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應該留下哪一顆才是正确的？
但沉穩的男音很快下達了命令，切下左邊的一顆。
只幾秒間，先前還怦動跳躍的心髒就從女孩的身體裏轉移到了冰冷至極的托盤上，上腔靜脈和主動脈被結了紮，甚至還沒來得及流出一滴血液。
然後他們開始切頭。這次目标很明确，右邊的是不能留下的。
沒有悲憫，沒有猶豫，一切都十分順利，順利的理所當然。他們用類似鋸齒的東西從頸部下圍開始鋸割，咯吱咯吱不斷作響——。就像鋸的是木樁或是鐵管，而不是人的頭顱。 事情本該在右邊女孩的頭顱落地以後就此終結。
但可笑的事發生了，那群愚昧的家夥切錯了心髒。因供血器官的不對應，存活下來的那個身體開始大規模崩血，大腦産生了排斥反應，它不認可這個不屬于它控制的心髒。如果再想不到應對的方案，其結果就是兩個都死。一場滑稽的戲，哼，白忙了一場。
可又是那個低沉的聲音，他說了一句話，改變了這一切。
他們做了一個從沒有人做過的實驗，這或許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剖開腦腔，把兩顆大腦拼接在了一起。一人取一部分，把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硬生生的合成了一個人。
排斥反應消失了，嬰兒的性命也保住了。她們的父母十分高興重金酬賞了那位技術不凡的醫生，可豈知卻是在為他人作嫁衣。
嬰兒逐漸長大，除了稍有些內向沒有任何異于常人之處。可他們都不知道，她白天是一個人，晚上又是另外一個人。
維持生命的不是每日三餐，而是定時替換全身的血液和在那場事故中損毀的器官。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夜晚的女孩在替自己找尋目标的同時，也替天下所有和她一樣的可憐人尋求生命的契機。”
‘茉莉’對視着卡特琳娜的眼睛，語調平穩的陳述着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此時的她看起來十分清醒，也沒有之前喪失理智的瘋樣。
“不敢相信嗎。”
“嘁，有什麽信不信的。這關我屁事。”她臉上面色如常，但內裏波濤洶湧。
并不是無法消化‘茉莉’的話，而是她怎麽聽怎麽覺得這本就是一個布好的局。那對連體嬰，那位醫生，那個被錯誤切除的心髒，還有那個驚悚荒誕的實驗。她曾在卡梅夫人的基地電腦裏看到類似關于人體實驗的報告，可她并不懂醫，所以也沒細看就全部删除了。
在她曾經的世界，這也是近似于科幻的事，但在這個落後海上的世界裏卻生生上演了這樣的一幕。她可以質疑‘茉莉’在撒謊，但她無法否認這件事和卡梅迪嘉有關。而她，卻又是卡梅迪嘉的一員。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已是不可能的了，但在面上她絕不會露出一絲能被抓住的猶疑。 “不管你的事？哈哈哈，你還真是天真到可笑，呵，我真不明白為什麽茉莉那個傻妞會喜歡上你。”
作者有話要說：
☆、結局 未亡人
醫生托臂擡了擡架在挺直鼻梁上的眼鏡，意喻未明的笑道，“即使這樣你還是要殺我嗎？這位神父先生。”
“你的最後遺言就是這句嗎？雖然我們的服務有‘必須聆聽目标在死之前的忏悔或抱怨’這條，但你剛才的話太多了，已經超過了三分鐘免費項。我還有人在等，回去晚了她會抱怨的，抱歉。”
金發俊顏的少年面無表情的說着完全不搭調的冷笑話，但在修長完美的五指之間卻赫然夾着幾根冷光熠熠的半尺長釘。
醫生不驚也不慌，仍氣定神閑，好似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來殺他的人而是一位上門問診的病人。“你接到的任務真的是殺我嗎？是什麽令你肆意篡改任務的？那個女孩？要知道，我是什麽人，你心理很清楚。”
“一筆歸一筆，你這筆比較劃算，另一筆我也完成了，不須你費心。”少年好像被男人的話刺中了某處，面色雖未改，但握着武器的手卻緊了又緊。
他漸漸不耐起來，失去了先前的平心靜氣，揚手就要向醫生擲去。
醫生也不慌忙，只擡手阻止了少年的動作。“這樣做好嗎，會損失多少你算過嗎？…………不，現在應該這樣說，那個讓你改變了先前立場的女孩，現在正生命垂危。”
