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艾利】(3)
就在一個城市,晚上就可以見面,但如果是他出差的話,從他坐着飛機或者火車離開這個城市的那一刻我就會立刻感覺到一陣空虛,好像他離開了和我同在的城市,讓一切都變得不平衡起來一樣。
我會估算着時間給他打電話,他還打趣過我的電話比他落地之後公司打來的電話還要準時,真不知道我是怎麽做到的。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從他離開之後我的心裏就自動有一個鐘表在倒計時,他什麽時候該落地,什麽時候會飛回來,什麽時候坐車到家……我都隐隐約約的能計算清楚。
其實我們兩個人是沒什麽聊天的習慣的,因為每天做的事情幾乎對方都知道,也沒有什麽可講的,平時也不太喜歡和他多說什麽,更多的時候都是兩個人沉默的呆在一起做些什麽。可是如果他出差的話,我好像就會立刻變身話唠,總覺得有說不完的話想要傾訴給他。每次他出差時家裏的電話費和我的手機話費都能超過平日裏所有話費的總計,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其實打過去的電話也說不了什麽,就像報備日常一樣的把自己今天一天幹的事遇到的事做的打算都告訴他,然後就開始絮絮叨叨其他的事情:電視上的新聞啦,報紙上的消息啦,偶爾聽到的女同事之間的八卦啦……基本都是我在說他在聽。他一向是少言的人,電話裏也是有事說事,只是因為電話這頭是我,才會有無盡的耐心去聽我說的那些其實一點意思也沒有的東西。
如果除去其他見不着面之類的因素,我也是很喜歡和他煲電話粥這項活動的。總覺得那個時候平日裏說不出的話就都能說出來了一樣,而且還停不下來。
有時候講電話到最後很晚了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時候,我就一個勁的念他的名字,“利威爾先生”,“利威爾先生”,“利威爾先生”……他也很有耐心的回應我,“嗯”,“嗯”,“我在”,“我在這裏”,“艾倫,你該睡了”……
聽着他的聲音,我就可以一夜無夢的安穩的睡過去。電話通常是不會挂的,因為他說他聽到我睡着時的呼吸聲也會很有睡意,而我不挂掉它的根本原因還是在于,能夠聽着他的呼吸聲睡着,會讓我覺得他還睡在我旁邊,我們之間依然毫無距離。
那是連七大洲四大洋也不會阻隔我們的,心的距離。
【第一個趕到他身邊】
對我來說,能被我放在心裏一直耿耿于懷的,就是當初他生病我沒有第一時間感到他身邊并且陪伴他的事。這讓我之後有一段時間變得非常焦慮,只要他離開了我的視線,我就立刻坐立不安起來。雖然明知他身邊會有很多人跟着,但我依然害怕那種當初他一個人躺在地上從白天到晚上直等到工友回來把他擡起來的場面出現。
為此我幾乎都要換上焦慮症了,我不知道該怎麽緩解我的這種焦慮。
利威爾先生曾開玩笑的問我:“是不是你要把我綁在你的褲腰帶上随身帶着你才能安心?”我可能要回答“不是”了。因為即便是把他拴在我的腰帶上,放在我的口袋裏,我都會擔心腰帶松掉口袋漏掉怎麽辦。
那段他被病痛折磨的日子我不在他身邊,而他讓我看到的都是他好的一面,狼狽的一面都盡可能的避開,這或許源于他對我的愛,但是這讓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他是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一切都無法衡量的重要。只要是他的事,我都不會随便對待,如果他生病的話,我要第一個趕到他身邊。
雖然或許真正的分離不是我第一個出現就能夠挽回的,但我依然希望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什麽事,第一個陪着他的、始終陪着他的人,都是我。
他看到我就會安心的,之後的難關也都可以挺過去的,我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有和我同樣的心情,我并沒有出過什麽讓他特別着急的事,但是我想他也一定是這麽想的。或許對于相愛之人來說都是這麽想的,如果自己出事的話,希望始終陪伴在身邊的人是自己愛的人,希望第一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自己愛的人,希望塵埃落定之時,自己看到的人是自己愛的人。
但不管那個時候第一個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誰,那份愛都不會變的。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出了什麽事的話,我還是希望第一個來的人不是他。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剛好特別狼狽的話,任誰都不想要自己愛的人看到自己的這幅樣子吧?
