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秋萬代的時間以後還存留什麽?…莫不是那十代英烈的名聲高挂在府額上。
慕少艾閑閑散散的漫步而來像是走在自己家的院落裏一般的行在往忠烈王府的路上,但着微黃秋意的風輕輕的托起他寬大的衣袖向後飄飛如同在展翼而行。
像是什麽都沒有背負過的惬意人生神仙般的蹤影,無愁也無塵的微笑。
當然世事不可能全部都如此美好,生活中還是有些事情很是困擾着慕少艾的。
每每進到忠烈王府前總是要先進行一個讓他厭煩透頂但是對方還是堅持着一定要做的事,那就是解下武器兵器還是什麽東西的然後乖乖的站定定讓人搜身。
慕少艾随和歸随和但其實很有自己的原則也一向不愛委屈自己成全別人,其中一項他很不喜歡的行為就是乖乖站在原地給人家摸還不準反手甩人巴掌這樣…尤其忠烈王府從主人到看門的仆役個個都是長的一副抱歉的樣子,真是令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因為人生沒有什麽意義和樂趣可言才這麽死腦筋的連通融一下也死都不肯…無奈無奈要見這老頭就得忍耐,只好說了門口的阿強幾句又給你吃光豆腐了可得對藥師我負責啊之類的話來安慰安慰自己…雖然守門的不一定叫做阿強。
「笏政你這麽火燒眉毛的找藥師我是有何貴幹啊?」懶懶的攤在忠烈王府精美的木雕椅子上像是團朱痕拿來給他做牙模的軟膠,就這樣慵懶的一口一口抽水煙。
偏生的這般慵懶的姿态自有其撩人的妩媚風情存在,饒是海棠春睡也不過爾爾。
「當然是有關翳流的問題,難道林主沒有告訴你嗎?」撚撚翹的很挺的八字胡故作威嚴狀,其實正瞇着眼睛欣賞這難得一見的海棠春睡圖仍然意猶未盡…
沈金色的瞳子有點不悅的掃了過去一下…真想在這色老頭茶水裏下點藥什麽的。
「當然林主有說,不過我沒聽清楚所以得勞煩你再重複一遍…」輕輕巧巧的打了個哈欠又是副懶到天塌下來也不會動一下的模樣,像是倒下來的卧佛迷人風雅。
「你可知道首陽村和八吉村已經覆滅了嗎?」該正經的時候正經才是忠烈王。
潔白如牛奶凝成的青蔥玉指像是兩節在瞬間枯朽的老木般的停頓了,連同指尖和白嫩掌心上托着的水煙管也根着從上頭滑落下去掉在忠烈王府的地毯上…
四散的煙灰小小的卷起如同他不敢置信的訝異的神情…
從深層處卷起的翻滾如水沸騰般激烈的暗金瞳子,紅唇微微張開映托着編貝般雪亮可愛的牙開始泛白而失去了血色,甚少出現的茫然失措占據了那張美麗的臉。
「翳流滅的?…」語音帶起了微微的顫抖如同忽地被抛進風雪中的乳燕,不是沒聽說過翳流教的一些狠絕殘酷泯滅人性的行為,只是事情還沒發生在自己的身邊以前,那對他而言都只像是傳說一般是可望不可及的不相幹連的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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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因為前陣子他們教衆在兩村處嘗試着下了一些『青笑』也确定了有人感染,但時隔數月卻什麽動靜也沒有這讓他們的教皇感到很是有興趣,所以便讓人去兩村抓人來做實驗而剩下用不着的就一把火全燒了。」笏政的神色是一臉凝重。
「什麽?…」跌落在地毯上的如枝頭飄零落下黃花一般的柔軟身子在觸地的瞬間卻沉重如千鈞,良善如他心腸軟的像一戳就化的細雪,實在無法接這樣子的事。
那樣的話是因為他…他治好了『青笑』并且把藥方告訴兩個村子的人讓他們提防。
所以他也有責任還是怎麽樣也無法否認的責任,他有必需為此事負責的義務。
「其它的我不管…是誰向你說我可以擔負這個重責大任的?」慢慢的慢慢的坐回椅子上像是收回掉落的紙鳶的線,慕少艾的眼睛閉上了嘴角抽蓄着眉毛恭順着調整回了他應該有的鎮靜的表情,拿起掉在地上的水煙管三兩下點上新火繼續抽。
