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經心有所屬,不論何朝何代,她心裏永遠都只有歐陽铮一個人。
見柳嫣然躲開,謙王的手頓在半空,最後,長嘆一聲,劃下一道空氣垂在腿邊。那雙多情魅惑的桃花眼,不知覺間就染上了憂傷。
記得第一次見到柳嫣然是在三年前的廟會。
那時,她挑着燈籠獨自倚身橋頭,唇似點櫻;肌如凝脂,長辮垂肩,一身淡綠衫子,頭上也僅有一支玉釵。橋頭的柳絮飛揚,如白雪般紛紛落在她的發絲眉宇間。她側目凝思,雙睫微垂,一雙柳眉染上幾分哀愁,蹙眉輕嘆,那一聲悠悠的嘆息,就在那時闖入他的心扉。
那時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路旁,出神地凝視着她。那畫一般的人兒仿佛憑空出現,他不敢出聲打擾,生怕自己一出生,她就會消失不見。
只記得那時候,仿佛全世界都變得黑白,只有他和她,鮮豔生動。
祈允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她多久,只見她突然好像想出什麽似的,突然眼睛一亮,抿着唇瓣嫣然一笑,祈允風那時候只覺得眼前五彩缤紛,就像到了一個草原上,陽光普照的那一刻,所有的鮮花都在一瞬間盛開。見她挑着燈籠走到橋尾,對那猜燈謎的老板說着什麽,爾後接過燈籠,交給身後的丫頭,邁着輕快的步伐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他好像着了魔一般,沉醉在她的笑容裏,忘了今夕是何夕,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問她是哪家的姑娘。
只是隐約記得,她笑起來時,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可是現在,柳嫣然看着他的眼神中除了防備驚慌,連一絲笑意都沒有。祁允風一顆心有些沉,看了她一眼:“我隔日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僵直又失落的背影,柳思思只能苦笑,他們哪裏知道,現在在這裏的是柳嫣然的身子,卻是她柳思思的靈魂!
☆、七:神秘的白公子
謙王走後不久,若雪就闖了進來。看到床上面色蒼白的小姐,比平時看起來更加單薄憔悴,顯得弱不禁風,讓她一陣心疼,整顆心都跟着揪起來。要不是她沒有看緊小姐,小姐怎麽會自己偷偷跑出去?還掉進了湖裏!如果不是發現及時,不知道小姐會出什麽事,一想到她差點就此喪命,若雪就感覺後背發涼。現在小姐雖然沒事了,可是她一睡十幾天,好不容易醒過來,卻連自己家人也不認得了。
若雪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小姐,對不起老爺和夫人,眼眶都跟着紅起來。
“若雪?”柳思思記得,剛那闵公子好像是叫她這個名字。
“小姐?”立在一旁的若雪,眼睛一亮,以為她想起來什麽,立刻驚喜地問道:“你記得我了?”
“呃,不是……”她抱歉似的搖搖頭,然後說:“我是想問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朝代,當今天子是誰?我的爹娘是幹嘛的?我……我是否已經嫁人?”
若雪眼睛裏的亮光頓時黯淡下去,她還以為小姐好了呢,誰知道原來是要問她這個問題!雖然失望,但至少現在小姐願意開口說話總是好事,不像之前一副冷冷的樣子,連眼神都陌生得吓人。
“小姐,這兒是祁國,當今天子就是剛才謙王爺的哥哥。小姐,你以前都喚謙王爺為允風,現在他一定傷心死了……”想起謙王的樣子,若雪的嘴又嘟了起來,一雙明亮的眼睛斜看着窗外,面上飛上紅霞。謙王生得這麽好看,又謙讓有禮,還對小姐一網情深,看他那受傷的眼神,想讓人不心疼他都很難。
“其他的呢?”柳思思覺得自己有點頭疼了,這個丫頭,答非所問也就算了,還用那種花癡的表情對着她。
若雪看到柳思思的眼神,頓時覺得羞赧,忙吐吐舌頭回頭站好。
“老爺是商人。在咱們祁國,咱們柳家可是大戶人家。很少有人不知道咱們柳家的。當然,更少人不知道小姐您了!”若雪說着,又是一臉得意。
“哦?為什麽?”柳思思好奇地問,心下想,姓氏算是合上了,這商人倒也相同。
“因為小姐漂亮呀!小姐是祁國第一大美人!”若雪大聲地說,那神色,就好像在炫耀自家的寶貝一般。
“好啦!有那麽誇張,呵呵。”柳思思捂着嘴巴輕輕笑,然後拉着她的手,又問:“那我嫁人了嗎?”
