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信,最後不還是……紀妹妹在那樣的人家長大,肯定要比高門貴府衣食無憂的富家小姐們成熟一些,您可別小瞧了這女孩的心思……”

~~

凜冽的冬風無孔不入,紀桑田剛一打開窗戶,這寒風就一下子鑽進了屋子,懂得她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她又披了一件衣服,趴在窗子前看那灰蒙蒙的天,聽着樹枝被吹得嘩嘩作響的聲音,心裏就像這天氣一樣凄清又寂寥。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不抱希望的時候往往有意外之喜,而你滿懷鬥志的時候,現實又會給你無情的一巴掌。

那個人啊!

他派金洪給自己送藥,她本來以為他是想着自己的,說不定他還會親自來看她呢!想到他可能會親自來看她,她心裏又期待又興奮,真可謂是他給她一點甜頭,她自己就能膨脹成一個蜜罐。但是期待之餘她又有些害怕,自己臉上還沒消腫,被他看見自己這副樣子不是很破壞形象麽?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醜,她可是非常積極的塗他送來的藥膏,可是塗過之後又有些沮喪,她好的太快了,是不是會缺了那麽點我見猶憐的感覺?他看自己沒事,不來看她怎麽辦?

怎麽都是糾結,可是事實證明她又想多了。

他沒有來,她等了他三天呢,等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等的已經可以出門了。

自從出了薛靈芝和肖氏來找茬這事,紀聲言已經好幾天沒去鋪子裏了,想到他不在家時宋玉和桑田受了這麽多委屈,紀聲言恨不得時時刻刻守着妻女。

宋玉勸紀聲言別擔心她,薛靈芝鬧了一次暫時不會再鬧第二次了。桑田也勸他,好好賺錢、好好攢錢,将來自己開一家鋪子,再雇幾個夥計和打手,誰敢欺負她們保證打的那些人爹娘都不認識。

這麽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才把紀聲言勸動。紀聲言不讓桑田再獨自上山,所以紀聲言不出門,桑田也沒法子再去上山看蕭狄。她實在悶得難受,只能在村子裏四處溜達着轉轉。

碧溪村也就那麽大,如果不是有心避諱,到處都是熟人。是熟人不奇怪,但是見了生人就奇怪了。

一輛馬車在村中的小路上疾馳而過,最後停在了紀桑田的面前。馬車上走下來一個老态龍鐘的婦人,她穿着青布麻衣,頭發有些微微的淩亂,她看起來面黃肌瘦,氣色也很是不好。而紀桑田之所以打量她許久,還是奇怪她看起來明明是個貧苦的婦人,竟能坐上這麽好的馬車。

周圍也沒有其他可以引路的人,那婦人只能抓住桑田問這是哪裏。

“這裏既然是碧溪村……那……小姑娘,你見沒見過一個叫做趙括的道長?”

提起趙括,桑田就想起在密林裏看到的限制級畫面,“大嬸,趙道長是我們村子的村民,家住村口河岸邊上,要不我領您過去?”

既然是趙括,桑田也就不想那麽多了,不用擔心他是不是被仇家尋仇,因為她巴不得那個假道士被尋仇呢!

不過,看這意思,這女人似乎是來找趙括看病的。估計又是被這假道士蒙蔽的外鄉人,桑田正琢磨要不要給這女人一點提示,別讓她被趙括騙了,誰知這女人卻開口問了桑田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趙道長和你們村子裏的誰關系比較好?”

桑田心想,假道士肯定是和肖氏關系好啊,那關系都好成“一個人”了呢!不過她不能這麽說,只能淡淡笑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村子裏的人都迷信道長,拿他當神仙看待,而在道長眼裏大夥兒都是凡人,沒什麽不一樣的。”

那女人沒有聽出桑田話裏的諷刺之意,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存稿箱君~~~

明天周四,斷更一天~周五中午見~~~

☆、跟蹤,探望,失蹤

桑田好心給那外鄉來的婦人引了路,那婦人一路上對她連聲道謝,十分客氣。

村口溪邊只有兩家獨立的農舍,一間是謝家,一間就是趙家了。那兩間農舍一出現在桑田的視線裏,桑田立馬就住了腳,她不想跟着那婦人過去,一來是她對趙括有生理性和心理性的雙重厭惡,二來她也不想碰見謝家的人,所以她給那婦人指好了地方就離開了。

