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捂着頭伸手去夠手機,還沒有翻到保安室的電話窗戶就被消了音的槍打破。外面伸進一只手開了門,把她從駕駛座上硬生生扯出來,粗暴地塞進了旁邊的車裏,另一個人甩開門,把安全氣囊塞回去,腳插進車裏坐進去,拽過門關上。倒車,車身一甩一百八十度轉彎和相撞的無牌車一起駛向車庫。

顏辛坐上的車滑出小區,門口已經被控制住,整個過程暢通無阻。

血漸漸滲出來,顏辛動了動腿,旁邊的槍就指過來,沉聲警告:“別動。沒有保險,走火自負。”

拿槍的人三四十歲,長臉,鷹鈎鼻,眼睛深深凹進去,目光兇惡得瘆人。顏辛被他們夾在後座中間,剛才的人放下槍,替給她一沓紙巾:“臉上的血擦幹淨。”

顏辛不敢違背他的意願,這種時候任何小動作都會引起對方的不滿,她顧不得傷口感染,從創口往下擦拭,“鷹鈎鼻”從副駕人手中接過照片,擡着她的臉對比,問她:“你叫什麽?”

“顏辛。”

“鷹鈎鼻”沒再說話,用黑布纏上了她的眼睛。

***

醫院裏關于千金小姐的風聲很快就被壓下去,顏思恬幹壞事被顏遠山禁了足,事情就這麽平息了。顏遠山做了腎透析就把身邊的人都支了出去,單獨把辛妍豔留在身邊,噓寒問暖:“最近工作還順利嗎?”

辛妍豔怯生生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說:“姨父,你要想問我姐的情況就直接問吧。”

顏遠山從來沒遇到這種情況,一愣,溫和地笑出來:“你誤會了,我就是問你。據我所知你家境不是很好,有什麽需要的可以跟我說,不要怕麻煩,只要你說能做到的我一定都滿足。”

辛妍豔屬于投降派,輕易就能被策反,不是中意那些糖衣炮彈,而是看着誰都像好人,特別是她的姨父人又溫和又有錢關鍵還關心女兒,她表姐為什麽整天把他當仇人對待呢?明明只要有個家很好了,何必拿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出來說呢?辛妍豔擺着手說:“不用了,謝謝您關心,我還好。”她想了想,又問:“您是轉到這邊醫院來了嗎?”

“不歡迎嗎?”顏遠山微笑着問。

“但是我姐現在已經不在這兒上班了啊。”辛妍豔有點心虛地說,畢竟事情鬧成今天這樣也有她的因素在裏面。

顏遠山的表情有了破綻,嘆了口氣,疲憊地說:“我也沒想她這麽快認我。你讓她回來吧。我明天就走。”

辛妍豔有點尴尬了,說:“她說她辭職就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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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遠山皺眉:“她是已經找到下家了嗎?現在有着落了嗎?”

“我不知道诶。她讓我不要給她打電話了。”辛妍豔把知道的巨細抖摟得幹幹淨淨,除了顏辛的忠告幾乎複述了一遍。

顏遠山不知道再問什麽,關切地問了幾句就讓她出去了。

***

顏思恬為顏遠山袒護顏辛的事大發脾氣,氣得都快瘋了,在房間裏到處砸東西,顏遠山的特助看不過去,扒着她勸她息怒。顏思恬“啊呀呀”一陣狂跳,跺着腳彈到床上,氣悶地問身邊跟随的人:“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幾個人唯唯諾諾異口同聲地說“是您”。

“那我爸為什麽袒護那個小賤人!”大小姐怒目圓睜,分分鐘可以噴火。

手下的人知道她的脾氣,後背直冒冷汗,盡量撿好聽的說。

“她是小人得志,您大人有大量不用跟她這種人計較。”

“就是就是啊,氣大傷身,況且來日方長,日後走着瞧。”

公主大人可算消了火,頤指氣使地說:“給我去查一下她身邊那個小跟班。”

“哪個啊?”

“哎呀你們蠢死了!”顏思恬都快被他們蠢暈在廁所了,“就是那個辛什麽什麽的,不是叫你們‘請’來過嗎?!”

哦!衆人恍然大悟,領命去查,剛邁出門又被主子叫住,公主大人發話:“你們順便把那個賤人也查一下。祖宗十八代都給我查清楚!”

***

陰冷昏暗的室內只有一窗光,斜斜的全部投射到一個人身上。

顏辛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撐着地幹嘔,前胸的衣服全濕了,混着撞車時的血,面如死灰。她手腕上被铐着大鐵鏈,比拴狗的還要粗一倍。她還喘着氣下巴就被人捏住,看守她的人又換了一個,拍着她的臉問:“還絕食嗎?”

