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的心跳得厲害,剛才那一眼,難道是自己的幻覺?
“柳施主,既來之、則安之。是劫,躲不過。有因才有果,前世又如何?今生又如何?逃不掉,一個,也逃不掉啊……”住持說着,突然激動起來,擡頭看天,手朝後揮舞着,似乎在勸他們,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誰也逃不過這場宿命的安排。
柳思思和祁允風對視,彼此都是一臉茫然。而老住持,竟不再理他們,直接往來時的方向回去了。走到側門時,又回過頭,表情已經穩定了許多,只是雙目仍看得出悲哀,對着柳思思道:“莫問來處,莫問前因,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施主,記得,凡事不可強求。三思,而後行。”這一次,他真的沒有再停留,從側門而進,消失在一片燭光之中。
柳思思凝思了許久,也不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只是那一句:既來之、則安之,觸動了她的心。又擡頭看了一眼老住持消失的方向,心下想,那簽文到底寫了些什麽?他好像知道,她來自另外一個時空,而且,他似乎知道她是為什麽會回到這裏。所以,他說,莫問前因。莫問前因……柳思思苦笑,原來穿到這裏,不是莫名,而是有因。
“怎麽了?在想什麽?”走出寺內,祁允風帶着她來到寺前的亭中坐下。小和尚倒了茶水後,默默地退下去。一路上,柳思思都不曾開口,祁允風雖然也在好奇,但看她這模樣,也不再開口問。只等有機會,再從住持那找尋答案。
“你看,那塔前有一棵樹,也不知是什麽樹,冬天早就過了,還枯着。”柳思思指着塔前的那棵樹說。
祁允風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微微一笑道:“這樹,長年都是如此。是什麽說,倒也說不清了,因為沒人認得出來。自從有這塔開始,便有這樹。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樹發芽,更別提開花結果了。”允風說着,拿起了茶,輕輕地吹了一下,飲了一口。
“從未開花結果……”柳思思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棵樹,枝桠交錯,曲折地伸向天空,像是許多無形的手,試圖去抓住什麽一般。分明是枯樹,卻那麽高……
“哈哈,瞧你。其實關于這棵樹,民間還有一個傳說。下次,我再告訴你。”允風說着,繞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往塔走去。
他的動作那樣自然,好像已經牽起這手無數次一般,她低下頭看着他寬厚的手握住自己,雖然不太用力卻能感受到他的溫度,那溫熱的掌心好像握着的是她的心,沒來由地心發慌,雙頰染上了紅暈。
“謙王。”
正當他們就要接近塔寺時,劍士又出現了。柳思思好奇地東張西望,想看看這個如影随形的劍士,到底是從哪個逢裏冒出來的。
祁允風看到劍士那一瞬明顯有些生氣,握着思思的手,也添了些力道。眉心緊皺,都快擰成一個川字時,才開口道:“退下,劍士。”
“謙王。”那劍士非但不退下,反而張開了雙手,攔住他們的去路。
☆、十五:牽手
柳思思擡頭看向祁允風,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劍士許久之後,收回目光。
“嫣兒,我先送你回去,好嗎?”他沒有再看劍士,将目光柔柔地轉向柳思思,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寵愛與無奈,他多想滿足她每一個要求,可是,劍士,永遠只有一個主人,而那個主人,他違背不得!
“嗯……”柳思思輕咬着下唇,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塔寺,帶着商量的語氣道:“要不,我一個人進去看看?”她是真的很想要去走一走嘛,如果他有事,就先走好啦。
“嫣兒聽話,允風哥哥有點事要辦,明兒再帶你來,好嗎?”祁允風摸了摸她腦袋,淺淺的笑容裏有着許多的無奈。他也很想陪她舊地重游,可是沒有辦法。劍士,果然是一生只有一個主人。祁允風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又忘了柳嫣然已經失去了記憶,于是又喚起嫣兒,自稱允風哥哥。
“好吧……”雖然真的很想去,可是看他這麽無奈,又不可能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裏,就算啦!明天,再一起出來,也是可以的。“走吧,允風哥哥。”她說着,自己先邁開了步子。
此刻的柳思思,面紅耳赤。她不知道怎麽回事,那聲允風哥哥,就從嘴裏冒出來了。她和他,好像才認識吧?怎麽叫得這樣自然,這也是柳嫣然留在腦子裏的記憶嗎?