本來還想着,來到古代在矜持一些,可是這若雪看起來呆頭呆腦,卻有話直說,這點合了她的脾氣,所以也就不再拐彎抹角。
“呃……”若雪偷偷地瞄了她一眼之後,咬着唇,像下着很大的決心一般,才說:“原來是有訂了親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小姐以前也是知道的,是白家公子。那白家,原也是商家。在祁國,和咱們柳家算是平分秋色。夫人懷有小姐時,白家公子也只是一個嬰孩,因兩家交好,老爺就與白老爺訂下了這門親事。小姐,你連白公子,也不記得了嗎?”
“白公子?”她重複地喃道,然後搖頭,“他叫什麽名字?”
“白铮。小姐小時候,總是追着他叫白铮哥哥,後來才改了口的。”若雪詳細地說。其實有些事,她也是不知道的。不過是聽下人們說的罷了。
“白铮,白铮……”為什麽想到這個名字,讓她有一種刺骨的痛?是因為和歐陽铮名字相似的關系嗎?可是那種感覺又不是那樣的,她只能緊緊咬着唇,讓那陣痛楚感覺過去。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看着柳嫣然表情痛苦的模樣,若雪吓了一驚,急忙上前為她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他在哪裏?為何不來看我?”柳思思反手抓住若雪的手,急急地問道。這記憶,莫非是柳嫣然留下的?否則為何會這麽痛?
“他……後來他們全家莫名其妙就全消失了啊,白公子也沒有來向小姐道別,後來再也沒有回來了。”若雪答道,又緊張地看着柳嫣然,怯怯地問:“小姐,可以放開我了嗎?你抓得我好疼……”
柳思思這才發現,情急之下,自己竟然将若雪的手,抓出一道痕出來。她不好意思地道歉之後,又沉思。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聽到白铮這個名字時,就會不受控制,這是原來柳嫣然留在體內的記憶嗎?還是……還是她根本就是認識這個白铮的?
☆、八:和王爺去約會
柳家二老到家時,禦醫剛替柳思思把完脈。
柳老爺是被柳夫人強行拖去的,她說這樣才會讓佛主看到誠心。不久就有家丁來報,說是小姐醒了過來,兩人頓時驚喜萬分,念叨着佛主顯靈,對着佛祖磕了十幾個頭,才匆匆地收拾好東西坐上馬車一路奔馳而來。他們就柳嫣然這麽一個女兒,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真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
闵若寒将禦醫送出去之後,才回到屋內,剛好看到柳夫人抱着柳嫣然痛哭流涕。
柳夫人雖是半老徐娘,但依舊風韻猶存。只是這些日子擔憂嫣然的身子,才略顯歲月的痕跡。看到嫣然的那一刻,她的淚就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幾乎是撲到床邊,一把抱住女兒的身體,泣道:“我的嫣然啊,你總算是醒了。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讓為娘的怎麽活啊……”
柳思思猛然被人抱緊,頓時有些排斥,但聽她自稱為娘,又不好把她推開,心道,這就是柳嫣然的母親了。于是,她拍着柳夫人的後背,溫柔地說:“娘,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不要難過了。”說着,又為她擦掉臉上的淚水。
她從柳夫人的肩頭看過去,見柳夫人背後站的中年男子,濃眉精目,黑黑的胡須一直垂到胸膛,雖然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但依然顯得神采奕奕,這應該就是柳嫣然的父親了,從他眼底的神色不難看出對柳嫣然的擔憂。
柳老爺和夫人并沒有待很長時間,只是稍稍聊了一會,柳嫣然就喊累,他們吩咐若雪好好照顧之後,才退了出去。現在什麽都不重要了,女兒已經醒過來了,他們心裏的大石頭,也算是落地了!
