他捉回來,一方面與衆人面前揭發,一方面追問出展昭下落。”
徐慶一聽急了,“那就是說展小貓已經栽了?那五弟冒冒失失的追出去,人家又是有備而來,豈不吃虧?”
韓彰一跺腳,“說這麽多廢話有什麽用,人現在在哪都不知道,在這裏胡亂猜測自己吓自己。”
蔣平看了一眼徐慶,“老二老三,你們就在陷空島,我去一趟開封,不然我這心裏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徐慶點頭,“好,你多加小心。萬一有事聯絡信號為信。”
蔣平點頭,“走了。”
徐慶又一遍囑咐,“小心啊。”
“知道了,羅裏吧嗦。”
“狗咬呂洞賓。”
蔣平猛然回頭,“你有完沒完!”
徐慶不再多說,瞪大了眼睛。蔣平一時對這多愁善感的憨實男人實在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