桑田這幾天過的分外悠閑,可是她的二伯二嬸可是忙壞了。

紀聲行和薛靈芝忙着琢磨老大的硯材是哪裏來的,上回去老大家沒打聽出來硯材的來歷,但是這兩位并不洩氣,在多方打聽下雖然打聽不到什麽異常,但是卻得知老大的閨女沒事總往山裏跑,從山上回來總會揣着好些東西。莫不成這些硯材都是來自那金雀山?既然如此,摸着老大閨女的動靜不就能知道硯材的來歷了麽?紀聲行和薛靈芝合計着哪一日得閑偷偷跟着老大閨女上山,看看那山上到底有什麽金山銀山引得老大閨女沒事就往山上跑。

紀聲行想到馬上有望解開老大發家之謎,整個人就格外的興奮,拉着肖氏說長說短。他已經許久沒給肖氏好臉色了,這次心裏高興人也分外熱情,可肖氏卻是冷冷淡淡的,要知道,她在家裏一向扮演着出主意的軍師角色,這次卻安靜的待在一邊,一副不摻合事的樣子。紀聲行見肖氏這反應他并未往心裏去,可是薛靈芝卻留神了,等肖氏不在的時候提醒他,“你媳婦最近這段時間可不老對勁兒的,你可瞧仔細點,別哪天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這話正好被秋雨聽了去,她權量再三把這話和肖氏學了。肖氏面上說道,“你祖母盡會做些挑撥離間的蠢事,挑撥完咱們家和你大伯家,又開始挑撥我和你爹的關系,真是好不安生!”

肖氏眼神閃爍,又囑咐秋雨,“盯着點你爹,別讓你爹被你祖母糊弄了。”

秋雨怯怯的點點頭。

不過,紀聲行并沒将薛靈芝的話放在心上,他現在才沒空管肖氏,一門心思全放在自己的侄女身上。

等到了天寒地凍的深冬,桑田實在放心不下蕭狄,便偷偷摸摸扯了幾尺麻布上了山。

雖是正午日頭最足的時候,可是畢竟是嚴冬,深山更是寒氣逼人,紀桑田凍得牙齒打顫,一路上打了不少個噴嚏。她穿的并不算單薄還冷成這般,難以想象蕭狄如今的處境,不知道謝元修把他照顧的怎麽樣了。

不過,她一進到那個小山洞就發現自己多慮了,山洞深處的火堆還在熊熊燃燒着,将這個小小的山洞映的紅光透亮,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火光竟讓她覺得暖意襲人。桑田十餘天沒有來了,這山洞內部如今的布置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先當做床來使用的稻草堆上鋪上了床單和被褥,邊上放了一個臉盆架,不過這個臉盆架如今被改造成了燭臺,上面還插着幾只蠟燭。而地上擺着幾個碗碗罐罐,整齊的碼成一排,原先荒涼陰森的山洞如今變的頗有人味兒。

蕭狄這會兒也回來了,他将撿的柴火往地上一撩,桑田便回頭看他。如今的蕭狄換了一身幹幹淨淨的布衣,冷漠清貴少了幾分,倒多了些尋常百姓的人情味來。

想起她上一次見到蕭狄,他還是那副頹廢厭世的模樣,如今頭發梳的整齊了,衣服也幹淨了,看起來也清爽了不少。不過,這個人還是像以前一樣不愛說話,見到她來了也不打招呼,就這麽隔着火光面無表情的看她,桑田沒話找話說,“你還是這樣好看些。”

蕭狄微微動動嘴角,繞過火堆走到桑田面前,她的臉被火光映的紅彤彤的,他的臉也情不自禁的燒起來。那雙平日裏秋水潋滟的大眼睛此時彎成了月牙,可他還是可以在月牙的縫隙中看見自己的影子,他不自覺的揚起手想去觸碰她的臉頰,卻被她靈敏的閃躲,他的手僵持在半空中覺得有些尴尬,可她卻依舊笑吟吟的,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對他感慨道,“你這是要在這山洞安家當山頂洞人了嗎?”

