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利艾利】最終忘卻
作者有話要說: 參考世界觀設定:
獨白體意識流,特殊存在設定。
我知道你在那裏。
卻如同夢境一樣,存在于我不能觸碰的幻覺裏。
但你是真實的。
我也是真實的。
所以,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這世界上存在着兩種感情,真實的,虛假的。#
【利威爾】
每到一些時候,我會發現時間似乎突然停止了。
那像是錯覺一般的感覺其實僅僅只有那麽一瞬間,有時候我甚至還沒回過神,它就消失了。同時出現的是一種好像錯過了什麽一般的失落,那種失落逼迫我回過頭去,目光想要追逐什麽,看到的卻總是一些人的背影。
就像是心心念念的人與你擦肩而過卻不願回頭看你一樣,那種感覺令人難過。
或許那一刻的我是難過的,但也僅僅是那一刻而已。
因為下一刻我就會忘記那些不愉快。我知道我會忘記它們,而早在很久以前我就不再為了這種忘記而感到痛苦了。
人對于任何一件事都會産生習慣,雖然我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但是我現在存在于人類之中,我就要遵循人類的規則。
可是只有一件事是我不論過了多久都不會習慣的。
那就是那一刻我所看到的那個背影,我想讓他回頭看看我。
我為此已經等了很久了。
【利威爾】
長久以來,我處于旅途之中。這種旅途不知開始,沒有結束,一直進行。就如同江河的水不停的流動循環一般,我作為這無數水滴的其中之一,也沒有停止過。
漸漸地前進成為了一種習慣和本能,發現之時,我已經停不下來。
而這個世界上也不存在一種東西能夠讓我停止。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某些時候放慢一些,再慢一些,但卻永遠處于道路之中。
我不知道那個人和我是否一樣,但我知道他一定也像我這樣,在一種不可能的世界裏等待一種虛無飄渺的可能。
人類稱那種可能,叫緣分。
而我們的緣分是注定好的,只需要在行走之中等候出現。
雖然直到現在,一切似乎都還沒有任何與衆不同的改變。
大多數人都需要我們。
因為人只要活着,就需要提供和被提供一些信息。我姑且把自己算作那些信息的一部分,不停反複的出現在人們的世界裏。一些人喜歡我這樣的存在,一些人讨厭,一些人即便喜歡卻也要裝作讨厭的樣子,一些人明明讨厭卻始終不願抛棄,人是一種複雜的存在。
複雜的就像是明明需要我不需要我那就找我或者不找我就夠了,卻偏偏要在我出現之後,把另一個人也帶來。
他是我的對立面,但卻不是敵人。
事實上我們一直追逐着彼此的存在,雖然我們能看到的永遠不是對方的正臉。
因為我們彼此都非常清楚,即便是面對面看到了對方我們也是認不出彼此的。更何況我們永遠無法見面。
有些時候我們為人類的矛盾而感到厭煩。
但更多時候,我萬分感謝他們的矛盾讓我們有了彼此追逐的機會。
人是擁有着無數複雜感情的存在,而我們不是感情,也無法誕生感情,我們只是參照着他們的所作所為行動的存在。正因為我們的存在是這樣微弱并且可憐,我們才始終感激着能夠讓我們覺得我們的存在是必要的那些人。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不說謊。
卻也沒有一個人不想要知道真相。
【艾倫】
傳說是一種介于真與假之間的東西。
傳說是可能存在的,但是它的存在卻又不是那麽的具體,只是一個抽象的輪廓而已。
所以我們總是樂意去聽一些傳說,畢竟傳說的東西往往都是現實中的人們所獲得不了的東西。
譬如我喜歡的一個傳說,傳說這個世界的時間并不是絕對虛無飄渺的,而是有一個抽象的環狀外形。在這個圓環上存在一個相接的點,那裏既是一切時間的開始,也是一切時間的結束。在那個地方的時間是靜止的,經過它的一切在那個時間都有一個瞬間的停頓,那個停頓也是靜止的。
我這樣理解,如果說我們在做一件事時突然停頓了一下,那證明那一刻我們的時間路經那個靜止的接點,如果能夠把那一瞬間的停頓拉長的話,那個時候的我們是靜止的。
如果我在遇見一個人并且和他尚未擦肩而過的瞬間經過了那裏,而那裏的時間被拉長的話,是不是就證明我們會有一段時間,是彼此相遇的?