如果可以的話他只要看着意氣風發的我就夠了,只要看着活力四射的我就夠了,只要看着開懷大笑的我就夠了。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留給他,而如果真的未來我要在他面前狼狽的離世的話,我最好還是讓自己在最美好的時刻死去算了。
人就是這樣矛盾吧,對自己愛的人就想要保持自己最好的一面,但只要是對方的話,就好像他的什麽樣子自己都能接受。
愛真是一件讓人勇敢的事情,我無數次的覺得我能為了他做一切事,接受一切曾經不可接受的東西。
當然,他的離開除外。
【雙手緊握說出的誓言】
說起來關于我們在法國結婚的事情并沒有幾個人知道。一個是因為我們的朋友本來就少,另一個就是我們平時都不在一起,同事們也很少有知道我們其實是一對的。當時在法國結婚的時候也确實沒有什麽見證這一幕的親友,但是這其實都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
我至今還記得我們在法國時的日子。說起來也好笑,其實當時我們壓根沒有結婚的打算,去法國還是因為我們參加一次公司組織的進修學習,學習結束之後有假期就剛好在那裏多呆了兩天。在那之前我們甚至不知道法國允許同性婚姻。
因為之前就對阿爾卑斯山很好奇,趁此機會我特地拉着利威爾先生去了一趟。那個季節剛好還可以滑雪,我們還在滑雪場痛痛快快的玩了幾天——當然了,大部分時間還是我在玩他在看,滑雪對他來說負擔有些重,而且我也終于發現了利威爾先生可能唯一一個不擅長的東西:滑雪。所以那些日子我天天玩的樂不思蜀,他就在周邊的地方閑逛。
可能就是在那些閑逛的日子裏他聽到了關于法國可以同性結婚的事情,所以在那之後的第二天就把我從滑雪場裏拎了下來,帶着我進了城。
反正直到他把我拖到教堂的時候我都還不知道他要幹嘛,還在奇怪那麽多大教堂不去偏偏要來參觀這些大同小異的小教堂。要不是我聽得懂法語,估計直到神父站到我兩中間了我都還在發呆。
為此我不知道在這之後懊惱了多久。求婚我都還沒有求,結婚這件事更是壓根被我忘到腦後,竟然完全是利威爾先生自己主動地。我覺得如果我說出去的話大概會被大家笑死。所以趕在神父走過來的時候我趕緊出聲打斷了他的動作,然後特別尴尬的先半跪下來求了一次婚。
那個時候利威爾先生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是讓我無地自容。不過幸虧他幹脆的點頭了,否則那個神父一定會狠狠地把我嘲笑一頓。求婚的儀式竟然是發現兩人要結婚了才匆忙進行的,說出去真是笑掉其他人的大牙。
因為婚戒很早之前就有了,所以我沒有再把它們從手上脫下來重新戴回去。這種事情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我想做點對利威爾先生和我來說更有意義的事,所以我拜托神父不要替我們念誦誓詞。
我會用我這輩子最最認真的态度來對待這個被我搞的有些烏龍的婚禮的。而那些誓詞也應該由我來說,因為那是我需要做的事情。那個時候我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他察覺到我的心情,也微笑着緊緊地反握住了我的手。
那段誓詞我至今依然牢牢記着,從來不敢忘記。雖然我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但是我相信上帝會看着我所做的一切的,他會看到我和利威爾先生為對方做的一切的,我也相信他會真真正正的與我們同在。
——以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之名,我向你發誓,我願意真心真意的遵循聖經的誡命,娶利威爾·阿克曼先生為我的妻子,并且與他一生一世相愛,尊敬他,愛護他,不管貧苦還是富有,不管逆境還是順境,都願意堅守在他的身邊,一輩子都忠誠于他。
背誦誓詞的時候我感受到利威爾先生的手一直在顫抖,他的眼眶飛快的紅了,但是他卻笑了出來。