大冬天的,桑田的手心卻出了汗,她故作輕松的坐在蕭狄簡陋卻軟軟的稻草床上,“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要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他悶聲不吭的送她走了好幾裏路,她有些忍受不了這安靜的沉默,催他快些回去。

這人也怪有意思的,不論她和他說多少話,他都沒什麽回應也沒什麽表情,難道這人只有在發飙的時候話才比較多麽?

她走了幾步回頭看,他還站在那裏目送她,她輕嘆一口氣,回去囑咐他,“蕭狄,我看你的腿傷也無礙了,還是早些下山吧!金雀山不是個久留之地,就你住的那個山洞如今是罕有人至,可是一旦入了春,天氣變暖,上山的村民還是很多的,難保不會發現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對他說道,“你只要能平安離開東栾鎮,生機也許會更大一些……如果你願意,我去求謝大哥給你安排離開的事吧?”

蕭狄依然是默不作聲,桑田心想,她和這人果然是沒什麽好說的,還不如直接去求謝元修來的快一些。她無奈的搖搖頭正要離開,蕭狄卻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拉着往深山裏跑。

“有人跟着你,你不知道?”

有人跟蹤她,豈不是也會發現蕭狄?

桑田想都不敢想,蕭狄此言一出她就任他拉着狂奔,跑着跑着腳下一空,兩個人一齊跌在一個大坑中,蕭狄伸手攬住她,跌落坑底時她正好趴在他的身上,這才毫發無損。

不過,蕭狄就沒那麽幸運了。

~~

江南不比北方,幾年都不曾下一次雪,可這次這雪足足下了兩天。

雪花飄飛,落在地上成了厚厚的雪被,整個碧溪村一帶成了銀裝素裹的純淨世界。按理說,這樣大的雪,村民們最應該擔心的是自家的牛羊莊稼會不會被凍壞,可是大部分村民想的卻不是這些,而是村裏丢了一個孩子。

紀老大家的閨女不着家,沒事喜歡在村裏山裏亂轉的事情大家是知道的,所以桑田第一天不見的時候,村民紛紛安慰紀老大兩口子,說不定是你家姑娘一時貪玩誤了時辰,東栾鎮治安一向好,肯定不會出什麽事的。可是一天也就罷了,這孩子如今已經丢了兩天了。

碧溪村四肢健全身體康健的年輕人都在大晚上打着燈幫紀老大找閨女,白白的雪上到處是深深淺淺的腳印。

大家找了一天一夜都無果,宋玉已經哭得要崩潰了,李大嫂一直壓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而紀聲言則是跟着村長去鎮子上報官,作最後的掙紮。

謝元修已經忘了這是他今天第幾次進金雀山了,可是沒有結果,他找不到那丫頭,就連蕭狄都不見了。

他也是這兩天忽然間明白溫良玉為什麽一見他就跟他一巴掌,如果可以,他現在見到那丫頭也一定會給她來一巴掌。尋人的感覺原來是那麽難熬,人海茫茫,天高海闊,我到哪裏去找一個你?

金洪拿着那把扇子當做信物,跑到鎮子上去找溫良玉了,謝元修只能希望借助溫良玉的力量将那丫頭找出來。

呵,他也是活到十七歲才發現,原來這世上還真有他一己之力不能達到的事。

溫良玉自從被謝元修拒絕之後就馬不停蹄回了京城,得到謝元修的消息之後她又快馬加鞭不分晝夜的趕到碧溪村,結果謝元修卻對她說,他請她幫忙找人。

“你!”她當即就要發作,“謝元修!你不覺得你太可笑了麽?你和姨夫被謝家人排擠時我求着幫你你都不接受,如今你倒為了一個山野丫頭、為了這麽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求我,你也真開得了這個口!”

“良玉,我之前從未求過你,只這一次。事關人命,請你務必援手。”他彎着身子向她作揖,看的溫良玉紅了眼,心裏一陣刺痛。

他為了疏遠她,向來只叫她表姐,可是這一次卻破了例,親口喚了她的名字。

這是她一直妄想的稱呼,可是此刻又若有所失,最後禁不住冷笑道,“呵,事關人命?你謝元修不是從小就視人命如草芥麽?你何時開始關心人命了?我還以為你謝元修是鐵石心腸,表弟,我之前還真是錯看你了,原來你和姨夫一樣,倒是個多情種呢!”

