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顧言湛把司以鈞帶到了二樓的卧室裏, 将卧室的燈開得很亮。
司以鈞看着他忙進忙出,将顧小司的貓窩也搬到了他的卧室裏。
顧小司在貓窩裏已經睡着了, 被一路從一樓搬到了二樓, 都沒有被吵醒。
顧言湛把顧小司放好, 在司以鈞床邊站定。
他在思考自己晚上睡在哪裏。
司以鈞房間裏就一張大床,沒有放沙發。可是睡在別的房間裏, 他又有些不太放心。
“你還站那兒幹嘛?”坐在床上擺弄手機的司以鈞擡起頭看向他,問道。
“我在想我晚上睡哪裏。”顧言湛老老實實地說。
“我這兒能睡下。”司以鈞錯開眼神, 說。
要是聶俊關舟弈這會兒在場,指定驚得都不認識司以鈞這人了。他不僅脾氣差得很, 而且特別讨厭和人肢體接觸。別說和他睡一張床了, 要是誰挨他近點兒,他都要瞪人。
但顧言湛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穿越進來之前,也沒少和自己的朋友同學擠一張床, 更何況司以鈞這兒的床這麽大。他就是覺得有點別扭, 又不知道別扭在哪兒, 聽司以鈞這麽一說,他就沒再多想, 脫了拖鞋上了床。
兩個人本來回家的就晚,這會兒已經快十二點了。顧言湛躺上床就想關燈,手伸出去又頓住了。
他轉過頭去看了看司以鈞。
窗簾雖然厚, 但是外頭的閃電還是可以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
司以鈞說:“留盞床頭燈就行了。”
Advertisement
顧言湛應了一聲,将燈關掉了。
接着,兩個人各蓋一床被子, 躺得很遠,誰也沒說話。窗外雷雨大作,顧言湛累了一天,雖然覺得有些困,但卻一直睜着眼。
他有點不放心。
自從關掉了燈。旁邊的司以鈞就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借着床頭燈微弱的光亮,他能看見對方平躺在床上,閉着眼,一動也沒動。
……難道是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顧言湛小聲地喊了一聲:“司以鈞?”
司以鈞聲音極輕地嗯了一聲:“什麽事?”
他依然沒睜眼。顧言湛把手探出被子,試探着碰了一下他搭在被子外面的手腕。
涼冰冰的,全是冷汗。
顧言湛:“……。”
他沒猶豫,往司以鈞那邊挪了幾下,隔着被子躺在了他身側。他肩膀碰着司以鈞的肩膀,伸出手,覆着司以鈞的手背,将他一只手攥住了。
他不知道怎麽說安慰人的話,在這個時候,言語上的安慰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他動作有點笨拙,不過他相信,這樣還是可以把溫暖傳遞給對方的。
司以鈞睜開眼,側過頭來看着他。
“你是不是個傻子啊。”
顧言湛一愣:“……啊?”
司以鈞接着說:“你非要管我幹什麽?我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可害怕的。”
他嗓音有點啞,像是自己跟自己犯倔似的。
但是顧言湛對上了他的眼睛。那雙線條淩厲的眼睛,這會兒水汪汪的。他鼻梁上的痣離他內眼角很近,看着就像掉了眼淚。
明明就是個缺愛的小孩子。
“沒有,沒說你害怕了。”顧言湛的聲音染上了兩分安撫。“你房子裏是不是有點冷?開個空調吧。”
司以鈞:“……算了。”
兩個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隐約能聽見司以鈞平緩的呼吸聲,又握着司以鈞的手,顧言湛就放心多了。他的生物鐘準時得很,沒一會兒就困得打起了瞌睡。
就在這時,司以鈞輕聲開口了。
“……我總是忘不掉家裏的事。”他說。“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按理說應該忘了,畢竟我從沒跟他們計較過這些。”
顧言湛本來已經陷入了淺眠。聽到司以鈞說話,他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時間沒分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嗯了一聲:“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你不要逼自己。”
司以鈞沒有回應,接着說道。
“我對他們沒什麽意見,但是他們的确不該生我。”
顧言湛迷迷糊糊之間知道,他說的是他爸媽。他正要說話,就聽見司以鈞又說話了。
“我沒什麽用,也只會找麻煩。”他說。“我不是好人,生來就不招人喜歡。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們早點兒找地方把我扔了不就行了?随便哪條河,荒郊野外的。司維興那麽大本事,扔個小孩兒,沒人知道。”
顧言湛側過頭去看向他。
司以鈞平躺在那兒,眼睛盯着天花板。他臉上沒什麽情緒,但顧言湛沒來由地覺得很難過。
接着,司以鈞勾唇一笑。
“但是他們偏他媽不。他們自己過得就夠惡心了,還要連帶着我一起惡心。”他說。“再讓我這個混蛋去惡心他們。”
顧言湛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司以鈞感覺到了手背上的力道,側過頭去。
“怎麽了?”他說。“……我随口說的,吓着你了?”
