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石門背後是一個望不到頭的深洞, 洞穴四周包括地板都是用密密麻麻的骷髅頭制成,空洞幽深的雙眼好像一直望着進入的人, 令人無處可逃。

這裏很安靜,可又似乎充斥着無數人的悲鳴聲。

一股強大的力量萦繞在這個地方, 容黎感到非常明顯的壓迫感, 前面的通道于此地來說不過是小兒科。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 容黎明明感到這裏的恐怖,卻又好像知道這裏不會威脅到她。似乎有了之前的攝魂符, 整個人莫名就從容了。

容黎很快發現自己的阿爸狀态也明顯的不對,第一次, 他撇開自己獨自一個人朝裏走。

謝铎南一直想要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容黎可以明顯看出他和她一樣,其實都不太會‘做人’,他們的感情和普通的人類還是有着明顯的差別。

可能是因為骨子裏的某一部分傳承, 讓他們的心更加冷硬。他們的情緒反應等,其實都是在模仿, 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與衆不同。

很多時候他們并不太能體會普通人的那種情緒, 因此在從事清除惡念形成的惡鬼時, 他們比普通人更加從容。他們可以任性而為, 不會感情用事, 沒有太多的後顧之憂。

謝铎南比她要好許多,大約是因為閱歷和演員身份的緣故。也正是因為懂得, 所以一直培養她更‘人性化’。

他們兩人彼此之前有着前所未有的羁絆, 所以很快認可了對方的身份。

若是普通人, 興許是很難像他們這樣迅速的進入角色,因為不會有人像他們這樣,覺得彼此之間的這點聯系和共通之處,有多麽的難能可貴。

謝铎南想要成為一個好父親,就像普通人那,處處照顧着她。

兩個人相認之後,只要在一起相處,謝铎南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她。就像一個稱職的父親,在獨自帶着自己年幼的孩子一樣仔細。

容黎在片場的時候,謝铎南雖然會把注意力放到演戲上,可容黎依然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和在意。

可現在,謝铎南卻完全無視了她,不僅僅是針對她,而是好像隔開在另一個世界,讓容黎覺得如此的遙遠,難以觸摸到。

“阿爸……”

謝铎南恍若未聞,依然直直的超前走,他的步伐不輕不重不快不慢,但是極有韻律。

他的眼神變得很陌生,容黎從不曾看到他這個樣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正前方,每一步都充滿了迫人的架勢,就連容黎也忍不住心底一顫。

他的目标是石門正前方是用骷髅頭制作成的一人高的高臺,這個除了骷髅頭沒有其他任何多餘裝飾的高臺上很很空,只有正中間擺着一個用人骨制作而成的架子。

那個架子非常的高大,上面用人的頭顱裝飾着,看得出建造這裏的人非常的重視。只是完全不知道這個架子有什麽用處,為什麽會立在正中央。

謝铎南的眼神一直看着那個架子,再也裝不下其他。

容黎微微蹙眉,這種感覺讓她心裏很不舒服,卻并沒有多說什麽,而是默默的跟在謝铎南身後,一直關注他的情況。

容黎很清楚,這個時候想要叫醒她的阿爸只會是徒勞,還不如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謝铎南走上高臺,高臺并沒有多大,大約不到十平方密,可全是用精心打造的骨器完成,精致度遠比之前石板下埋藏的骨器要精致得多。

容黎也跟了上去,卻發現自己的腳剛往上一放,鋪天蓋地的聲響還有壓迫感讓她難以喘過氣來。她可以感受到它們對她并沒有敵意,可是自己卻無法承受這種強大的力量壓迫。

她将自己三大件祭了出來,可這一次,并沒有任何用處,并不能減少那種力量對她的壓迫。

無奈,容黎只能放棄,注視着自己阿爸到底想要做什麽。

雖然一切都不在她可以控制的範圍內,也從不曾遇到這樣完全無法插手的時候,不過她的心莫名很平靜,并沒有太多的惶恐和擔憂。

莫名其妙的,她知道這種異樣并不會造成什麽不良後果。

謝铎南走上高臺,來到那個人骨架旁,手輕輕的撫着中間的杆子,并在中間部位停下,在那細細的摩挲着,如同撫摸着自己的愛侶。

“您終于回來了。”

一個不知何處發出的聲音在整個洞穴裏響起,如同曠古之聲,深沉悠遠,分不出雌雄。

這個聲音是蕩在腦子裏,而并不是用耳朵聽的。語氣說有人或者什麽東西說出這句話,不如說是謝铎南的歸來,讓這裏的一切産生了共鳴,才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們,謝铎南和這裏的淵源。