這也是她第一次叫他表弟,他不是聽不出她話裏的諷刺,不過,當下這些事似乎都不那麽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瀕死,獲救,崩裂

能在天寒地凍陰冷潮濕的捕獸坑裏存活三天,紀桑田覺得她和蕭狄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這個捕獸坑是村子裏的獵人布下的陷阱,坑不深,但是他們卻根本沒有辦法爬出去。蕭狄是習武之人,若他的腿沒有受傷的話他們或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可是蕭狄為了救她最先落地,如今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而坑裏濕滑陰寒,也沒有可以借助的外物,桑田和蕭狄就像是兩個在沙漠中迷途的行人,除了等死,什麽都不能做。

她也不是第一次要死了,起初還有些懼怕,到後來反而有些超脫,心裏想着也許這段生命的結束恰好是下一段生命的開始呢?命運安排她穿越,絕對不是為了讓她再死一次的吧?她有些樂天派的想着,也許這次死了,下次可以穿越到別人的身體上,再過下一段人生。

穿越三年,這三年過的還真是很不順利,家徒四壁,衆親欺淩,暗戀失敗,似乎這段異世之旅真沒什麽值得留戀的。只是,她奮鬥了三年,好不容易為紀家攢了一些積蓄,她一死了就真的成了泡影。她早知道會有今日,怎麽說也得先教會紀聲言一些識硯知識,省的自己一走紀聲言沒了硯材,再好的手藝都沒有用武之地了。

這麽一想着,她又覺得她還有太多未了之事。她21世紀的父母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可是這個時代的爹娘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只能任人欺淩。還有那個跟蹤她上山的人到底是誰呢?她和蕭狄死了也就死了,要是因為她窩藏嫌犯拖累了紀聲言他們,她就是死了也沒法瞑目。

如果她的父母真的出了事,謝元修會不會看在相熟一場的份上伸出援手?她還真沒這個自信,謝元修那個人啊,年紀輕輕心機太深,她傾慕歸傾慕,可是卻從來都參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這也是她的失敗之處,雖談不上癡心錯付,可衷情于一個暧昧高手總不是一件好事,她拿人家當成心上人可他對她永遠忽冷忽熱……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将死之時頭腦總會異常清醒,她平時也不會刻意想起這些點點滴滴,可是如今莫名傷感起來,想到生前那些小兒女心思真是覺得酸楚難當。

“蕭狄,你還活着麽?”

月上枝梢,她已經不知道經歷了幾個晝夜。外面的雪似乎已經停了,再也沒有雪花飄進坑裏,月亮是那麽明亮,可是再亮的月亮也不能給這個令人絕望的捕獸坑帶來光明。

她和蕭狄這幾日都是靠吃雪為生,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的她已經餓的連吃雪的力氣也沒有了,為了節約體力只能四仰八叉的躺着。兩個人都不說話,誰也不知道對方是死是活。

一陣死寂的沉默,對方,是不是死了呢?

她忽然有一種流淚的沖動,可就在這時,對方輕輕地“嗯”了一聲,她聽到這一聲回應,只覺得眼睛裏有水珠源源不斷的往外湧。

“蕭狄,你死慢一點,等我先死了你再死。要是我比你先死,你可以把我吃了,這樣你說不定能多活一些日子。”她聲音哽咽着,“你要是先死,我肯定不敢吃你的肉,所以還是我先死吧……”

桑田說了幾句話感覺更暈暈沉沉了,她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蕭狄念她的名字,然後就是耳朵“嗡嗡”的響聲,她覺得有些遺憾,難得聽蕭狄那家夥說這麽多話,可是他說什麽她卻聽不清了。

~~

迷迷蒙蒙中,紀桑田忽然感覺到自己被溫暖包裹起來,軟軟的,香香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極樂世界?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這極樂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可是實在沒有力氣。

等她終于有力氣睜開眼睛看看的時候,這溫暖的力道已經消失了,映入眼簾的都是熟悉的場景……

她怎麽回到那個山洞了?