在他們回來之前,柳思思已經從若雪的口中得知大概的情況。柳母的身體并不是很好,所以和若雪她們商量好,不準備讓她知道柳嫣然失憶的事情。免得她再受打擊。倒是關于闵若寒,若雪沒有說他的來歷,也沒有說他為什麽會出現在府內,連半句也沒有提。柳思思自己心下猜測,看若雪和闵若寒之間的舉止眼神,都随和自若,而且名字都有個若,而若雪進了柳府便随了柳姓,這二人,有可能是兄妹嗎?不過,反正自己如今短時間是回不去了,日後相處的時間多的是,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鬧了一整天,柳思思覺得渾身都乏了,幾乎是沾上枕頭就睡了。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陽光一早就射進房間,古代的陽光似乎顯得特別透明,也沒多少熱氣,薄薄的寒霧彌漫晴空,細細聞去,似乎有清甜的香味彌漫在霧水裏,讓人的心情格外明朗。
柳思思尚未睜開眼睛,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習慣性地喊道:“铮,幾點了?”
等了半晌也無人回答,她這才揉了揉雙目,睜眼打量四周,看到古香古色的擺設,沉思了好一會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雖然已經有了昨天的認知,但是她依然覺得震驚且生疏,有種莫名的孤單。歐陽铮,已經再也沒可能出現在她身邊,每天早上為她準備好早餐,用一個甜蜜的吻叫她起床,自己已經不在歐陽铮的身邊了……
心裏一陣陣的痛,卻毫無辦法,只能面對自己現在的身份,現在的她,是柳家的千金——
柳嫣然。
一個真真正正的千金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努力忽視掉內心的傷感,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着床頭疊放整齊的長裙絲帶,頓時感覺無力,她還是不習慣啊!
“若雪。”她朝外喊道。
“哎。”
遠遠地聽遠處應了一聲。
不一會,若雪就推門而入,先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眯着雙眼睡意朦胧地遞過手中的青鹽給我。好在以前喜歡看書,否則思思就是猜到死,也不知道那個拿來幹嘛的!接過清水漱口之後,轉身再看她,居然椅在鏡子前睡着了!
“若雪。”柳思思失笑,原來在古代當丫頭,也可以當得這麽輕松和的惬意的。
“啊?”若雪驚得一跳,差點打翻銅鏡,見柳嫣然無奈地看着她,眼睛眨了眨,随手就擰了毛巾遞給柳嫣然潔面,幾乎都沒有用腦子想一想。倒不是她若雪厲害,只是柳嫣然昏迷之前的無數個早晨,都是這樣過來的嘛!所以,就算她閉着眼睛睡着了,也知道下一步自己該做些什麽。
柳嫣然看着她利落的動作,有些吃驚,接過來擦好臉,在梳妝臺前坐下,準備自己梳頭,可是……
她總不能紮個馬尾辮吧!
看着梳妝臺上琳琅滿目的珠飾步搖,頓時頭大,好在若雪打了個呵欠自顧在她頭上折騰起來,她只好學習做個千金大小姐,等着人伺候。
“若雪,今天我們出去走走吧,好多天沒動,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說起來,這身體還真不是她自己的,看着銅鏡裏自己初中時的面容,不由得有幾分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時光倒流,又像剛從一個夢中睡醒,醒來自己還是背着書包的初中生,更像進入另一個夢,才剛剛開始,一切都陌生而熟悉。
命運,似乎正按照它既定的軌跡運行。
“好啊好啊!”若雪開心地應道,好久沒和小姐出去散步了呢,她都快悶死了。
柳嫣然從銅鏡裏看過去,若雪在自己頭上紮了幾個小辮之後,又統統往上紮成一束,挽成一個髻,辮子的紋路像花飾一樣自然纏繞,餘下的頭發就自然地垂在腰間,樣式簡單卻十分大方,不繁鎖又十分漂亮,這若雪梳頭倒是有一手。嫣然暗暗稱贊,正想轉頭誇她兩句,又見她拿出一枝釵子,上面是五彩的蝴蝶,長長的流蘇下挂着不大不小的珍珠,輕輕一動時,便會發出碰撞的響聲。
她覺得有趣,就坐好不動,讓她替自己戴好。
“我們出門不用向爹娘交代嗎?”柳思思記得,這些大戶人家的門風可是緊得很,想要這麽容易就出門,似乎不大可能吧?
