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十五

靈禽靈獸越是靈越繁衍艱難,相對也越護雛。

姜煥心道不妙,背後一片熱浪沖來,幾乎要把後腦勺連脖子燒禿。

男蛇身上有幾道疤叫榮譽勳章,被火焰剃了陰陽頭算什麽?

他也顧不上拎地上被燒了兩個雞翅膀的小鳥崽當鳥質,翻身一滾,先保住頭頂兩厘米出頭的濃密黑發。

但後背被火舌舔了一口,姜煥原想跟小鳥爹媽先禮後兵,畢竟接受了資本主義洗禮,談不下來再約架,這會兒沒被燒到皮肉,卻被熏焦了T恤。

姜煥仗着身材好,披塊浴巾都有種肌肉半遮半掩撩人的帥,每天五分鐘洗漱,從衣櫃裏閉眼扯件T恤穿就算完。

他的T恤看着差不多,黑黑白白配點圖形,其實都是限量版。T恤這東西總要下水洗幾次,洗多了穿着合身,穿久更舒服。姜煥不象宣昶換成套睡衣,T恤白天穿完了,晚上洗完澡換一件,當睡衣穿着睡。

現在近三個月最喜歡的一件煙熏火燎,背面還帶小破洞。

兩只巨大的赤鷩落在樹頂,一男一女,手臂是紅中帶黑的羽翼,神色憤怒,母鳥将小鳥護在翅膀後。

一陣風吹過山林,遠遠看去,嶓塚山脈上的林木都如海浪翻卷。

上百只赤鷩落在嶓塚山溝壑中接天的巨木上,遮天蔽日,被一群鳥包圍,換個人就是噩夢。

姜煥咧嘴笑,“操……”他兩手打開,“養不教父母過。”

兩手間浮出一支長矛,他握住矛尾向外拉。恢複原身後第一次召出本命兵器,赤紅長矛足有兩個人高,光芒流動尤如燃燒的火焰。

姜煥手握長矛,向地面一撞,“今天讓你們一起下鍋!”

漢水源頭,大山之中,有萬畝森林,十裏長峽。此處人跡罕至,冬天不凍,夏天不熱。

這天上午,山中靈鳥高鳴,拉開一場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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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處赤鷩展開翅膀,羽毛如扇,一扇翅膀就有一人寬,可以輕易掀翻凡人。

赤鷩厲聲鳴叫,向姜煥撲來,兩只利爪帶一團熊熊燃燒的火。

姜煥不待領頭的赤鷩靠近,直接躍起,長矛矛尖帶出一道火焰,向赤鷩纏去。

赤矛頂端的火與赤鷩爪下的火相撞,火球飛濺,在周圍的大樹上留下燒灼痕跡。

領頭的赤鷩又是長鳴一聲,生生在半空中震翅飛開。随它呼喚,群鳥齊飛,将姜煥圍在中間。

長矛甩出的火鞭擊不中領頭赤鷩,卻打在群鳥上。火鞭力道極大,碰到樹木枝幹就是燒斷劈裂,打在躲閃不及的赤鷩身上,群鳥中頓時羽翼折的羽翼折,傷爪子的傷爪子,黑紅的長羽散落一地。

姜煥挑眉,“老子除了鳳凰還沒怕過別的鳥!”

誰知那領頭的赤鷩又在高處急促啼叫,赤鷩聞聲都掙紮起來,扇動羽翼,百餘只赤鷩禦火,姜煥周圍頓時成為火海。

森林放火,做這麽絕?

姜煥目定口呆,這要燒起來燒上幾個月,豈不成世界新聞?

這群破鳥連自己家都燒,瘋起來什麽做不出。姜煥卻不能看着破鳥燒山,破鳥敢燒祖墳,他作為當事蛇,違反《人妖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縮地過來找茬,要真敢讓這特大森林火災燒上了,回頭小張天師豈不是要哭倒他的酒吧?

