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

姜煥琢磨一秒,咂嘴,“你這意外增加工作量,能不能申請津貼。我覺得這幾個廚子不錯——”

為了讓他一頓八十個菜,宣昶接了這兼職。現在爛攤子都扣宣昶頭上了,他還惦記着吃,沒吃夠,要多吃幾頓。

宣昶一擡眉,姜煥立刻黏糊起來,身軀貼着椅背,熱意透過太師椅向宣昶身上撲。

“分工合作,抓逃犯你出面,打架我上。福利要來了,我吃飽肚子,然後讓你好好爽爽。”

他蠢蠢欲動,跟宣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關鍵詞就是上次我不是變了性嗎,這次再變出那什麽,再纏住宣昶,先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宣昶千年難得一見地窩火着,也被他弄得不知好笑還是好氣,慢悠悠誇他。

“你還挺會占便宜。”

姜煥反倒來勁,咧嘴笑,眼睛銳利,“那是,我老婆,不讓我占便宜,你想讓誰占?”

他們這邊談好了,姜煥大步出門,不打擾宣昶那邊的事,出來跟軒轅和小張天師更新一下進度。

“宣昶最近再就業了,你們知道吧。”

軒轅眼神複雜,顯然是知道這“再就業”的內容。但是對小張天師,姜煥不好點破宣昶是在地府再就業。萬一最近剛死了哪個黨和人民熱愛的好同志,小張天師來說情,看能不能把該同志放還陽再幹兩年,豈不是大家都尴尬。

所以妖怪或者修道者,遇上被朝廷招安了的天師,比如小張天師,在很多問題上都有“你不問,我不提”的默契,只需要把兩邊都要知情的事拿出來分享即可。

姜煥抱着手臂接着編。

“就是,非人類也有重型犯監獄,關點危險的人啊妖啊魔頭什麽的。宣昶這個再就業裏有一塊責任是順便盯幾號恐怖分子。結果他今天才知道,一個多月前,就是失蹤案最早發生的時候,他那丢了個恐怖分子。”

你說巧嗎,是真巧。你信巧合嗎,是真不信。

小張天師臉色幾變,痛苦抓頭。過了半分鐘,好歹把報告怎麽寫,腹稿先扔一邊,“那丢了的,非人類恐怖分子,犯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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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煥說,“這個嘛,不是特別好說。”

小張天師已經在崩潰邊緣,“姜老師,別賣關子了!”

姜煥只能拉他坐下,誠懇地勾肩搭背,“這個事,說出來有點破壞民族團結。”

這個事是這樣的。

中國歷史上有許多失落的古國,什麽沙漠戈壁的樓蘭精絕沙毗,什麽中原腹地裏的孤竹國,什麽南诏之地的滇國。

其中有一個失落古國,活在某族的傳說裏,所以國王是某族祖先。

那一國和宣昶他家的朝代年代相仿,連傳說也相仿。

說的都是第一代國主是龍神的子嗣,同樣都把龍視為祖先。

這個小國也只傳了三代就滅亡,末代國王的名字叫柳類。

姜煥說,“柳類的興趣比較獨特,有些妖怪祖上厲害,血統可以追朔到上古,柳類專門拿這種妖怪做試驗。”

小張天師愣了愣,“這還是個瘋狂科學家。”

姜煥攤手,“他做的試驗一直沒成功,但是試驗品都死了。最後因為作孽太多,被逮起來關進最高安全等級的監獄。”

萬丈之深的下界,由聽谛看守。

姜煥給軒轅一個眼神。

“不過最近,主要負責看這個,用剛才的說法,瘋狂科學家的那位,不幸去世。出現了一個安保空窗期,瘋狂科學家不知道和哪股勢力勾結,抓住機會溜了。”

小張天師愁得一會兒抓頭,一會兒起身繞圈子,本來就皺巴巴的西裝更皺得如同梅幹菜,人也愁成了一個猴。

“……你們說,這瘋狂科學家想幹嘛?這可不是封建社會了啊,是現代社會!他要是拿妖怪試驗,成功試驗出個什麽克蘇魯,我們首都一沒奧特曼二沒高達的……”

姜煥把他往正道上引,“別想着奧特曼高達了,為今之計趕快把瘋狂科學家找到。”

軒轅說,“我們可以先把北京符合柳類要求的妖怪保護起來。”

這可是個大工程,姜煥一想,京城大妖怪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只。

“那得拉上武總。”姜煥皺眉看微信,“你們沒叫她?”