“放心啦,一會我去和老爺說一聲就好了。就說,謙王約了您一同賞花,不就好了?老爺可是欣賞謙王的額緊呢,只要把他搬出來,沒有不成的事!”若雪笑得奸詐,好像這種謊言她已經說過上千次了,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呃……這樣好嗎?”柳思思問道,更重要的是,那個謙王,好像……好像對柳嫣然很有意思,萬一他又對着她的臉花癡,怎麽辦?
“有什麽不好?夫人怕你忘不了白少爺,恨不得謙王天天來找您,盡早把您嫁過去才好呢!”若雪這張嘴,永遠藏不住話,不需要問,她就會乖乖地全說出來,然後捂着嘴,睜大眼睛,一臉驚恐的樣子,跺道氣自己,怎麽又說出來了!
怕忘不了白少爺,所以安排和謙王見面?柳思思心想,這柳母看起來并不像一個薄情的人,怎麽在柳家人消失之後,就急着把女兒改嫁了呢?
想着,不由得又瞟了若雪一眼,她閃避的眼神讓整件事顯得更加神秘莫測,柳思思第一次對這個時代的事情産生了好奇。
☆、九:多金美男也不行!
早餐時,柳父并不在家中。柳思思小心地記住若雪的話,每一個動作都模仿古代千金小姐的優雅婉約,盡量做到像真的柳嫣然在一般,飯後,丫環送上茶來,漱了口之後,她才向柳母提出要出去走走的意思。意外的是,柳母竟沒有反對,反而是一臉開心的模樣,交代了若雪要好好照看小姐,不能再出差池,否則就要了若雪這條小命!
柳思思謝過柳母之後,偷偷地低下頭對着若雪擺了一個勝利的動作,若雪一愣,有些怔怔的,自從小姐醒來失憶之後,個性也變得和從前不大一樣,現在看到小姐頑皮的樣子,她仿佛又看到了從前的小姐,一陣驚喜之後,立刻追上前去,正準備開口詢問小姐是不是記起什麽——
“若雪,你去吩咐轎夫,把小姐送到天水閣,謙王會在那裏等嫣兒。”
前腳剛邁出門,柳母的身聲就在後面響起。不知為何,柳母分明是一副嚴肅的模樣,柳思思卻覺得她臉上正露出不可察覺的奸笑。難怪,會這麽輕意就答應讓她出去,原來早就安排好了!
天水閣是柳家産業,因為這裏的師傅手藝了得,加上柳家在陵安的名聲,生意自然十分紅火。謙王是最喜在天水閣飲茶的,那裏的雅間隔去了街頭的喧嘩,但打開竹制小窗,又可便外面的景色盡收眼底,是一個難得好出去處。
柳思思蒙上面紗之後,才坐上轎子的。到天水閣時,謙王已經坐在雅間了。
轎夫為她撩開轎簾,天水閣的美好景色頓收眼底,一眼瞧去,到處朱紅走廊,群柳環水而曳,天空白雲飄蕩,晴空萬裏,湖中倒映着青山綠樹,還有幾座人造假山上正嘩嘩流着瀑布,水珠晶瑩剔透,将太陽的毒辣沖淡了不少,似乎空氣中也彌漫着冰爽的水霧,柳思思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簡直像到了人間仙境一般。
她側目往天水閣樓看上去,謙王坐在青山綠樹間,竹葉在身後輕輕搖曳,一身白色的緞袍印着黑底滾邊,穿在他身上欲加顯得逸朗,輕坐着端杯,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矜貴氣質,他擡頭時,眸中如有星光,微微一笑朝她看來,竟美的如同一幅畫卷一般,令人驚嘆癡迷。
不過身旁的人都只敢用眼角瞧他,沒有一個敢光明正大的看,柳思思心道,如果放在現代,他定能成為光芒萬丈的明星偶像,令令萬人矚目了!