那個時候我們會互相看到對方的臉,看到對方的表情,看到對方眼睛裏的自己,我們甚至還能打個招呼……
如果我所說的這一切都是能夠實現的可能,那麽我必将在未來的每一個和別人擦肩而過之前都在臉上展露出笑容。
哪怕只有那麽短短的一瞬間,我也想讓一個人看到我是在笑的。
我想讓他看一看。
有很多存在的生物的記憶力都很短暫,有的幾乎就只有瞬間。記憶對人來說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譬如我就願意樂此不疲的記住每一個我遇見的人。雖然我與他們相遇的原因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是什麽好的理由,但是這我也願意記住。
因為他們很快就會忘記我,但我不能因此就忘記他們。
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接受了這種不公平的待遇,畢竟相比我這樣的存在來說,人的存在也真的是一瞬間的事,我又怎麽能要求他們在這個一瞬間裏做更多的事呢,畢竟他們已經做了很多事,還需要做更多的事來繼續或者彌補之前的事。
相較這些來說,要求他們占用腦力來記住我就有些勉強了。
就像我,連我都記不住我想要記住的東西,又怎麽能要求別人記住。
雖然我們的理由是不同的。
但既然是說謊的話,怎麽說都沒關系吧。
畢竟謊話,只有早知道真相的人聽了才會覺得難過。而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或許還會在真相出現之前,為這謊言幸福上幾分鐘。
而在那幾分鐘裏,等待着真相到來的我也其實蠻幸福的。
【艾倫】
對立的東西之所以對立是因為它們不能共同存在,不能共同存在的東西卻也不一定就是敵人。
我知道有很多東西不是敵人卻一定要對立,因為他們一旦共同存在,就會把一些簡單的東西複雜化,把一些本該令人喜悅的東西變得令人痛苦。
我知道的很多東西之中包括我自己。我知道不能共同存在的東西之中包括我和他。我知道他也知道。因為我們都知道,所以我們不會去掙紮。
這并非是一種妥協,命運在頭頂上看着我們,它的目光是不帶任何感情和偏頗的,它只是在審視這一切。我們并非不可以反抗,但是反抗也沒有什麽用,因為從本質上來說,我們和它沒有什麽區別。
它會告訴我我什麽時候該出現,什麽時候該離開,它不會告訴我除了我自身之外的東西,因為說了也沒用。
別人無法看到我,無法記住我,因此,它省略了那些多餘的東西,做它該做的那些事。
我也應該做我該做的那些事。這個道理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起我的心——我其實不知道我又沒有心——我的心中出現了一些微弱的念頭,那些念頭在我接觸的越來越多的人之後越來越清晰,最終它們變成了一種執念。
無法實現的,無處不在的執念。
我會在命運告訴我該離開的時候回過頭去,我想知道在我離開的那一瞬間有沒有一個人從我身旁走過,而他又知不知道與他擦肩而過的那個人是我。
雖然我知道他不知道。
但那僅僅是執念形成之後養成的一種慣性,本身就沒有期望實現的概念。
雖然更多的時候,我還是在想那個關于時間的傳說。
我的執念是想要與他相見,可命運卻從來沒有讓我記住過他的臉。
這是一場永遠的追逐。
#假如我們漫過時間的河川,距離相遇的地點還有一段或者遙不可及或者近在咫尺的路程。#
【利威爾】
有些時候我想停下來,像人類那樣睡上一覺做個美夢。
人類如果不休息就會變得虛弱,虛弱的生命會被死亡所捕獲,但虛弱的生命也會成長成一個健壯的孩子,從母親的身體之中誕生。
死亡和新生也是對立的。他們忙碌在兩個世界裏,雖然那個世界或許就是同一個世界。
不過早就如同我們知道的那樣,他們是無法相見的。
這個世界上存在太多像他們像我們這樣的存在,所以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很淡然。
但是淡然不代表着接受。
沒有人比我們更想要看看那與之同生的存在的模樣,看看我們是長得一模一樣,還是如同彼此的對立存在一樣一美一醜,還是就是沒有任何特征和相似之處的兩個?
