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罰跪

果然,江鶴塵出了兩個題目,一個是背誦《千字文》的其中一段,還有一個則是說說孔子的“仁”,這兩個題目都難不倒玉黎,因此他順利通過考核,明日就可以來一起上課了。

通過考核,能夠上學,玉黎自然是欣喜的……前世他沒什麽文化,經常為人所鄙薄,如今總算能有機會讀書,怎麽能不激動?因此他歡歡喜喜地回了玉府。

用完午膳,他正準備午休,二夫人裘氏卻突然登門了。

不過她面上雖然是笑着的,但是玉黎能夠看出來她來者不善。

“二嬸難得來侄兒處,快請坐吧。”玉黎自己坐到下首,并吩咐碧笙上茶。“天氣冷了,嬸嬸喝點茶水暖暖身子。”

裘氏笑得有些深意地看向手邊的茶,意味深長道:“侄兒的茶,也不知嬸嬸喝不喝得起了。”

玉黎早就知道她登門造訪的來意,因此也不詫異,笑道:“二嬸這是說的哪裏話,玉黎一回府就頗受刁難,還是二嬸出言相助,這樣的恩德,玉黎哪敢忘記?”

“是麽?”裘氏拿起茶,也不喝,只拿茶盞蓋子微微拂開茶葉,柳葉眉一挑,也不看他,道,“二嬸就知道你是個明白人,那麽二嬸也不跟你打啞謎了。今日玉海回來,說是手痛,我一問,才知道是你叫你手底下的小厮打得他,二嬸且問你,是否有此事?”

玉黎聞言,也不急着反駁,道:“是。”

“那是出于什麽原因,你竟讓手底下的人打你的堂哥?”裘氏将茶盞按在桌上,臉上也變得難看起來,“你也知道,你回府之後,大夫人處處為難與你,我若在場,都替你說了好話,你便是這樣報答你我?”

玉黎微微笑道:“嬸子應該也知道,玉海哥哥常常跟着玉赤玉炎二人,此二人雖然年紀小,但是品行如何,想必二嬸也是明白的。”

裘氏愣了愣,卻是沉默不語。

“此二人看我不慣,想要欺淩于我,但又不肯自己動手,二嬸以為,他們會怎麽樣?”玉黎說着,見裘氏面上有所悟,便知道她是領會了,因此道,“玉海哥哥想要打我,而我的小厮又護主心切,一個不小心便将玉海哥哥推倒在地,實在不是有意要打他……誰是主謀,玉黎雖然蠢鈍,但還是分得清的。”

裘氏聞言,亦是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說過很多次了,叫他不要和這兩人在一起玩。阿海老實,那兩個兔崽子又精明,跟他們的娘一般,小心眼又一肚子壞水,我家阿海常常被這兩人陷害了去!”

玉黎聞言,道:“嬸嬸若是信得過我,日後讓玉海哥哥跟我一道便是了,省得那兩人拿玉海哥哥當槍使。”

“那自然是最好。”裘氏說着,又爽朗地笑起來,道:“你看嬸子,到底是慈母心腸,否則也不會巴巴地到你這裏來了。”

“天底下最為子女打算的,便是做父母的了,二嬸也難免。”玉黎笑,裘氏這是拿慈母心腸做借口,好叫他不要怪罪她的興師問罪呢。他想了想,又感嘆似的道,“二嬸,玉海哥哥有您為他打算,玉黎卻無人照拂,真是讓玉黎好生歆羨。”

裘氏聰明人,自然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笑道:“你放心,有嬸子在一天,定然會站在你這邊,不會叫人害了你去。”

“如此,玉黎便多謝嬸子了。”話雖如此,玉黎卻也不全信裘氏,畢竟他不過是個庶子,再鬧騰也不會有什麽出息,裘氏何必要冒着風險來維護他?再者,若真的将大夫人和玉玄這個嫡長子鬥倒了,裘氏為了自己兒子,定然會拔除所有大房的兒子,好讓她的兒子玉海成為玉府名正言順的長子嫡孫。

這便叫做……“狡兔死,走狗烹。”

送走裘氏,玉黎的午休也免了,他正想着做做功課,一個十分意外的人登門了。

“阿黎弟弟!”

玉黎一歪頭,随即露出笑容:“二堂哥,你怎麽來了?”

來人是玉章書家的二兒子玉澈,他與玉府的子女們還是比較像的,但是他在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和正氣,和他的哥哥一樣一看就讓人覺得正直可靠。他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幾本書,邊笑着走過來邊道:“是不是很意外?我哥哥說你剛入學,定然缺少書本,正好他近年前用過一些書,雖然是舊書,不過上面有他的筆記,想來會對你有幫助。”

玉黎一看,只見《四書》基本上都齊全,翻開一看,裏面用勁秀有力的字寫滿了筆記,對于他來說,真真是及時雨了,他忙感激道:“多謝大堂哥和二堂哥了!”