雖然他看起來驚為天人,但仍掩飾不了眼底的疲憊,今日的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細致的臉上也有些蒼白。看到柳嫣然時,他立刻站了起來,深邃的眼中這才透出一些光芒。
柳嫣然對他點頭微笑,然後由若雪領着上了閣樓,面上白紗飄動,經過的路人不免都多看幾眼。
“嫣然見過謙王爺。”
她上到樓上的時候,謙王已經坐回了位子上,她想了想,仔細做了一個萬福。不過,應該不用下跪吧?她記得,電視裏那裏女子見到王爺時,大多是不跪的。
見她行禮,祁允風先是愣了一下,本來氣色就差的臉,瞬間變得鐵青,那危險的氣息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柳嫣然也禁不住一顫,避開他的眼神。
☆、十:美男臉紅
謙王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嚴肅,偏過頭去,面無表情地擺擺手,示意她坐下,在她的杯子裏倒上了茶之後才說:“以後見我,無需多禮。從前你見我,也是從不行禮的。”說着,自己端了杯子,放在鼻下來回地聞了一下之後,又放到了桌上。
“是。”她還是恭敬地答道。
自從若雪告訴自己,和他見面為了讓她早點忘記白铮之後,她的心裏也對這個王爺失去了好感。怎麽可以趁人不在時,搶別人的未婚妻呢?這個王爺,太不厚道了!長得帥有錢有權就能搶別人的未婚妻嗎?
她柳思思可不買賬!
“身子好些了嗎?”祁允風又問,見她沒有回答,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打量了一番之後,自顧露出笑容繼續說道:“看上去氣色是好了許多。若是還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不要逞強。養好身子才是大事,其他的都暫且先放下。”
“謝謝王爺。”柳思思砍了他一眼,還是恭敬地應道。
她們的座位在窗戶邊上,居高臨下,四周的美麗風景和熱鬧景象盡收眼底,她收回眼神盯着自己手中的小杯,心早就飄到了外面喧嘩的世界去了。她真的好想出去看看啊,這個在歷史上沒有記錄的祁國,有什麽樣的民族風情?這裏有什麽好玩新鮮的東西?既然來了就一定要都看一遍,等将來回去,一定要好好跟歐陽铮炫耀一番!
突然,又意識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回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歐陽铮……
心情頓時跌入低谷。
“我們出去走走吧。”也許是坐着太悶,也許是祁允風看出她的念頭,主動提了出來。以前的嫣然,可不是這樣的。以前的嫣然,想什麽便做什麽,雖生得一副嬌柔的模樣,卻有着男子一般豪爽的個性。所以,當初他才這麽容易就和她交上朋友。可是現在的柳嫣然,規矩了許多,一颦一笑中都帶着大家閨秀的味道,可是總讓人感覺陌生,好像怎麽也靠不近。坐在眼前,猶如相隔天涯海角。
“好啊!”
柳嫣然眼睛一亮!終于可以出去走走了!這些天難得露出一個激動的笑容,然後起身迫不及待地拉住祁允風的手,往下走去。
祁允風低頭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面上一紅,也不掙脫,由她握着往外扯。走到街面時,柳思思才知道,原來陵安這麽大,這麽熱鬧……
街的兩旁全是古建築,有些店家的招牌在風中搖晃,有些店家正忙碌地為客人倒茶,也有些店家幹坐着,看着別人的生意紅火,默默嘆氣。街頭,買各種胭脂水粉、糖人糖葫蘆、蔬菜瓜果以及包子饅頭的,絡繹不絕,叫賣聲傳滿這一條街。
☆、十一:美男失控
從頭街看向街尾,就會發現每家門外挂着的燈籠,遠遠看去時,竟是一個一字,十分整齊。柳思思激動地看這個看那個,摸摸這個,又玩玩那個,最後又放回原位。
“真沒有想到,這裏竟然這麽熱鬧啊!”柳思思剛放下手中的胭脂,就回過頭對着祁允風說。她笑起來時,淺淺露出的酒窩,令他心又怔了一下。
“這算什麽?你忘記了,每年的廟會,那才叫熱鬧呢!”祁允風寵愛地看着她,跟在她的身後說。
什麽忘記了,根本就不記得!她心裏想,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出來時戴着的面紗,早不知道讓她丢到什麽地方去了,她就像一只蝴蝶,不停地飛往這裏,又飛往那裏。
“呀,你看, 好漂亮啊!”突然,柳思思邊上的那個男子,正緊緊地盯着她看,口水都要流到腳上了,卻一點也不知道。
“是啊,好漂亮啊!”他身邊另外一個比他長得更加醜的男子,露出猥瑣的笑容,根本沒有看到離柳嫣然只有一步之遙的謙王,就伸出了髒手向她的下巴挑去:“小娘子,給爺笑一個,啊……”
話還未說完,他的手已經被人向後折斷了。柳嫣然吃驚地回過頭,祁允風連動也沒有動一下,風雅地搖着手中的折扇,笑上是淺淺的笑意。只是,看向那個人時,露出了殺機。
“啊……你們是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兇?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手被折斷的男子仍是不服,罵罵咧咧,另外一只手指向祁允風。
很快,又聽到了再一次的尖叫聲。一直在暗中保護謙王的劍士,想也沒想就直接将他指向謙王的那只手一并折斷。他是謙王,豈容他這下人拿手去指?!
