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遇襲
“還有你知道這枚戒指值多少錢嗎?”安清牧問,一邊把玩着戒指。
桑桑還是搖搖頭。
“你至少可以拿它當一百萬大洋。可是卻只當了五萬大洋。當鋪老板收了戒指,一打聽就覺得不對勁,怕有什麽案子牽連到江家,于是主動上警察局報案了。”安清牧說。
一百萬大洋!桑桑在心裏嚎叫,居然,這麽值錢。
可就是因為太值錢了,才露的餡。
“當鋪的老板知道是江家的東西,沒膽量收。可又弄不明白是被偷了還是搶了,怕說不清楚,所以帶着當初給你開的當票票據,送到了警察局,希望江家別找他麻煩。他還說,他認得來當這枚戒指的女傭——如果需要認人的話。”安清牧笑眯眯地望着她。
小人。桑桑心裏想,嘴上問,“你想怎麽樣?”
“這話該我問你。”安清牧說,“江家少夫人,不愁吃穿的,每月大把花錢過得滋潤,還有個百樂門盈利,為什麽會幹出當傳家寶的事情來?你到底在圖謀什麽?”
桑桑不回答。
可是安清牧也不依不饒。“就算你需要花錢,和老公或者公公張口就是了,為什麽要瞞着他們,去當鋪弄錢?”
這就是桑桑考慮最不周詳的漏洞。桑桑覺得很頭痛,本來就想瞞着夫家,結果變成了最大的疑點。
“你是不是為了養小白臉?”安清牧冷不丁地抛出一個猜測。
“胡說什麽!我才結婚多久!”桑桑怒罵。
“那為了什麽?說!”安清牧手中抛着戒指玩兒,“江楚門和江勝彪都不知道這件事吧。你要是不肯說,我就上江家調查去。”
那楚門肯定就要追問這件事的來歷了,她如果不說實話,恐怕夫妻感情就岌岌可危了。而且會害了六小姐。
心裏急得五內俱崩,桑桑急中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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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解開了自己旗袍上的兩顆紐扣,一把抱住了安清牧,順手就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你幹嘛?”安清牧懵了。
桑桑對着門外大喊,“哎喲安副局長,好久不來了,我可想你了!”
安清牧吓了一跳,趕緊把門關上了,一把推開了她。
“小壞蛋,你想拖我下水啊。”安清牧恍然大悟。
桑桑跌坐在沙發上,昂起尖尖瓜子小臉,挑釁的目光直視着他,“不錯,你敢上江家找我麻煩,我就告訴我公公,你和我有私情,所以戒指才會落到你手裏。”
安清牧冷哼一聲,“你是想兩敗俱傷了?你別忘了,我早就想找青幫的麻煩了。”
“我知道。可是你希望的是堂堂正正取締青幫;如果傳出去你是做了江家少夫人的小白臉,結果被青幫追殺或者砍死在街頭,恐怕你一世英名也毀了。”桑桑說。
安清牧果然猶豫了。
桑桑在心裏暗笑:和這個男人打了幾個回合,多少也知道他是什麽人了;把她剝光了都能守得住自己本性的男人,把權力和事業看得無比重要的男人,珍惜自己的名譽像珍惜羽毛的男人,敢打敢殺,就是不肯被玷污一點點。
你也有弱點啊安清牧。桑桑哈哈大笑起來,“來啊,安副局長,就這麽被誣賴了是不是太冤枉啊,要不要真的來點暧昧啊。”她故意撩開了旗袍開衩的下擺,把一條白嫩修長的大腿伸了出來,踢掉高跟鞋,擦着鮮紅指甲油的小腳抵着安清牧的膝蓋,來回摩挲着。
她看到安清牧的喉結上下蠕動了幾下。
來啊,你敢撲過來,我就喊人。桑桑心想。
安清牧當然不傻,他太清楚這是個溫柔陷阱了。他背過身不看她,“你要是真心想跟我,我就算帶你私奔也願意。被青幫追殺到天涯海角我都不在乎,可你這麽無賴,就是為了拖我下水,真是讓我傷心。”
“傷心你妹啊。你還不是想置我于死地,才要去找我男人問戒指下落的。”桑桑嗤之以鼻。
“好,我不去江家要挾你。可我早晚能查出來你到底在搞什麽鬼。”安清牧氣咻咻地說,“不過你別想要回這枚戒指,如果江家來要,我也會把你幹了什麽說給他們聽。”
他打開門準備出去,回頭又問,“我再确認一下,你沒養小白臉吧?”
