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分支
自從林夜彌轉學到帝光，已經是第五天了。
三月的櫻花，将街道染成淡粉色，到處都充滿着春天的氣息。這天是周末，籃球部難得沒有訓練，林夜彌有整整一天的空閑時間。客廳裏，還擺放着那具棺材，十分詭異。
即使是林夜彌，看久了，心裏也會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
因為保留了攻略事件，這個世界出現了嚴重的分支，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不可預料。
林夜彌略微沉思了片刻，忽然，電話的鈴聲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發現來電顯示之後，眸子瞬間變得有些冷。
“喂，小夜？”
林夜彌抿着嘴，回答：“父親。”
白鳥洋介終于聽到林夜彌的聲音，電話裏的喘息聲竟然在一點點加重。
同樣身為男人，他明白白鳥洋介在做什麽。
林夜彌捏住手機的手漸漸發白：“如果沒什麽事情我先挂了。”
白鳥洋介說：“小……小夜，你先等等。”
他喘息的聲音更大了，對着電話用他的聲音撸？
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心頭。
林夜彌正要挂斷電話，卻聽到了裏面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白鳥洋介還來不及說什麽，那頭就沒有了動靜。
那個人拿着電話：“夜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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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彌的眸子閃了閃，心頭一驚。
——是李土。
“你是誰，白鳥洋介怎麽了？”
裏面的聲音嗤笑了一聲：“夜彌這麽關心那個卑賤的人類？”
他熟稔的叫着他的名字，每一個字裏，都飽含着黑暗而扭曲的情感。林夜彌想要問玖蘭李土，為什麽會把那具身體放到自己這裏，但同時他又問不出口，因為李土還不知道自己有記憶。
玖蘭李土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無辜的說：“夜彌不想問問……為什麽我會把那個東西寄過來？”
林夜彌垂下眸子：“為什麽？”
玖蘭李土笑了笑，低低的消失回蕩在耳邊：“因為，你是那個人的轉世。”
林夜彌的語氣變冷：“轉世？無稽之談！”
玖蘭李土問：“你也看了他的樣子吧，你們長得一樣不是嗎？”
……真夠難纏！
林夜彌知道，因為自己沉睡了數千年，李土守着他那麽久快要發瘋。
他此刻無論做什麽解釋，李土都不會相信。
于是，林夜彌只好閉口不言。
“等我解決完手上的事，就過去找你，我親愛的哥哥。”
那邊忽然挂斷了電話，林夜彌甚至能想象出來，李土是以怎樣的表情說出這句話來的。
執着了數千年，期盼了數千年。
絕不會輕易放手……
林夜彌站了起來，剛剛萬裏無雲的晴空，竟然慢慢下起小雨，他打開窗戶，一股冷意便直直的透了進來。林夜彌垂下眸子，這讓他不禁想起了那句話。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場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到周一上學的時候，還在繼續下。
林夜彌打着傘走在街上，擡頭望着烏雲密布的天空，心情也随着天氣而變差。
因為下雨，今天早上沒有早練。
但這幾天習慣了早起，他還是很早就來到了學校。
在帝光門口的時候，林夜彌遇到了黃濑涼太，黃濑涼太仍然毫無芥蒂的朝着他打招呼：“早上好~小夜彌！”
這幾天，林夜彌的态度已經很堅決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不去主動攻略，黃濑涼太還是湊了過來。
“早上好。”他對他說。
兩人一同走入學校門口。
林夜彌打開鞋櫃，正準備要換鞋子，卻在打開的那一瞬間，紅色的花瓣一湧而出。
“小夜彌？”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瓣，玫瑰很新鮮，上面還沾了些水珠，看上去十分浪漫，夾雜在玫瑰的中間，還有一封粉色的信封。
因為十分誇張，讓周圍的注意力都落到他的身上。
“是情書嗎？好浪漫~”
“白鳥君真的太受歡迎了，這才開學一周而已呀。”
林夜彌的目光微冷，撿起地上的信封，然後捏在手中。黃濑涼太問他：“小夜彌不打開看看嗎？”
周圍的視線更炙熱了，林夜彌起初也以為只是普通的情書，硬着頭皮慢慢打開。
和粉色的信封不一樣，裏面只有一句話，用紅色，鮮紅的寫下三個字——我愛你。
而且是用紅色的液體寫出來的，那字體的寬度……正好是一個手指。
黃濑涼太走了過來，看到那封無比詭異的信封，心中微微一顫。
“這字的顏色……好像血。”
林夜彌捏住了信封，笑得勉強：“黃濑君，怎麽可能？”
