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尼瑪，為什麽會哭啊！啊啊啊！
沈安菱覺得，這簡直就是她人生最尴尬的時刻。
她要瘋了！
趕緊打開包找紙巾，同時竭力平複心神。
“我的樣子，還不至于吓壞小朋友吧？”任子楊笑着在她身邊的D座坐下，替她放下前座後面的折疊桌面。
桌面不知被誰灑了飲料，沒擦幹淨，咖啡色水漬幹在上面，看起來有些惡心。
“剛滴了眼藥水而已。”沈安菱硬邦邦地解釋，也不管他信不信。
眼淚已經憋回去，倒是不用擦了，沈安菱便要拿紙巾去擦桌面，紙巾卻被任子楊搶了去。
他細細擦了擦，還是殘留了一些痕跡，他将廢紙巾丢進紙質垃圾袋：“你等等。”
随即，從包裏拿出一個薄薄的本子，撕下一頁，墊在她面前的折疊桌面上：“好了。”
沈安菱愣了一瞬，趕忙看看前後左右。
見大家都在興奮地聊着旅游路線的事，且有靠背和任子楊擋着，沒人發現這邊的小插曲，這才放下心來。
列車開動，沈安菱沒跟任子楊說話，她有些氣惱，又有些挫敗。
任子楊時而近，時而遠，沈安菱都不确定他們算不算是朋友，她不敢界定他們的關系，他卻能這麽深刻地影響她的情緒。
他的家教一定很好，他一定對所有女生都這麽紳士吧？
越是這樣想，沈安菱就越是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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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對着電腦的時間長，眼睛容易疲勞，幸好她包裏一直背着眼藥水。
拿出來，對着窗戶仰頭滴了兩下，淚水名正言順流下。
任子楊似乎很忙，鍵盤聲一直沒停，時不時有同事經過，打聲招呼他就應一下。
沈安菱神情恢複如常，刷着手機，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為什麽任子楊會這麽巧，坐在她身邊呢？因為緣分，還是因為他在買票時做了什麽手腳？
所有票都是公司行政部統一買的，任子楊似乎沒有操作空間。
沈安菱擡起頭，伸着脖子前後左右看了看，臉頰微微發熱。
她似乎又想多了。
大家的座位，是按姓氏首字母排的，跟緣分一點關系都沒有，她該感謝的是排出26個字母順序的人。
旅游所在地，是國內最有名的海濱城市之一，F市。
定好的旅游大巴車，将他們送到酒店，普通員工住雙人間。
李瑜和行政部同事關系處得好，應她強烈要求，沈安菱和李瑜住一間。
此刻已是下午，公司通知自由活動，晚上在酒店最大的宴會廳開年會。
沈安菱把行李放好，從包裏抽出臺詞本，正要再背背歌詞，卻被李瑜一把搶過去。
“背詞的事先放一邊。”李瑜掰過她的肩膀，跟她對視，“說說，你跟大神到底有沒有故事？”
“我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沈安菱有些心虛，她目光落在李瑜尖尖的下巴上，沒跟她對視，“我跟他确實是初中同學，就半年。”
“年前有初中同學聚會，女同學們讓我問問James去不去而已。”
“哦？”李瑜聲調一揚，“那告白呢？這回你可別想糊弄我。”
沈安菱有種早戀被教導主任發現的錯覺，面對她的盤問，如坐針氈，這特麽想個什麽理由好呢！
她急得快要冒汗了，突然靈光一閃：“哦，我初中同桌說有男生要對我表白，可我不喜歡那男生啊，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
“所以大神就假裝成那個男生，跟你演一出告白被拒。”李瑜順暢地将故事編完整。
沈安菱覺得自己想的這個理由，實在是太水到渠成了，沒說完呢，李瑜就聽懂了她的意思，說明毫無破綻。
“我看起來很蠢嗎？”李瑜嗤笑了一聲。
把沈安菱的沾沾自喜，打擊成碎渣渣。
“算了，不問你了。”李瑜放開鉗制她的手，站起身來，以民間偵探的口吻分析道，“我覺得吧，你表白大神被拒絕的可能性還更大些，可你看起來又不像有那意思。爆料人想必是親耳聽到了那聲告白，可大神要是真告白了，你也不太可能會拒絕呀。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她自顧自地走着，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思索。
沈安菱哪裏敢讓她再想下去，拉着她的胳膊催促：“那點小事，有什麽可研究的。你看都幾點了，咱待會兒可還要化妝換禮服，還要叫上組裏其他人一起最後彩排一次，沒時間了喂！”
總算把李瑜拉回正道，李瑜匆匆從行李箱中拿出兩套小禮服裙，又拿出全套化妝工具向沈安菱走來，笑得陰恻恻：“嘿嘿嘿，今天姐們兒必須讓你驚豔全場。”
