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看你今天是餓到了才對。”李瑜得出結論。
晚上,海風吹過臉頰,特別舒服。
唯一住在島上的一晚,沈安菱不想浪費。
“小魚頭,我去海邊走走啊,要不要給你帶什麽喝的?”沈安菱邊換鞋邊問。
李瑜趴在床上,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不要,給我帶包姨媽巾,夜用的!”
“收到!”沈安菱拿起房卡和手機,扭頭看她,“不舒服就先睡吧,睡一覺就好很多。”
這個她比較有經驗,不管來大姨媽多疼,她只要一覺醒來,幾乎就感覺不到了。
手機裏随意放着情歌歌單,沈安菱戴着耳機,循着記憶往海邊走。
路上一對對的情侶,或是歡笑,或是咬耳朵。沈安菱将目光落在更遠處的夜色裏,腦海中全是任子楊的影子。
沈安菱坐在臨海的一塊岩石上,石頭被海水沖刷了無數次,圓潤光滑,并不硌人。
白天這邊錯落着許多大大小小的石頭,白色的,像巨大的卵石,引得游客們紛紛站上去拍照。
入夜漲潮,大半石頭被海水淹沒,這裏只剩她一個,倒是比她想象中清淨。
海浪翻卷着拍在她前方的石頭上,偶爾濺上幾滴在她衣服上,沈安菱并不在意。
她微揚着頭,鹹鹹的,帶着淡淡魚蝦鮮腥味的海風,猖狂卷起她的發絲,沈安菱由着任子楊的名字占據她整個心房。
身後一盞孤燈,時間仿佛停滞,沈安菱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畫面。
他為她擋酒時的潇灑,為她系圍巾時的溫柔,刮她鼻子時的讨厭,幫她鋪紙遮擋污漬時的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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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的吻那樣輕,那樣柔,伴着他獨有的氣息,落在她臉頰邊,怎能不讓人心動?
這些畫面,在她腦中重演了無數次。
可惜,都是假的,演給別人看的,入戲的只有她一個。
他的潇灑、溫柔、讨厭、細心,在未來的某一天,都會屬于另外一個女人。
沈安菱心痛到不能自已,她放任滾燙的淚水灼着臉頰,擡起手臂,在虛空中一遍一遍寫着他的名字。
無望地,卻又甜蜜着。
石灘背後,隔着木棧道,幾米開外便是一段筆直的山崖,崖上有座望日亭。
任子楊沒跟着同事去打牌,出來吹吹夜風醒腦,随意走着,不知不覺便沿着石階上了望日亭。
視線往下,就見到那個纖細的小小身影,一個人坐在海邊岩石上,像夜深人靜上岸透氣的美人魚,手指卻朝着虛空,不知在比劃什麽。
海風從她的方向吹過來,仿佛能聞到熟悉的氣息。
任子楊凝睇着她,神情專注。
一遍又一遍,他終于看懂了她寫的是什麽。
任子楊,任子楊。
她一遍遍寫下的,竟是他的名字。
任子楊笑了,有些傻氣,眼眶微微發熱,自父親走後,他再也沒這樣笑過。
或許是找了個發洩口,沈安菱覺得自己再面對任子楊時,絕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犯蠢。
可惜,回程的時候,任子楊的位置空着,聽說因為工作的事提前一天回了S市。
不知賀雲泉從哪兒打聽到他們今天回去,竟然給她打電話說要來車站接她,沈安菱冷漠拒絕。
他是哪裏來的自信,覺得她對他愛得死心塌地,到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地步?
沈安菱的意思很明确,一點沒拖泥帶水,偏偏賀雲泉就跟聽不懂似的,即将到站的時候,又打電話過了。
成功把沈安菱氣笑,果斷拉黑:“小魚頭,待會兒蹭你豪車坐坐呗,甩個尾巴。”
李瑜瞬間來了精神:“小尾巴?有情況哦~”
當年犯傻的事兒,沈安菱也不介意跟她講講,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就把賀雲泉抛在腦後。
至于得罪了賀雲泉,會不會影響到兩公司的合作,嗬,沈安菱想得通透,那樣的跨國公司,雙方能合作,定然有很多利益因素,不是賀雲泉的能量能影響到的。
回到S市,工作進入正軌。
“安菱,我要出差一個月,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先跟着James。”一大早,angel邊收拾東西,邊叮囑沈安菱。
沈安菱正在刷牙,聽到Angel要把她丢給任子楊,驚得差點把牙膏吞下去。
頓時,牙也顧不上刷了,趕緊漱口。
“出差?”沈安菱訝然望着Angel,“師父你身體好了嗎?公司怎麽這時候安排你出差呢?”
她才出院幾天,不用再觀察一下嗎?沈安菱雖沒生過孩子,卻也聽以前的同事說過,懷孕頭三個月,胎兒還不穩,要格外小心。
Angel拍了拍她肩膀:“放心,我心裏有數,問過醫生了,醫生也說只要不過度疲勞就行。那邊事情不多,只是需要專業性比較強的人,工作時長跟在公司比起來,那就是半休假狀态。”
好吧,這樣的話,沈安菱也不是不能接受任子楊帶她。
可是,任子楊為什麽肯帶她呢?他不是從來不帶徒弟的嗎?