“我養你吧,帥哥。”桑桑擺出小富婆的土豪樣兒,“聽老付說,你太清廉了,什麽都不肯貪。”
“小妖精。”安清牧嘀咕了一句,甩開長腿真的走了。
安清牧一走,金露露立刻閃身進了辦公室,看到桑桑衣冠不整,很吃驚,“發生什麽事了,你和安清牧——”
“沒事。”桑桑說,匆匆跑了出去。
這件事雖然先壓下去了,可戒指落在安清牧手裏,總不是個事兒。該死的,桑桑恨死他了。本來她過幾天就能拿錢去當鋪贖回來,結果被他扣押了。這麽名貴的戒指放在他那裏總是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事。
桑桑心裏很煩,不想在百樂門待着了。尤其怕六小姐清揚看到她,察覺出問題來。她和金露露說了一聲,就先帶小全走了。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街上開始寂靜下來。各大娛樂場所雖然還挺熱鬧,但普通行人卻寥寥無幾。微涼的初夏夜,賣花姑娘的栀子花香飄蕩在黑夜裏,昏暗的路燈光把人的倒影拉得長長的,搖曳不定地晃蕩在崎岖悠長的巷子裏。時髦女郎的高跟鞋篤篤地敲着寂寞,沒有回音。
桑桑要了輛黃包車回家。前段時間她一直都坐江家的汽車,後來天熱了嫌車裏悶,于是來回坐黃包車了。小全跟在車邊跑。
黃包車夫基本上都認識她,而且桑桑出手大方,一看少夫人要坐車,都搶着招呼她。桑桑也很公平,每次盡量坐不同的黃包車,随手甩幾塊大洋做車費。要知道黃包車夫的收入,平均下來一個月也就十塊大洋上下。可是拉桑桑一回,就能拿四五塊大洋,基本上半個月的養家費有着落了。
車夫對她很殷勤,拉車也很賣力。她一坐穩,車夫就拉起黃包車,健步如飛地朝江家跑去。一路上車夫還跟她聊些市井趣事,讓桑桑聽了很放松。
一邊聊天一邊拉着車,小巷子一條一條地飛快碾過。可是就在半路上,黃包車拉到了一個僻靜的石庫門附近時,突然從旁邊蹿出來兩條黑影,舉起什麽東西就朝桑桑撲過來。
桑桑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一條黑影揮手一劈,她前方的黃包車夫一聲都沒吭就栽倒在地上;還有一條黑影直撲桑桑。
“少夫人!”在車的另一側跟着小步跑的小全大喊一聲,飛身過來,雙手一格,牢牢地鉗住了那條黑影劈向桑桑的斧頭。
在昏黃的路燈下,雪亮的斧頭一閃,桑桑才看清楚這是多麽猙獰的攻擊工具。這時她還看到,前面的黃包車夫已經倒在血泊中,不知是胸口還是脖子被砍了,身體還在一動一動地抽搐着。
桑桑完全懵了,她打娘胎出來就沒遇到過這種事,前因後果根本摸不着頭腦。
“小全,救命!”她嗫嚅了一句,巨大的恐慌像一張網,把她死死糾纏住。
“少夫人,你趕快逃!”小全說。他正在和第一個歹徒搏鬥。歹徒一斧頭一斧頭地劈來,小全全憑手腳功夫阻擋。
徒手對武器,本來就吃虧。何況有兩個拿着斧頭的亡命之徒。所以小全大感不妙,一邊極力周旋,攔住兩個歹徒撲向桑桑,一邊讓她快離開,有多遠跑多遠。
桑桑回過神來,知道眼前局勢危險,小全是在苦撐。于是趁空下了黃包車,朝江家踉踉跄跄跑去。
“救命!楚門,救我!”她一邊跑一邊哭一邊喊。高跟鞋一拐一拐的,跑了幾步就都丢了。手裏的小坤包和身上的絲綢披肩都不要了,一路跑一路丢。她身後,歹徒和小全搏鬥在激烈進行,追趕的聲音似乎就在她身後。桑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小全已經倒在地上,一個歹徒正要朝她追趕過來,可是小全卻死死抱住了他,用盡力氣拖延時間。
桑桑不敢再回頭看,用盡力氣朝江家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喊。不僅喊楚門,還朝兩邊的民居大喊。
“我是江家少夫人,有歹徒要殺我。你們誰幫幫我,江家會感激你們的,會重謝你們的!我是江家少夫人,求你們幫幫我……”
江家在上海灘是第一青幫,名聲顯赫。得罪江家的人一定不會有好結果,幫過江家的人也一定會有豐厚的好處。桑桑在危急關頭想出來的救命招數還是有一定效果的。許多人被打鬥聲吵醒,本來不會出面幹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聽到了她的呼喊,就紛紛打開門窗查看動靜。
桑桑和楚門結婚的照片曾經上過大小報刊;而居住在江家和百樂門附近的百姓,對江家人尤其熟悉,不會認錯。看到果真是少夫人在喊救命,一些人就抄着家夥出來想幫忙了。
雖然老百姓抄的不過是掃把門闩或者菜刀之類的,但人多勢衆,鬧鬧哄哄的把事情搞大了,和歹徒事先預想的月黑風高偷襲殺人計劃不同。一看許多人都出來幹預了,歹徒看情形不妙,帶着滴血的斧頭跑了。
有腿快的已經跑去江家報信了。江楚門第一時間帶着青幫弟子沖到了案發現場。桑桑來不及和他說明,就暈倒在他懷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