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将柳南之安然無恙送回去,同晉安喜結兩國之好,這是近日朝臣頻繁上奏的折子。
陸清謀權篡位,雖有一心向江家江山者,可也只是少數,多數老臣已被江慕這幾年的胡作非為傷透心。
陸清登基倒也沒過多阻礙,老臣們唯一不滿的便是柳南之這事,同晉安真是開戰,周國讨不到好處,受苦的還是百姓,軍饷更是交不出。
陸清怎能不知,可每到他想起芝芝從前受的折辱,便不想放了。
芝芝只當他是愧疚她,不是的,是見一眼便甚是歡喜。
他自打入宮後,便沒人真心實意的待她好過,只有芝芝。
芝芝從前是惠妃時處處提拔他,提拔他當上了大太監,再後來芝芝被貶了。
他為替陸家洗脫冤屈,去騙芝芝,芝芝信他,生怕他因關照自個,被榮妃不喜。
她處處照顧他,替他找回那份早已沒了的自尊。
這般好的人,自個卻騙她,若是能回到從前,他定不要騙她,害她慘死。
陸清沒放柳南之,他去同芝芝說,‘‘從前,他對不住你,如今他落在你手上了,想怎麽處罰便怎麽處罰。’’
芝芝看着眼前陸清認真的模樣,愣了愣,‘‘我會殺了他的。’’
陸清眉眼帶笑,‘‘殺了便殺了。’’
在陸清說出這句話以前,芝芝一直認為陸清對她的愧疚心只是說說而已。
等在權勢之下,會将她随意舍棄。
‘‘這是你說的。’’
陸清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拔了他的舌頭,将他扔去亂葬崗喂狼。’’
芝芝眼眶微紅,臉上才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她是恨柳南之的,恨不得将他抽皮剝骨。
可她同他地位懸殊,這時突然有人跟你說,他幫你。
芝芝去地牢看了柳南之,柳南之從前在晉安是柳相,地位頗高,受萬人敬仰。
可在周國便是罪人,如今的柳南之,面色慘白,白皙的皮膚背上是道道鞭傷。
臉上還被烙了奴隸的烙印。他整個人如一灘爛泥般被丢到地下。因受上面的指示,獄卒們更是,一天三頓只給馊飯。
平日裏更是連口水都沒得喝。
如今正值冬日地牢陰寒,柳南之衣着單薄就這麽被像丢污穢般,丟到地下。
他臉頰微紅,不停咳着,好似下一刻便要離世般。
芝芝見他這副慘樣,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當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又有誰能想到天之驕子柳南之,如今會遭受這樣的折磨。
芝芝眸光漸暗,叫獄卒去尋太醫給柳南之治病。
芝芝受寵,宮裏的人都是人精,自是巴結讨好着芝芝。
芝芝尋人救柳南之可不是存有憐憫之心,死于柳南之而言是種解脫,若他重生便又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柳南之了。
那時她哪還來的機會折磨他。
要叫他生不如死,讓他茍延殘喘的活着,前世他拔了她的舌頭,今也該她還回來了。
芝芝柔聲笑了笑,“吩咐下去,找兩個會拔舌的小侍衛過來。’’
“我這人喜靜,不想聽見他的慘叫,便将他的舌頭拔了,送于晉安的君主,周國不是他可随意踐踏,殺了公主怎能毫發無損的回去。”
獄卒倒有些驚訝,芝芝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副好相處的模樣,如今說出的話卻是這般毒辣殘忍,倒是有些吓得發抖。
跟着一旁的錦衣衛首領本以為是個良善的主子,日後巴結讨好定會步步高升,可如今看來并不是個善茬。
芝芝才不管這些人怎麽看自己,會在背後怎麽議論自己。
她只知血債血償,欠她條命必得還回來。
柳南之聽着耳邊的聲音,費力睜眼,瞧見坐在主位上的芝芝。
他是有些意外,随之而來的便是哈哈大笑着,落在芝芝手中,以她對他的恨意,又怎會放過他。
那笑聲慎人,聽着人渾身打着冷顫。
柳南之擡眸,‘‘真是天真。’’
他輕嗤道,‘‘你真當陸清會封你為後,能幫你的只有我。’’
‘‘你今日這般,往後可想過退路?’’