柳嫣然看着他一臉慘樣,吐了吐舌頭,心想:王爺就是好啊,連打人都不必親自動手。想她也是黑帶高手,看來在這裏是用不上了……
“謙王,如何處置?”劍士寒着臉,簡明扼要地詢問。
“謙王?”那人聽到謙王的名字,頓時面如土色,饒是他有再大的本領,再大的官,也比不了謙王。他可是當令皇上最寵愛的弟弟……
“向柳姑娘道歉。”祁允風微微側了一下身子,讓出在他身後的柳嫣然。
那人立刻跪下身子,嘴裏喊着求饒的話,拜向柳嫣然。
“好了,走吧。”謙王見嫣然朝他點了個頭,明白她的意思。得饒人處且饒人。只是,昏睡了将近半個月的柳嫣然又哪會知道,皇上之所以賜祁允風謙王,就是因為他個性溫和,待人謙虛有理。不論發生什麽事,從未見他發過火。更別說是像今天這樣,當衆責罰無名小輩。今日,若不是為她,他又怎會情緒失控?
☆、十二:笨笨的美男
“沒有被吓着吧?”護着柳嫣然走出人群之後,祁允風關切地問道。劍士又回到了暗處,他不需要出現,只需要在謙王有危險時或是有需要時,出現便可。他保護謙王、聽命于謙王,主人卻不是謙王。他是皇上派來的,若是有一天,皇上要他親手殺了謙王,他定會連眼都不眨便去完成使命。
劍士,從來都不需要感情。
“怎麽會呢?”柳思思沖着他搖搖頭,這個男人皺起眉的樣子,真是令人不舍啊。憂郁型的男生,果然更容易招女孩的眼球。真不知道那個白铮是什麽人,竟可以讓柳嫣然放棄像謙王這樣好的男子,死心踏地等他歸來。
祁允風點點頭,然後道:“你身子剛好,不宜太勞累,一會我先送你回去。”
“啊?”柳思思聽他這麽說,臉一下就垮了下來,她本來還想着,既然來到這個莫明其妙的地方了,就好好地把這個地方的風俗弄清楚。結果,才走了這麽點地方,就說要回去了!回去幹什麽呢?這古代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家就不會悶死嗎?再看祁允風的表情,閃過一絲驚訝之後,又恢複到關心的樣子。
“還想再走一走嗎?”他問。
“嗯。記不得以前的事,總想着到處看看,或許能想起什麽。”柳思思随便找了個借口,只要能把他留下來,繼續陪自己到處看看就好。
聽她這麽說,祁允風的心頓時痛了起來。他怎麽就忘了,她已經失憶了呢?想着那日,她莫名落水,心就害怕,擔心她再出意外。他覺得,那場落水并非嫣然不小心,而是有人刻意将她推入水中。
這柳嫣然雖是名門出生,卻和普通家裏的大小姐不一樣。她自小就不愛女紅,卻喜歡舞槍弄劍,雖然跟着闵若寒沒有将武學練到高手的境界,但對付一般的毛賊卻是綽綽有餘。更何況,嫣然是識水性的。所以,祁允風猜測,定是有人在她身上用了藥,才會導致她落水後卻沒有掙紮,看上去就像是自尋短路一般。弄得柳家夫婦自責了好久。
“好,我陪你。”祁允風說,然後指着前面的路口道:“我們到前面這條街走走。再往前,就是靜安寺,我們到那裏去看看,也許會想起什麽。”說着,自己就先向前走去,步子雖然不大,卻看得出他是刻意的。
柳思思看着他的後背,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家夥不是喜歡柳嫣然嗎?為什麽現在白铮不在,這麽好的機會,他卻不懂把握?說走就走,不懂哄女孩子,怎麽能追到心儀的人?真是傻蛋一個!想着,也跟了上去,和他并肩走着。
☆、十三:抽簽
“靜安寺的住持,你是認得的。從前,你常随你娘來這裏燒香拜佛。只是你調皮,每次一來,就纏着住持和你比試,還騙你娘說是和住持讨論佛法。”祁允風說着,臉上露出了想念的笑容,他一定是想起了以前的柳嫣然吧?想起那時候的事情,所以他笑得這麽開心,連眼神也飄渺起來……