高大的男人此刻蹲着,以和她差不多的高度說話,看都沒看身後就摸到箱子,把一箱水以圓周運動的方式拖到她面前,順手拎了一瓶出來,晃了晃,自己擡了擡下巴,笑着說:“還喝水嗎?”

看着她神志不清的樣子,搖了搖頭,垂下頭假惺惺地嘆氣,“你這又是何苦呢。夫妻不是應該患難與共嗎?你現在這麽可憐他都不知道,只要你告訴我他在哪裏,或者退一萬步,你把他的聯系方式告訴我你就解脫了。”說着頓了頓又低低哄誘,“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他死了你可以找別人,可是命只有一條。你看中他什麽了,相貌?金錢?你想要的我一樣可以給你啊。”

顏辛氣息奄奄,半晌擡頭告訴他:“我要的,除了他,誰也給不了......”她的聲音難聽粗啞,可是愛卻無所遁形。所以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也不會讓你傷害他。

她說完就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審問她的人得不到想要的結果,站起身,和不遠處的“鷹鈎鼻”對望一眼,手從前額插進頭發裏,慢慢摸到腦後,閉上眼對身後的人冷冷的說,“把她吊起來!”

兩個訓練有素的男人連忙上前,一個去解鎖,一個拿繩子綁她的腳踝。

繩子繞過房梁,顏辛身子被倒吊着高高挂起,手機從口袋裏掉出來。竟然還完好。

“審訊者”撿起地上的手機掂了掂,陰冷的目光掃向她,露出一個笑,輕輕地問她:“你身上還藏着這個啊?”

“鷹鈎鼻”坐在陰影裏,沉沉發話:“看看聯系人裏有沒有他。”

“審訊者”會心一笑。

開機後需要密碼。

“說吧。密碼是什麽?”

顏辛大腦充血難受的要緊,緊閉着泛白的唇不開口。

他看着她的态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輕飄飄地說,“你自己放棄了一個機會。”說完把手機扔給旁邊的人,“插上電腦,破譯出來。”

十分鐘後“審訊者”翻到壓箱底的一個無備注的號,得意地看着顏辛微微一笑,沒有袖子還是揚揚手,撥出去。

對面铿锵有力的聲音證實是軍線無疑,他也用相同的語調回複,“三分鐘內叫你們隊長接電話。”

空閑的幾秒,一夥的人擡來了盛着五分之四水的大水缸,不到三分鐘就有人接了過去,他含笑開口:“你好啊戰神。好久不見,我回來了。”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回頭看了眼顏辛,然後笑着、像老朋友一樣說,“我問候一下你啊,哦,對了。我忘記說了。你女人現在在我這裏。本來應該是你盡地主之誼的,但我還是非常熱情的款待了她。”

“不要這麽生氣嘛。話可不能說這麽早。我們是多少年前的交情你應該記得。你們有沒有訓練水下科目?平時和老婆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教一教呢?沒有的話我可以幫幫你,真的不用謝了。”說着他使了個眼色示意,然後把手機開成免提,那邊默契地一松手上的繩子,緊接着就是“噗通”一聲。

“36號倉庫,随時恭候大駕。”

挂了電話他就讓人把顏辛提起來,走過去,卷着她濕漉漉的頭發問:“有人來救你了,高興嗎?”

***

沈嵁這邊挂了電話拳頭緊握,指節都泛白了,咬着牙命令了一句:“緊急集合!”

顏辛她不會游泳......難道他要重蹈父親的覆轍了嗎?

馮劍豪趕過來看見沈嵁,看着他的樣子大為震驚。他雙目赤紅,眉頭緊皺。

那是眼淚嗎?擁有一顆刀槍不入鐵血心的男人居然哭了,一個向來只流血只流汗的男人竟然流了淚。

事發突然,全隊由戰備狀态調頻為戰鬥狀态,隊伍是集合整齊了,可是方案還沒拿出來。馮劍豪看出點端倪,他已經進入近似瘋狂的狀态,完全在打亂仗了。那個以代號“禿鷹”為首的雇傭兵團夥五年前風起一時,被沈嵁帶兵拔掉了爪牙,如今卷土重來,眼見着就要東山再起,勢必力量雄厚,不然也不會這樣公然挑釁。怕就怕沈嵁這時候自亂陣腳,又聽不進勸,那可就真糟糕了。

好在沈嵁長舒一口氣,深深吐息後就鎮定了下來,開始部署作戰方案和步驟,指揮調取資料。

沈嵁此刻其實心急如焚,但是什麽都比不上真正營救她重要。但願上天厚愛,他的铤而走險能将她完完整整帶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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