柳南之當初敢來周國,便是料定陸清為權不敢動他,而芝芝更不敢,她日後還要依仗着他,封後投胎轉世。
可芝芝不想了,她如今只想叫柳南之嘗嘗舌頭被拔的疼。
随着小侍衛進來的,還有陸清。
芝芝生怕陸清反悔,陸清只是笑笑,‘‘這等血腥事別沾了你的手。’’
芝芝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人對她那般好。
柳南之眼神陰郁,‘‘你若今信了他的話,才是愚蠢至極。’’
’‘他不會封你為後。’’柳南之嘲諷着芝芝,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多愚蠢。
陸清一步一步走向柳南之,擡腳踹向他心口。
柳南之如今已無反抗之力。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捂着心口,想給自個找回最後一點尊嚴。
他想爬起,絕不能叫人拔了他的舌頭。
陸清發覺他的意圖,低聲道,‘‘朕還當柳相的骨頭有多硬?’’
‘‘這就要撞牆而死了?真是天下之大稽。’’
陸清羞辱着柳南之,他從一旁侍衛手中拿過剪子,他捏住男人的下巴,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條舌頭被拔出。
柳南之俊美的臉上已滿是鮮血,他瞳孔緊縮,不可置信地看着陸清。
陸清嫌棄地擦上手上的血跡,‘‘去将馴獸園那幾條牽來。’’
芝芝閉上眼,眼裏的淚順着臉頰滑落,粗糙的手給她擦着淚。
芝芝睜眼,見眼前的陸清只是溫柔地看着她,低聲道,‘‘別怕。’’
芝芝看着他手上因長年摸兵器有着老繭的手,失神片刻。
她恨陸清,也是真愛過。
當愛意和恨意交雜一起時,恨便模糊了。
‘‘謝謝。’’芝芝聲音沙啞道。
陸清淡淡笑着,‘‘同我之間不必客氣。’’
‘‘我會許你後位,你陪一起看這萬裏江山。’’他語氣誠懇,眼神真摯,緊盯着芝芝。
芝芝擡眸,不敢相信地看向他,‘‘此言當真?’’
陸清鄭重點頭,‘‘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封我後,以我這出身,幫扶不了你的。’’
陸清臉色未變,認真道,‘‘若需女人來穩固前朝,那我同廢物又有何區別?’’
芝芝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她很快便能離開這了,重新投胎轉世,投的好人家,可不要過的這般凄苦了。
芝芝的眼眶泛酸,吸着鼻子,‘‘那江慕呢?’’
陸清将芝芝摟入懷中,‘‘日後便給他賜名小江子。’’
‘‘在你宮中伺候可好?’’