“嘿,咱們自家人,不用客氣。”玉澈笑得憨厚,又說,“你別叫大堂哥、二堂哥了,聽着奇怪,我雖然比你大,但大不了多少才對,聽我娘說我只比你大兩個月,所以你不必叫得那麽生疏,叫我阿澈就行了!至于我哥哥嘛,你也跟着叫哥哥就成了嘛!”

“好。”玉黎俊秀的臉上露出一個笑靥,又想起來什麽,道,“但是這些書,你不需要嗎?”

“我不是讀書的料啦!”玉澈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哥哥文武雙全,可我只喜歡舞刀弄槍的,連我爹也說,他一個文弱書生,怎麽就生出兩個武将來。哥哥說,這些書與其給我浪費了,還不如給你。”

玉黎跟着笑了笑,回憶了一下前世的玉澈,好像記得他确實是去從軍了。

“咦?跟着你的那個小厮呢?”玉澈環顧四周,仿佛在找智雪,“我今天早上見他拳腳功夫不錯,想跟他比劃比劃。”

玉黎聞言笑道:“我不用伺候,便叫他回房午休去了。還比劃呢,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恐怕要被你打得哭鼻子。”

玉澈亦跟着笑:“沒有,我今早見他跟只母雞護崽子似的護着你,還要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樣子特別可愛,跟他比劃肯定特別有意思,所以想找他跟他玩玩。”

玉黎聽着也忍不住笑出聲,敢情他是來逗智雪玩的。便道:“那真是不巧得很,他午休去了,不過從明天開始我便要去江先生那裏讀書了,你天天都能看見他,也不必急于一時。”

“好。”玉澈很是興奮,說道,“那我先走啦,明天見。”

“嗯,明天見。”玉黎送他出去,正巧看見一個小丫鬟從院門口進來,走到他身邊屈膝一行禮道,“三少爺,老爺在二姨娘處等你,讓你去見他。”

玉澈見他有事,便道:“那你去吧,不用送了,我自己去。”

玉黎便只好将他送到院子門口,随即跟着那小丫鬟去趙姨娘院子裏。

他一路走,心中一路猜測玉章辭叫他過去的目的,不過他想,多半是因為今天玉赤玉炎的事……定然是玉章辭到趙姨娘處午休,被趙姨娘吹了枕頭風了。

所以,此次過去,定然沒什麽好事。

果然,他一到趙姨娘院子裏,被那小丫頭領着進趙姨娘房裏,就見玉章辭坐在上首,面色陰沉,趙姨娘在一旁站着,面色不無得意,她的兩個兒子玉赤玉炎就站在玉章書的另一邊,面上也裝模作樣的,好像被什麽人欺負了似的。

“父親,姨娘。”玉黎鎮定地朝着二人行了禮。

“孽子,你還不給我跪下!”玉章辭雖儒雅,但是訓起人可是非常嚴厲駭人的,否則玉玄也不會畏他如老鼠見了貓了。他聲色俱厲地一發話,連一旁的玉赤玉炎都瑟縮了一下。

可玉黎卻并不怕他,面上仍是淡淡的,站得更是筆直,完全沒有跪下去的趨勢:“敢問父親,讓我跪下,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麽?”

玉章辭仿佛沒想到還會有子女不畏懼自己,愣了一愣,随即道:“今日你第一天到江先生那裏讀書,就欺負你兩個弟弟,還打了玉海,你毫無教養,不知孝悌之義,若是傳了出去,叫別人如何看待我玉府!”

“我欺負他們?”玉黎冷冷一笑,“父親若是只憑一面之詞便下了結論,那我也無話可說。”

他本來還想演一演,不去忤逆玉章辭,可是玉章辭一見面不分青紅皂白就讓他跪下,還罵他毫無教養……也不知道是誰,生了卻不管養,将他扔到鄉下不聞不問九年,居然還敢跟他提教養?

他早已心冷,也懶得去和玉章辭虛以委蛇,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老爺你看,他死不承認便算了,還敢與你頂嘴,真真是目中不存長輩了。”趙姨娘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玉章辭果然更生氣了:“你這逆子,你認錯便罷了,還敢與為父頂嘴!你給我去祠堂跪着,不滿兩個時辰不許回來!”

玉黎簡直被氣笑了……前世他就多次因為被玉绾、玉赤玉炎陷害而被罰跪祠堂,沒想到今世還是栽在玉赤玉炎手裏。

“跪便跪了,不過父親你若是肯去問一問江先生,我這罰跪也不算白跪。”玉黎說着,轉身便走,不過他走之前,那幽麗的眸子冷冷地看了趙姨娘母子一眼……

今日是罰跪,明日還不知道是什麽,這個趙姨娘,他必定要想個法子除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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