然後……眼前趴在她床邊的熟悉的臉是怎麽回事?

“謝……”她一張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的發不出聲音,伸出手又怕吵醒他,只能僵持的在半空中。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桑田感覺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氣,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于是她只能坐起來,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褥,視線無意中下移,随後,山洞響起沙啞卻歇斯底裏的尖叫。

“啊——”

床前的人被聲動所驚,而蕭狄也一瘸一拐沖進洞裏。

謝元修上前拉住紀桑田的手,看見蕭狄進來趕緊又拿衣服将桑田的下/體蓋住。桑田的腿間裙子一片猩紅,她從未見過那麽多血,抑制不住的尖叫了一聲,只覺得随着這一聲尖叫小腹又噴湧出更多的血。

桑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臉刷一下的就紅了,謝元修用胳膊環住她,叫她冷靜一些,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葵水而已,無須擔心。”

桑田的臉紅的要滴出血來,這具身體的初潮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而且,怎麽第一次會來這麽多?

謝元修将紀桑田和蕭狄救起的時候,蕭狄已經看見桑田裙子的殷紅一片了,他起初還以為桑田哪裏受了傷,幸好有謝元修解釋,他才發現這是女人的葵水。

蕭狄發現桑田沒事,又烏青着臉出去避諱了。

謝元修見她懵懵懂懂,以為她人事不知,耐着性子在她耳邊解釋說,“葵水,既女子的按期來潮的月事……”

“停停停!你……別說了……”她又不是什麽都不懂,而且,他一個大男人和她說這些真的好嗎?

謝元修也覺得異常尴尬,但有些話又不得不說,“切記,不要貪涼。”

桑田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倚在他的懷裏,他溫熱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耳邊,又癢又讓人心動,她連忙正正身子想掙脫開他,可他卻抱她抱的更緊了。

他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桑田只覺得自己心跳如雷,好像随時都有窒息的風險。

他說,“桑田,你以後便是大姑娘了。”

他說話的聲音太過溫柔,她聽不太懂了,歪着頭看他,只覺得他此刻的眼睛亮如星辰,像是有什麽魔力一般将人緊緊吸附住,再也離不開視線。

他不是不愛笑的人,可是他的笑容總是像面具一樣定格在他的臉上。他對她會笑,對秋香秋雨會笑,就連對趙括那個假道士都是那亘古不變的笑容,可是他現在看着她的笑容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次的笑容,是真正笑進眼睛裏的。

“你……”

“你……”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桑田只覺得現在的謝元修好像又換了一副模樣,這樣子讓她無比的心動。

謝元修總算放開她,轉而握着她的手,溫柔的問她,“你想說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會在這,你又怎麽會在這?”

他在她手上輕輕捏了一下,耐心回答她說,“你失蹤了七天,你爹娘都急瘋了,召集全村人到處找你,現在還報了官。幸好我提前發現了你和蕭狄,否則若是被其他人先行一步找到,不但蕭狄活不了,你也會受到牽連。我發現你後本想早些帶你下山回家,可現下你的身子太虛弱,山路又濕滑難走,我便自作主張帶你和蕭狄回了這個山洞。”

山路濕滑難走,那他是怎麽找到他們的……

謝元修安慰她說,“再待兩天吧,等雪化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再帶你下山,你爹娘那邊有金洪照應着,你不用擔心。”

雖是大難不死,可卻并不一定有後福。桑田想到下山後還有更讓她頭疼的問題,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謝大哥,我們下山那蕭狄怎麽辦?還有,我好像被人跟蹤了,蕭狄的行蹤會不會已經敗露了?”

她滿腦子都是蕭狄,自己都還自身難保還去擔心那蕭狄。謝元修心裏有些不痛快,醞釀了一肚子的話反而沒有了說的心情。孤男寡女共度了四個晝夜,這事傳出去那還得了?她怎麽就不知道想想自己呢?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桑田和謝元修對望一眼,兩人都心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莫不是那些人找到他們了?找到他們事小,可是發現了蕭狄豈不是壞了?

