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罂粟1

可知道我最喜歡的花是什麽?…無錯的便是罂粟。

衆人皆知罂粟是毒卻也是藥,從不若尋常花開花落,罂粟花開總給人許多惶恐。

遇見了你是我的欣喜也是我的恐懼,你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彷佛見到了罂粟花開,那霎那吐露出來的濃濃的毒香将我的心攫住了,比世間萬毒更毒的香花…

從此後我便沉淪了…陷溺在你的花香之中不肯回頭,毒花的香氣遠比我的心肝還要更加黑毒所以我臣服了,只願你的花朝向我ㄧ個人開放…即使你是朵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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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當空的時候高崖上的風刮的是如此瘋狂,将銀發束的整整齊齊的美麗人兒往前踏一步,寬大的道袍衣袂便給吹的像是海上翻騰的巨浪,金線繡着的太極也像是要騰飛出袖中那般活靈活現,嘴唇紅豔的像是盛開在洛城最美的牡丹…一笑。

肩膀上還扛了一個巨大的袋子約莫有個人那麽大,左手在胸前拉着袋子的束口。

一藍一碧的眼注視着下方的火海,在一道巨大的銀色光影沖出火海時露出微笑。

伸出右手來一翻遍轉出了一杆兒煙管兒,黑檀木的管身描着華貴的金線,抖了兩下甩出了瞄在上頭的金線…金色的線條在空中盤旋了兩圈,慢慢的化作龍形。

「來,小龍龍聽好,送我進去!…目标阿萍和紅頭發的那個男人,不準迷路呦。」

右手指了指底下的一片火海,瞬間金色的小龍便像是快箭一般的往下投射過去!

腳上踩着七星步,緊緊的跟着金光踏空飛去…直沖火海。

在火焰逼身之前,青蔥玉指連掐數枚手印便形成一無形護罩隔開火焰及熱氣。

金龍找着了指定的目标便在上空盤旋驅退火焰,等待主人來時便乖巧的停着。

「呼呼…小龍龍叼住阿萍仔的魂魄,稍微等我一下…唉呦喂啊這人可真重呢。」

一邊指示着小金龍,一邊卸下了背上的袋子…倒出來竟然是一具幹扁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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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便料到了這種情況幸好有去青派基地拖了這個代用的東西回來,青派教主墨遲遲手上也有教主的印記學的武功也只是黑派加強版…稍微改造一下再用火燒燒應該就能偷天換日了吧!那麽這只南宮神翳被掉包了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唉呀呀有的時候是不得不佩服自己呢~~哪裏生的這種聰明才智的呀。

一邊的小金龍朝空中張開嘴巴一咬便像是咬住了什麽東西似的,龍眼變綠了。

「沒問題了小龍龍幹的真是利落…那麽就準備收工吧!…一、二、三,走!」

快手快腳把南宮神翳裝進麻袋裏背在背上,快速畫了個法印随着金龍一起遁走。

遁光一走,四周被燒的差不多很脆弱的梁柱便倒塌了下來…黑派真正是毀了。

***

人的一生中追求的意義是什麽?…最在意的事物又是什麽呢?…他不知道。

只是那個深紅色像是地獄業火一般的男人一直苦苦的追着他詢問,用最熾烈的火焰焚燒着他的身體…最逼人的眼神拷問他心中的答案,只是…他真的有答案嗎?

他回答說,這個胸膛裏頭沒有心…那個跳動着的肉塊其實是另一個人的。

還記得那個嚣狂的男人聽到這個答案時暗紅色的眼睛更是瞠的像要裂開了…

在那樣的目光下他不禁心虛了,只能ㄧ次又一次的問着自己,真的沒有嗎?

是真的沒有嗎?…還是說心其實不是那麽具體的血肉而是更抽象的東西?

如果說他沒有心的話,又為何會為了那個嚣狂的男人牽動着他不曾有過的感情?而在短短的數個月裏學會了因為那人的無恥生氣,為那人的溫柔而感到迷惑?

以至于興起了想要永遠陪着他的念頭…那時他真的沒有想過少艾或是世上其它的任何一個人…也許是真的,只有那樣舍我其誰的性格才能讓他漸漸像個人吧。

甩不開你的手,無法拒絕你的要求和命令…這是代表,我真的很在乎你嗎?