小張天師拉着臉,“武總手機打不通,我微信留言了。”

軒轅補充,“我也發了微信。”

三個人(妖)六目相對。

書房門打開,宣昶慢慢走出,看着神情如常,波瀾不驚,剛打完電話,握着手機的模樣,見到姜煥,揚了揚眉。

那一刻姜煥就知道,風雨欲來,宣昶唇邊帶笑,但是眼睛幽深,悠然地說。

“找武總?她剛去機場。夏令營的生活老師在機場通知她,武寧微和畢阿寶都不見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小張天師也不管報告,一行人直接縮地去機場。

說柳類的目标是祖上厲害的妖怪時,姜煥是真沒想到小鳥和小狐貍一個是鳳種,一個是九尾狐之後,都有危險。

這是大妖怪做久了的弊端,近千年來沒誰會在太歲頭上動土。遇到危險,天然不會和自己聯系在一起。就連自己庇護的小妖,都好象就該遇上任何風波都安然無恙。

這次姜煥自己、宣昶、武新月,全部被打臉了。

北京首都機場是中國面積和客流量都最大的機場,三座航站樓,無數餐飲和購物商店。

信道上永遠人來人往,電梯外永遠有推車拖行李的旅客等待下一班電梯。

随便從一個門進機場,來不及看清字母劃分的區,小張天師飛速說,“我去調監控。”

姜煥拿着手機問武總,“在哪?”

手機另一端的聲音說,“國際出發B區。”

機場裏人山人海,姜煥沉下心要找到熟悉的小鳥的靈力,但靈識擴散,最多只能複蓋萬人,每個人都在走動,這裏日平均客流量接近三十萬人。

宣昶拍他的背,他才猛然睜眼,此路不通,只能朝國際出發趕去。

武新月站在B區C區之間,踩着高跟鞋,頭發披肩,微微咬牙。

姜煥上前問,“找不到?”

武總保持鎮定,“味道最後到這裏,二十分鐘前。”

武寧微是她的後代,骨肉之親,如果連心月狐都找不到……

姜煥心煩氣躁,想起那只小鳥,小小年紀一張晚娘臉,跟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但是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他有危險,也不會讓他跟小狐貍出來……

就在這時,他突然回頭,宣昶呢?

他在茫茫人海裏要找宣昶,一隊穿着海軍藍制服裙,頸間系絲巾,盤發化妝的空姐拖着行李箱說笑走過。

行人退出他的視野,他看見宣昶,西裝革履,毫無遐疵,在信道最寬敞出停下,虛畫一道符作結界。

姜煥睜大眼,武新月也目不轉睛看着那個方向。

人們看不見宣昶,他結界內的空間如同消失。人潮到他身前一米就自動避開,而走過的人都意識不到自己方才本能地避開了什麽。

他将中指上的戒指褪到指腹,白淅手指上頓時滴出血來。

一滴血浸在龍血劍化成的戒指上。

宣昶在尋龍。

尋不到小鳥和小狐貍,尋不到柳類,他賭和柳類勾結,将他帶出深淵下界的是龍。

真龍絕後,蛟龍升格為龍。蛟喜王氣,彙聚於帝都。在斬龍臺一事後,龍族主動求和,銷聲匿跡,顯然在做點別的事。

宣昶賭龍和柳類合作,近日頻發的失蹤與龍也有關。

戒指仿佛變成活物,發出嘶吼,那是無聲的驚雷,震動姜煥和武新月,但凡人對此一無所知。

龍血劍彈成一道紅光,沖出結界,擦過武新月和姜煥身側,武新月立即跟上。

姜煥也立即邁步,逆行人而行,就象逆潮而動,逆流直上,周圍的行人書店免稅店一閃而過,象匆匆翻過一本書的插頁。

不到一分鐘,沖到E區,人群裏武新月鎖定一個目标,外貌如二十多歲青年男子,行色匆匆。

但這裏實在旅客太多,武新月頭發散了幾縷,卻半合着眼,已經是對敵的狀态。一旦變為原型,就是結界都罩不住,必然對在場的凡人造成額外傷害,雙方都有顧忌,只能僵持。

武新月恢複閑庭信步的大妖架勢。那龍變了臉色,突然向後沖,一頭沖進男性衛生間,姜煥直接跟進去,甩上門,“都出去都出去,精神病院逃出來病人了!”

他扣住那條龍的手臂,龍卻撕裂西裝衣袖,朝着一個半開的隔間撲身而入,姜煥罵了句,沒想到龍能這麽不講究,那條龍就躍進馬桶,用下水道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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