芝芝眸光微亮,倒是笑了起來。
她不知日後陸清會對她幾分真心,可這也不重要了,等她當上皇後,她便要一劑鶴頂紅了結自己的性命。
她對這裏沒什麽可留念的了。
再見江慕時,芝芝錦衣華服,而江慕在宮殿裏挨着板子。
宮殿是從前住的那個,可卻今非昔比,江慕一心求死,可芝芝不放他死。
她帶他去瞧了柳南之,那幾頭餓狼沒了結了他的性命,而是在他清醒時分時,便活生生咬下柳南之的肉,禦醫在一旁候着,每當他疼暈過去,便救他,用藥吊着他的性命。
江慕被廢了武功,他被閹時,那種徹骨的疼,他至今都記得。
他拳頭握的吱吱作響,面上卻只能恭恭敬敬。
江慕是在乎長樂的。
她威脅着江慕,若敢尋死,便去挖了長樂的墓,找人奸.淫了她屍首。
江慕此時看向芝芝時,只覺得芝芝是個瘋子。
他心底知道芝芝做的出的,有着在意之人,便不敢輕舉妄動,如蛇被捏住了七寸。
陸清倒是舉步難行,不肯放柳南之惹怒了晉安皇帝,陸清只好帶兵出征。
他再出征前,力排衆議封了芝芝為後。
芝芝成為皇後那日,陸清便帶軍去了邊關。
那日,芝芝又夢見了那女郎,女郎告訴她,可以投胎轉世了,日後定會平安順意。
她緩緩睜眼,看着如今臘月天,依舊跪在外面的江慕。
她要挑了江慕的手筋,腳筋,舌頭,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日癱軟在塌上。
江慕聽後大罵着芝芝,‘‘李氏,你這個瘋子。’’
芝芝坐在貴妃椅上,瞧着侍衛挑斷江慕的手筋,腳筋,至于拔了他舌頭,芝芝怕江慕茍活不下去,咬舌自盡。
那手筋,腳筋當着江慕的面被喂了狼狗,狼狗大口咀嚼着。
江慕死死瞪着芝芝,像是地獄爬出的惡鬼,他拼命掙脫着身後侍衛,可他全身已全無力氣,整個人直直癱軟地下。
天上下着飄雪,芝芝有了困意,‘‘今便讓他擱院裏呆着。’’
‘‘你們幾個注意些,可別叫他死了。’’
‘‘娘娘,放心。’’
芝芝在宮中過的逍遙自在,她喝着茶,吃着糕點,看着柳南之被餓狼撕咬,看着江慕成了個廢人,被那些宮人捉弄。
她從江慕眼裏便知他有恨自個,可再恨也沒用,這世結束後,這話本子便再也沒她這人,就算便成惡鬼,也無人能去索命。
陸清還是戰敗了,民間傳言那日皇上為救皇後從邊關調了數萬大軍,叫晉安鑽了空子。
陸清戰死沙場,芝芝得知後頭一件事便去見了柳南之,柳南之混濁的眼有了亮光,他嗚咽半天說不出話來。
但芝芝知道他要什麽,無非就是她完了。
她從袖中掏出匕首,順着柳南之的臉劃過,‘‘我死,也要帶走你。’’
她的匕首直直插入他的胸口,鮮血濺在她臉上。
芝芝擦着臉上血跡,她不打算殺了江慕,他要讓江慕親眼瞧着周國亡了,瞧着長樂公主的墳墓從皇陵遷出。
而他這廢人皇帝,被人從皇宮扔出,日後只能沿街乞讨讨生活。
芝芝發瘋着笑,将柳南之的屍首扔于那幾頭餓狼的籠中,不一會,便被撕咬着四分五裂。
芝芝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她看着宮女太監四處逃竄,分着金銀珠寶便覺得好笑。
她将江慕從院裏拖到了城樓,她扒開江慕的眼,讓他們瞧瞧他們江家江山落得如此境地。
江慕發瘋地掙脫着,可他實在沒了力氣,只能眼睜睜看着晉安數萬大軍攻城,眼睜睜看着那些身份低賤的宮女太監,分刮着國庫的珍寶。
江慕雙目猩紅,芝芝見他這模樣,發瘋笑着,随後從城樓一躍而下。
至此,這世上再無李氏芝芝這人。
江慕篇
江慕瞳孔緊縮,看見芝芝從城樓躍下後,只覺得頭昏腦脹,心想被挖出一樣。
一口鮮血從胸口直接嘔出,他好像看不見城牆底下的百萬大軍,他更看不見宮女太監為活命争奪國庫珍寶。
他整個人癱軟在地下,他想拉芝芝,芝芝不能死,怎麽能死!
她若死了,便不會重生,只剩個沒任何記憶的軀殼留于這世間。
他去找誰尋仇,找誰報仇雪恨。
沒了抵抗的兵力,晉安軍闖入,在這周國的後宮大開殺戒。
血流成河,耳邊只剩慘叫聲。
‘‘殺進來了!’’