身的的祁允風不知道她怎麽了,突然就自己往前走,還越走越快,只道她是因為不帶她進塔生氣了,于是急走兩步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說道:“嫣兒,你別生氣,我……”
“啊……”柳思思正想得入神,突然被人一把抓住,還沒站穩那個莫明其妙抓她的人就開始解釋,她無奈得只有翻白眼,她剛才的樣子,很像生氣嗎?見他想解釋,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柳思思撲哧笑出聲來道:“允風哥哥,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怕耽擱了你的事,所以想快些回去。你不是答應我,明兒還帶我來嗎?”她眨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祁允風聽她的話,覺得心裏暖暖的。失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從前,雖然待自己并不冷淡,也是允風哥哥這樣叫着,偶爾會沖他撒嬌,但他知道,她把自己當成是大哥。親大哥。現在,她失去了記憶,卻能夠清楚地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那種滿足與幸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若不是劍士提醒,他恐怕就一直這樣一臉感動地盯着柳嫣然到天黑。
他将柳思思送到府門外,才離開。柳思思再回頭時,街上已經沒有了他的影子。其實,他是一個能夠讓人心動的男子,柳思思想。進門,心下更加好奇那白铮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柳嫣然如此不離不棄地等候?
☆、十六:遇到找茬的
柳府大院的路,錯綜複雜。從大門進來,便有三個路口,中間一條通往的是花園與涼亭,穿過水池,不遠便有一處假山,在假山上又有閣樓。據說,那閣樓是當年皇上來時住的地方。再往後,便是園外了,草地一片,上面長着星星點點的野花兒,也沒有人去打理,平日裏,蝴蝶蜜蜂都愛往那兒去。
往左那邊,是通往柳思思的閨房。柳家夫婦也同住這邊,只是地方大,這條路進去之後,又有幾個分叉口,他們住在不同的叉口上,所以平日要是見個面,也得走上一段時間。
柳思思進府之後,就好奇地盯着另外一條路口。雖然若雪一再交代,往左的才是回她的閨房,怕她認錯,交代了好幾次。可是,這條路口,是通往哪裏的呢?下人,均有下人住的地方,難道,就是這邊?
正想着,突然一抹鮮紫的顏色從眼前飄過,很快又飄了回來,定在她的跟前,先是驚訝,接着是刺耳的笑聲。
“喲,這不是柳家大小姐嘛。”那抹鮮紫,原來是一婦人。她略有些發福的身體,穿上了鮮紫的顏色,更加顯得臃腫。一頭俗不可耐的珠釵不說,本來不很蒼老的臉,硬是塗上了厚厚的脂粉,激動時,粉沫就掉下來。整張臉,最為突出的就是那猩紅的唇,開張嘴時,感覺像是打開一個紅色的盒子……
柳思思打量了她半天,也沒有想出來她到底是誰!若雪也沒有告訴自己,府中還有這麽一號人物,這還好是青天白日,若是半夜遇見,還不吓個半死?!
