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

太白真人一見丹女便喊道:“阿丹,你這是失憶了?”

“我認識你麽?”丹女使勁回憶,怎麽也想不起前事,不由拍着頭,極是苦惱。

“還真個失憶了?”太白真人驚訝了一下,“我還以為是這幫道士把你扣下了,你脫身不得呢!”

“怎麽回事?”丹女雖想不起太白真人是誰,但憑直覺,卻是知道,自己和眼前這位,關系非淺。

太白真人掃一眼殿內諸人,這才開口道:“你們應該也知道,白雲觀能統領衆道觀,讓衆道觀奉養着,究其原因,是因為白雲觀有一張古木飛升椅。”

說起白雲觀的古木椅,卻有許多傳說。自打白雲觀第一任觀主臨死時,坐進古木椅,拍打了椅子數下,消失在衆徒弟眼前後,這張椅子,便成了觀中之寶。數百年來,各地道觀的觀主一旦認為自己大限将至,必趕到白雲觀,求着坐上古木椅,拍打數下,消失在衆人跟前。

諸人認為,這是一張飛升椅,坐上之後,其人必飛升。

當然,期間也有數名弟子先後偷偷坐過這張椅子,卻沒有消失,只下來後,他們皆病了好幾個月。之後,除了臨大限的觀主外,倒沒有什麽弟子再偷偷坐上飛升椅了。

因着白雲觀的特殊地位,每一代觀主自是精挑細選,後來為了傳承,觀主也多有娶妻生子的。

到了太白真人這一代,觀中弟子多有淘氣的,先後偷偷坐上飛升椅,卻一個一個消失了。此事,太白真人瞞得死死的,不敢讓外界知道。

到了最後,觀中便只剩下太白真人和丹女兩人了。

上回,連丹女也忍不住,趁太白真人不注意,偷偷坐到飛升椅上,想看看自己會不會消失。

太白真人本在殿外,突然眼皮直跳,他“嗖”一聲沖進殿內,恰好看見丹女揚手掌拍打椅子,未待他上去把丹女拖下椅子,丹女已消失在眼前。

太白真人一聲喊,喊聲才落,空蕩蕩的椅子上,突然又出現一個人,他上去一瞧,這人卻不是丹女,而是一位和尚。

太白真人說到這裏,指着攤在椅子上的拈花僧道:“阿丹消失了,出現在椅子上的,卻是這位拈花僧。若不是他一直不說自己是誰,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我早找到丹女了。”

衆人聽得目瞪口呆。清虛道長回過神,問道:“真人是說,那飛升椅,現下出了問題?”

太白真人道:“丹女消失後,我倒是找了小貓小狗,輪着放到椅子上,那小貓小狗先後消失,椅中多了別的小動物,隔得兩天,我卻又在觀中後山見到消失的小貓小狗。也是說,那椅再不能令人飛升,一個人坐上去後,是被移位到別的地方,轉而把另一個地方的人轉移到椅子上。”

玄陽子聽到這裏,回憶一番當初在三清觀丹爐邊的事,隐約記得自己去拖拈花僧時,當時煙霧籠罩下,卻是拖了一個空,待回過神,再伸手時,就又見地下躺着一人,那時未及細看,只以為是拈花僧,抱了就走。原來那個時候,真正的拈花僧,已被掉包了。

太白真人說完,卻是朝丹女招手道:“阿丹過來!”

丹女忙走到太白真人身邊,仰臉看他。

太白真人伸手摟住丹女的肩膀,轉頭跟玄陽子道:“聽聞你封了阿丹為貴妃娘娘?把她封號撤了罷!她是我未婚妻,不可能當你的貴妃。”

第 24 章

太白真人的手指修長,指甲圓潤閃着光澤,只他的手摟在丹女肩膀上,落在衆人眼中,卻極不和諧。

玄陽子心下不痛快,不應太白真人的話,只道:“我和丹女成親已有小半年,我是不會負她的,還請真人放開她!”

“沒拜堂沒行禮的,随便策封一個貴妃,你也好意思說什麽不負她?”太白真人不耐煩,翻個白眼,不再理玄陽子,只溫聲問丹女道:“你是願意跟他,還是跟我?”

丹女雖疑惑自己已喜歡上玄陽子,但這會靠在太白真人肩膀上,又覺得熟悉安全,一時猶豫起來,唔,可以兩個都要嘛?