其實我的誓詞壓根不需要被上帝聽到,只要站在我面前的我愛的人聽到就夠了。
因為我會為他永遠遵守這些誓言。如果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麽上帝,那麽他,就是我全部的信仰。
【只留給對方的吻】
利威爾先生是個帥哥。
這并不是我情人眼裏出西施的自誇,利威爾先生确實是個長相出衆的人。
雖然我本身在公司裏也被他們叫着是個帥哥,不過在我看來還是利威爾先生更有味道一些。大概他就是那種成年男人硬漢般的帥,而我充其量就是個奶油小生一類的?不過聽他們說當過兵的人自身的氣質就會掩蓋長相的缺陷 ,雖然利威爾先生長相沒缺陷但是身高的缺陷也理所應當的被忽略了。因為他當過兵,以前又經常幹體力活,現在還經常出入高級場所,所以長相好、有氣質、身材好、有涵養……公司裏不論是總公司分公司還是外國的支公司都有一堆人在暗戀明戀他。
反正我嫉妒他遭人喜歡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也可以勉強接受聽到別的同事嘴裏談論“他好帥”“好想嫁”之類的話題,權當是誇獎了。
起先都還僅僅是這樣子而已,大家雖然喜歡利威爾先生但是真正對他出手的沒幾個,因為辦公室戀情是絕對禁止的,而利威爾先生手底下的人大部分都是男的,很少有女員工能直接面對他,所以我還比較放心。
但是似乎不久前利威爾先生的上司變成了從外國公司空降來的美女上司。
做我們這行的因為一天風裏來雨裏去下工地上廠房,所以女性還是很少的,因為太辛苦。不過如果有女人的話就肯定是那種巾帼不讓須眉的很厲害能幹的女人,否則她也無法在這麽一群爺們之中服衆。反正自從聽到利威爾先生的上司性別和他相反之後我就睡不好了。
那個女上司我在公司開大會的時候見過,外國美女,火辣奔放又能幹,一點也不比男人差,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和利威爾先生一樣,沒事喜歡下工地!而且她一來就表現出了對利威爾先生的強烈興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示好之意,而且還很能夠理所當然的因公謀私給自己找點福利。所以我的醋吃得一點都不奇怪不是嗎?
偏生利威爾先生還無所謂。
他是那種心裏有人其他人自動降級成為路人甲的人,雖然我對他很有信心,但是這也不代表我就能接受他被女上司騷擾的事情。可是不管我怎麽旁敲側擊的說着說那,他都表現的很無所謂,有時候還很不能理解,真是氣死我了。
然後有天晚上,女上司主動要求送他回家,被他婉拒之後半路上硬是把他給劫進車裏了。
我們小區向來是陌生人車輛不能入內的,但門衛和利威爾先生很熟了,看到他之後就以為他換了新車和新司機,直接把門給他打開了……
當我在窗戶上看到他從女上司的車上下來的時候真是要氣得哭給他看了。而且更過分地是他的女上司也下車了!
我那一刻都已經心中發誓如果他要是讓女上司進家裏坐一坐我一定要和他分房睡!
不過利威爾先生這種感情潔癖當然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的,雖然女上司有心進門,但還是被他婉拒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下樓準備去開門了,中間那段空白期我至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等我開門的時候就看到女上司拉着利威爾先生想要強吻他,結果被他推得有些用力結果撞在了車門上。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算是非常嚴重的侮辱了,而且恰好我這個第三人打開了門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直面了她最尴尬的情況。
我和利威爾先生明天需要去交辭呈嗎?