‘‘快跑呀!快跑!’’
方才還在争奪金銀珠寶的宮女太監沒了聲音,脖頸被割斷倒在地下。
奢華的皇宮如今變得像地獄般,只剩血腥味。
江慕手筋腳筋被挑,他只能爬着,他想攔着那些人。
他腦海裏只剩父親那番話,‘‘吾兒,定要護好這江家江山,護好周國。’’
江慕眼眶反酸,明明是話本子的世界,可心底的疼卻是真的。
父皇于他的愛是真的,這江家江山也是真的,他沒護好也是真的。
江慕感覺到了手背上的濕潤,他怔了良久,晉安鐵騎闖入了這周國後宮,燒殺搶掠,這後宮像是人間地獄。
而他卻連站也站不起,這江家江山完了,毀在了他手上。
晉安軍手裏的劍狠狠刺在地下屍體身上。
江慕舌頭被割,連出聲呵斥都做不到了。
他就是個廢人,廢人,毀了這一切的李氏芝芝卻成了皇後,在城樓躍下。
她害得他不得善終,而她卻功德圓滿投胎轉世。
憑什麽,憑什麽,這世間如此不公!
江慕爬着,爬到階梯那,想滾下去,他只想尋死,他不想再遭受晉安君主的羞辱。
可他爬的太慢,那些晉安軍已經走了過來。
佩劍刺穿皮肉的聲音在江慕耳邊響起,他恨得整個人發抖。
他咬緊牙關,手指尖打顫,癱在地下,渴望着晉安軍一劍了結他。
芝芝這個賤人,百般折辱他,他就想自己了結自己,也沒了法子。
哪怕她只剩個沒有記憶的軀殼他也要尋她報仇雪恨。
他要生生世世的折磨着她,叫她不得好死。
江慕眼裏是淬了毒的恨意,此次派來攻城的晉安軍,都是久經沙場的精兵,哪怕江慕屏着氣,晉安軍依舊發現了他不是沒了氣息的死人,而是裝的。
其中一個皺眉細細看了江慕良久,出聲道,‘‘這好像是江慕,周國前君主。’’
另一個臉色突變,湊近江慕,打量好久,‘‘兄弟們,咱們今日要發達了。’’
‘‘快快快,把他擡起,交給皇上。’’
幾人急忙去到江慕身邊将他擡起,江慕知自己裝不了死,便發瘋掙脫着。
幾人倒是有了好脾氣,一副發大財的模樣,抓了江慕,他們豈不是立了功。周國因為那個公主害的柳相至今生死不明。
惹得晉安皇帝動怒,不惜兩敗俱傷也要屠了周國,替柳相讨回公道。
身材健碩的侍衛在江慕耳邊勸着,‘‘您啊,就別掙紮了,到了那兒可有你好受的,你如今掙紮我們兄弟幾人又不會惱怒将你殺死,還等着抓了您給我們建功立業。’’
江慕想出聲呵斥你們這些逆賊,亂臣賊子,可他舌頭被割,如今就是不說半句話,只能用盡全身力氣,掙紮着試圖惹怒那幾人,給他個痛快。
旁邊一位身材較瘦小的侍衛發現了江慕的不對勁,他大笑着,‘‘哎,你們看這廢物皇帝的兒子腳筋手筋是不是被挑,而他這舌頭也被割。’’
這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們都湊過來向看猴般的盯着江慕,臉上滿是嘲諷的笑。
江慕氣的渾身打顫,他屈辱閉着眼,可那侍衛卻将他眼撐開,嘲笑着,‘‘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也不知皇上有沒有将那長樂公主的墓給挖掉,依我看啊,那長樂公主便是騷蹄子,寂寞了。’’
‘‘不然怎麽空天白日一個女子不知自重,去了陸清家中。’’另一個臉上露出猥瑣的笑意。
‘‘不去又怎會枉死,他們應該去怪這長樂公主不守婦道,何必怪罪到我們柳相的頭上,真是可笑之極。’’
‘‘這話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這哥哥也是個廢物,堂堂八尺男兒護不了國家,更護不了自己,竟落得這般下場。’’
‘‘我要是先皇,定氣的從棺材中爬出,也要尋這逆子索命。’’
人群中嘲笑聲漸多,有幾人竟說起江慕從前的事。
‘‘你們可知,這周國那老不死的去世,未留傳位诏書,他失憶流落在外的那幾年就是被男人強過的。’’
‘‘也不知道他在後面滋味如何。’’那幾個人笑的愈發猥瑣,手竟摸上了江慕的臉。
江慕眼眶猩紅,惡狠狠地瞪着這幾人。
其餘士兵一副看戲模樣,‘‘我們怎不知?’’