黃濑涼太擔心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是用血寫下的話，那真的是太恐怖了。
黃濑涼太強行抓住他的手，那封信就落入了自己手中。
林夜彌被吓了一跳：“黃濑君！”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黃濑便重新打開的那封信。
果然是血，上面紅色的字體浸濕了單薄的紙張，最開始的那個字，還因為血液過多，而滑扯下來，讓字看上去十分不規則。黃濑涼太聞了一下，裏面真的是血的味道。
“必須報警！”
林夜彌的目光冷了下去，重新抓回紙張，笑道：“我沒事。”
說完，他很快的朝着前方走去，他的手微微的顫抖着，只想找到一個黑暗的角落。
黃濑只注意到了那封信，信封裏卻還有其他東西。
其他的學生離得稍遠，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只覺得林夜彌和黃濑涼太似乎吵架了一樣。
許多人面面相觑，又走過來問黃濑涼太。
而黃濑垂下眸子，抿了抿嘴，掩飾住自己受傷的左手。
——他果然是壞掉了。
是那些夢境，和完全不同的現實，把他給逼瘋的。
黃濑的心頭漸漸被黑暗所占據，而他的心，卻刺痛着，撕裂着，想要問林夜彌。
為什麽……夢裏的你如此愛我。
而現實當中，卻總是在拒絕。
刻意疏遠，只會讓這份黑暗越來越深。
……
這邊，林夜彌終于找到了一個寂靜的角落，他雙手用力，将紙撕得粉碎。
林夜彌硬着頭皮打開信封裏，卻發現裏面放着一個沾滿鮮血的筆。
這是他的東西，他在上周遺失的東西。
林夜彌忽然顫抖起來，似乎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系統：“到底是誰？”
系統自然不可能給他答案，而林夜彌的手幾乎止不住的顫抖，他咬咬牙，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這才恢複了些許思緒。
——這種時候，就更應該冷靜。
前幾個周目他被那樣對待，都忍過來了，現在面對一封染血的情書竟然就害怕了？
林夜彌的目光微冷，覺得自己果然是被那失憶的五十年給寵壞了。
他深吸幾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靜。
“雖然夜鬥和李土都保留了攻略事件，但絕對不可能是他們。”
林夜彌背靠着牆壁，強迫自己說話，将注意力轉到這裏。否則一味的想，只會讓他忍不住發寒。
“重啓世界之後，我沒有刻意去攻略誰。”
“我接觸的對象，全在帝光裏。”
“會黑化成這樣，一定是有很高的好感度了。”
“白鳥洋介應該是被李土收拾掉了，所以不會寄這種信給我。”
他在心裏一一将許多人排除，剩下的一個真相，即使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去相信。
畢竟，前幾個周目裏發生了太多這樣的事。
——涼太。
他應該已經忘掉他了，所有的攻略事件被清零。
而且這一個周目，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不和他接觸。
即使是這樣……也不行嗎？
世界漸漸朝着巨大的分支走去，林夜彌邁着沉重的腳步回到教室。
他看到黃濑涼太笑得燦爛，和他揮了揮手，林夜彌卻怎麽也笑不起來。
……為什麽，做了那種事還可以笑成這樣？
林夜彌在心裏問系統：[黃濑涼太的黑化值到底有多高？我想用上一個世界的獎勵查詢。]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告訴他：[百分之百。]
這個答案，還是讓林夜彌睜大了眼。
縱使心裏面已經有推測，但也沒想到黑化值已經這麽高了。
……已經，無能為力了。
一旦達到這個值，做什麽都無法挽回。
林夜彌的眸子有些幽深，他本想再一次重啓，但之前系統的話卻忽然映入腦海。
——再次重啓，下一個周目，他可能不再是他了。
這個測試對于重啓的定義，起初會讓人格越來越崩壞，在上一個周目的時候，不僅僅是因為他被砍死了六次，更因為自己重啓了世界六次，所以他才會變成那樣瘋狂。
明明當時還可以選擇讀取，卻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了重啓。
而這次的重啓，則更為被動。
是為了夜鬥。
他重啓之後，就清楚的明白，自己的人格裏，又少了一部分東西。
不過不同的是，之前是崩壞，而這次少的卻是許多黑暗的情緒。
很快，上課鈴便響起來了。
直到老師開始講課，旁邊的紫原敦也沒有醒來。
林夜彌垂下眸子，做了一個決定。
和他接觸的人，多多少少會受到富江體質的影響，變得黑暗。
他将便當放到紫原的桌子上，聞到香吻，紫原果然從沉睡裏行了過來：“是布丁的甜味~”
林夜彌笑道：“紫原君，這是最後一次便當哦。”
紫原敦擡頭看了一眼林夜彌，而他的笑容，卻滿含落寂。
不知道為什麽，紫原敦的心忽然就被揪起來那麽疼。
他不問原因，是因為害怕下一秒那雙眼睛就會染上悲傷。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