然後我聽到利威爾先生很嚴肅的對他目瞪口呆的女上司說道:“我只會吻我的愛人,我的吻也只留給他一個人。希望你不要把這種事當做一種随便的事。親吻比□□是更加嚴肅和神聖的,你還是把你的吻留給你日後的丈夫吧。”
女上司是德國人,而他德語也說得很好,這種嚴謹的語言配合着他嚴肅端正的面容總有一種令人興奮的禁欲感,我跟着他學了俄語法語西班牙語……就是學不會德語,因為他一開口就會讓我滿腦子都是如何撲倒他,完全掌握不了發音要點……
最後女上司悻悻而去,他扭回頭看到正站在門口的我,也不知道我在那裏看了多久又聽沒聽到他的話,于是就惱羞成怒的低吼了一聲:“看什麽看,回去吃飯!”
我直到現在都一直很慶幸我當時順應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我可以在門口吻利威爾先生嗎?”
他皺皺眉頭。“為什麽?”
“因為你的女上司還沒走,我要秀恩愛。”
他愣了一下,然後大笑着沖我張開了手。
我從臺階上奔下去,狠狠地抱住他吻住了他。
我真想對他說:利威爾先生,你說那段話的樣子簡直帥炸天,其實我更想撲倒你而不是光吻你一下就行了。不過我怕他打我。
可是他自己肯定不知道的,我對他的那些話是有多觸動。能被他這樣的愛着的我,是何等的幸福啊。
【昏睡時念出的名字】
有段時間我因為面臨升遷的事情壓力很大,工作量也很大,不得不打破自己給自己的約法三章在公司裏加班和熬夜。不過利威爾先生在的時候我是萬萬不敢這麽來的,因為他是絕對不允許的。能夠那樣做剛好是因為他出差的緣故,我才小小的放縱了自己一下。
不過人的身體都是有适應過程的,我太久沒有這麽不規律的生活了,結果偶爾的一次也會中槍——我生病了。
當時生病的第一反應就是千萬不能讓利威爾先生知道,要趕緊好起來。我真是怕死了他沉着臉的樣子,如果他知道我因為加班熬夜生了病,估計替我遞辭呈這種事情他都做得出來。
或許是因為自己早年不好好注意從而把身體搞壞的緣故,他最反感的就是因為生活不規律而導致生病的情況,因此我一直都很注意自己的生活模式,這次主動撞到他的槍口上簡直是活得不耐煩。
不過一般來說不愛生病的人病起來偏生比較難搞,在床上躺了兩天都沒有用的我這下真的要絕望了,因為利威爾先生要回來了。
最後的結果自然不用說,出差回到家看到我因為生病而請假窩在床上,利威爾先生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個時候我覺得他都有可能要把我拉起來打一頓。誰讓我犯了他的禁忌,到最後只能跟他傻笑。
當然了,雖然我生病讓他很生氣,但是他依然會很用心的照顧我直到我好起來,這段日子就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會兒,我什麽都不用做他就會為我準備好一切,不管是我想到的還是沒想到的方面他都會面面俱到。
如果認真說起來,我其實也是很喜歡生病的時候的,看他為我忙來忙去的樣子心裏就會很滿足,雖然一方面還是在擔心他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我很少生大病,唯一一次還是那次在工地上不小心被高空墜物砸到了——屬于意外,不是生病。雖然當時因為帶了安全帽沒有出生命危險,但是還是狠狠的讓腦袋受了下刺激,震蕩了好幾天。那段日子對于我和利威爾先生來說都是特別難熬的日子,因為腦震蕩的原因我不分晝夜的昏睡,有時候突然嘔吐起來,或者因為耳鳴和突然的失眠變得特別煩躁,利威爾先生沒日沒夜的照顧着我,因為我不舒服他很少說什麽,但是對于我的需求卻從來沒有猜錯過,根本問都不用問。那之後或許是因為照顧我太累的緣故,有一次他竟然在我輸液的時候趴在我的床邊睡着了,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他還在睡,苦惱的不知道要不要叫他,生怕把他叫醒了他就睡不着了。雖然是難得的睡眠,但是他依然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地情況下依然握着我的手,若有所無的撫摸着我的手指來安慰我。
我朝他那邊翻身的時候似乎驚到了他,不過他沒有醒,不知是朦胧還是做夢中低喃着問我:“艾倫,疼嗎?”