謝元修按住她的肩膀,“我出去看看。”

謝元修一出洞穴,正看見山洞外圍了十幾個官兵和七八個村民,而蕭狄此時正被幾個官兵五花大綁,完全沒有掙紮的意圖。

“爹?”紀桑田從山洞裏跑出來,她聽見紀聲言指着蕭狄和官兵說,“這就是蕭家那小子”,再看看蕭狄的表情,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陰戾,她再不明所以也知道大事不妙,兩腿一軟整個人都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近日,心重,隔閡

碧溪村居于金雀山下一隅,雖然地處江南,但并未撈到什麽河流之便,村民們大多淳樸老實,也無什麽進取上進之心。認真論起來,這個村子不過是大祁上千上萬個村子裏最不顯眼的一個,這個村子沒有出過什麽王侯将相,也沒有出過什麽狀元探花,若不是碧溪村上個月出的那件大事,這個村子根本不會引起京城那些豪門紳士的注意。

這兩個月來,有不少穿着顯貴、談吐不凡的人到訪碧溪村,他們雖然都是被溫良玉引來的,可是目的卻各有不同。有的人是聽說碧溪村一帶出現了新的硯材,特地來此地查訪企圖挖掘一門新的生意;有的人是看溫良玉的面子來蕭家查明真相,為那個被捉走的小子主持公道的;而還有一部分人是尋親來着,走了一撥又一波,昨天剛送走幾個,今天又迎來兩個。

碧溪村的村長分身乏術,村子裏一下子湧進這麽多外鄉人他根本來不及一個個接待,所以便請了紀聲言去幫忙。紀聲言白天和村長接見了那些外鄉人,晚飯的時候就會提到許多新鮮事兒。

紀聲言還沒見過出手那麽闊綽的人,他不禁感嘆,只要是從京城來的人,随便一出手都比東栾鎮的富戶大方,這不,今天就有個同樣姓謝的公子離開時看上了他雕琢的一塊硯臺,一開價就是三十兩。他還是第一次手裏捧着那麽沉甸甸的銀子,擱在手裏都怕化了,一狠心去鎮子上買了兩斤排骨,還帶回了新鮮的牛乳。

飯桌上,他親自為閨女倒了一碗牛乳,“桑田,聽說這玩意兒對女人好,鎮子上的富貴人家都愛喝牛乳,我聞着有些腥,你嘗嘗呢!”

桑田大病初愈,雖是氣色好了很多,可是精氣神依然不好。她聞着滿屋子油膩的牛乳味嫌棄的簇簇眉頭,又把這碗牛乳推給了紀聲言,“爹自己喝吧,我不愛喝這個。”

紀聲言本來就不太自然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他和對面的宋玉對了個眼神,宋玉便往桑田碗裏夾了兩塊排骨。

紀桑田扯扯嘴角,一碗米吃進肚那排骨也沒動兩口。

紀聲言實在耐不住了,在紀桑田撂下筷子的那一刻叫住她,“桑田,我知道,你還在怪爹舉報蕭家小子……”

“不是的。”紀桑田面無表情的打斷紀聲言的話,“蕭狄本來就是縣裏通緝的要犯,爹找人來抓他也沒什麽錯。”

紀聲言看閨女都不願意再多看他兩眼,心裏別扭極了。“桑田,你二伯當時和我說,如果我不找人将蕭狄抓走,你就會受蕭狄的牽連……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和那蕭家小子那麽相熟……不過,爹還是得勸你,殺人償命,你爹我做事無愧于天地。”

桑田同情的的看了他一眼,她這個爹啊,自己被人當槍使利用了都不知道。

她事後和謝元修把整件事都捋順了。

事情無非是紀聲行為了找到硯材的産地而跟蹤她,可他沒有想到那硯材産地在河下,大冬天河水結了冰的桑田根本就沒法撿石頭。紀聲行找不到硯材,卻意外的發現了蕭狄躲在這金雀山中,他們家秋雨本來就和蕭狄有婚約,但因為蕭狄出了事,他們家秋雨也身價大減成了沒人要的掃把星,紀聲行恨得牙癢癢巴不得趕緊捉了蕭狄這小子去見官,可是他差點就成了蕭狄的岳父,親自去舉報未免顯得自己太不仗義惹人閑話,所以紀聲言就想出一個法子,威脅紀聲言去官府舉報蕭狄,如果紀聲言不去,他就把桑田窩藏嫌犯的事捅出去,大家都別好過!