也沒有人比我們更想聽聽對方的聲音,對方對我們說的話語,這樣存在的我們如果遇見會對對方說什麽呢,是“終于見面了,我好想你”,還是“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樣的場景或許僅存在于夢境之中。
而我們又怎可能擁有那樣奢侈的夢境。我們睜着眼也不會覺得疲倦,閉上眼也不會陷入睡眠,我們動即是走,停止也是走,我們的存在更像是一種被設定好的程序,內在的任何思想都不會改變程序的路徑。
即便外表和人類一模一樣,我們也不是他們。
存在于社會之中只因為是這個世界的秩序需要我們的參與組合,人類的繁衍進化需要我們的推動扶持,我們是被動的存在,因需要而存在。
我們是“真理”。
而相比死亡和誕生,我和他的存在更加的薄弱。
因為只有能夠思考的人類才會發展出高級的語言環境,野獸是不會考慮這些的。
所以說來我和他是多麽可憐,雖然在我們眼裏人類的世界不過是一個巨大的蟻巢,但是我們卻偏偏不能在這無數只來來往往的螞蟻之中找到對方。
所有人都生着能夠感應他人的觸角,雖然我們也有兩只觸角,但那只是僞裝的造物。
我們即便相遇也無法認識對方,我們只能不停的擦肩而過再回頭追逐。
雖然我們不是敵人,但我們是對立的。而對立的造物,無法共生。除非時間停止,世界凝固,那一刻我們恰好遇見并尚未錯過,那時我們必然能夠看到對方。
可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他嗎?他知道我是誰嗎?
那時間足夠我們相互交換彼此的名字嗎?
我尚且找到這一切的答案,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艾倫】
如果可以,讓我回頭多少次都可以,讓我跑多久都可以,只要存在那麽一個機會。
人類會因為得不到想要的東西而感到難過,會因為達不到某種成績而難過,會因為實現不了某個願望而難過……但那總是一時的。沒有什麽遺憾會終其一生,因為人的思考次數太多了,并且他們無法同時思考很多事情,總有那麽一段時間,那些遺憾會被他們藏起來。
我們不可以。因為我們沒有太多可以去考慮的事情,我們所做的幾乎全部事情都是有規可循的,根本不需要多餘的思考,所以我們有近乎永遠的時間去想那個令我們求而不得的東西。
人會因為太深重的執念而患病,我們不會,所以我們總是感到痛苦。
這種痛苦是無法纾解的,因為它的解決辦法的出現,就代表着秩序的崩潰。
而我們的生命裏,不存在“自私“這種概念。
所以,我們永遠都在求而不得着自己最想遇見的人嗎?
一想到他也會和我這樣一般的痛苦的無路可走,我的心——就權當我有那東西吧——我的心就感到萬分痛苦。
時間真的不可以停留嗎?我只想要一個瞬間而已。
雖然我知道這是多麽徒勞的事情,但我想在那個瞬間達成願望。
在那之後或許我就會忘記的一幹二淨,但是那滿足的感情卻會永遠的留下來。
我只要知道我經歷過就夠了。
我們的感情是這樣的單薄脆弱,所以這樣子就到了盡頭。
但這真的不是一件可惜的事,不是嗎?情深不壽是說人類的感情,但我們又何嘗不是這樣。
本就沒有那麽大的力量,自然也不要追求那麽多。能夠像人類這樣思考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但我們不是人類。
這是我唯一沒有說謊的話。
【艾倫】
然後有一天我們的命運出現了新的轉折。
我們在人群之中行走,還沒有靠近,還沒有擦肩而過,卻突然擡頭看到了對方。
起先那只是一張陌生的臉。
但再陌生的的臉孔也無法改變因我們心中對對方的渴望而生出的那種感覺。
雖然人群會将我們立刻沖開到看不到對方的地方去,但是那一瞬間“相遇”的感覺還是留在了心中。即便那個時候失落了時間的我們都在瞬間忘記了對方的模樣。
但是在後來之後,我們在日常的行走之中卻漸漸地開始擁有了自己的小動作。之後我們會感覺到有時候會有人在路過時碰到我們的手指,有人與我們擦肩而過時耳邊會聽到一些輕微的聲音,那或許只是一聲笑音,那時間短的甚至來不及說一個“嗨”,但是我們都知道了那是對方。
雖然我們無法記住對方的臉,但是我們能夠感覺到那與自己相同卻又不同的存在。
這已經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但是在人群之中學會了貪婪的我們,又會很快的生出新的欲望吧?