「我本來是先去找你師傅的…其實也沒打算真請他老人家出來只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麽好的對策而已,沒想到你師傅就真這麽鐵石心腸怎麽樣也不答應…」搖頭嘆氣加上連三兩個哀怨的眼神朝藥師送了過去控訴在前,是針對他師父抱怨的。
「他肯向你推薦我已經是賣了很大的面子了…」師傅這個人就像是一句詩形容的好的道是無情還有情,有時候狠的像個鬼有時候好的像個佛…若非欠過忠烈王府一些小情小債的不然照笏家十代這副尊容想入他法眼可是比鱷魚吃素還要難的。
師傅也覺得他能幹嗎?…如果是這樣的話。
收緊了玉白的手掌像是關起了童年時代的百寶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先給我幾天時間考慮周全了再說吧!…就是要向親友道別也要時間啊。」
那笑已經貼不上皮也黏不上肉了,彷佛只是嘴角臉部的肌肉一束束的彎曲而已。
***
黃沙滾滾的捧起了地上衰敗的殘葉,孽火燒過以後破碎的村子裏還剩下什麽?
莫不是斷壁殘垣壞木焦土倒塌糜爛的牛羊家禽與先前可能已被處理掉的人的肉臭味,混合着火焰特有的侵奪全部全部的完好事物的絕對的殘暴的力量而成。
很惡心的卻又很凄涼的絕望的臭味。
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在燒過的焦黑的土地上,慕少艾的臉色平淡的像是以往他走在陽光下只是少了那傾人城國的絕美微笑,暗金的瞳子淡淡的掃過四周像是最超然的月光灑落…眼兒尖的找到了一塊髒污的碎布飄散着與周遭不同的清香氣息。
靜靜的拾起來像是在揀起滿地破碗碎片,紅豔的唇角不覺得一絲動容…
這是他交代給村民讓他們抵禦毒物的帕子,也是引禍上身的罪魁禍首…
一滴一滴的的晶瑩的淚水滾落如散開的串串的珍珠落地,每一下敲在土地上铿康有聲,是傷心的重量還是後悔的重量?…只知道心揉碎了好像連哀嚎也不會了。
美人自刎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
将軍空老玉門關,傷心秦漢、生民塗炭。
讀書人,一聲長嘆…
那是忠烈王說的列為家訓的一首曲,面對此般零星的斷垣殘壁他又怎能不嘆。
罷罷罷這世間無理便只有他無情,師傅既然認為他行那他就一定是行的主兒了。
此時無聲的只剩殘秋小月的細語,一直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一個『他』出聲了。
『你很傷心。』
并不是質問而是淡淡的陳述事實,沒有生氣的意思卻讓人覺得膽顫心驚語氣。
『或許是吧…』
帶着幾分苦笑的感覺堅強的響應着,卻無法掩飾住一閃而逝的脆弱的軟肉。
『如果你心痛的話,我也會難過…』
冷冷的靜靜的像一潭沒有波紋的水,只是這樣默默的擺在一隅。
『所以你感覺到了才出來關心我一下,是的我很難過。』
感覺上像是吸了吸鼻子後有點逞強的語調,這自然是瞞不過看穿表象的他的。
『你錯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難過的話我自然也會難過。』
像是簡簡單單的糾正一個無奈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現實。
『你如果一定要這樣講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否認,畢竟你從來沒有難過一下讓我也感受感受那是什麽滋味,提不出證明來嘛!』像是有點不幹示弱的反譏。
『也許那個時機就快了…』
沒有什麽起伏的又說了一句話。
『你想出來嗎?…也好,不然悶久了是會發黴的呢。』
輕輕的脆脆的如鈴铛一般沒有負擔的笑聲,幹幹淨淨的回響着。
『不是師傅交代的嗎?…讓我來為你報仇吧。』
一直以來像是個旁觀者一樣的他也到了必需負擔責任的時候了。
『可是這事是因我而起的,有責任也該是我擔怎麽可以就這樣撒手給你呢!』
雖然早就明白了師傅指點笏政的是指什麽,可是他決不能就這樣什麽都不管的。