容黎詫異,她的阿爸,果然和這裏有關系,而且關系非常的深。

謝铎南卻并沒有其他動作,表情也依然未變,似乎對這個聲音的突然到來并沒有太多的意外。

他定定的站在那裏,很久也沒有改變動作,仿佛要站到天荒地老。

“阿爸。”

容黎終于忍不住開口,心底空蕩蕩的,總覺得好像要失去什麽一樣。

這種情緒似乎傳到了謝铎南那裏,謝铎南這才擡眼,父女兩一上一下互相對視着。容黎黑黑的眼睛就這麽直直的看着他,沒有言語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可謝铎南依然接收到了她想要傳遞的信息。

“阿爸在這裏,不用擔心。”

熟悉的聲音和語氣讓容黎輕輕舒了一口氣,再也忍不住的感嘆:“阿爸,你還在,真好。”

“阿爸說過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來,你過來。”謝铎南伸出手,容黎放了上去,就被自己阿爸一把就提到了高臺之上。

剛才那種強大力量的壓迫感完全消失,她被阿爸周身的氣息萦繞,将那種不适隔絕在外。

只是,容黎明顯發覺到他的變化。

從前如同陽光一般溫暖的手,變得極為冷硬。和自己身上的陰氣不同,是一種屬于金屬的冰涼。

“阿爸,這是哪裏?和你有什麽關系?”

謝铎南頓了頓道:“這裏就是‘黑巫’的祭壇。”

第二個問題,他卻并沒有回答。

容黎望着他,想要得到答案,只是謝铎南似乎并不想要回答。

若是平時,謝铎南不會如此,他若是知道就會直接回答,若是不知就承認自己并不清楚,不會忽悠也不會逃避。

容黎也同樣不會去追問,可這一次,父女兩個都打破了這種習慣。

“阿爸,你和這裏到底有什麽聯系。”容黎追問,一副你不回答我就要一直問下去的架勢。

謝铎南終究妥協了,嘆道:“我的本體從前就在這裏,這裏也算是我的家吧。”

“本體?”容黎聽到這兩個字,心底更合适充滿了疑惑,“你的本體是什麽?”

容黎一直以為謝铎南要麽和她一樣,有着特殊的血脈,要麽就是什麽歷史上的厲害人物。可這兩個字一出,似乎和她想象的并不同。

謝铎南搖了搖頭:“我的記憶依然沒有徹底恢複,依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容黎并未言語,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這孩子,平時對什麽都很淡漠,這個時候卻這麽執拗。”謝铎南嘆道,語氣透着無奈卻并沒有因此懊惱。

“我想知道。”

只有清楚,才不會遇到事的時候,束手無策。

“我應該是個人打造的物件。”謝铎南苦笑,“我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或者鬼王什麽的,沒想到不過是個物件而已。”

這個認知讓謝铎南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這和他想象中的相差太大了。畢竟他掌控着百萬陰兵,可以随意打開和出入陰陽縫隙,這種能力放到哪裏都是帝相級的人物。

