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1.

我獨自跪坐在神社中, 對着正中央的鬼神雕像露出微笑。

窗外的月光撒了進來，白無垢垂在地板上，理應是相當有畫面感的景色，只可惜這裏沒一個鏡子。

眼前的神靈是三上圭一所侍奉的稻荷神, 我還以為像他這樣的黑丨幫頭子該像迦具都玄示一樣侍奉邪神, 這樣比較符合他們的氣質。沒想到三上圭一侍奉的居然是這樣正統的神靈。

——不過他所做的事情不怎麽正統就是了。

今天的婚禮從一開始露面和簡單的儀式後我就被放置到了這裏, 據說等三上圭一接待完了其他的客人, 會來神社這裏和我行……厄……周公之禮什麽的。

所以這是什麽鬼。你确定你這樣做你的神靈還會保佑你嗎？

我在神社裏亂七八糟的想着各種事, 過了一會兒感覺無聊, 開始低頭看我身上的白無垢。

據說每個懷春少女都渴望為心愛的人穿上白無垢。

起初以為白色純淨, 能以此顯示出新娘的純潔無暇。

後來才知道并非如此, 在日本的傳統文化中, 死者在葬禮上會被穿白色的衣物，這代表着祈禱死者的靈魂不會迷失彷徨的意思——即，白色原本屬于吊唁之色。

而之所以給新娘穿上白無垢, 其中的一層含義也是，切莫重返。

而新娘頭頂上白色的棉帽「角隠し」的含義也不怎麽讨喜, 傳統文化中說女性的長發附有靈體，且恐「女子因嫉妒發狂, 頭上長角成鬼」, 所以刻意以白色棉帽遮蔽以祈驅邪避兇。

所以說, [白無垢并不是真的那樣無垢，它的純白下頭包裹著複雜的人性恐懼、糾纏的社會權力與失衡的性別關系。白無垢是一層潔白的紗布, 它遮蔽但不糾正, 當然也不進行治愈。白無垢是一種人為的神話, 它并不是真的那樣無垢無泥。] ①

當我想到這裏時感覺啼笑皆非，我擡起頭看着蜘蛛形态的稻荷神雕像, 然後發現雕像前供奉着一把武丨士刀。

我一邊看着武士丨刀，一邊開始思考目前的情況。

過了很久，三上圭一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在門口守着，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首領.”是森鷗外的聲音。

接着三上圭一就有些跌跌撞撞的進來了，他穿着的當然是傳統的黑色和服，整個人看起來更蒼老了，但眼睛卻散發着奇異的光亮。

我慢慢眨了眨眼睛，叫他：“首領大人。”

他的眼睛更亮了，布滿紅血絲的渾濁眼球釋放出一種帶着粘稠欲丨望的視線來。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湊近他的臉，說道：“讓我帶您去極樂世界吧——首領大人。”說這話時我壓低了聲音，帶了點纏綿悱恻的味道。

“好，很……”

他的話還沒說完，而我的手指已經穿透了他的心髒。與此同時我另一個手掐住了他的喉嚨，防止他發出更大的聲音來。

他睜大眼睛看着我，一秒，兩秒，三秒。

我安靜地看着他，等待。

他眼睛中的所有神采都消失了。

殺人是一件多麽簡單的事情。我冷漠地想到。

然後我提高了聲音：“森醫生，你在外面嗎？”

“在。”森鷗外回得很快。

我想了想，問：“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首領暈過去了？”他問。

“現在是我在提問，不是你。”我說道。

他靜了幾秒，說：“我剛剛一直在想，我在這裏聽裏面的聲音還是聽得很清楚的。”

“哦。”我說道，“聽起來你很期待旁聽我和首領的新婚之夜？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一只森鷗外。”

森鷗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我在想我到底能不能忍到最後。”

“思考結果呢？”我問。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忍。”森鷗外說道。

“那看起來你白思考了。”我說道。

“但我知道……”森鷗外的手放在了神社的門上，然後他居然就這麽推開了門，“我不想忍。”

接着，他就看到了我擁着三上圭一的身體，我的手從他的後背上探了出去，破胸而出。

森鷗外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将手抽丨出來，三上圭一的身體沉重落地，我甩去手上的血，對森鷗外露出笑容：“突然間進來幹什麽啊，吓我一跳。”

“你居然，就這麽……”森鷗外看着三上圭一的屍體，“殺了他？”

“是啊。”我滿不在乎地說道，“其實我打算嫁了後慢慢權力架空的，但我覺得實不相瞞這樣有點惡心，而且我爹那邊催得緊，所以我也只能暴力一點了。”

“但你這樣的話會滋生很多問題。”森鷗外在皺着眉說道。

“那将他們解決了就行了。”我向前走了一步，踩在了三上圭一的屍體上，“森醫生，給我當首領自行病死的目擊證人如何？”

森鷗外：……

森鷗外：？？？

02.