抱着這樣的疑問他沉浮在幽夢中好久好久,直到意識終于凝聚成一點時。

抖抖睫毛他張開了眼睛,一時之間無法分清楚究竟是身在何處…

原來以為是跟着南宮神翳一起下到地獄去了,還以為張開眼睛的時候就能見着他了…沒看到那狂野的火紅色,就覺得隐約的有些失落的感覺…很是讓人消沉啊。

「呀…你醒啦!我還以為你至少得在睡個五個時辰哩,沒想到醒的還真是快啊。」

便是一陣高亢低沉的像是簫聲笛聲一般好聽的話語聲,懵懵只見一人正面走來。

銀色頭發和異色眼瞳…這…是師傅吧!真沒想到會是他救了自己的。

「為什麽…要救我?」手心掐着底下的坐毯慢慢收緊,聲音冷漠的像是臘月雪。

當南宮神翳拉住他手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不想甩開的…情願就這麽在那樣煉火一般的情感裏面焚燒殆盡,一起化作天地間的兩末塵埃…是生是死都在一塊兒。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蚷成灰淚始幹…只有這樣才能償還那海一般廣闊的深情。

「呵呵我說阿萍啊你也別用這種鬼一樣的眼神瞪我嘛!…好歹你是我徒弟當然要救!怎麽能這樣子說呢~~」一點兒也不在意阿萍的這種語氣,反正他很習慣。

他一點也不想活啊…為什麽師傅…真是不懂得體貼人意。

手抓上自己的臉只覺得掌心一陣濕冷,滑下來卻帶動了幾許烏黑的柔絲…

「這?」沾起一縷烏發他感到有點驚訝,原來不是白色的嗎怎麽會變成黑色?

「阿萍啊你怎麽好像變笨啰…現在待在這裏的你是魂魄體呀自然長的跟少艾不一樣嘛!我救人的時候少艾已經給那只鳥人救走啰…只得先牽你的魂魄回來。」

笑笑着掏出懷中的手鏡給他瞧瞧現在是長個什麽樣兒…只有這面陰陽鏡可以照出鬼身,普通的凡鏡是沒有辦法照出鬼物的身影的,真虧的有這件法寶了啊。

只見鏡中映照出來的是一張妖豔媚人的臉,銀色的眼瞳細細的卻帶着無邊妩媚之意…太過于慘白的面色襯的那對嘴唇紅的過火,再無半分少艾臉龐上的柔和。

「果然是鬼身啊…」默默的把鏡子回給師傅,語氣中倒沒多少感嘆之意。

「是啊!你現在是靠我布在山谷裏的聚魂陣法才可以像是有肉身那樣活動,只是鏡子水面等等凡物是無法映照出你的樣子的,這點你可得先習慣…不過只要待在山谷裏頭不出去你可以過的就像是有肉身那樣的生活,不會有鬼身的不便。」

把陰陽鏡收回袖中,他在這裏布下的陣法和鬼樓的陣法差不多,只是無法拘魂。

銀色的眼瞳淡漠的看着眼前這人…這意思不就是他得一輩子待在這裏了嗎?

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話是無所謂,待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只是現在,挂念着…

「阿萍…只要想到能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就好開心喔!跟你說一個故事好不好。」

牽起那雙像是純白的雪揉成的冷冰冰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頰前磨蹭…很開心的說。

沒有說好,但是神情間也沒有不好的意思…他就是一個這樣冷淡的人。

「我是魔界一支極少數的族裔後代,天生就有能夠窺探心靈的異能…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們這支魔族就不能跟一般的魔族住在一起,他們會害怕我們窺看他們的心…所以在魔界裏我們這支族裔是很受排擠的也算是個禁忌,少有魔知道。」

在講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是彷佛無比遙遠的神情…好像回到了久遠以前的時空。

「但是我們也是天生害怕寂寞的魔族,總是想要嘗試着融入群體的生活裏面…有些同胞成功了…但也有很多同胞他們的下場是凄慘無比的,我算是僥幸成功的一個,遇到了另外一支好像天生就可以包容我們的魔族…天生沒有心的魔族。」

