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沙漠裏的一粒沙
午後,一切都忙得差不多了,一個人慢慢踱上樓,關上門在書房裏發呆,為了不讓眼淚掉下來,便仰着頭,沿着四面的牆,一遍又一遍的走,因為不知道停下來能幹什麽。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轉了多少圈,走累了,靠着牆角蹲下,意識漸漸迷糊。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喊了聲,“許纖。”
我微睜開眼,沒有應聲兒。
人影輕輕走到我身邊,揉了揉我的頭發,“還好嗎?累了吧?”輕聲細語,好像爸爸。
“爸爸,是你嗎?”我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問,感覺眼淚又要出來了,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生怕他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溜走,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盯着。
“起來吧,地上涼。。。”我一動不動。他心疼的看着我,說,“那我給你去拿條毯子。”我不說話,也不放手,就這樣緊緊地拽着,“好,好,我不走,不走。。。”便順勢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別哭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就是止不住。。。把頭深深的埋進他的胸膛,緊緊地,就像以前一樣。小時候,特別愛哭,每次哭,爸爸就這麽緊緊地抱着我,說,“哎呦,我多麽能耐的一人,怎麽生了個愛哭鬼,快別哭了,爸爸都心疼了。。。”就這樣緊緊地被摟着,緊的讓人快窒息,眼淚便也止住了。
。。。。。。
等媽媽再次将我喊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蜷縮在床上,蓋着厚厚的被子,卻仍然寒氣逼人,原來,只是一場夢。
媽媽說,“剛剛你班主任帶了一個同學來看你了,結果你睡着了,就沒打擾你。回學校後,要好好謝謝人家。”
“嗯。”我淡淡的點點頭。
晚上,左鄰右舍、七公八婆的都來了,作為孝子,是要跪着還禮的,那天,我把半輩子的跪禮都行完了,凍傷了膝蓋,以至于後來膝蓋上一直有隐隐的跪印。
終于,所有人都走了,忽然覺得肚子餓了,才想起來,這兩天一直沒有吃東西。
第三天,我也該回校了。
回校的心情很複雜,我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麽樣的眼神來看我,“同情,可憐。。。”我不需要,真的。“冷漠,不屑。。。”那樣又有些殘忍。人啊,總是這樣,好也不是,壞也不是,我們只能在是與不是之間,辛苦的卑微的去尋找一個微妙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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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梯的時候,腦子裏轉了無數種情況。但再長的路總會有終點,教室終于就在眼前。
我鼓足勇氣,輕輕敲開教室的門,是英語課,英語老師點點頭,示意我進來,坐回座位。老師繼續上課,與平時無疑,讓我到松了一口氣。轉頭一看,沫沫正奮筆疾書兩份筆記,讓我心頭一暖。
之後,下課,老師關心了幾句,也收到許多同學的卡片,紙條,上面寫着各種鼓勵的話,看着看着,我忽然又想哭,不是傷心無助,而是一種感動。班主任交給我一封厚厚的信封,裏面有二十,五十,也有一百,說是全班的一點心意。
我傻傻的站在講臺上,不知道該說什麽。我許纖何德何能,擁有這樣的同窗,這份情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很溫暖,也讓人無措。這樣的心意,我該怎麽還?
回宿舍後,沫沫說起那天她們來看我,江流也去了,“江流來找我,說,打了你好多電話,沒人接,很着急的樣子。正好唐明準備載我們去看你,就順道過去了。”
那天走的匆忙,手機關機鎖在櫃子裏,開機,一連串的未接來電,短信,整齊劃一,全是江流的。
默默地回了個“謝謝,不用擔心。”感覺很微妙,明明已經兩個多月不聯系,為什麽又要打那麽多電話,是同情,還是愧疚?但是看到那麽多未接來電,卻又有一種淡淡的安慰的感覺。許纖,你怎麽這麽沒骨氣?我在心裏默默地自責。
熄燈後,躺在床上,夜很黑,睜着眼睛,什麽也看不見,卻就是睡不着,之後的幾天,一直是這樣,一個人在黑暗中,會想很多,想起老爸周末,為數不多的幾次周末探望。對啊,我一直說老爸老媽,不像沫沫他們家每周來看沫沫,每周兩次,會帶很多好吃的,會幫沫沫洗衣服。我沒有抱怨過,衣服我可以自己洗,飯我可以自己打,這些我都可以自己完成,可是在心裏确實羨慕的。原來,他們也來看過我不少次,雖然,老爸身體不好,會暈車,怕吵鬧的地方,可就算這樣,還是來了不少次呢。就坐在這張床上,老爸幫我縫過扣子。當時,老爸還笑着說,看吧,我手藝,比你媽還好。在校門口對面的小菜館,我們一家三口也在那兒坐過,還抱怨那裏的牛肉面量太少來着。
想着想着,枕頭就不知不覺中濕了半邊,然後,發現原來告白失敗的悲傷,比起現在,就像沙漠裏的一粒沙子,真的不算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精神壓力有點大,各種煩躁,寫寫小說,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