“是嗎?”柳思思随意地答道。看來,這柳嫣然,倒是一個豪爽的女孩,不扭捏造作。合了柳思思的脾性。
“是啊。何止這些?聽若雪說,小時候你總喜歡爬樹,每次上去了都下不來。在上面又是哭又是鬧,急得若雪也跟着在樹下哭,後來還是白……”說到這裏,祁允風突然停了下來,笑容也消失了,幹咳了一聲之後,加快了腳步說:“就在前面,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很漂亮嘛!”柳思思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去,只看到寺內的寶塔,不由得想起了白蛇傳的故事。美由心生,想到那個凄美的故事,再平凡的景象也會變得美觀起來。其實,她知道他突然打住的原因,因為白铮,他是在意的。現在她失憶了,他應該也和柳嫣然的父母一樣,希望她永遠都不要記起白铮吧?
走入寺內,小僧們雙手合十,見到祁允風和柳思思時,只是停住腳步點下頭,沒有打招呼就離開了。柳思思好奇地看這裏又看那裏,倒沒有在意他們的态度。走到寺院前,才看到這裏有一個巨大的佛像,彌勒佛坐在寺院中間,笑容可掬地俯視着來來往往的人們,大大的肚子、大大的耳垂。似乎在告訴每一個前來的香客,只要心地善良,無愧于心,所求之事必會靈應。
“笑容可笑,笑盡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盡天下難容之事。”柳思思看着佛像,又看了看前面跪拜的人們,輕輕地念道。
“好!好一句‘笑容可笑,笑盡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盡天下難容之事’,柳施主,謙王爺,貧僧有理了。”住持從側面走來,對着祁允風行禮。
祁允風忙扶了他一把,然後笑道:“住持,看來你的病,已大好。”
“是,貧僧的病,已無大礙,謝謙王關心。”他又微微地彎了下腰,才往柳思思的身上看去,笑容突然頓住了一下,立刻恢複正常,只是眼中多了一些東西,朝着柳思思道:“柳施主,今日可有興趣抽上一簽?”
“抽簽?”柳思思轉向祁允風,他沖她點了下頭,于是她說:“好呀。”她還真想抽一支看看,這個老住持,能否看得出來,現在待在柳嫣然身子裏的,是她柳思思。于是,走到簽筒旁,跪在佛主面前,輕輕地搖晃,不一會兒,一支簽便掉出來,她拾起來,也不看,便放到住持的手中。她想,她的命運怕是連老天爺也說不清楚了,所以測與不測,對她而言,都無所謂。只不過,看祁允風好像很希望自己測似的,她才滿足他小小的願望。
住持接過簽,也不翻簽書,看着簽文,表情千變萬化。最後,直直地盯着柳思思許久,嘆道:“命也,命也!”
☆、十四:神秘的傳說
見住持不解簽,只是一味感嘆命也,自己又沒看到簽文,柳思思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來。祁允風也一樣,站在她的身旁,眼睛緊緊地盯着那支簽,等着老住持解答。
“住持,這簽文如何解?”見他總是不說,柳思思忍不住問他。
住持見問,霍然擡頭直視柳思思的雙眸,他那因為歲月而顯得渾濁的眼睛此刻卻像透着精光似的,直射向柳思思的心中,莫名地全身顫抖了一下,整個寺廟的溫度好像也突然降低許多。只是一瞬間而已,他已經低下頭,品味着手中的簽文,一旁的祁允風還是保持着剛才好奇的表情,寺內的溫度也正常起來。柳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