說這句話的時候,青色和藍色的眼睛注視着銀色的眸子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我纏上了一個沒有心的魔族希望他可以陪我可以做我的朋友,可惜的是人家總是不拒絕也沒答應…總是随便我去纏他,久了也就厭煩了…雖然他可以容忍我但是卻沒有辦法真的把我看重,那樣子強纏着一個無心的魔又有什麽用處呢?…所以我就離開了,到人類的世界裏面尋找可以控制這種異能的方法,好不容易在正一天到裏面學會了能封印的咒術…也交到了不少人類的友人,如此算是好了吧。」

勾起一抹笑容看着那張沒有動靜的冷漠容顏,他也不氣餒…只是繼續說下去。

「某一日我在外游歷的時候又遇到了那個沒有心的魔族,那時他身上受到了很嚴重的傷…而我也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高強的可以起死回生的醫術,只能夠待在他的身邊詢問他最後有什麽遺言而已。」那就是他發奮學醫的原因,也是動力。

「他告訴我說他一點也不想要活着…因為活着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無比痛苦的處罰,他的生活裏一點目标也沒有,沒有喜歡的東西也沒有讨厭的東西…讓他覺得活着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他說如果可以的話很希望下輩子能做一個有心的人類,感受一下那些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事物是什麽…還有人世間種種的愁苦。」

那是一個多麽讓人心酸的願望啊…沒有活着的目标的日子…究竟有多空虛?

「他死了以後我擅自拘了他的魂,便想要助他完成最後的遺願,我把靈魂所有的記憶都洗掉…要尋找一個好的寄主讓他能體驗有心的生活,那時候是個戰亂不止的年代很容易的我就找到了一個在戰場上茍活下來的小孩…把魔族的魂魄種在他的身上,如此一來這個孩子就等于身上活着兩個人…也算是我的一個實驗吧。」

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那青色藍色的眼睛似乎透出了微微的幽光,很是陰森的。

「魔族的靈魂比人類的靈魂要強的太多了…就算兩條魂魄在身體裏面打起來書的也一定是那個屬于人類的,我想對同胞沒有什麽害處便想實驗看看…ㄧ個身體裏面可不可以同時存在兩個靈魂呢?結果自然是讓我非常滿意的,很成功。」

異色的妖瞳戴着邪美的笑意看着好像什麽事情都與他不相關的銀眼人兒,說道。

「就是少艾…和我嘛。」縱然聽到自己本來是個魔族,也沒有很在意。

「是啊,我讓你體驗有一個心可以愛可以恨可以愁苦可以歡欣,那麽你的答案呢?在這個世界上果真還有些東西是超過任何東西的重要吧…你能回答我嗎?」

這麽多年來他最在意的就是這件事情,一直想讓同胞回答一下這問題的答案。

「那麽少艾呢?…那時候你有想過少艾的安危嗎?」先不管這個問題他比較在意的是眼前這個顯然魔性又被點燃起來的家夥,對于人類的生命是如此不看重…

「欸啊我的問題比較重要吧!…不過原來你最在意的人是少艾啊…其實我那時候是沒想這麽多的,畢竟一邊是認識幾百年的朋友一邊是路上撿來的流浪兒誰輕誰重這白癡都曉得分吧!…你也不能都怪我冷血啊!那個時代裏人命不值錢。」

後來就…唉呀怎麽也沒想到自個兒對小孩子的抵抗力這麽差,三兩下就被收服。

無言…知道師父不是有意要陷害少艾的就好。

「你最在意的人除了少艾以外,還有誰嗎?」變的像是很溫柔的聲音問道。

頓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抹嚣張的黯紅身影,算是他最重要的人嗎?

「也許…也許是他吧。」銀色的眼瞳恍若無神,他什麽也沒有說,但是那雙一青一藍的眼睛已經從那泓銀色的水面之上看到了暗紅色的人影,不禁心裏一嘆。

也許當初其它的魔族人是對的,這種能任意窺刺心靈的異能的确很有違天和…尤其是魂魄體,随便的一眼都能從中看出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來,果然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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