之後,事情就演變成了紀聲言親自帶人将藏在金雀山的蕭狄抓走了,紀桑田到現在都忘不了蕭狄離開時看她的眼神,那種絕望中的不甘和怨恨到現在還深深印在她腦海中。

蕭狄肯定是以為自己一家人事先都串通好了,她先将他救活,之後再帶人來抓他,這樣他們家就可以拿到蕭家懸賞的銀子。

事實上,村子裏有不少人也是那麽想的,桑田曾經不小心聽到過別人的相關議論。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事先串通好的,她窩藏嫌犯怎麽還會毫發無損的站在這裏?只怕早就被官府抓走了吧?

估計紀聲行一開始打的也是這個主意,既能把蕭狄抓走,還能把她也坑害了,可惜紀聲言那個死腦筋只看懂了第一層,卻沒看懂第二層。幸好有溫良玉從中打點把她保了下來,否則她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謝大哥,怎麽樣了,人找到沒有?”

蕭狄被官府的人帶走後的第三天就成功越獄,桑田本來以為是溫良玉安排的,可是似乎并不是那麽回事,蕭狄是靠自己的能力逃走的,至于逃到哪裏,沒有人知道。

謝元修沒說話,桑田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沒找到人……她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了。

此時冰雪初融,萬物複蘇,河畔上的柳樹也發了新芽,寂靜無波的河水仿佛停止了流動,安靜的像是一汪死水,她從來沒覺得這麽疲憊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膝蓋往遠處瞧,可是卻又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麽。

“地上涼。”

紀桑田因為在月事期間喝了不少雪水,身體受涼。女人最忌諱這些,她經此一事身體消耗了不少,再加上心神不寧,整個人都病恹恹的。謝元修想拉她站起來,可她又耍了小脾氣,怎麽拉也拉不起來。

他在她身邊坐下,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樣子,總覺得心裏某一處也跟着隐隐作痛。

曾經的她是那麽狡黠靈動,用詭計多端、滿篇歪理形容她都不為過,他從未見過這樣自我的女子,縱使知道這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卻還是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他曾經将這吸引歸結于新鮮與寂寞,後來又安慰自己一定是在她身上看見了自己妹妹的影子,可他越為自己找理由,心裏就越不安。他謝元修向來只看事實,什麽時候開始用那些虛無飄渺的感情自欺欺人了?

在她失蹤生死不明之時,他以為她是被人算計,能算計她的不是她二伯一家就是趙括,他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他一定要趙括和紀聲行一家死無葬身之地,他為她擔憂,卻也為自己難過。他何時需要親自出手對付這些不值得一提的人了?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這次她平安回來,他就會上門提親,把親事定下來等她長大。什麽都算計好了,唯獨沒算計好蕭狄會出事,也沒算計好她會對蕭狄如此上心。

看她為蕭狄茶飯不思的樣子,他心裏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一面難受着,一面又為自己慶幸,好在自己的心理話沒讓她知道,否則真是他人生的一大笑話。

“謝大哥,你是也要走了麽?”一段尴尬不已的沉默過後,桑田扭過頭問他。

他盡量隐住心事,笑着回應她,“為什麽這麽說?”

為什麽……因為紀聲言每日陪着村長去接待那些外鄉人,晚上為了哄她開始都會在餐桌上将白日見聞一一傾吐。那些外鄉人有一部分是沖着謝元修和謝賢來的,據說是他們的親戚,請他們回家的。平時紀聲言滔滔不絕時桑田都充耳不聞,可是有關謝元修的事她可一件都沒落下。

其實她早就想到了,謝元修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和溫良玉沾親帶故的人能是一般人麽?

溫良玉前幾天來找過她,她說,他很快就要離開這了。

都走了,該走的不該走的都走了。

只是,要走就走,看他這副樣子,這副和他無關的樣子……

哎,就算走都不打算和她說一聲麽?

“沒什麽……”她掩住嘴角的苦澀,“這次的事多虧了溫當家了,否則我們紀家恐怕也保不住了。我知道她之所以出手救我們都是看在你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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