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年後

身體處于微微失衡的狀态,眼前似乎有一陣強光閃爍。因為傷了眼睛,他根本看不清這裏是哪兒。

“白鳥前輩……”

林夜彌似乎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那話語裏飽含着深深的思念。

因為看不清,他只能微微的笑着,然後帶上幾分疑問的語氣詢問道。

“沢田君?”

沒想到,沢田綱吉卻狠狠的抱住了他,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進自己的骨子裏。林夜彌身上的傷更加疼了,可他臉上的微笑卻未停止,甚至像沒事兒人一樣問:“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二十五歲的彭格列首領就像火焰一般,溫柔而透徹,卻不像表面那般無害。

沢田綱吉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在林夜彌面前,他小心翼翼的收起這七年來的深深思念。

他苦笑道:“原來是‘十年前’的白鳥前輩。”

似乎注意到林夜彌的不對勁,他溫柔的拂過他的眼睛,皺起眉頭問道:“你的眼睛怎麽了?”

“大概是瞎了吧。”

林夜彌不想隐藏,對于他來說十年後的世界更好,因為這裏火焰已經開始普及。

聽到那雲淡風輕的幾個字,沢田綱吉的眸子卻變得幽深,因為七年前,白鳥夜彌離奇死亡。在白鳥夜彌的葬禮上,情窦初開的少年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喜歡他……可是最喜歡的那個人已經不在。

那份心情,只能埋葬在最深處。

林夜彌又說:“只有五分鐘,我是被十年火箭筒誤打中,才到了這裏。”

沢田綱吉的手指輕顫了一下,的确……只有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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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七年後的重逢,卻讓那顆死掉的心又重新燃起生機。沢田綱吉忽然勾起一抹微笑,他笑起來的時候,淺色的眼瞳也帶上幾分暖色。陽光下,溫暖得如同天空一般。

“白鳥前輩,能再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只有幾分鐘,時間不多,但有一句話,好好保護好自己。”

溫柔的語氣,林夜彌卻聽出了不容拒絕的味道。

沢田綱吉笑了,果然是十六歲的白鳥前輩,他已經長得比他高了。這樣的視線,這樣的角度,垂下頭看他還是頭一次。嬌小的白鳥夜彌看上去是那樣讓人心憐,他注視着他:“保護好自己,讓我再一次能夠見到你,拜托了。”

青年的吻落到了他的額頭,力度十分輕柔,像是對待珍寶。

他想臨走前,能告訴他,自己有多想念他。

葬禮上的自己,有多麽懊悔不已。

這七年來,有多麽的痛苦。

可他卻溫柔的克制着自己,只是輕輕的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因為不想給白鳥夜彌任何添麻煩。

簡簡單單的一個吻,卻讓林夜彌感受到了珍視的味道。他心亂如麻,面對這個溫柔的大空時,總有這樣莫名的感覺,以至于他之前從未刷過沢田綱吉的好感度。

——給予他溫柔的人,總是無法下狠心的。

只是……這樣的溫暖是會讓人眷戀的。

一旦眷戀,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林夜彌眨了眨眼,刻意岔開話題:“沢田君……我來到這裏,是不是已經過了五分鐘了?”

沢田綱吉輕輕的皺起眉頭,按理來說,十年火箭筒的功效是和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五分鐘。五分鐘過後,就會強制送回原來的時間。可白鳥前輩來這裏,算算已經過去十分鐘了。

一個猜測湧上心頭,沢田綱吉忽然想起自己剛剛的那個離別之吻,紅暈逐漸染上他白皙的臉。

……他真的是以為白鳥前輩會走,才吻了他。

林夜彌微笑的說:“看來暫時回不去了,沢田君,能想辦法幫我治治眼睛嗎?”

陽光下,微笑的白鳥夜彌看上去是那樣溫柔而耀眼。沢田綱吉半垂下眸子,狠狠壓制住心頭滿心的悸動,卻還是忍不住貪婪的看着他的笑容。

——這是活生生的白鳥前輩,真好。

因為遲遲聽不懂回複,林夜彌疑惑的問:“沢田君?”

沢田綱吉注意到了,雖然依舊溫文有禮的笑着,卻不自覺發着抖的林夜彌。他心中升起一股懊悔,責怪自己的粗心。眼睛看不到了,白鳥前輩肯定會害怕啊。

“我在。”

沢田綱吉強行的牽住他的手,仿佛是要給發抖的他安全的庇護。

林夜彌的臉色這才好了點:“謝謝。”

聽到這句話,沢田綱吉握住他的手才慢慢的收緊,琥珀色的眼眸寫滿了溫柔和包容。

“我們回基地吧,晴之火焰應該能治好前輩的傷。”

沢田綱吉忽然笑着揉了揉他的頭,動作帶着珍惜的味道。

林夜彌感受到了頭上的那只手,略微疑惑:“……發生什麽事了嗎?”

