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确認
端木圖已經下了馬車,秦雙奕站在車轅邊有些猶豫地說道:“牧侍衛,能不能扶我一把,我,我腳軟。”
牧仠看了眼端木圖,得到許可便過去扶他。
秦雙奕似乎吓得不輕,他抓住了牧仠的手掌,随後幾乎整個人都撲到了對方的懷裏,死死地抓住他。牧仠有些尴尬,不過他一直冷冰着臉,并不能夠看得出來,反倒是端木圖面露不悅。
牧仠察覺得快,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将秦雙奕放下了。然而不過兩秒鐘的功夫,也足夠秦雙奕确定很多了。
因為他沒有聽到任何東西,也就是說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可是秦雙奕不相信。
一路上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等到在包間內坐定之後,秦雙奕隔着窗戶往四周望了望,感覺有些熟悉,這裏的包廂并不是完全封閉的,而是對着大廳的地方有很大的空間,就像是用屏風圍成的小房子,也因此可以方便地看到樓下的場景。
秦雙奕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裏是他唯一一次來過的茶館,他還記得那個說書人可是好好地介紹了他的事情呢,現在整個京都都知道他是個不詳人了。
不過,他是一點都不介意的,如果不是這樣的名聲,他還真是不知道能不能夠活到現在呢。
但是,就是不知道現在的端木圖是如何看待的。
他們現在來的太早了,茶館都還沒有開門呢,所以樓下完全就是靜悄悄的,不過很顯然端木圖應該是這裏的常客了,夥計很熱情地端茶送水送糕點,動作麻利得很。
他甚至都忘記了端木圖到底是怎麽跑到這樓上來的,看來那個牧仠還真是深藏不漏啊,輪椅在樓梯上也滾的那麽順暢。
牧仠動作恭敬地為他們添茶水,一邊惜字如金地說道:“這裏的招牌,雨螺。”
秦雙奕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有些發紅。
端木圖端起那翠綠的茶水慢慢品着,仿佛是瓊漿玉露一般,相比之下坐立難安的秦雙奕就和這裏格格不入了。
“呃,王爺,我……”他很是難堪,吞吞吐吐地低聲說道:“我上次因為沒有帶錢,就把這衣服上的玉佩放在這裏了,你放心,我會盡快贖回來的。”
端木圖聞言放下杯子,慢慢地拿起毛筆在紙上書寫起來,“什麽玉佩?”
Advertisement
秦雙奕一愣,不自然地往端木圖身邊湊着,可是還不夠,他動了動眼珠子,突然抓起了一塊綠豆糕就要遞到端木圖手上。
端木圖嫌棄地看了一眼,秦雙奕不死心,他幹脆抓住了端木圖另外一只手,一邊放着綠豆糕,一邊說道:“難道這不是王府的衣服嗎,上面有塊玉佩,有點像很小的平安扣。就和這糕點一個顏色,王爺你嘗嘗吧,很好吃的。”
【可惡,我才不喜歡這個口味,一點都不甜。竟然敢把我刻得玉佩送人,還說我刻得差勁,真是氣死我了。不吃。】【還好掌櫃的早就給我送來了,不然我肯定會被更多的人笑話的,未來的王妃就這副窮酸樣。】秦雙奕不敢耽擱,得到了需要的消息之後就趕緊收手了,随後他便看到端木圖手一翻就把糕點扔到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他在紙上寫道。随後像是補償似的将整疊綠豆糕都放到了秦雙奕面前。
秦雙奕沒有心思拒絕,機械地拿起一塊放在口中,壓根就沒有嘗出什麽味道來,經過牧仠和方才端木圖的接觸,他總算是知道了問題的所在,他的異能似乎只是對端木圖一人有效果,而且需要距離足夠接近。
簡而言之就是身體接觸了,為了驗證這個想法,他又借着後來一次添水的功夫得到了确認,只有自己的手接觸到端木圖的,才有可能聽到他的心聲。
秦雙奕覺得這并不難理解,因為十指連心啊,雙手無疑是最能夠表現出人的思想的,就像是初初接近的男女之間,似乎也總是從牽手開始的,那代表着進展和興趣,對雙方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所以他确定,雙手的接觸才是一切的契機,這在他的兩次回憶當中得到了确認。
将最重要的問題确定之後,秦雙奕的心思就活泛了,他這才有心情想到剛才的問題,他需要錢,否則這次的玉佩就是前車之鑒。
不過,端木圖也真是夠可以的,明明已經收回去了,竟然還在他面前裝傻,不過他不拆穿,自己也樂得自在。
可是,他果然也确定了,自己還真是被人盯着呢,以後那人要是出來的話,會不會很不方便呢?