‘‘當時可是周國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這臉是長的不錯,但有幾分美人的模樣。’’
‘‘男子生的像女子真是天下之滑稽。’’幾個人笑的不停。
他手指江慕,‘‘你看看這皮膚,這嘴唇,唇紅齒白的真像個女人,一點都沒有陽剛之氣。’’
江慕那隐忍淚水的模樣被他們嘲諷着,‘‘你看看這竟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男人們的葷話侮辱着江慕,後越說越起勁,竟帶上了去世已久的長樂公主。
江慕甚是寵愛長樂這個妹妹,從前長樂在世時,他便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給長樂。
如今這些人竟膽大妄為,不僅侮辱他,更是羞辱長樂。
他整顆心都像被巨石壓過般,喘不上氣,難受得要緊。
他想将這些人的頭砍下來,想将這些人五馬分屍,将他們也挑斷腳筋手筋,當着他們的面也羞辱羞辱他們的妹妹。
可他只是廢人一個,只能在這兒聽着這幾人玷污着長樂的盛名。
從前江慕也是榮華富貴,樣樣皆有的,他沒想過會有人像今日這般欺辱他。
更沒感覺過吃苦的滋味。
在他記憶裏,唯一受苦的便是流落民間的那兩年。
可芝芝從前是良善的,将他好生照顧着。
今世卻記恨上了他,只因占了先機,比他先重生,害他落得如此境界。
他恨,他恨不得将芝芝千刀萬剮,将她靈魂找法師念咒,讓她死後定要墜入阿鼻羅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那幾人羞辱夠了江慕,手也漸漸大膽了起來,竟摸上了江慕的身體。
江慕又想起了那個肮髒龌龊的夜晚,那個醜陋的男人壓迫在他身上的模樣。
他咬緊牙關,渾身直打冷顫,他眼裏的淚水竟不自主的落了下來。
晉安的統領來了,瞧見江慕,‘‘你們這是在幹嘛?’’
那幾人收了手,臉上帶着恭敬和讨好,狗腿道,‘‘統領大人,你看這是江慕,那狗皇帝的兒子。’’
他們幾人一合計,笑着道,‘‘這幾月帶兵打仗,倒是沒碰過女色。’
這軍中将士個個素了很久,這種時候母豬都跟貂蟬一般了。
何談男女之別,江慕生的好看也算是個嬌滴滴的小公子,不少人動了龌蹉心思。
主要這人不會叫,更不會掙紮,就算欺負了,又如何?
江慕看着他們那下流眼神,整個人抖着,他想大聲喊着,‘‘來人。’’可卻無能為力。
那統領自是明白大家的意思,笑了笑,‘‘你們幾個,當真是葷素不忌。’’
為首幾個人哈哈大笑着,‘‘這種時候我們也不裝什麽正人君子,母豬都能賽貂蟬了。’’
他手肆意妄為的摸着江慕,‘‘咱總不能做出強搶良家婦女的事,如今就有一個排解欲望的,何樂而不為?’’