結果,他竟然是一個物件,一個任由人擺弄的物件,這種落差一時讓他難以接受。

仿佛英明神武的形象,一下子坍塌了一樣。

“物件?”容黎也詫異極了,她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物件能幻化得如此厲害。

萬物皆有靈,只不過人先天條件比其他物件要好,所以更加具有靈智。其次是各式各樣的動物,然後是花草,最後才是人們常說的沒有生命的死物。

死物歷經千萬年,也難以幻化出靈智。雖然有些物件很厲害,實際上也是因為人的作用,很難開竅。

不過若是死物能具有靈智,那麽都會是出類拔萃的。不像活物,總有些是聰明的,有些卻是愚鈍的。

關于死物成精,最為傳得厲害的就是石猴孫悟空。雖然只是傳說,卻也是真有死物能開靈智的。

不過謝铎南于此有所不同,他是人打造的物件,所以靠的不是天地靈氣的滋養,而是靠人去供養。看着這個山洞裏滿目的頭顱,容黎明白了什麽。

她的阿爸的形成,就是靠着無數個陰魂精煉而成。因此既具有殺傷力,甚至于還能掌控百萬陰兵。

與其說他操控着陰兵,不如說那些陰兵都是他的一部分。

也難怪,那些陰兵如此的聽話,哪怕謝铎南還未曾恢複記憶和實力,也對他極為的順從。

陰兵雖然并普通兵士更加具有服從性,可到底也是人變的,他們不會叛變,但若是掌控的人力量不足,那麽他們也不會發出最大的水平,而且很可能被更厲害的人接受。

謝铎南掌控的百萬陰兵卻不同,那時候因為被人強行喚醒,謝铎南力量失控讓這些陰兵逃了出來。他們沒有像其他陰兵那樣,在混沌中傷害無辜,依然被很好的管束着。

這原因之一,恐怕就是彼此之間永遠無法割舍的聯系。

謝铎南苦笑:“你也沒有想到吧。”

容黎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道:“阿爸,不管你是什麽,都是我的阿爸。況且,你早已經不是普通的物件,你有自己的意識和思想,是活生生的個體,而不是那冰冷沒有情感的死物。”

謝铎南的表情依然未變,可明顯感受到整體氣息要緩和不少。

“難怪你能融合鬼王的血脈,沒有産生排斥。若你有其他身份,恐怕就沒有我的存在了。”容黎感嘆道。

聽到這句話,謝铎南的表情更加好看了。

确實,之前他們就一直很好奇,鬼王和謝铎南的血脈是如何融合的。謝铎南明顯來頭不小,鬼王也同樣厲害。雖然現在鬼王的血脈已經非常的弱了,可依然充滿了霸道的存在感。

可謝铎南本體是某種物件,就可以解釋了。鬼王可以依附于物件,也就是所謂的融合,然後再放入肉體之中,便是形成了容黎。

“阿爸,那你的本體哪裏去了?”容黎問道。

謝铎南雖然現在已經可以脫離本體,可對于他來說本體依然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并不能完全的切開聯系。畢竟他由此而生,也是他另一種形态,而且還是非常重要的形态。

“早已經被人帶走。”

容黎詫異:“被人帶走?”

“還記得我們到這裏的目的嗎。”

容黎一聽,立馬明白:“和周青銘的祖上有關聯?”

“對,而且有非常的大的關聯,也還是導致‘黑巫’逐漸衰敗,退出歷史舞臺的原因。

‘黑巫’造就了謝铎南的本體,歷經歲月,本體産生了意識,而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被迫操控。不過同時,他的力量也越來越大。

‘黑巫’将他奉為神明,供奉着他,然後為自己謀取所想要的。而謝铎南也能從中獲取很多好處,能在此過程中越來越強大,吸納的陰兵也越來越多。

“我之所以能操控這麽多陰兵,是千百年來積累而得,非一般人能比。”謝铎南道,言語裏透着難以掩飾的得意。

作為一個物件,壽命是非常漫長的,莫說千百年,就是上萬年,也是可以繼續存在的。人類卻是不行,再厲害的人也不過只能活個百年。

而那些死者的魂魄想要修煉,也是難上加難。第一很可能在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傳送過了陰陽大門。第二,他們畏懼陽光,可在世間游走的時間太短,而且畢竟是人變成,也同樣很多限制。

且,專門制造的物件,更是天生就有無人能比的天賦。

“難怪。”容黎恍然大悟,她的傳承記憶之中,一直強調陰兵的難得。可這種難得在自己阿爸這裏似乎不成立一般,擁有百萬陰兵已經屬于很了不得的事,還想吸納就吸納,仿佛并不是什麽很難的事。

這是謝铎南被創造來的用處,就如同她的三大物件一樣,被創造出來就是那個特定的用處,與生俱來力量也就會更加強大。

就如同肉搏和用武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等級的。

“擁有本體,我的力量才會更加強大,就如同你使用招魂鈴等物件的時候一樣。且因為我的本體在這裏,加上與‘黑巫’一族之間的牽絆,讓我不會與其他勢力合作。”

“周青銘的祖上打破了這樣的局面?”

“對,那個負心漢的故事雖然和事實有所偏差,可性質卻是一樣的,甚至更加嚴重得多。”

周青銘祖上勾引了當時專門與謝铎南溝通的聖女,并欺騙她将謝铎南的本體帶走,結果不僅導致‘黑巫’一族開始衰落,更是讓他們在那場戰役之中處于被動。

當時他們合作的統治者憤怒不已,遷怒于‘黑巫’,導致當時在外的這一族人被大清掃,至此之後開始沒落。

最要緊的是,沒有謝铎南的鎮魂,他們曾經的血債開始被追逃。為人,沒有仁義,必會被所反噬。

謝铎南是死物,就如同武器一樣,為惡的是掌控武器的人,而不是武器的本身是錯。謝铎南也是如此,所以躲過了天道的懲罰。

哪怕他已經開了靈智,但是依然可以躲過過多的怨氣失控導致的惡果。

“他們為善,是在贖罪?”

