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個男人一臺戲
“所謂民主、自由和博愛,和你三言兩語也說不明白。”桑桑說,“但是最簡單的道理,你該明白的,你也是媽生的,你對你媽啥感情?”
“沒啥感情,我一歲時,我媽就被人販子拐跑了。”範袍哥說。
“哦,原來有童年陰影,怪不得性格這麽暴力。”桑桑說,“但是畢竟你媽生了你,你還是感激她的,對吧?要不然你也不能享受這個花花世界啊。”
範袍哥想了想,點點頭,“不過我還是喜歡胸大屁股大的女人。”
“你喜歡美美,所以你想娶她做姨太太,對吧——順便問一下,你家裏有幾房太太了?”桑桑說。
範袍哥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十二個。”
“哎喲,不錯嘛。美美要是去了,就是第十三房姨太太。十三姨最威風了。”桑桑望着美美笑。可是美美搖搖頭,“少夫人,我不想去,我還是願意留在百樂門。”
範袍哥一聽,火爆脾氣又上來了,“格老子的,小妖精死活不肯跟老子,老子一槍崩了你。”說着就要去拿衛兵的槍。
美美又大哭“少夫人救我”,桑桑忙勸阻範袍哥,“哎,萬事好商量,能用錢解決的就別搞麻煩了。”
範袍哥想起了白花花的大洋,總算平靜了一點。
“你聽我說,你娶了十二房姨太太了,可她們愛你嗎?”桑桑問他。
範袍哥對于“愛”之類的抽象問題始終理解不了,“怎麽不愛了,個個都給我生孩子了。”
“你強迫的吧。”桑桑說,“你敢拍着胸脯保證,你那十二房姨太太,每個人都是主動嫁給你,主動爬你的床勾搭你的?”
範袍哥想了想,“有幾個是。”
“哪,問題就在這裏了。”桑桑趁機說,“你也是條漢子,肯承認是你暴力占有了她們的身體。你有錢有槍,還有一身蠻力,她們都是弱女子,沒法甩掉你。可是這不是愛,愛是不管你有沒有錢,有沒有槍,或者有沒有蠻力的。真正的愛,就算對方是瞎子聾子瘸腿,也會自願跟着的。你敢說,你要沒這些錢,沒有槍,沒動蠻力,你那些姨太太都會留在你身邊麽?”
範袍哥嘆了一聲,“這是真沒法指望的——所以老子要賺更多的錢,買更多的槍,娶更多的女人。跑了幾個,總還會留下幾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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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江海幫的弟子,除了必要的留在別墅保衛和各大生意場所的人手以外,其他的都被派出去找桑桑了。楚門在江家別墅和百樂門來回跑,要求兩邊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通着,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聯系,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告知他。
可是安清牧還坐在百樂門的大廳裏分析案情。楚門來回跑了快一天了,安清牧還是沒出門,連從警局調撥來的槍手們也在百樂門外待命,沒有移動過半步。
楚門的好脾氣終于爆發了,“你到底在分析什麽?紙上談兵對找人有用嗎?”
安清牧的确在紙上塗塗抹抹的,聽到楚門爆發了,有些詫異,“先研究清楚案情,也不會浪費人力物力啊。”
楚門一掌拍到桌上,“我不在乎浪費多少人力物力,越快找到桑桑,越能保證她的安全。拖下去只會越來越危險。”
安清牧搖搖頭,“我在美國陸軍學校受訓時,聽教官講過罪犯的心理,一個好的偵探和警察必須掌握罪犯的動機和趨向,才能盡快破案。你坐下來,聽我分析。”
楚門哪肯坐下來,他現在一秒鐘都走不住,吼着,“既然你消極怠工,我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己去找,麻煩你安副局長,沒事就回你的警局喝茶去吧。百樂門忙的很,沒空招待你。”
兩人正在争執,只聽百樂門外一些記者湧來,紛紛要求采訪楚門或者安清牧,對桑桑被綁架的案子有什麽看法。
“叫他們滾!”楚門罵門童,“我說了,提供線索的一萬大洋,帶路的十萬大洋,救她出來的一百萬大洋。”
“慢着!”安清牧阻止門童,“你說什麽?你居然讓記者們發布這樣的消息?你知道不知道,這樣會害死桑桑的。”
“你少管,她是我老婆,我會盡一切力量救她。”楚門氣鼓鼓的,不想和安清牧對話。
“她是你老婆,可我也不會放棄我喜歡的女人。”安清牧說。
正在朝後門走的楚門猛地站住了。
他突然轉身,像豹子一樣朝安清牧撲過去,把後者推到牆邊,死死卡住脖子。
“別在這個時候挑釁我的底線。”楚門冷冷地說,“我可以容忍你把我當革命黨抓起來,因為我問心無愧;我也可以容忍你槍決我,因為我堂堂七尺男兒不怕死;可你別想碰我的桑桑,這是我的底線。”
換做任何一個人被楚門威脅,恐怕都屈服了。可是安清牧不會。
“我沒挑釁你,我也沒空在這個時候和你鬥氣。”他說,“可是我的确喜歡桑桑,從來沒有掩藏過。我也有我的底線:如果你害死她,我絕對不會再遵守公事公辦的規則。我的槍會違規走火的。”
“爺爺們啊!”走下樓梯來的金露露喊,“都什麽時候了,還在争風吃醋呢!”