姜煥不僅要掀翻偷襲的鳥,還要充當救火英雄。一時不慎,領頭的破鳥繞到他背後,爪子狠狠勾破後背,姜煥咬牙悶哼一聲,血立即流了滿背。

周圍又是火又是煙,熏出滿身大汗,汗水浸着傷口,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活了這麽多年,只會放火,哪遇上過要救火。召雲布雨對宣昶而言輕而易舉,但姜煥從來打架就打架,拉開架勢開打就是了,壓根沒練過幾個術法。

這回要救火,弄不來雨水只能砍樹,赤矛一揮便轟隆隆倒一片高樹,截面大如車輪。現下風不大,要能做出隔離帶也值了。

可那群赤鷩,看出他急着救火,變本加厲當起縱火犯。

一百多只赤鷩,個個撲扇翅膀禦火,姜煥顧了這頭顧不上那頭,砍出這邊一道隔離帶,那邊又火光熊熊,砍樹之間還要防哪冒出來鳥喙啄、利爪刺、翅膀扇。

一路追着救火,眼花缭亂,跑到峭壁邊。山邊一顆斜逸的大樹足有兩人合抱粗,如今樹冠燃得正旺,十幾公裏外看着都黑煙滾滾,萬幸不是晚上,否則就是一個醒目無比的巨型火炬。

姜煥把那樹砍了,汗流浃背,猛然覺得不對。

燃燒的巨樹打着滾墜向停車場,停車場裏只有一輛車。

一輛騷包無比,還嶄嶄新,擦得亮晶晶的鮮紅保時捷。

保時捷裏音樂沒關,車主想玩一把溫酒斬華雄。追求幹完一架回來,歌單還沒播完,冷氣還足足的,可樂氣泡洋溢,咕嚕咕嚕一口下去,爽破天靈蓋。

車裏勁歌金曲。

“天生我喜歡~憑實力争勝~

橫行全憑本領~我可變萬世巨星~

戰無不勝我任性~以天性亡命拼命~讓亂世震驚~”

轟地一聲,連音樂帶車,被從天而降的火樹砸成廢鐵。地面煙塵四起,火星辟啪。

老婆送的寶貝車,沒了。

赤鷩都感到不祥,忌憚之下不再四處點火。

姜煥深深吸了一口氣。

煙氣熏着肺腔,他自恢複原身來第一次心碎。

老婆還虛弱着,現在老婆送的定情信物車都被砸成餅了。

姜煥閉上眼,手中長矛逐寸消失。

他聲音低啞,“你們逼我的啊。”

下一剎那,站在滿地亂倒的樹木上的人形騰起,變出一只頭角猙獰的巨大黑蛇,蛇腹過處,樹木像稻草似的被壓倒。

“找死吧你們——!”

赤紅獨角的黑蛇口中吐出烈焰,身軀如山丘,盤旋在嶓塚山上,轉動飛快,追在赤鷩之後,血噴大口長開,獠牙森森。

他鱗片上有幾處傷痕,年輕精幹的雄赤鷩橫下心來照他傷口攻擊,卻被一甩蛇尾摔昏。

姜煥本就燒着怒火,新添悲憤,更是不可遏制。那只挑舋他的小鳥被父母族人護送逃命,卻見巨蛇疏忽消失,憋着一口驚恐的氣還沒喘勻,眼前一暗,巨大的蛇頭從山頂俯下。

小赤鷩驚聲尖叫,父母卻被蛇尾一卷扔開,昏迷不醒。

巨蛇的血紅豎瞳與他原身一般大,他打個激靈,感覺到鱗片上的腥氣。

卻在這時,赤鷩群領頭的那只義無反顧沖向姜煥,利爪刺向他赤紅的眼睛。

蛇沒有眼皮,不能閉眼,姜煥側頭避開,一口吞下赤鷩之首,另一邊用尾巴壓得小鳥動彈不得。

“你們還真以為老子喜歡吃鳥。”黑蛇一張嘴,把粘了口水,渾身粘噠噠的狼狽赤鷩吐出來,“呸,他倆做鳥質,剩下的鳥都給我找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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