那統領笑着,他的目光也像狼一般盯着江慕,‘‘你們呀你們,可別傷了他,如今柳相不知所蹤,就等着抓他向皇上交代。’’
幾人得了恩準,臉上的笑愈發放肆。
他們急忙點頭道,‘‘統領大人放心我們有分寸的。’’
語落便火急火燎拖着江慕找了處屋子。
江慕眼神只剩絕望,他瞧着那精致奢華的宮殿。
他閉上了眼,他被綁在木板上,他的衣衫被人撕開,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膚。
耳邊是男人們的污言穢語,他想将自己的耳朵戳壞,這樣他便聽不見了。
幾人疏解過了自己的欲望,将江慕向扔污穢般扔到外面,冰天雪地,衣衫褴褛的江慕渾身打顫。
他全身酸痛,屈辱感湧上心頭,怪不得,怪不得,芝芝割了他的舌頭。
就連尋死他都做不到了。
江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下來的,那些人将他交給了晉安君主。
旁的人在地牢中尋到了柳南之的手指和破損的衣衫。
晉安君主大怒,哪怕此事是陸清,李氏芝芝所為,可二人早已死去。所有人的怒氣都撒在了江慕身上。
他們将長樂的屍首從皇陵中挖出,尋了幾個膽大的在江慕面前玷污了長樂。
長樂高高在下的公主,失了貞潔,那些下流的人,用着最肮髒的話辱罵着長樂。
江慕的心像被人挖出來了,他只當這是夢,只當這是夢,他不敢接受着血淋淋的現實。
江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最後那段歲月的,那些人在他身上烙下了奴的印記,他被貶為了軍妓,專供那些愛好,男色的士兵解悶。
那些士兵在他耳邊,終日肆意侮辱了他的母妃,父皇還有他的長樂妹妹。
江慕得花柳病,最後那段日子他渾身爛臭,沒有人再來看他,叫他扔在豬窖。
沒有人給他水,吃的,他身上生了毒瘡,渾身癢的要命,最後膿水破了。
江慕還是撐了一年,他看着晉安君王,将周國的國號改為平。
他看着父皇母妃,以及江家祖祖輩輩的墓從皇陵遷出,不知扔去了哪裏。
他的長樂妹妹,更是不得善終。
江慕死在了那個寒冷的冬季,沒有人替他收屍,更沒有人知道他死了。
那最後的歲月,他滿腦子都是定要讓芝芝嘗下他所遭遇的這一切,哪怕是沒有重生記憶的芝芝,只要她的□□受着折磨也好。
可令江慕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再醒來,還是在那個奴隸所,那個人伢子的鞭子,用力地抽在他的背上,他等了很久,沒有等見芝芝。
他只等見了前世那個醜陋的男人,那男人好像在他回宮後便被他千刀萬剮了。
他的刀一下下割着他的那肥厚的肉,惡心至極。
那人将他帶回了家,用刀割了他的肉。
江慕又重生了,他沒遇見芝芝,遇見的永遠是那個男人。
男人發瘋地笑着,‘‘長樂公主被貶為娼妓,這江家江山早已易主。’’
江慕拼命掙紮,可他用盡手段,永遠打不過那男人。
一個四方小院,卻困了他一輩子,直到男人生病,他手裏的刀劃破了他的脖頸,了結了他的性命。
江慕不甘心,他還沒來的及尋陸清報仇,将芝芝千刀萬剮,更沒将那人伢子關起,可每當他一睜眼,看見的便是那人伢子将鞭子揮舞在他身上的模樣。
那男人眼神如毒蛇般,将他帶回家。
他早已忘卻自己活了多少回,只聽耳邊有一女郎的聲音同他道着,‘‘李氏芝芝,改了命格,這話本子中便沒她這人了。’’
江慕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敢置信地笑着,聲音發顫道着,‘‘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那晚他又跟男人打了架,他想親眼去見見芝芝,她一定還活在這世上,定是這人騙他。
男人居然發了善心,将他帶去了柳府,問遍了丫鬟小厮,無人識得芝芝。
男人在他耳邊嘲諷道,‘‘絕望嗎?’’