“确切說是為他們一族人尋求生路,否則依照他們曾經的作為,世代都無法償還這麽重的罪孽。”

容黎看着四周堆砌的人頭顱骨,并不懷疑這一點。

這只是用來煉器的一部分,數目就已經非常龐大難以數清,更別提那些不合格或者難以拿回的。如此龐大的數量,‘黑巫’一族難逃天罰。

因此為了有條活路,又為了不會死得太慘,死後還要被更殘酷的懲罰,再不敢如同從前一般,并開始為善彌補。

“所以他們特別的恨那個欺騙了他們的人,用以最惡毒的咒術詛咒?”

“當時這一族人早就自顧不暇,是那個被欺騙的聖女,自知是千古罪人,恨那人的欺騙和負心,就以最惡毒的咒術詛咒。否則若是平常,這樣的人物不會還有繁衍的機會,早就在當時那一代徹底被擊垮,倍受折磨。只不過當時他們都自顧不暇,也不敢招惹是非。”

“那你的本體被帶到哪裏去了?”容黎最關心的事這一點。

謝铎南搖頭:“那個人是有本事的,之所以被詛咒也是因為太過虛弱并且沒有了自保能力才會中招。不是單純的偷走,還将我和本體的聯系切開,将我無法真正的發揮自己的真正力量。”

這也是他百萬陰兵難以操作到人間興風作浪的緣故之一,不僅僅是因為他沒有完全恢複記憶。

死物産生靈智,并不是簡單被盜了就能去啓用的。‘黑巫’也是非常虔誠的供奉,才能借助謝铎南的力量,沒法去控制它。

若是強行控制,能成功說明這物件沒那麽好用,失敗了則徹底失去一切,還會遭受反噬。

物件沒有人類那麽多花花心思,因此只要細心供奉,想要借助力量并不難。

不過若想要讓物件的力量難以發揮出來,卻是要容易得多,只要切割本體和靈智的聯系,那麽就無法發揮真正的實力。

“所以你被喚醒,其實是有人在利用你的本體以控制住你掌握的百萬陰兵?”

“應該是這麽回事,時隔這麽多年,束縛在我身上的玄術已經被削弱。我和本體應該又可以融合,找回屬于我的真正力量,可以真正的驅使百萬陰兵。”

現在的時代早不如從前,他手裏的百萬陰兵若是出動,世間必是遭遇一場大劫。

容黎想了想道:“那個召喚你的人,恐怕并不知道即便融合,你也不被他所驅使。”

“興許如此,不過也不敢掉以輕心。”謝铎南心底并沒有太大的把握,這是物件受約束的地方,本體被操控總是容易被影響本心的。

什麽都沒有絕對的事,若是對方掌握了什麽方法,可以某方面影響他,那也會非常的麻煩。

他擁有如此強大力量,本就難存于世,被人所忌憚。各方面力量,恐怕都不願意看到他的覺醒。

畢竟,他的誕生是用人命砌成的,罪孽深重。

哪怕這是人為的開始,他不過是個物件,也難保會被褥和。

因此,找出他的本體和試圖召喚他的人,非常的重要。

只有把自己徹底的隐藏起來,才能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謝铎南不想死,沒有女兒的時候,就很享受這個世界。雖然他很多時候和這裏格格不入,又好像對什麽都漠不關心,世界上他熱愛這個世界,即便有很多不完美,依然非常的喜歡。

現在有了女兒,更是多了一份牽挂,更不願意被埋葬。

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大部分的真相,反而沒有之前那麽焦慮。一無所知才是最可怕的,現在知道了就有底多了,哪怕現在沒有太多的線索。

不對,并非沒有線索。

“阿爸,你還記得之前我提過的‘鐘’嗎?”容黎突然想到了什麽。

謝铎南也記了起來:“你是說我的本體是那個不知背景的‘鐘’?”