“你是誰?”柳思思最後,還是問了。她往那條路上來,自己又沒有見過,若雪也沒有特別交代,那麽她是這柳府的大小姐,就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我是誰?呀……真是越來越沒規則了。你爹白養了你這麽大,竟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還不給我讓開?!”那婦人突然喝道。
柳思思一時氣結,這哪裏跑出來的野婦人?分明是她自己突然停下,接着說了一堆莫明其妙的話,現在又叫她讓開?她柳思思自問是個講理的人,但也不能讓人這麽欺負。于是,她綻出一個笑容,十分溫柔地說:“這位大嬸,我并沒有擋着您的路。路,就在這兒,沒有動。怕是您身寬體肥,所以過不去吧?”說完,冷笑了幾聲,便往回房的路走去。
☆、十七:潑婦
柳思思轉身回房,誰知那婦人不肯作罷,先是“你、你、你”幾聲之後,說不出話來,追向柳思思,一把扯住她的頭發。
柳思思吃痛地驚呼一聲,反手捏住婦人的手,身子微蹲,用力一扯,直接将婦人摔了個狗吃屎。看着婦人倒在地上呻吟,她輕松地拍了拍手,說道:“是你先動手的,并非我無失禮,休要怪我。”
“來人啊,殺人啦……來人啊,再不來人,我就被柳家大小姐給吃啦……”那婦人突然大聲喊道,她身上的肉本來就多,又是摔在草坪上,根本就沒有大事,不過是痛了些。她就是不願放過柳思思,誇張地尖叫着,把家丁全都給引來了。
聞聲而來的家丁,看到柳思思站在一旁,盯着她不屑地笑,又看到她躺在地上那狼狽的模樣,個個都拼命地忍住笑。也有忍不住的,當場就笑出聲來。這情景,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每一次吃了虧,必然都要這樣喊叫,也不怕自己失了禮,丢了身份,只是這樣鬧着,沒完沒了。
見大家都圍着,那婦人也覺得沒意思,幸好這時她的丫環趕來,将她扶了起來。正想訓柳思思,就見管家遠遠地小跑而來,于是整個人都壓到了小丫環的身上,哭喪着臉喊道:“天啊,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了!這小潑婦,她不把我摔死,她就不會安心啊……”喊着,竟真的擠出了幾滴眼淚。
管家喘着粗氣,站在兩人中間,賠笑道:“小姐,二太太。老爺今兒身體不舒服,您二位還請消停些,莫再讓老爺生氣了。”說完,又朝人後喊道:“若雪,還不來扶小姐回房?夫人不是吩咐了嗎?小姐一回來,立刻帶她回房,有重要的事要和小姐商量嗎?”
若雪從人群中擠出來,小臉通紅,看得出來,那是因為忍笑憋出來的。她走到柳思思身邊,扶着她回房,悄悄地豎了大拇指起來,她真的是太佩服自家小姐了!
“可不是嗎?我聽老爺病了,正想着過去看看。我心裏着急呀,我可不像有些人,嘴上說的是一套,心裏又是另外一套。我才是這府上唯一真心實意待老爺好的人呀……”二太太說着,攙着丫環的手,一扭一扭地朝柳老家的屋子走去。
管家散了下人,搖了搖頭,才追上去。這大小姐昏睡了半個月,這家裏才消停了半個月。誰都知道,這二太太總是沒事挑事。從前,她是不管的。後來……
若雪扶着柳思思回房,一路上嘴就沒有停過。一會問她和謙王去了哪兒,一會又說那個二太太就是自己是尊重,還說,沒有想到小姐雖然失憶,還是和從前一樣厲害!
柳思思看着她雙眼冒桃花的樣子,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她還以為,這府內只有柳母一個夫人呢,原來這古代的男子,都免不了三妻四妾的毛病。
“若雪,我叫她什麽呢?”她還真的是不知道,她要叫那個母猩猩什麽,一想到家裏還有這麽一號人物,她的頭就疼。看來,以前就沒少和柳嫣然吵,一看就是找茬找習慣了的主兒。剛才,也沒真想摔她,她揪住思思的辮子時,思思完全是條件反射。
“原來,是喊姨娘的。後來,就改口了。不久前,老爺讓您以後都喊她二娘。”若雪回答,嘴角一扯、一扯的,顯得十分不屑。
二娘,還真是一個野蠻的二娘。只是這柳父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娶小妾,一般都是年輕漂亮的,才能會納進門來。那柳母雖然年紀有些大,但卻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身段雖不說是婀娜,卻也還算是勻稱。面容清清楚楚,一看就是有涵養的大戶人家。怎麽也想不通,柳父為什麽要娶這樣一個女人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