沢田綱吉卻輕笑:“我要感謝那些曾經的時光……讓我認識了白鳥前輩。”

再次相遇,讓他再一次明白了年少時的悸動。無論過去多少年,對這個人的記憶反而越來越深。

林夜彌勾起一個笑容。

——感謝那些曾經的時光?

時光留給他的從來只有痛苦。

林夜彌仿佛間像是聽到了腦海裏系統的問話:[是否将沢田綱吉設置為此世界的主攻略目标。]

他狠狠垂下眸子,企圖忘卻心頭的一抹愧疚:[是。]

“沢田君,我也很高興認識了你。”林夜彌笑得很美。

……

回到基地,boss竟然帶回了七年前死去的白鳥夜彌,獄寺隼人在第一時間便知道了這件事情。但現下正值與白蘭的密魯菲奧雷家族交戰時期,奸細什麽的也不足為怪。

抱着這樣懷疑的态度,獄寺隼人跟他們彙合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擔憂或許多餘了。

或許有人可以通過幻術,讓容貌和性格都跟林夜彌一樣。但白鳥夜彌身上那股幾乎令人窒息的魔性,卻不是幻術能模仿得了。那種能無限的放大人類心頭的黑暗的魔性……讓人忍不住狠狠傷害他的魔性,才是白鳥夜彌的特別之處。

可猛然間看到已經死掉的人,獄寺隼人還是上去打了招呼:“十代目……”

林夜彌聽到聲音,他的臉色不正常的蒼白,卻還是強撐着露出一個笑容,問:“是……獄寺?”

獄寺這才發現林夜彌的眼睛沒有半分光彩,他皺起眉頭:“發生什麽事了嗎?”

這句話沒有得到回複,林夜彌像是支撐不住似的,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那一瞬間,沢田綱吉将他抱在懷中。

他看着倒入自己懷中的林夜彌,那身影分明格外脆弱。他燒得滿臉通紅,難受的喘着氣,額頭的溫度也灼熱得可怕。害怕是因為眼睛的緣故有感染,沢田綱吉連忙将他抱了起來,送到了基地的醫療室裏。

檢查過後,照看的醫生皺起了眉頭。

“天啊,這孩子……好嚴重的傷!”

“不僅是眼睛,他右手的骨頭幾乎被人捏得粉碎!”

“竟然還能一聲不吭……”

醫生的話,每一句都像是錘子一下一下的捶打在心頭。沢田綱吉有些自責,恐怕白鳥前輩已經十分難受了吧。晴之火焰能夠加速人體的細胞生成,刺激活性,但也有壞處,所以林夜彌的傷必須分幾次用晴之火焰。

他坐在床頭看着沉睡的他,即使在夢裏,也依舊皺起眉頭。

分明那樣難受,卻為何一句都不說?

這樣的他……只會讓人更加心疼。

沢田綱吉溫柔的為他蓋好被子,只是那雙眸子裏滿是陰霾。七年前,白鳥夜彌就像現在這樣,失去靈魂的屍身躺在醫院的床上,沢田綱吉忽然緊緊的拉住他的手。

“我想保護你,這次……絕不會再讓你死掉。”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量輕輕的,像是怕吵到他,可眼裏卻寫滿了堅定。

林夜彌沒有完全睡着,一直處于半夢半醒之間。不僅僅因為發燒,還有長期以來繃緊的神經,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

恍惚之間,他仿佛聽到沢田綱吉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到底是什麽,就像身處在迷霧之中,無法聽清。

可沢田綱吉的話語一直在耳畔回旋,像是滲入了什麽令人窒息的情感一樣。

卻漸漸的,讓他放下戒心,真正的陷入沉睡裏。

這一覺睡得很久,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的他再也沒做那個困擾他許久的夢,而是夢到了守在‘玖蘭夜彌’身體身邊的李土。他看着他等了一年又一年,看着他從期盼等到死寂,看着他……哭了。

那是這麽多年來,林夜彌第一次看到李土哭。

李土問他,為什麽不記得他了。

只這一句,林夜彌便感到了心中一疼。

“對不起。”

他不敢看他,害怕心中的軟弱總有一天會将自己吞沒。

[這樣壓抑着自己的感情,真的好嗎?]

冰冷的電子音在腦海裏回旋,林夜彌忽然嗤笑一聲。

[這不是個攻略游戲嗎?]

這句回話,讓系統久久沒有開口,等到這個夢境快要結束的時候,它才幽幽的說:[或許吧。]

如果林夜彌察覺到,肯定會發現,系統和平日裏不一樣的是——它帶上了人類的情感。

林夜彌終于從長長的睡夢中醒來,細膩的冷汗讓發絲濕透,那股黑暗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緊緊将他纏繞。夢境裏,除了鮮血和屍體,就剩他一個人。

“李土……”他閉了閉眼。

過于蒼白的指尖伸向天空,無比清晰的提醒着他。

他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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