“那恐怕是我搞錯了,王爺沒有怪罪我就好。”不過話說回來,堂堂的王爺,愛好雕刻,還真是一個意外驚喜,相比較而言,他還是更想知道另外一個。
秦雙奕對于雨螺沒有興趣,他将桌上的七八種糕點,每樣都嘗了一塊,終于确定這家茶館的南瓜餅和杏仁酥是最甜最膩的。
“王爺你吃早飯了嗎?”看到端木圖點頭之後,秦雙奕趕緊将挑好的糕點送到他面前,“可是我還沒有,這兩種我不喜歡,都給你了,剩下的歸我,這裏很貴的,還是不要浪費的好。你覺得呢?王爺。”
一直在角落裏當隐形物的牧仠終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秦少爺是不是有毛病啊,竟然将剩飯給了王爺吃,可是,更加叫他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他看到一向挑剔的王爺竟然勉為其難地接了過來,雖然他的表情不甚欣喜,可是到底還是把它們吃掉了,全都吃光了。
随後他還在紙上大言不慚道:“對,本王自然也是勤儉的。”
拿玉石練手的家夥說什麽勤儉,不過他自然不能夠拆穿,現在有利的條件可是掌握在自己手裏呢。秦雙奕默不作聲,為了端木圖,他可是吃撐了,這感覺不太好,再看到那萬分虛僞的幾個大字,頓時快要吐出來,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王爺恐怕還不知道,我一直用着小廚房呢,閑着無事也琢磨出了幾個小點心,下次可以送給王爺嘗嘗。”
端木圖看了看秦雙奕的喜好,覺得和自己根本就不在一條道上,所以他只是微笑,對于這種事,他見得多了。
秦雙奕如果能夠在這個時候抓住端木圖的手,恐怕心情會更加糟糕的。
【哦,反正又不是我的口味。說個鬼。】
【你個窮酸,秦府就是在虐待你,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在吃,現在還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回去的時候,端木圖似乎心情挺好,他決定再次教秦雙奕寫字,秦雙奕也沒有拒絕,反而讓他有了更多的收獲。
他記得随着年齡的增長,他曾經的異能也更加變幻莫測,發展到巅峰的時候甚至可以挖掘出對方的記憶,恐怕這些是本人都沒有多少印象的事情。
那已經不是簡單的讀心了,這件事情秦雙奕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所以他的危害遠遠在那些人員的預料之外,所以這也是他最後能夠逃脫的緣由之一。
可是現在他卻發現面對端木圖,他的異能有些不一樣,如果将某個人未說完的話或者說是說謊的話當作是表層思維的話,那麽一些深藏的秘密或者說隐藏極深的想法甚至記憶就是深層思維了。
表層思維受到環境的控制,而深層思維卻是已經固定存在的,時時刻刻都在。例如當你看到一個人的時候可能會說,“哇,這衣服在哪買的,太好看了。很襯你,有氣質。”
可事實上心裏想的卻是,“我去,地攤貨吧,顏色像si一樣。”甚至轉而又會想到自己的穿衣學問之類的,這些秦雙奕都可以知道。
可是當面對端木圖的時候,他卻只能夠聽到前面的東西。
如果把他寫在紙上的東西當成語言的話,那麽他的表層思維是可以被聽到的,更多的,秦雙奕卻是無能為力了。
秦雙奕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不過很明顯,端木圖和所有他曾經“聽過”的人一樣,都是騙子。一個用語言,一個用文字而已。
哪怕只是個啞巴,在這一點上也從來就沒有過改變。
秦雙奕反而不覺得害怕了,不僅僅是因為這奇葩的條件限制,更多的是他聽到的不多但是夠用,這樣很好,他不是覺得反感。
如果一定要追究原因的話,他想大概就是因為端木圖是個啞巴吧,但是他心中顯然也是有想法需要表達的,人可以不喜歡說話,但是不喜歡被剝奪說話的權利,對誰都一樣。
也許是因為端木圖心中的渴望太過強烈,再加上他給人的外表是溫和儒雅的壓抑狀态,就算是長鞭也甩不走心中的苦悶,多年的積壓之下,才會機緣巧合地開啓了他的讀心異能。
他表示理解和同情,同時也決定堅持自己的想法,端木圖這個人對自己無害。
秦雙奕在和端木圖學習寫字的過程中,發現端木圖對于他最大的懷疑還是他的來歷,他似乎以為自己是有意接近他的,并不是因為要借他安居樂業這件小事,似乎是更大的陰謀,更多的秦雙奕也無從得知了。
他隐約察覺到這應該是和皇室的糾葛有關,想到這裏他有些頭痛,既然聖旨是不可以違背的,那麽說不定端木圖會讓那個牧仠悄悄地殺了自己,反正這樣一來就什麽麻煩都不會有了,想到這裏秦雙奕突然發現,他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選擇。
如果不想死的話,那麽只有在端木圖這裏消除嫌疑,這樣才能夠躲到圖王府的偏院繼續過清閑日子。
可是他和端木圖非親非故的,萬一對方不樂意養他怎麽辦?那些不詳的傳言在牧仠這個高手面前恐怕根本就瞞不住。
【你幕後一定有人,識字還會做飯,可是明明秦府不會有任何人教過你這些,這不合常理。一定有問題,可是我完全看不透。】并不是他不告訴端木圖,不是他不想坦白,而是因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的,而等到親眼所見的時候,壓根就不需要他的解釋了。
事實就是這麽殘忍,所以他還得靠自己想辦法。
一邊讓端木圖喜歡自己,一邊還得多賺點銀子。
秦雙奕回想了自己從書中了解到的常識,女子出嫁時應該有一份嫁妝的,據說這份嫁妝是屬于女子的私産,旁人動不得的,有了這筆嫁妝,生活就穩妥了,再加上如果是嫁入王府的話,肯定嫁妝是要更加豐厚的,肯定一輩子不愁吃喝。
雖然說的是女子,可是秦雙奕想到他現在就是嫁人啊,無論如何都應該有嫁妝的,秦夫人不懷好意,歪打正着讓他進入圖王府,自己也算是給秦家長了臉拉了關系,得到一點嫁妝是應該的,而且他的生母來自小鎮上,可是陪嫁也不寒酸,這些都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想着是得要回來,不過眼下說這些還早,他還得探一探端木圖的心思。
秦雙奕突然覺得自己以前還真是太傻了,雖然讀心異能很是讨厭,可是他在後來能夠有所控制的時候就應該不要太偏激的,反正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他已經轉世投胎了,這異能也變化了很多,他可以試着接受它,并且讓它為自己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