想要相遇就想要相守,想看到對方就想觸摸對方,願望如同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而這場雪或許是沒有盡頭的在落下的。
我們漸漸充盈着幸福的心,永遠被一半失落所掌控着無法填滿。
于是就像最初那樣,我們又開始了新的追逐。
奔跑在這圓環上,一次又一次的,沒有盡頭。
#直至謊言變為真實的那一日,将時光變為傳說。#
【旁白】
一切開始于傳說。
而傳說并非虛假。
人類是有限的存在,有限的存在無法去假設無限的東西。所以或許時光并非是無限的。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個地方的時間靜止,雖然那靜止的時間對于所有人來說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瞬間,但我們卻确實經過了它。
如果能夠将那一瞬間無限拉長,或許我們的時間就真的能夠得以停止。
或許那個時候,相遇、相知、相守,都将成為一種近在咫尺的可能。
然後那一日,“真相”和“謊言”在時光交錯的站臺相遇了。
他們并不認識對方,但是這中陌生無法阻擋他們想要與對方遇見相識的願望,于是停頓的瞬間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他們交換了名字,并且定下了下次再見的約定。
可是他們并不知道,當他們走出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們就會把對方的一切忘記得一幹二淨。
所以那一刻他們非常高興,也非常滿足,他們聊了會兒天,說了些關于自己的事情,因為沒有預見,所以他們都把彼此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了對方。
當時間到達,兩者分離之時,“謊言”問道:
“我們還會再見嗎?”
“真相”說:“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謊言”說:“我一定會記得你的。”
時光飛速而過,“真相”和“謊言”的面容和身影消失在了時間的河流之中。他們一個逆向而去,越來越遠,好像永遠不會再見面。
但是他們都還記得對方的承諾,那承諾就是他們對彼此的約定。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我一定會記得你的。”
可是當他們越走越遠,他們掉落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過去,名字,經歷,面容……
還有話語。
“謊言”說:“剛才似乎有人說了謊。”
“真相”說:“我似乎又要去履行一件必須成為真實的事。”
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與誰有關呢?他們還記得嗎?
又怎麽會記得呢。
【利威爾】
我所說的一切必将實現,因為我是真實的一部分。
不論我是否記得我承諾過什麽,命運都會讓我承諾的事情變為事實。
所以,我曾經許下的我必将與一個人重逢的承諾,它已經在實現了嗎?
從前每一件實現的事情命運都會告訴我,但是為何這一次我等待了這麽久,卻也沒有等到命運告訴我的結論?
作為真實,不就應該是絕對的嗎?
雖然我自己已經慢慢明白,雖然真實的結果是絕對的,但是對于真實的對立的那一方來說,真實的一切絕對與他都毫無關系。
誰讓真實對立着虛假呢,既然是虛假的,又怎麽會實現呢。
我在漫長的時光之中一遍遍的實踐着這樣的結論,卻始終堅持着這個“不是真實的真實”,到底是因為我心中的執念所致,還是因為它是我的真實,所以它才一直的持續着,持續着等待實現的那一天?
這是多麽令人痛苦絕望的意志,明明已經經歷了足夠多的失落,卻依然無法完全放棄,不甘于這樣的錯過與忘記,便就執意等待着下一個可能翻轉這一切的機會。如果人類能夠有這萬分之一的堅守,或許一切就會變得簡單起來吧?畢竟太多東西都是他們自己放棄了,卻不知道作為承受着這一切其中之一的我們,會為此變得多麽狼狽。
可我依然深深地思念着他。
他不是幻覺,不是夢境,不是我虛構的存在,他存在于和我同一個世界的不同時間,我們總是在擦肩而過,我們總是在忘卻對方同時也被對方忘卻。
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他是存在的。
或許我們曾經還曾遇見過,我們還曾交談過,我們甚至還給了對方一個無法實現的約定。
雖然這一切最終都會被忘卻掉,但是當初發生的一切卻如同刻刀一般将那感受銘刻在了心中,堅定着我們在日後忘卻之中的追尋的執念。
雖然已經有無數次,我們為這執念而感到精疲力竭,但卻總是無法放下。
這個世界上的人是不會記得我們的。這個世界不存在能夠将我們牢記的東西和人,但作為我們自身而言,我們卻能夠将痕跡留給自己。
他,就是另一個我自己。
【艾倫】
我總會忘記我身為“虛假”的一部分所擔任的角色。
雖然我不會犯錯,但我總是在給自己可笑的安慰。譬如相信我不會忘記一些東西,相信我會在人群之中認出他來,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再見面。
但如果這一切的後面都加上了一句“這其實都是謊言”,那麽不管我相信什麽,那它都不會實現。
哪怕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懷抱着堅定地信念的,但是那信念随後也會被我自己所打破。
我竟然是這樣可怕的存在,無數次我恐懼自身。
可是最終我是明白的。不管我如何恐懼于自己的這份本質,這一切都是無法改變的。我說出來的東西無法成為現實,我渴望的一切無法被我自己實現,我雖然“真實”存在,但是除了命運給與我的道路,我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這其中也包含了我心中的感情嗎?