“對,那群人神神秘秘,對這個‘鐘’極為看重,很可能就是你的本體。他們想要借用你的力量,掌控你背後的百萬陰兵,所以才一直到處作亂,想用陰魂滋養。”

“極有可能。”謝铎南微微眯眼,“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想要借助我的力量,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上次的強行招呼,謝铎南可是記着的。

雖然沒有受到傷害,甚至還擁有了力量,可謝铎南依然不喜歡這種被別人掌控的感覺。

他從有意識開始,就認定自己的命運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容黎看着那個架子:“阿爸,你從前就是被挂在這裏的吧。”

雖然陳述的是事實,兩人依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真是一點都不酷。”謝铎南笑道,他張望着四周的頭顱,深深嘆了一口氣:“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容黎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阿爸……”

謝铎南擺擺手:“我不過是感慨而已,你不用為我擔心。”

他剛才是悵然了,之前很想要徹底恢複記憶,現在有些猶豫,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對是錯。

不過現在平靜了很多,強大的力量沒有錯,就看去如何利用。從前的事已經發生不能彌補,那麽就從此刻開始為善。

容黎想不明白一點:“阿爸,那你為何能夠接受信仰之力呢?”

“這個只能等到找到那個大鐘,才能明白了。”

容黎點了點頭,暗想回頭要好好查一下,到底是個什麽物件,能有那麽大的本事。

父女兩很快調節好心态,将話題回到一開始來這裏的目的。

容黎:“那現在怎麽解開周青銘身上的咒術?”

“這件事交給我了,那個咒術是那個女人的魂魄,就如你身上鬼王的血脈傳承一樣。只不過你繼承的是他的法力,而那個女人是想要将傳承人殺死。”

不能直接将人殺死,但是可以利用自己的玄術影響本尊的氣運,讓他在倒黴中死去。

“你要将她殺死嗎?”容黎問。

謝铎南看了她一眼,笑道:“心疼?”

容黎搖了搖頭:“兩派之間的鬥法,不好用常理評判。她傷害無辜的人時,就已經是錯,這世間沒有完全的公平。”

謝铎南拍了拍她的肩膀:“邪術之所以邪是因為它會越來越難以控制,十代确實是期限,但是惡念難除所以滋生了另外一個咒術。她本人也不想如此,尤其見證了那麽多的功德加深,将她除掉也了了這孽緣。”

“難怪每次大難之後,都會有福氣。”容黎明了,不再糾結這件事。

她不管前因如何,現在傷到了無辜,就得要采取手段。

容黎和謝铎南從洞穴裏離開,在打開石門的時候,謝铎南往後看了一眼:“我很快會把它送回來了。”

————

“你們終于出來了!”周青銘看到石門打開,出現兩個人完好的身影,總算舒了一口氣。

已經兩天了,這個石門和上之後就好像沒有之前的事發生一樣,完全看不出痕跡。

這讓大家非常的擔憂,周青銘現在雖然已經好了很多,已經可以借助繩索爬上去,可還是堅持守在這裏等待他們回來。

反正有人給他送吃的喝的,留個一兩天并不成問題。

二人并沒有解釋太多,謝铎南上前查看他了一眼,就帶着他一同上去:“我們現在上去。”

一直守在洞口的陸遠和周媽媽看到他們,也露出了笑容。

“老大,你們再不出來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陸遠嘆道,雖然知道他們很靠譜,可進去兩天沒吃東西,畢竟是肉體凡胎沒法扛得住啊。

偏偏這個地方他們也不知道怎麽進去,就算是叫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怕會以為是瘋子。

周媽媽仔細打量他們,不停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幾人一同回到營地,周媽媽給兩人端上美食,生怕給餓狠了。

父女兩倒是很淡定,雖然餓了兩天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吃飯的時候依然不緊不慢。

“老大,裏面情況怎麽樣?”陸遠看他們吃得差不多,終于按耐不住詢問道。

周青銘和周媽媽也望了過來,其實剛才就想問,但是看他們剛回來也不好表現太急切,好歹讓人喘口氣。

“我們已經找到解除的方式,不過要從這裏出去,弄完之後恐怕要養個幾年,你要做好準備。”謝铎南開口道。

這如同血脈的一部分,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要把身上的血全都換過一遍,整個人會大傷元氣,不過好歹能夠救回一條命。

且周青銘一直有功德在身,雖要養個幾年,可否極泰來。雖然不會有中大獎的氣運,可只要努力就會有好的回報。

周家母子聽完這句話,徹底放下心來。身體差點總比丢命的好,況且周青銘這些年一直非常的拼命學習和工作,也确實需要好好休息,并且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謝铎南将周青銘身上的咒術解開,沒有耽擱就直接離開了。至于報酬,他們也并沒有拒絕,拿了周青銘存折上的所有錢。