金露露小碎步跑過來,把這倆拉開,一邊一個,拍了拍,然後把他們都按在桌子旁邊,指着桌上安清牧塗塗抹抹的案情,命令道,“說,你都分析出什麽來了。你要沒根沒據的還浪費時間誤導方向,姑奶奶我也不放過你。”
又指着楚門,“論年紀和輩分,我也算你爹沒給過名分的女人,你給我面子,好好聽他說有沒有道理。”
安清牧冷靜下來,說,“之前我問過舞女了,這個範老板是四川來的袍哥,他堂哥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川軍閥範紹增,人稱傻兒師長。打仗很不錯,人也十分好色。他這個堂弟和他很像,好色、沖動,脾氣暴躁,所以才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綁架了桑桑和美美。既然他是出于一時沖動,他肯定沒有前思後想過具體的安排,所以他現在一定很倉促地藏身在上海的某個角落。”
“那我不是廣發消息尋找線索嗎?”楚門說。
安清牧搖搖頭,“你現在廣發消息,未必對尋找有利。因為消息一旦擴大,會給範老板增加壓力;其次,他既然知道你到處找他,肯定會藏得更好。還有,一百萬的贖金太高了,讓他完全清楚,桑桑對你來說太重要了,恐怕他會坐地起價。”
楚門仔細想了想他說的,覺得是有些道理,開始後悔自己太過心急,把消息傳達得太快了。
“那現在怎麽辦?“楚門問。
安清牧喟嘆着,“事到如今,恐怕正面交涉會增加難度。我只希望範老板還算個男人,千萬別因為壓力過大而撕票。我猜他不管怎麽樣,還是希望從你這裏拿到贖金的,所以你的江海幫弟子,如果發現了他的行蹤千萬別莽撞救人——他有槍。你該知道槍和刀還是有區別的,一定要等我的槍手們過去增援。”
“好。”楚門點點頭,“還有呢?難道我們就這麽等着他主動聯系我們?”
安清牧搖搖頭,“不。不能守株待兔。一方面你已經放風出去願意高價贖回桑桑;另外一方面,我們要暗中打探他的下落。他既然是四川來的,我想他肯定還是會找自己的四川老鄉幫忙的。所以盲目地尋找沒有意義,一定要有針對性。”
楚門恍然大悟,“那我讓江海幫的弟子留心四川幫派?”
“不,還不如讓你的江海幫弟子繼續盲目亂找着,作為障眼法好了。我已經派有經驗的便衣去打探上海灘一些四川人聚集的地點了。”安清牧說。
與此同時,小全也遭到了四哥的婉拒。
“小全啊,不是四哥不肯幫你。”四哥說,“咱們四川人,雖然在上海灘賣苦力的多,可也是有骨氣很團結的。我可不能随便出賣自己的老鄉。”
小全急了,“四哥,我不是不尊重你們四川鄉親,可那個範老板,不管有錢沒錢來玩,都不能抓女人來要挾啊。這算什麽英雄好漢,傳出去,你們作為他的老鄉,難道不覺得丢臉麽?再說,如果少夫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江海幫的人遲早會找四川人報仇的,到時候恐怕會有更多的人遭殃,你也未必能在上海繼續讨生活了。”
四哥思索着他的話,覺得事态是有些嚴重了。
“那這樣吧,我是不能出面幫你去找江家少夫人的。”四哥說,“不過我知道有幾個老鄉聚集的落腳點,你可以去那些地點打聽一下。無論你打聽得到還是打聽不到,你都不能提我。”
四哥給他列了幾個地方,叮囑他自己小心。小全謝過,離開了四哥家,獨自踏上了茫茫夜路。
這一整天了,他離開百樂門後,身上什麽都沒帶,只和清揚說了一句,就匆匆跑了出來。走了一天,又累又餓,但他一步都不想歇。一想到桑桑如今不知是什麽處境,他就心生恐慌,只怕自己晚一步,桑桑就會遭到不測。
披星戴月,他就算一夜不眠不休,也要追蹤到桑桑的下落。
夜很深了。範老板去舒适的裏屋睡覺了。守衛的兩個持槍衛兵,輪流打着盹。桑桑和美美坐在地上的稻草堆,反剪的雙手都麻了。
桑桑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勸說了半天,範袍哥也不為所動。此時她又渴又餓,美美也是。于是她們試探着和醒着的那個衛兵溝通。
“大哥,這都一整天了,我們倆什麽都沒喝,什麽都沒吃啊。”桑桑說,“能不能給我們弄點吃喝的,反正,範老板是為了求財,也不想搞出人命的嘛。”
衛兵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沒錯,于是從外面的廚房裏,給她們端來了兩碗水和兩個饅頭。
“謝謝謝謝,大哥你真是好人。”桑桑露出甜美的笑容,趁機提進一步要求,“大哥,你能不能給我們松開手,不然我們沒法吃飯啊。”
衛兵人不錯,雖然手中的槍上好了膛防備她們,但還是給她們解開了反剪的雙手。
“哎呀大哥,你人太好了,好人将來一定有好報的。啊,大哥,外面是不是有個人影閃過啊?”
趁着衛兵朝窗外張望的一剎那,桑桑舉起手中的碗,“哐啷”一聲砸到衛兵的頭上。
衛兵眼神一呆,桑桑拉起美美就朝外跑。哪知背後“砰”地放了一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