那個下午我把頭埋在枕頭裏狠狠地哭了一場,而那些流走的眼淚似乎也帶走了我的病痛,我很快就恢複了清醒,開始鬧騰着要出院了。又是他在我腦門上輕敲了一下重新把我敲得頭疼了我才不得不繼續乖乖躺在醫院讓他照顧。
那是利威爾先生唯一一次說夢話,他叫着我的名字,問我疼不疼。但其實我更想問他疼不疼。我恢複健康後不久利威爾先生就又一次因為腰病複發需要去看醫生了,我不知道在醫院照顧我那段日子他是怎麽忍着自己身體的病痛來安慰我的,那或許要比我自己的心疼還要更嚴重。
即便是不為了自己為了他,我也得要讓自己健健康康的才行。或許我真的沒有辦法和利威爾先生一起長命百歲,但是至少我們都要努力讓自己壽終正寝才好。
但如果沒有辦法一起走的話,還是讓利威爾先生先我離開吧。
摯愛之人離世的痛苦,我尚且還能接受,若是換做他看着我的話,一定更加痛苦吧?我既然已經決定要用剩下的一生來給與他全部的幸福,那麽這些事情,也就不要讓他承受了。他已經足夠辛苦了,理應被這個世界和所有的人溫柔以待。
【……和,你已不在的這個事實】(BE)
我習慣把一些事情記錄在日記裏。這個習慣是挺久之後才養成的,之前我根本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做這些事。似乎我的很多習慣都是和利威爾先生在一起之後才慢慢養成的,歲月耳濡目染,我們也似乎變得越來越相似,“默契”似乎都無法再形容我們之間的聯系,那已經成了一種比默契更甚的羁絆。
我堅信這種羁絆不論何時何地距離遙遠都會始終存在。
一些人同情我說,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和愛人生死別離的那一刻,而是明明心已經死了,生命卻還要繼續。
或許真的沒有人不能一個人生活下去的,至少現在我還活着。
我唯一而為此欣慰的,就是利威爾先生從此以後可以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以及睡眠障礙的困擾了。他的年紀一天天增長,曾經那些不注意而生成的小毛病也在一天天的明顯起來,我希望他能夠安安穩穩,不管是活着還是死了。
而我們在痛過哭泣過之後依然要好好地把生活經營下去的。就像家裏的那只狗,起初它還在為利威爾先生不再拉着它散步不再給他喂狗糧而悶悶不樂,但是不久之後,它也會習慣和我一起出門的日子和吃我給它買的狗糧的日子,它漸漸就會知道原來我也是一個可以成為他主人的人。或許不久之後它就會忘記曾經它最喜歡的主人的樣子,但是在我偶爾放關于過去的錄像的時候它依然會在利威爾先生開口的時候高興地叫起來。
你所承受的孤獨它又何嘗不知,它只是選擇了更殘酷的方式來繼續活下去。
而我們都要變成這樣,畢竟沒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
很快我也将升遷到利威爾先生那個職位了,我們的休息和上班時間終于可以吻合在一起了。這是我以前一直想要努力向上爬升的動力,但是每個人都是這樣,奮力拼搏的目标終有一天到了手中,在新的目标出現之前就只剩下了滿足之後的空虛。
接下來的我們又要去做些什麽呢?