其實并不多,因為周青銘之前賺到錢,大部分都是轉給自己媽媽和姐姐的。

不過用以聊表心意,已經足矣。

回程路上,陸遠明顯發現謝铎南周身氣勢又有所不同,更是不敢再靠近。只要他在場,跟容黎說話都謹慎許多。

“你阿爸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了,而且越來越充滿吸引力,簡直躲進殼子裏都沒法掩蓋他的魅力。我聽說他準備出山了,粉絲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肯定又要瘋了。”陸遠跟容黎嘀咕道。

容黎笑了笑,心中暗想,什麽樣的鐘能有這麽大的魅力和號召力?

為了早日查明背後想要動手腳的人,容黎跟特殊處的聯系比從前更加緊密,打入核心以便獲取更多的相關信息。

這麽大的秘密,容黎是不敢跟人說起,擔心會招惹來麻煩。

敵人在暗,他們在明,絕對不能輕易的暴露。

況且,誰也不知道衆人态度,若是覺得她的阿爸是邪物,毀了更容易暴動,那麽就要遭受兩方勢力的夾擊。他們現在再厲害,也沒法對抗這麽多的人,況且他們也不想和世人為敵。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本體,然後将其封存起來,就沒人能打他們主意了。

容黎積極接單,特殊處當然非常的歡迎。他們只有更缺人手的時候,而沒有不缺人手的時候。

“哎,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少點事,我已經很久沒有休假了。”胖嬸忍不住抱怨道。

之前容黎過來,還能看到胖嬸在這織織毛衣,現在每次過來,胖嬸都在飛快的打字,非常的忙活。

“案子越來越多了?”

“一直就沒有少過,現在都已經加大人手了,不少人都被拉出山。我們分局今年求爺爺告奶奶的招來了五個人,五個啊!這是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雖然有兩個還是實習生,大部分時候得人帶着,可也都是很懂事能幹的,有些小任務也能獨自出馬了。結果你猜怎麽着?”

胖嬸沒等容黎開口接話,她自己又道:“嘿,不僅沒讓咱們分局越來越輕松,反倒事還越來越多了,你說邪不邪門?”

“确實很邪門。”容黎微微皺眉,這些人越來越猖獗,是不是跟阿爸逐漸蘇醒有關。

胖嬸語氣又是一變:“不過有你們來幫忙,真是好很多了。這次有個小案子,你看能不能接一下?”

這個時候卓陽一正好走進來,就聽到了這麽一句話,直接笑了起來。

“胖嬸,你每次說小案子,結果都坑得要命。上次容姐姐那個,竟然是這麽厲害的咒術,完全是超A級別了。”

卓陽一朝着容黎笑得燦爛:“容姐姐,你還是幹脆接大案子吧,興許還能容易點。”

胖嬸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你少給我亂帶帽子,這都是巧合,之前你們不是覺得沒啥挑戰性,都不肯接,現在反倒怪我忽悠人了。”

卓陽一吐了吐舌頭。

“不過這次确實是小案子,我是想讓你順便帶個新人,你看能行嗎?”胖嬸一臉誠懇,并且保證道:“你放心,那個新人小姑娘很聽話,絕對不會給你添亂。她也是剛來的實習生,能力還不錯,就是缺乏經驗,需要多歷練歷練。”

卓陽一一聽連忙道:“我也是新人啊,今年還沒成年,安排我跟容姐姐一起呗。”

胖嬸直接用自己胖乎乎的身體将卓陽一擠到一邊去:“少給我在這胡鬧,我在說正事呢。”

“可以,不過我教不了什麽東西。”容黎并不介意多一個人,對她來說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那就好,那就好,這是她的聯系方式。她現在正在外頭幫忙跑腿,很快就會回來了。你是打算今天去看看,還是什麽時候?”

“我一會就要過去。”

“成,我現在就讓她趕緊回來。”胖嬸說完,連忙撥了個電話,将人給叫回來。

實習生叫做李曉寧,是個小個子的女生,長着個娃娃臉,小臉紅撲撲的笑起來很讨喜。

胖嬸給彼此介紹之後,容黎就帶着李曉寧一塊趕往這個案子當事人的家。

李曉寧雖然是個新人,而且非常的害羞,但是非常的專業。坐車的時候,就将所有案子的具體情況弄清楚,并盡責的給容黎描述。

“當事人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他媽媽說他被鬼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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