江慕的心像被刀割般,哪怕重生百回,他只要知曉芝芝還好好活着,便會發瘋地反抗,他想去殺了芝芝。
可如今這話本子裏再無芝芝,他怎麽辦,他去找誰尋仇,他發瘋地嘶喊着,‘‘我該怎麽找她……怎麽找她……’’
女郎只是輕飄飄句,‘‘你作孽太多,将永生永世留存在此。’’
他是半夢半醒的,他總能夢見芝芝,起初是恨,日子久了恨便淡了。
他好像看見了榮妃同別的侍衛偷情,看見了別的宮妃偷偷将他給的避子湯倒掉,而芝芝是曾懷過柳南之的骨肉的。
他好像聽見了,太醫同父皇道着,‘‘太子殿下,恐是斷子絕孫……’’
那太醫人頭落地,他的父皇至死也沒寫傳位诏書。
他總能夢見,芝芝在他耳邊道着,‘‘公子生的真好看。’’
‘‘我寧願散盡家財救公子一命。’’
‘‘求求你,救救公子,公子不能死。’’
還有她義無反顧擋在他身前的那刀。
他若是好好珍惜芝芝,沒将芝芝送于柳南之,江慕眼眶通紅,嘴角卻是笑着的。
可這世上從未有後悔藥。
江慕再醒來時,他的手依舊被粗繩死纏着,人伢子手中的滿是倒刺的鞭子再度揮向他。
陸清篇
身邊的将士一個個倒下,晉安軍殺聲震天,狼煙滾滾,四周的血跡味越來越濃。
他的主将,身上中了箭,向他吃力跑來,‘‘皇上快走。’’
陸清緊握腰中佩劍,這場站争已經持續了一月有餘。
天又要下雪了,他每日眼睜睜看着數萬将士在他身邊倒下,可還在道着,‘‘皇上,快走。’’用命護着他,讓他撤到這楚江河。
晉安大軍步步逼近,高舉大旗,軍心大長,‘‘活捉狗皇帝者,賞金萬兩,封官加爵。’’
陸清拔出手中的劍,高聲道,‘‘不逃了!今日便在同晉安狗賊打個你死我活!’’
‘‘殺了一晉安軍賞黃金百兩,良田百畝。’’陸清厲聲道着。
将士們眼神堅定,有着視死如歸的決心。
陸清大笑着,‘‘還沒結束,我們定要打的他們節節敗退!’’
他此生為陸家平反,也娶到了芝芝,也沒什麽遺憾了。
唯一只剩可惜的,他沒命和芝芝琴瑟和鳴,白頭偕老了。
陸清眼神溫柔,芝芝如今在做什麽呢?同江慕柳南之玩,或許在睡着覺,或是在吃糕點,她素愛吃桂花糕。
他心有些疼,以後便沒機會看到了,他不知下一世能不能遇見芝芝,希望老天爺能眷顧他,他下一輩子還是想遇見芝芝的。
他想護芝芝周全。
他要多撐會,得為芝芝争取逃命的機會。
她不會武跑的慢,以她那貪財性子,估計定會收拾些金銀珠寶,又要拖不少時間。
陸清眼前浮現着芝芝的笑顏,她的膽兒那麽小。
他走了,誰保護她……
陸清是後悔的,他應該為芝芝留好退路。
如今所有兵力都被調離京城,他太過狂妄了,認定這場戰怎麽也不會輸。
陸清眼眶紅了,沒為芝芝留好退路,是他此生最後悔的事。
他大喊着殺殺殺,他希望自己能多撐些日子,希望芝芝能快些逃離這大周後宮。
走了後能好好過日子,他給柳南之喂了慢性毒,他再也沒機會說出這一切是芝芝做的。
那些人不知芝芝相貌,為難不了她,只要他多撐些日子,芝芝離開這大周後宮,便能平安順遂的過完一生。
他送過芝芝不少東西,都是些值錢的,芝芝會将珠寶帶走,日後便可不用為生計煩惱。
陸清做着困獸之鬥。
身邊将士不停的倒下,陸清卻一直死撐着。他身上中了毒箭,可沒尋軍醫,也未道一句疼,更沒讓任何人看出他的異樣。
他鼓舞着将士,想着只要撐過十日,京都那得了消息,芝芝便可安然無恙的離開這後宮。
陸清也不知他撐了多久,他的數萬大軍只剩了的幾百人,他被逼到了懸崖峭壁。
晉安軍的號子已從活捉狗皇帝變成了取下狗皇帝的項上人頭。
打那刻起陸清便知道自己成功了,芝芝安全了。
他看着那深不見底的懸崖。高聲喊着,‘‘你們都是英雄,這大周的黎民百姓會永記你們!’’