詭異的弧度在醫生的嘴角泛起，眼鏡的鏡面寒光閃現讓人看不穿其後有一雙怎樣詭詐的眉目。
男人含笑不語，靜待少年的表态。少年在聽完醫生的話後，只微微一凜，卻也沒有多大的反應。
“不去嗎，不去的話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以你的能力要在短時間內把我殺掉是不太現實的……還是，對你來說生意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命無關緊要？”
少年沒有理會男人的激，回答男人的則是他手中的長釘。
“殺了你再去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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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幕微光映在卡特琳娜的臉上，把她的本皙白的皮膚映的一片死白。臉上的神情可說是無情，也可以說是麻木，只她的視線卻從頭至尾都沒有離開過熒幕上的那個金發少年。 “現在你還認為和你無關嗎？”‘茉莉’譏笑。
“無關。且他也沒說錯，瀕死的人是你不是我。”她的聲音冰冷，就像千年的冰霜冷到化不開。
“倒是你，就這麽恨我嗎。你該恨的人是Richard吧，玩弄你們的人是他不是嗎。”
“醫生？哈~我為什麽要恨他，我謝他都來不及了。沒有他我早就死了，是他給予了我生命，我從不後悔能活下來，更不後悔我為了活下來所做的努力。唯一的遺憾就是我見不到陽光，寂寥無聲的黑夜構成了我的世界……”
現在的‘茉莉’已是癫狂了，用着這幅鬼樣子，滿身鮮血，卻口口聲聲說她活的很滿意活的很出彩。白日的茉莉雖內向怯弱但也是個正常人，而這個夜晚的‘茉莉’竟被人格改造成了這樣。那個實驗，不知是救活了一個人，還是毀掉了兩個人。
“無錯，我恨你，恨你這個人，恨你的一切，恨不得你生不如死活的比我更悲慘！！”
“卡梅迪嘉的私生子并不只我一個……”
“和卡梅迪嘉無關！！我恨你是因為茉莉她愛你——！”女孩粗暴的打斷了卡特琳娜的話，赤紅的雙目顯露猙獰，恨不能把這滿腔的恨意具現出。
“她愛我你就要恨我？”她為這奇怪的邏輯而感到不可思議。雖然也為‘茉莉愛她’這個事實覺得震驚。
“……因為我愛她……她的世界五彩斑斓，而我的世界裏只有她和醫生…，可你卻把她奪走了，她的腦海裏滿滿的都是你，已沒有我的栖身之地了………”女孩垂下眼簾，陰影和血色構成了她臉上的全部。
“本來只有我們兩人的世界卻被你橫加插入了，而且你還三番四次的傷了她的心！你以為你很迷人，以為人人都愛你嗎？！你以為那個神父已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嗎？！哈哈哈——你已經看到了他根本不在乎你，這一切只是你的臆想，是做戲給你看的！！哈哈哈——最終你會失去一切，成為一個笑柄，或者稱為我的糧食，和外面的那些屍體一樣——”
女孩因說到茉莉而安靜下來的臉，又開始張狂起來。她大笑着，鼻骨高高的外凸，血盆大口下，是一個已完全瘋魔了的人。
“解藥是你的血嗎……那你就去死吧。”
不知是無法忍受她說修格，還是無法忍受她說她是一個笑柄。芙莉露心頭的淤傷已越加厚重，重到她已無法再平靜的聆聽‘茉莉’的瘋言瘋語。
持有鋼針的手臂在大腦做出指令之前，已刺穿了‘茉莉’的咽喉。
滾燙的鮮血濺灑在臉上，随之而來，是湧入耳際的轟鳴的爆炸聲。
“你只是…一個笑話……根本……沒有人…會愛……你…………”
‘茉莉’的身後就是一個處于開啓狀體的引爆器。而‘茉莉’一直擋在身前，所以卡特琳娜她全沒有看見跳閃紅燈的引爆器在她刺斃‘茉莉’的同時，被按下了按鈕。等到她發現之際，卻為時已晚。
随着沖擊力她被炸出了船外。雙手護住頭部避開迎面飛來的屍塊和鐵器，但她也已無力阻住弧線下墜的身體。
在掉入海的那一瞬間，她好像隐隐聽到了那聲模糊又朦胧的，好像天外傳來的‘卡特琳娜———！！！！！’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