兩小時後，沈安菱臺詞沒背幾句，臉上的妝卻化了不知多少層。
她站在帶有LED燈的全身鏡前，望着鏡中女子。
有些不确定道：“這樣真的好嗎？會不會太隆重了？”
年會而已，都是公司同事，不用搞得像明星頒獎禮吧。
可她拗不過李瑜：“你想讓我倆小時的功夫白費？我告訴你，別想！”
跟其他幾個男同事碰面彩排時，沈安菱觸及他們眼中毫不掩飾的驚豔，突然淡定下來，她很想知道，任子楊會不會喜歡今天的她。
哪怕只是今天一天，只要他的目光專注在她身上，就好。
“這是……沈安菱？”
“艾瑪，技術部還真是卧虎藏龍！”
“不行了，這腰，這腿，媽媽，我要減肥！”
年會開始前，沈安菱和其他女同事一起在後臺補妝，一個個跟第一次見她似的，誇得沈安菱恨不得把臉埋進化妝盒。
她們組的節目是第一個，歌舞串燒，時下最熱門的十首歌串起來，她和李瑜是舞蹈主力，其他成員伴舞。
排練過許多次，幾乎是萬無一失，沈安菱沒道理緊張的，可她還是控制不住微微打顫的雙腿。
若不是緊抿着唇，她的牙齒都要打顫。
應激反應嗎？千萬不要肚子疼啊，這禮服真不好弄！
站在幕布後面的臺階下，等主持人報幕時，沈安菱緊緊抓着李瑜的胳膊，仿佛抓住了主心骨。
“我說你至于嗎？胳膊都要被你掐斷了。”李瑜小聲嘀咕着，卻并沒有把胳膊收回去，随她抓着。
舞臺燈光暗下來，沈安菱一步一步走上去，像之前許多次排練中那樣，旋轉起舞。
她不專業，好在練舞步，記歌詞都下了功夫，幾乎憑着本能在唱跳。
舞臺下人頭攢動，沈安菱能感覺到無數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她不敢往下看，哪怕一眼。
任子楊坐在舞臺左側的調試區，正在調整他們節目的音樂順序。
聽到她的歌聲，擡頭望過去。
只見黑暗的舞臺中央，一束光灑在她身上。
她的長發整整齊齊盤在頭頂，簡單簪着幾支珍珠發飾，同款耳墜在腮邊蕩漾。修飾過的眉毛，襯得淺玫瑰色眼影下的眸子格外靈動，好像會說話。
細長白皙的脖頸上，漂亮的一字型鎖骨曲線，是唯一的裝飾。
領口上端不是一字，而是性感的V字領，不深，隐隐約約看出一點點柔美的曲線。
任子楊眸色漸深，喉結滾動了一下。
淺藍色禮服裙将腰身掐得不盈一握，舞動時，仿佛會折斷。
“James，angel身體不舒服，可能沒辦法上場了，怎麽辦？”Thomas急急道。
沈安菱下場時，臺下掌聲雷動，這時她才鼓起勇氣往臺下掃一眼，卻并沒有見到任子楊的身影。
“安菱，剛才你發揮得很好嘛！”李瑜大咧咧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沒發現我中間突然忘詞了？”她竟然忘了兩句詞，天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大腦一片空白。
李瑜愣住：“有嗎？”
沈安菱舒了口氣：“沒發現就好，說明別人也不容易發現。”
幸好他們大多數時候是合唱，要不然這樣開場，丢人丢大了。
正說着，有人朝她們跑過來，氣喘籲籲道：“安菱，angel打了你好幾個電話，好像很急。”
腦中閃過臺下的人影，沈安菱發現，她好像确實也沒看到angel，不對，在後臺補妝時angel就沒在。
她急急接通電話：“喂，angel，出什麽事了？”
“安菱，我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有點事，我們組的節目你替我上啊，我跟Thomas和James說好了。節目在第三個，你現在快去準備，還來得及。”angel語速很快，帶着顫音，有着平日沒有過的慌。
“你生病了嗎？”沈安菱很擔心，難道angel工作壓力大，身體出問題了？
“我沒事，回頭再跟你說。”說完便挂了電話。
沈安菱聽着第二組節目開始的音樂聲，陷入絕望，這特麽來得及？
沒等她去找任子楊，他已經先來找她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拉着她的手腕，快步将她帶走：“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哇！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天吶，我竟然覺得很般配，這會兒我不是應該哭死嗎？”
“般配什麽？我學過舞蹈的，你說angel怎麽不找我替補呢？”
“咿，好酸！”
“哈哈哈哈……”
“都不用彩排嗎？散了吧！”
李瑜望着沈安菱被拉走的方向，唇角噙着笑，若有所思。
“任子楊，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他腿長，步伐大，沈安菱幾乎被他帶着飛起來，鞋子都快跑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