沈安菱做好心理建設,正要出門,另一屋的同事卻啃着面包告訴她:“安菱,我今天下班就搬走了哈。”
“诶?為什麽呀?這麽突然?”沈安菱傻了,那她們不是要重新找人合租?
一時半會兒,也不是那麽好找的。
她好不容易被評為優秀員工,拿到五萬塊獎金,還想存着不動呢,萬一短時間找不到合适的人,怕是要預備一些多交房租。
“不突然呀。”那同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過年回去定親了,家裏出首付買了婚房,我媳婦兒着急搬進去。”
沈安菱了然,笑着點了點頭:“恭喜你啦!等着吃你和嫂子喜糖!”
他倆一道出門,到了樓下,卻在路邊看到一輛熟悉的路虎。
車窗緩緩降下來,任子楊坐在駕駛座,手扶方向盤,沖他們打招呼:“早!”
沈安菱傻眼,任子楊是來送Angel去機場的?
不對呀,Angel不是被他男朋友派車接走了嗎?
同事卻似乎早就知道,半點不意外,他大步上前:“James,你早上就有東西搬過來嗎?要不要幫忙?”
任子楊掃了沈安菱一眼,笑道:“不用,只是順路,先搬些小東西過來。”
随即,沖那同事伸手:“鑰匙。”
眼睜睜看着同事把鑰匙交到任子楊手中,沈安菱仿佛聽到“咔嚓”聲,簡直是晴天霹靂。
合租室友不用找了,她應該高興的。
可為什麽要是任子楊!!
沈安菱極力平複情緒,以自己認為最淡然的語氣問:“James怎麽會搬過來合租?”
“哦,我家太遠,想住得近一點。”任子楊的手在方向盤上摩挲着,似乎心情很不錯。
尼瑪,地鐵五站路,你還嫌住得遠?你就是住公司樓下,也不見得每天往公司跑啊。
想想自己的存款只夠買個洗手間,還老擔心有車有房的任子楊,什麽時候能還清幾千萬父債,沈安菱第一次開始懷疑人生。
“好吧,歡迎入住,James,我們就先走了。”沈安菱說完,轉身就要走。
卻被任子楊叫住:“等下。”
任子楊打開車門,下車,站到她身側:“你師父出差,讓我帶你一個月,今天我們去客戶現場。”
說完,看了那男同事一眼,對方立馬心領神會:“James,我要去趕地鐵,先走啦,回頭見!”
一大早,接受到的信息太多,沈安菱一時招架不住,不知該作何反應。
任子楊打開後備箱,拿出個不大不小的盒子,随即把車鑰匙丢給她:“麻煩幫我關下後備箱,等我一下,馬上下來。”
說完,不給沈安菱反應時間,徑直跨上臺階。
沈安菱望着他的背影,三兩下就消失在樓道裏,暗暗咬牙,大長腿了不起啊。
等等,同事今晚搬出去,Angel出差走了,這豈不是意味着,意味着她接下來一個月要跟任子楊朝夕相處?!
沈安菱的心口怦怦直跳,暖暖春風吹得綠葉沙沙顫動,她最敏感的神經也帶起顫意。
這到底是走了狗屎運,還是倒了血黴?
萬一這一個月裏,被任子楊發現,她在偷偷喜歡他,偷偷專注他,那豈不是要被他嘲笑死?
思及此,沈安菱重新披上冷漠的僞裝,直到到了客戶現場也沒給任子楊一個笑臉。
沒想到,在客戶處任子楊也像換了一個人,對工作效率和成果要求都很高,沈安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遇到問題及時找他反饋解決,一天下來,倒是再也沒空生出那些旖旎心思。
下班的時候,沈安菱想着不好再蹭他車,否則怕是很快就會變成日常,每天同進同出,想讓其他同事不多想都難。
于是,到了一樓,她招呼都沒打,就要跟在大家後面一起邁步出去。
準備讓任子楊自己去負一樓停車場取車。
誰知,被一雙手鉗住胳膊,一把扯了回去。
沈安菱沒站穩,差點跌倒,背部撞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急急抓住他的衣服,才堪堪站穩。
電梯門緩緩關上,繼續下行。
狹窄的空間裏,只剩她和任子楊兩個人。
沈安菱有些惱,甩開他的手,兇他:“任子楊,你幹嘛?”
“抱歉。”任子楊态度誠懇,面上卻帶着笑意,微微傾身,盯着她的眼睛,“我幫你搬過家,你也幫我一次,不過分吧?”
過分啊,你幫我搬家,我不還請你吃了面?
沈安菱很想反問他,可話到嘴邊,到底說不出口,甚至有些心虛。
就因為那頓面,害他急性腸胃炎,挂了一個多星期吊水。
“搬就搬。”沈安菱語氣依然硬邦邦的,任子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幾乎要從眼眶中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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