森鷗外原計劃：把首領捅死後找個人當目擊證人

森鷗外目前的情況：首領被別人捅死了他被叫着當目擊證人了。

這什麽鬼。

世事無常造化弄人麽。

03.

森鷗外就這麽木然看着我。

我靠近他從他兜裏拿出手機，打通了中原中也的電話，然後對他直接說道：“完事兒了，你可以過來了。”

接着挂了電話。

五分鐘後，中原中也便堂而皇之地推門進來，他看到了地上三上圭一的屍體，“呦呵”了一聲，然後看了眼森鷗外：“他還活着啊。”

“他是我們的人。”我糾正道，“你對他的敵意別那麽大。”

中原中也揚了揚唇角，“是他對我的敵意大。”

我挑了下眉，“哦？”

森鷗外揉了揉太陽穴，“……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這不是最後一次。”我笑呵呵地說道，然後看向中原中也：“好了，今晚的行動可以開始了。”

中原中也點頭，他向外面走了兩步後突然又轉過身來。

“怎麽？”我問。

他走到我面前沖我笑了笑，他和太宰治的眼睛都很漂亮，但我更喜歡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向來都是生機勃勃到了富有野性的地步，當你和他對視的時候，很容易被他所感染，你能夠感受到心髒在胸腔中鼓動的感覺。

——甚至說口幹舌燥。

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後用帶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臨摹過我的側臉，接着在我嘴角輕吻了下，“好了，”他若無其事地松開我說，“走了。”

我摸了摸唇角，忍不住來了句：“我這麽嬌慣你嗎？”

中原中也像是有些熱似的将外套脫了，然後啪嗒一聲丢到了後背上，側頭說道：“你給本大爺再說一遍？”

我忍不住笑了，這樣趾高氣昂的中也有種獨屬于他的潇灑帥氣。果然比起之前過分憂郁的他，我還是更喜歡這樣的他。

那邊的森鷗外“啧”了一聲，說：“別打情罵俏了，幹正事吧。”

中原中也嘟囔了聲什麽，我沒聽清。

不過森鷗外這句話也成功把我的思維給撥亂反正（？）了，我點頭，“好，我們出去吧。”

我們三人一起出了神社，此時已是早春，但空氣還是相當寒冷的，月光很美，凄冷濃郁的紫紅色月光灑在神社外的草地上，太宰治、坂口安吾、織田作之助、尾崎紅葉、黑蜥蜴……在我走出來後除了太宰和織田作，其他人都向我俯身行禮。

森鷗外和中原中也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

森鷗外依舊是一身的白大褂，看着相當衣冠禽獸。

中原中也依舊是桀骜不馴的樣子，獨屬于他的輕狂氣質。

而我則一身純潔無暇的白無垢，盡管上面有着斑斑血跡。

我将帽子扯了下來，嗤笑，“看起來，再大的「角隠し」也遮不住我頭頂上惡鬼之角了。”我上前一步，目光冷了下來：“好了，行動開始，以及，祝我新婚快樂吧，諸位。”

他們齊聲道：“祝夫人新婚快樂。”

而後拿起各自的武器，瞬間消失在神社前的草地上。

中原中也在離開前親吻了我的手背，而後說道：“你穿白無垢的樣子很漂亮。”

随後他便同方才那些人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中原中也走後我看向森鷗外，森鷗外聳了聳肩，“好吧，我也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說完後他便走入神社，開始處理三上圭一的屍體。

04.

僞造屍體死亡的真相，這對于森鷗外來說并不困難。他的專業知識和異能都可以讓他輕松做到這一點。

将屍體胸口的洞填補好後，愛麗絲站在月光下靜靜地看着他：“你很喜歡她。”

“嗯。”森鷗外整理着三上圭一的衣服，說道。

“她對你的态度并不好。”愛麗絲說道。

“嗯。”森鷗外繼續說道。

“但這樣的話你就更喜歡她了。”愛麗絲繼續說道。

森鷗外這次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幾秒後他才又“嗯”了一聲。

愛麗絲歪了歪頭，說道，“你是變态嗎？”

森鷗外将沾滿血的白色手套脫下扔到地上，而後唇角的弧度擴大，擴大，一直彎成個相當扭曲的笑容：

“是的哦。”

他這麽說道。

——

作者有話要說：

森醫生的粉冷靜啊！森鷗外還沒有涼啊！

①百度百科

這章還挺帥的來着  大家都裝了個X

結尾給森醫生來了個小劇場 ps這裏愛麗絲和原著的大大不同了，我想你們也知道原因0 0，畢竟愛麗絲是森鷗外設定的

不過森鷗外那裏逗死了

阿業：你來給我當目擊證人吧

森鷗外：？？？ 他媽的，為什麽

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