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十八

姜煥當晚抱着宣昶,做了個噩夢。

夢見宣昶喝了藥,身下一灘血。

夢太真實,宣昶絞痛時的蒼白嘴唇還在他眼前,痛出滿身滿頭冷汗,姜煥心亂如麻,去替他擦,手指都象被刀割針刺。

等到宣昶身體裏流出新鮮熱血,他已經瘋了,要将那群鳥一只只滾水拔毛,祖墳刨了,挫骨揚灰。可就是如此,也彌補不了心中悲恸。

半夜驚醒,趕緊抱緊宣昶的腰,摸他身下。宣昶被他手臂勒得蹙眉,見他神色有異,一邊低聲安慰一邊撫他的背。

姜煥能夠夜視,卻從驚悸中緩了幾秒,飛快的呼吸才平息,确認宣昶不僅沒事,氣色還比白天時好。隔一層睡衣摸索,平坦的小腹下也再沒胎息,姜煥這才松一口氣,整條蛇松懈下去,半點猙獰也沒有了,咕哝一句,“夢到你流血。”繼續把頭埋在宣昶肩窩裏睡覺。

宣昶是混血,姜煥先前擔心,這個打胎藥下去,宣昶的反應是更象人類,必須把胚胎血淋淋地排出,還是像妖怪。

妖怪與人不同,妖怪同類相食的事不多,但也不少。要是有妖吃了姜煥,不說百分百吸收,至少能增加個一千多年修為,這豈不是大大的好事。

宣昶血統特殊,也是如此。胚胎沒了,不必排出,而更象同類相食,被身體自行吞噬,胚胎吸走的法力也重新與身體融合恢複。到第二天早上,行動竟已恢複如常。

他清早醒來,這幾天前所未有的輕松。正要下床去給姜煥煮碗面,就被姜煥察覺,四肢并用地纏住。

他這次從嶓塚山回來,比以往更纏人。陽光從床簾透入,照得姜煥發頂有些毛茸茸的,額頭臉頰膚色健康,輪廓深刻,頸後的T恤領下卻露出一小塊被燒焦的傷痕。宣昶避開他的傷處,反抱住他,被壓在床上動不了,就用手機點了早餐外賣。

這天的外賣放在院門口,等到徹底涼了才有人開門去拿。

宣昶沒換襯衣西褲,就穿睡衣拖鞋,難得十分居家,拎起外賣走去廚房。

姜煥翹着腿坐在床上等早餐吃,遠遠聽到宣昶腳步聲上回廊,立即栽倒趴下,哼哼唧唧叫疼。

宣昶把早餐盛出來,在床邊放下,“哪裏疼?”

姜煥伸手夠早餐,回一句,“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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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疼,該是他在大安鎮招待所洗澡時疼。熱水沖開傷口,疼得他嘶嘶哈哈的,背後一片牽扯脖子,一跳一跳地作痛。可他那時滿心都是宣昶,再疼也象疼在別人身上,沒往心裏去。

到他回來,剛睡下那天晚上,宣昶就看過他的傷口,燒傷和劃傷沒有發炎,逐漸愈合。姜煥從來不喜歡一身黏糊糊的藥,他就沒替姜煥上藥。

真疼的時候早就過去了,現在确認宣昶沒事,一顆心跌回肚子裏,姜煥才想起,不借傷讨點好處就等于虧了。

早餐按姜煥的口味買,點了兩盒八個吊爐燒餅。他餓狠了大吃大嚼,風卷殘雲,吃得掉芝麻,想起宣昶的潔癖,又趕緊把芝麻粒往床下掃。

宣昶只當自己沒看見,站在床前問,“那我給你上藥?”

姜煥把T恤一撩,“不要上藥,要摸。”要不是滿嘴燒餅,還真有那麽點委屈,“那群鳥把我鱗片都啄掉了。”

他的原型背上斑駁缺鱗,露出幾塊滲血的肉。鱗片長回來前,都不打算變蛇了。

宣昶從善如流,替他摸背後的傷口。手指微涼,刺痛發癢的幾塊皮肉頓時舒服了些。

姜煥心裏正美,一想到車,又沒了胃口,把燒餅一扔,抱着宣昶控訴,“那群破鳥還燒了我的車,保險都不賠。”

宣昶忍不住縱容他,“那我賠,賠你一輛新的。想要什麽?”

他想要的車多了,恨不得開個跑車博物館。姜煥眼裏一瞬間亮起躍躍欲試,琢磨兩下,舔着臉要求,“反正阿朱已經沒了,我要阿紫。”

阿紫是哪輛車他提過,宣昶也知道。

“好。”

姜煥心花怒放,委屈都快裝不下去了,拼命提醒自己,還有別的小目标,才維持住可憐,“老婆,我還要你摸。”

昨晚他噩夢驚醒,宣昶見了,不由得對他加倍心軟。所以他最近越叫越張狂,宣昶也不和他計較,看着他的眼中透出豎瞳的紅,态度良好地陪他玩。

“要摸哪裏?”

姜煥握住他的手,朝下帶到變大不少的地方,沖他咧嘴,“摸摸這裏,然後……我要你坐上來。”

到中午,姜煥神清氣爽走出房門。院子裏小公雞無力地靠在樹蔭下,含恨看他。

姜煥良心發現了五秒鐘,眼看着宣昶沒副作用地成功流産,這鳥質也不能一直扣着。

他打開手機,對鳥質拍了二十秒視頻,找到武星星祖奶奶的微信。

“鳳種吐血,吐完幾天耷拉冠子不吃食,有救沒?”

武新月在京城經營久、族人多、家大業大、妖源廣。過幾分锺,那邊傳來語音。

武總還是一把溫柔幹練的女聲,“有救,不過如果救了,我欠下一個人情,你也得欠我一個人情。”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姜煥幹脆俐落,“成交。”

武總笑,“要我讓小微下課了上門取件嗎?”

小微就是上次送玉佩的小朋友,姜煥心說你敢讓他來,我還怕他半路就把雞吃了,千裏送雞毛。

“算了吧。”

他本想找個閃送把雞送過去,轉念一想,免費勞力不用白不用,就找武星星,“過來給你祖奶奶捎個東西。”

原本以為武星星二十多歲了,是個成熟的狐貍精,意志力足夠堅定,能抵擋誘惑。沒想到武小姐蹦蹦噠噠來敲門,進院看見雞,眼珠就是一定,控制不住咽了口口水,把雞吓得滿院亂竄。

姜煥瞥她,去找宣昶,“來個符。”

宣昶微微一笑,遞給他一張符紙。武星星心理陰影相當大,背後的毛都炸開,也不追雞了,趕緊躲到姜煥身後。

“老板……老板我怕!”

姜煥一揚手,她的嘴像被膠帶粘住,符粘貼下巴就消失,她嘴都張不開,更說不出話。

姜煥這才拎起雞,放她懷裏,拍她的肩,“我也怕你犯錯誤。”

小狐貍氣得一跺腳,抱起雞就走了。

院子裏飄着幾片雞毛,姜煥了卻一塊心事,又挨近宣昶。

這回是從他身後抱住腰,低下頭,鼻梁和臉貼在宣昶背上。宣昶的儀态從來好,肩永遠平,背永遠挺直,姜煥嗅着他白襯衣後背洗不掉的淡淡男士香水味。

“沒一個靠譜的,還是你好。”

他的手在宣昶小腹上交扣,占有欲很強的抱法,宣昶握住他的手,話語裏也帶着淺淺笑意。

“我好?”

姜煥深吸氣,一臉恣意享受地抱着,“你最好。”

宣昶不緊不慢地問,“那你什麽時候給我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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