我突然想要休息一下了。
從很久以前到現在足足二十年的時間,我和利威爾先生一直都在為彼此過得更好而拼命,幾乎沒有什麽時間是專門留給我們的,雖然我們依然經常在一起形影不離,但是卻似乎從來沒有徹底的放松過。或許我應該趁這個機會好好地休息一下,考慮考慮之後的事情。
已經沒日沒夜的操勞了這麽久,不管是我還是利威爾先生都累啦。我還是想要多一些能和他頭靠着頭在陽光下睡午覺的日子,多一些能和他手牽着手在林蔭道上散步的日子,多一些能和他并肩坐在鋼琴旁彈奏樂曲的日子……的。
那些日常裏不起眼的小事現在在我想來都是多麽珍貴的回憶啊。任何一件平常的小事情,都因為加上了“和利威爾先生共同度過”的前綴而變得幸福和溫馨起來。而從曾經我們的相遇相識相戀相守,整整二十年,都是和利威爾先生共同度過的呢。
僅僅是這幾個字構成的簡單回憶,就已經足夠成為我的全部我的餘生。
而我即便是孤獨的擁抱着它們,也會繼續努力的展露微笑着走下去的。
最後我想,如果有人問,這些年我和利威爾先生在一起都知道了什麽……
——那大概就只有,“艾倫和利威爾彼此相愛”,這一件事情吧。
【和與你共同度過的這些年】(HE)
我習慣把一些事情記錄在日記裏。這個習慣是挺久之後才養成的,之前我根本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做這些事。似乎我的很多習慣都是和利威爾先生在一起之後才慢慢養成的,歲月耳濡目染,我們也似乎變得越來越相似,“默契”似乎都無法再形容我們之間的聯系,那已經成了一種比默契更甚的羁絆。
我堅信這種羁絆不論何時何地距離遙遠都會始終存在。
沒有人會從一開始就能預料到自己未來會和誰共同度過,也沒有人能夠猜到這個世界上真正屬于自己的另一半到底是誰。“緣分”這兩個充滿命運感的字構成了一條無形的線,把我另一個人無視距離遠近無所謂身份背景的連接起來,而我們也有幸順着這條線最終走到了對方面前。
人生比我們更早的把戒指套到了對方的手指上,但只有我們真正将雙手緊握的時候,那些痕跡才慢慢地顯露出來。不管是傷痕也好,吻痕也好,因為是和對方相依相守之時所被賦予的,就都能變得美好起來。
從曾經我和利威爾先生的相遇相識相戀相守直至現在的整整二十年,我可以誠實地說,每一天,我都很愛他;每一個明天,我都會比今天更愛他一點。我不能說我對他的愛可以變成他的堡壘他的翅膀,但是只要我站在他身後,就絕對不會讓他倒下來。
現在我即将面臨事業的升遷,走向和利威爾先生一致的臺階上了。這是我曾經苦苦努力時唯一催促我不要放松的動力,我想要和他并肩,他曾經看過的風景我無緣再看,那麽未來的風景我希望我可以和他一起欣賞。而我們的作息時間也會因為我的職位調整更加和他同步,我們終于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休假窩在家裏放松了,那些和他頭靠頭在陽光下睡着、手牽手上街購物、肩并肩連彈鋼琴曲……的日子還會更多更多的繼續下去,而那些都是我和他共同度過的。
而我們還會共同度過更多的年月,二十年太短,我們要走一輩子。我會用更多的時間來為我夢創造“共同度過”的回憶,那些日子裏或許還有更多的不圓滿需要我們去磨平和填補,但是那與對方同在的事實永遠都不會改變。不論未來還有多少個喜歡他或者喜歡我的人,不論還要養多少只只喜歡他不喜歡我的寵物,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也永遠會是我,而他所愛的人,也一定始終是我。
比時光流逝更讓人不舍的是我們共同度過的日子,可我不會花費時間去回顧那些,因為我有更重要的未來在前方等待。
那就像是我們曾經走出的那些黑暗迎來的那些黎明一樣,不論夜月盈滿虧損,白日東升西落,我們所為自己鑄造的港灣,永遠都在對方懷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