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寵物

說起來南北，其實并不算是一條傻狗。

早些年它是一條流浪的中華田園犬，直到我師父出院那天，它變成了一條家養的中華田園犬。

仙道是孤獨的，凡是從俗世踏入仙途的人，免不了要被教育一番修真無歲月的道理。我的師父見到南北的那一刻，就完成了這個課題的構思到取材。

那一天，我從看見我師父的那一刻起，內心便久久不能平靜。

誰能告訴我，那個不顧自身重傷未愈依然堅定捉狗的人是誰。

其實南北這個名字，據說還是他一個人抱着狗，坐在烏漆墨黑的屋子裏想了一晚上才想出來的。第二天我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對着門口坐着，懷裏的奶狗叫他折騰的奄奄一息。

我差點年紀輕輕被吓出心髒病。

然後就聽見他老人家悠悠說了一句：“就叫南北吧。”

沒想到之後他老人家寫了一副聯挂在了南北的狗窩上，上聯是：門前若無南北路，下聯是：人間應免離別愁，橫批是：寓教于樂。

我知道您老人家取這個名字有典故，可您能別拿A4紙把作者的生平打下來貼南北狗窩門口不？

別說我了，南北都有些怕。

南北是一條生性活潑的狗，我每次開門的時候，光它的尾巴就快搖到把自己送上去和太陽肩并肩了。

每一次在門口看到它，都會令我心生感動。沒辦法，身為永遠不受小動物歡迎的體質，哪怕再微小的溫暖，也如同烈火一樣了。

直到有一天，一個懂得萬獸語的仙子來做客，熄滅了我人生中的最後一道光。

“你說它？”仙子用纖纖玉手執着團扇，掩在嘴邊，眼中的風情繞着南北流轉不停，“它在說的可是‘今天冤大頭終于來了，我的飯菜遛彎怎麽還沒開始準備呢！要不是旁邊那位仙師英俊潇灑玉樹臨風，我可忍不下去呢。’”

我的心，好痛。

後來一位和我相熟的仙子安慰我：“這萬獸語總歸受那譯者的粉絲濾鏡影響頗深，那小獸總不會想到要講這種話。”

怎麽辦，一想到我師父這樣的人都有粉絲了，我的心更痛了。

不過再多的小迷妹也拯救不了一些更加富有争議的組織存在。我便曾認識過一位這樣的仙子。

那位仙子是個愛狗人士，可是來的次數不算多，我和她說上話的更是屈指可數。

我們第一次談話的時候，我師父受邀去了一個挺有名的門派舉行宴會，當時我只發現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但是只停留在“他們居然在一起做飯哎真是好朋友。”

當時我帶着南北坐在“有寵人士區”，她在我旁邊聽到這句話之後，十分驚訝地問我：“你當真這樣想的？”

然後那一天，我體會到了被cp粉支配的恐懼。

這世間凡是沒有得道的，到最後總是會重回那六道的輪回，像是南北這種不長壽的，哪怕平時的夥食再有仙氣，到最後也是要入土的。

它要咽氣的那一天，我們給它辦了一個宴，來了不少認識的人。其中那個會萬獸語的仙子，悲悲切切地來，凄凄慘慘地走。只見她一套妝容花得前無古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硬生生把南北吓走的。

最後，總是各走各的，只留下我和師父兩個人，為它埋上最後一捧土。

然後因為破壞綠化帶被保安追了兩條街。

10

最後，我問師父：“你說了十多年的寓教于樂，究竟教在哪啊？”

我師父沒說什麽，只是遞來了一面鏡子。

十年，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占有多大的地位呢？任何人在它的面前總會不敵侵蝕而改變，或多或少。

可是鏡子中的我，依然是往日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這麽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