顧言湛搖了搖頭。
“你別這麽想,你明明已經很好了。”顧言湛側過頭去,對上了司以鈞的視線。
“你父母的錯誤跟你沒關系。他們的錯誤給你帶來的痛苦,是他們的問題。你能變成現在的司以鈞,是因為你自己足夠好,跟他們也沒有關系。”
司以鈞眼神有些怔愣,直視着他。
顧言湛這會兒困得腦袋有些遲鈍,但是說話的沖動卻強得很。他一點都沒斟酌,心裏想了什麽,就全都說了出來。
“你原不原諒他們,都沒什麽,他們不重要。以前的事情忘不掉,也就算了,都是發生過的了。”他說。
“重要的是現在和以後。現在的司以鈞本來就是個很好的人,他以後也會越來越好。重要的是他要快樂,要擺脫陰影,從裏頭走出來。他應該快樂……也不應該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束縛。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他說到後來,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了。
他半夢半醒之間把自己埋了了很久的話講了出來。不僅關于司以鈞的父母,還關于原本的劇情。
司以鈞以前過得已經夠慘的了,可他連談戀愛的自由都沒有,都是被劇情圈定,強行按給了一個很不怎麽樣的女生。
顧言湛覺得很憋屈。
他嘀嘀咕咕地說話,沒一會兒聲音就逐漸輕了下去,漸漸消失了聲音。
司以鈞側過頭,就看到自己的枕邊,顧言湛已經睡着了。他呼吸均勻,嘴唇微張,面對着自己側躺着,柔軟的黑發散落在枕頭上。
又乖又安靜。
司以鈞忽然勾起嘴唇笑出了聲。
“笨死了。”他輕聲說。“別人躲我都躲不及,就你這個傻子,說老子是好人?”
他語氣兇得很,還很霸道,但聲音輕得只剩下氣音。
他動作也很溫柔,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接着擡手輕輕扒拉着顧言湛的腦袋,讓他輕輕靠在了自己的肩窩裏。
他被顧言湛握着的那只手,翻了個個兒,反手将顧言湛的手包裹在了掌心裏。
窗外雷聲漸熄,只剩下嘩啦嘩啦的雨聲。
————
司家大宅坐落在京郊的山上。
一夜雷雨,将大宅整個包裹住了。恢宏的一棟城堡,在漫天暴雨裏像塊渺小的浮萍,像是随時會被淹沒似的。
半夜兩點,司維興還是沒睡。
這種工作對他來說是常态了。他手裏把持着這麽大的一個商業帝國,大小的決斷都要經過他的手。
董事會他不信任,而他那個大兒子,又不太中用,辦事不利索,還需要再培養幾年,他才放心一點一點放權給他。
所以,司維興眼看着已經過五十歲的人了,仍舊每天工作到深夜。
窗戶外頭的雨下得很厲害,管家站在他旁邊,替他續咖啡。
司維興眼有些花,胸口也有點悶。他合上手裏的文件,停下筆來休息了片刻。他擡頭看向窗外,他種的大片的鳳尾竹在狂風暴雨裏使勁地搖擺。
他頓了頓,嘆了口氣。
“我記得茵茵跟我斷絕聯系,也是在這麽一個雨天。”他說。
管家跟了他快二十年,是他從勢微時就培養起的心腹,對他的私事了如指掌。
管家應了一聲,躬身在他杯中添了些熱咖啡。
司維興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她這麽些年,一直一個人撫養以鈞,也是難為她了。”他說。“可惜她一輩子都沒原諒我,以鈞也是……”
管家在旁邊勸慰道:“好歹二少爺也算回來了,等什麽時候大少爺能接過您的擔子了,你就能安心了。”
這話說中了司維興的心事。
他冷哼了一聲,搖了搖頭。
“他也太笨了點,這一點随了他媽了。”他說着,低頭重新翻開了文件。“要等他成才,估計得再過個幾年呢。眼看着二十六了,我二十六那會兒,已經在南方做大工程了……”
說着,他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筆。
可是,他的眼花并沒怎麽緩解,胸悶也更嚴重了。他皺了皺眉,正要讓管家把他的降壓藥拿來,卻驟然說不出話了。
他心口一片絞痛,整個心髒像是要炸裂開一樣。
他說不出話,喘着粗氣,疼得視線都花了。他伸手撐着桌子,已經聽不清管家喚他的聲音了。
他擡手緊捂着胸口,沒兩秒鐘,他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 今天摸魚打游戲去遼
那啥!今天只有一更嗷嘿嘿嘿……王者榮耀真好玩!
——感謝在2020-01-13 23:04:15~2020-01-14 21:45: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蘇阿頌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盜號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咔咔、暮雲、31519000 10瓶;則清 3瓶;陌洋 2瓶;最後一支腎上腺素、我不管,就這樣了。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