『有差別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不高興的事情我替你做我不喜歡的事情你替我做,所以你的責任就是我的責任,你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別忘了我們是一個人,何必分彼此。』如果要做心狠手辣的事慕少艾是做不來的,只有他的另一個自己…那個沒有心的人才能徹底完成,他沒有愛也不懂愛、沒有恨也不懂恨,所有的情緒都是屬于慕少艾的而非他的,在他的世界裏,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你的力量比我強我知道,但是我舍不得讓你傷心…』如果他要硬奪身體的控制權只怕幾百年前就得手了,卻只是靜靜的待在意識的深處裏什麽也沒有動作,沒有一絲ㄧ毫想自由活動的意願,所有的外界的事情交給大家都喜歡的人去應付就好了…沒有人會不覺得慕少艾是屬于陽光下的,所以他自甘待在陰影中。
『我沒有心,那是你的心。』
指着底下正在鼓動的那個紅色的肉球,他的情緒沒有波瀾起伏哪怕只是一點點…
『是我和你共有的心…如果我會難過你又有什麽可能不難過呢?』
雖然從不認為他倆是一個人但也從來不想說破,全是因為那心中滿滿的只有自己的情緒卻全無他的…也許他說的對那心的确是屬于慕少艾的而非是他的。
『我不會難過一直都只有你在難過,所以你不适合處理這種事,因為你的感情太泛濫了…你自己也清楚是所以師父才會要我來代替你的。』并不急着的催促。
『我…的确是這樣沒有錯,但你和師傅怎麽就不能信任我一點呢。』
有一種被看扁的感覺慢慢的像上升的雲朵煙霧般的飄起來…
『因為我和師傅都舍不得讓你的特質被損害了…少艾,你有的優點是別人永遠也學不來的,就像我能辦到你做不來的事而你能辦到我做不來的事一樣。』起碼他就不能像少艾一樣發自真心的對人微笑,他不會微笑因為那樣的表情不屬于他。
『那你就一定行嗎?』有點不服氣的小小的辯駁。
『比你行就行了,放心的把這件事情交給我辦吧!…』
那話語仍是淡的像一塊偶然剝落的白雲母,透着光的暈亮卻又脆的一碰就碎了。
『我還是舍不得你啊…』
語末已是帶上了幾分抽噎的感覺,泣的訴的如海棠梨花春帶雨,啼血杜鵑…
『就如同我舍不得你一樣,你傷心的事情我會替你讨回,你的責任我會替你擔負…放心我會留時間給你的朋友會一會面的,此去經年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了。』言語間像是有魔力般的安慰着哭泣中的慕少艾,任務艱難的不知能否完成。
『我會去向他們辭別的…萍,你一定要多保重。』
強行的掩住了啼哭的聲音,嘎然的消失了氣息像是一層隔絕裏外的門扉關上了。
當然是會保重的,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會比自己更重要…
所以當再度張開眼睛的時候,換掉的是慕少艾換上的是另一個人…
淡着點微紅血絲的銳利卻又倔傲的眼睛,他是…認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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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邊隔壁阿萍的心态很明顯了...
他不認為自己有心~就算肉體上有也是屬于少艾的~
除了自己以外~什麽東西都是可以利用可以抛棄的也不重要的!
只在乎自己一個人而已...所以少艾受到委曲了他要為少艾出頭!
他自信可以辦的到少艾辦不到的事情!~包括如何心狠手辣!
所以結論是~某南宮教主你刺激了!
這次可真是遇到了一個好對手陪你慢慢玩了啊!~
下一集先讓他跟親朋好友道別去!~
教主請排在明天和後天大後天那邊的區域好嗎?!~別亂插隊啊!~^^|||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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