如果說我可以對一切謊言虛假妥協,但惟獨這一點,我無法承認。
哪怕它也是謊言的一部分,我也願意永遠将這個謊言持續下去。
我同情這樣的我自己。我同情着無法實現諾言的我自己,同情着無法記住那個人的我自己,也同情着無法被別人記住的自己。因為這萬千的同情,所以我願意持續一個美妙的謊言給自己,然後繼續持續這樣的幻想和一邊幻想一邊等待的日子。
被謊言虛假包圍的世界是多麽的可怕,能夠拯救謊言的只有真相,可是那僅僅是對于人類來說。對于謊言本身和真相本身來講,他們是無法被對方拯救的。
我們是對立者啊。
如同被鏡子隔開的兩面,如同黑夜與白晝,如同誕生與死亡……這個世界的誕生造就了“真理”,作為真理的其中之一,我們共同存在才被說是一個完整的“理”。可是就是這樣共生的我們卻無法在同一個世界,只能持續着不斷追逐的日子,依靠着漂浮不定的希望,這如同憎恨着對方一般的深愛折磨着我們,讓命運把我們扔進人群,卻永遠不能成為人。
要哭泣嗎,為了這悲劇的存在。
可是眼淚又有什麽用呢,我們唯一的希望就在那同樣飄渺的時間裏,在那最終忘卻前的偶然之中,如同一顆灰燼被風吹起,然後再緩緩落地。
卻悄無聲息。
#瞬間和永恒化為圓環,忘卻的承諾卻在不斷被提起。#
【旁白】
我們會忽略那些不成形态的東西。就像一個人在說謊的時候,不會一個勁的告訴自己“我說的是謊言”,他反而會告訴自己“我說的是真的”,因為這樣他就不會因為謊言而露出巨大的破綻。
人們因為期望某些東西而選擇了與之相反的做法,但是因為他們做的依然是那件事,所以不管他們在想什麽,事實都不會改變。
所以一萬個人在說謊,一萬個人告訴別人我說的是真相,真相也不會出現。
所以,對立的謊言和真相無法相遇。
哪怕時光是圓環首尾相接,它們也無法在這條路上真正的遇到彼此。只能無數次的擦肩而過,擦肩而過,回頭看到對方離開的背影。
明明一直都在被忘記,卻因為有了人的概念而擁有了所謂的“記憶”,雖然這記憶的區間如此狹小,狹小的甚至無法承裝對方的任何一點訊息,但卻牢牢地留住了自己關于對方的感覺。
是被忘記的孤獨促使嗎,讓這種感覺被放大,變成了可怕的,占據全部身心的念頭。
想要遇見,想要遇見,想要遇見。
遇見之後又能怎樣呢,遇見之後就不會忘記嗎?這些疑問根本無法解答,但卻都選擇了忽視。
何必呢,能夠遇見,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是這樣想的嗎?
所以即便承諾落空,約定喪失,也依然要在人群中牢牢地盯住對方的影子嗎?
想要借此回憶起當初或許曾經有過的那一瞬間永恒的相遇,時光在那個時候成為背景,虛無的你和他相向而立,保持着邁步的姿勢而停歇,看到了對方那張以後永遠也不會想起來的臉,卻微微地笑了。
“是你吧。”
“是我啊。”
那交錯的聲音最終在時間之中被忘記了,可那笑容卻不會褪色的被留了下來。
然後在開始開始的瞬間忘記了那是誰的笑容,卻在結束結束的永恒牢牢地記住了。
直到下一次,下下一次,接下來的每一次,都會如此積累着幸福與失落,直到,徹底變成真正的人類的那一天,就重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