将士們大喊着殺,幾百人又怎抵得過數萬大軍。
将士紛紛倒下,近十萬大軍成了屍骨,陸清眼眶通紅,笑了起來。
他一躍而起,手持佩刀,沖向晉安軍,一副以一敵百的架勢,別人的刀分明已經刺向了他,可他卻感覺不到疼。
他硬撐着砍下馬上将軍的頭,将軍的頭滾地,身後的箭射向了他。
陸清鮮血吐出,五髒六腑像撕碎的疼,他雙腿發軟,直直倒地。
人死前,會想起這此生最珍重的人。
他眼前浮現的只剩芝芝。
‘‘你這小太監,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陸清,你真願封我為後?’’
‘‘陸清,我是真心實意喜歡你的。’’
陸清彎起嘴角,可他太疼了,他撐不住了,他不能去見芝芝最後一面了。
許是上天眷顧,陸清死後變成魂,這麽飄去皇宮。
他瞧見芝芝殺了柳南之,他心底着急想叫芝芝快些離開,可摸不到芝芝,也說不了話。
可芝芝卻不着急,也沒收拾行李,而是看着宮女太監搶奪珍寶的熱鬧。
陸清的心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怕芝芝不走。
他看着芝芝去拖着江慕,讓他看着城牆下的大軍。
芝芝笑着,陸清的心卻揪起。
芝芝從城樓一躍而下,陸清的心像被針紮過般,疼得不行。
他飄到了芝芝身前,她臉上是帶着笑的,穿着身素雅的粗麻,發被挽起。
柳眉杏眼,櫻桃嘴,其實芝芝是好看的。
都說鬼魂是不會流淚的,也不會疼,可為何陸清眼眶只覺得發酸,心口脹脹,難受得不行。
陸清想去忘川尋芝芝,古老的傳說中,人死亡是要喝下孟婆湯,忘卻凡塵,方可投胎轉世。
他想同芝芝一起投胎轉世,來世還在一起。
可他走了很久,還是未瞧見芝芝的魂。
他也不知自個何時昏了過去,再醒來時,他只見臉色溫怒的夫子在他面前,嘴裏道着,‘‘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陸清眼神茫然,掃着四周,是熟悉的學堂。
他想起了上一世,也是回了學堂,難不成他又重生了。
陸清眼角有着淚,他用力地掐着自己。
痛感傳遍全身,他臉上滿是笑意,他滿腦子都是芝芝。
此生,他定要護好芝芝。
他同前世般去習武,護好了陸家。
許是前世有遺憾,這些年裏,他一直想着芝芝,盼着和她重逢那日。
照芝芝前世所言,晉安三年七月她也重生了。
花燈節前幾日陸清去了晉安,這一路上,他的心跳的不停,芝芝定是覺得他此生忘記了她。
若是突然出現她面前,給她個驚喜,許是能化解從前的隔閡。
陸清的笑意欲濃,不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