瞧瞧,玄陽子長眉丹鳳眼,一副俏模樣,可太白真人也是俊眉星眼,相貌同樣不俗。若其中一個醜些,其實也好選,但兩個都這樣好看,就……

清虛道長這個時候插話道:“真人,丹女失憶了,你現下強行帶走她,總歸不好。正好我先前答應給丹女針炙,助她恢複記憶。不若你留下,住一段時間,待丹女恢複記憶了,再由她選擇要跟誰,豈不是更好?”

丹女一聽清虛道長的話,也忙點頭道:“是,我想恢複記憶再說。”

太白真人也隐約感覺到丹女不舍得玄陽子,聞言道:“既如此,我就在宮中住一段時間罷!”

清虛道長趁機又道:“貧道手中有一份煉炸丹的配方,這陣正想改良配方,若真人得空,還請真人一起研究如何改良。”

說起這個,太白真人倒有興趣的,點頭道:“我也知道,道長不顧自己姓命,煉出炸丹要炸金兵,這個,自然要參與。”

丹女有小小興奮,喲,我就說了,憑我這麽美貌聰慧,怎麽只屈就當了老道的貴妃呢?再怎麽,也得有人來搶奪一下,才能讓老道重視我啊!

玄随子直到這個時候,才敢開口問太白真人道:“真人,丹女原名也叫丹女嗎?”

太白真人答道:“她姓甄,名仙丹。我們平素喊她阿丹。”

“甄仙丹!”玄陽子在嘴裏默念兩遍這個名字,再擡眼時,見太白真人已松開丹女,正和清虛道長說話,一時心頭略松。

說着話,太白真人指指拈花僧道:“我喂他吃了藥,他再不能禍害良家婦女了,現咱們要煉丹,也缺人,就讓他當丹童看管丹爐罷!”

拈花僧到這刻才敢嚎哭出來道:“真人真人,求求您,幫我解了毒吧!只要解了毒,我什麽都聽你的。”

“切,你現下不就什麽都要聽我的?”太白真人鄙視拈花僧,“大男人一個,哭什麽?好好當丹童,我一個月賞你一顆養生藥丸,保你不會全殘。若不聽話,就等着全殘吧!”

拈花僧先前被太白真人收拾怕了,聽得這話,再不敢反對,只抹淚暗恨。

太白真人既然要和清虛道長一道煉炸丹,自是一起住到三清殿中。丹女卻是搬到歐陽氏住過的暖閣內。

紅蓮幫丹女收拾東西時,悄悄問道:“貴妃娘娘,你真不要皇上了?”

“我還沒想好呢,等我恢複記憶再說。”丹女摸摸自己的臉,有些迷茫,怎麽辦?玄陽子待自己不錯,可是太白真人對自己也是情誼深厚的模樣啊!

正說話,外間有說話聲,紅蓮出去瞧了瞧,很快領着玄景子進來了。

玄景子落了座,笑道:“我現下也不知道要喊你作什麽了?”

“喊丹女呗!”丹女笑着讓紅蓮上茶,又問玄景子道:“你過來,是有什麽事麽?”

玄景子看着紅蓮避開了,這才道:“丹女,你和我大師兄一直好好的,何必離開他?”

“是玄陽子讓你過來勸說我的?”丹女問了一句。

玄景子搖搖頭道:“是我自己過來的。”

丹女笑看着玄景子道:“我聽玄飛子他們說,你先前和玄陽子極要好?”

“別聽他們亂說,我跟大師兄沒什麽的。且我心中,另有他人。”玄景子怕丹女誤會,不得已,只好透露了一點兒心事。

丹女一聽,心下道:果然,玄景子喜歡的,是清虛子道長哦!

待玄景子告辭後,丹女上床安歇,躺了半個時辰,卻是睡不着。

這一晚,玄陽子躺在寬大的床上,同樣失眠了。至第二日,他早完早朝後,玄随子便來告訴他道:“大師兄,太白真人陪丹女逛禦花園了,還給她摘果子。”

“知道了。”玄陽子悶悶答一聲,很快又道:“你打聽一下,太白真人給丹女摘了什麽果子?回頭,我給她摘更多更好的。”

這一晚,丹女收到玄陽子令人送來的兩筐果子。她忙讓人把兩筐果子送到禦膳房,交代禦廚道:“明兒出宮買菜時,把果子帶出去賣掉,就說是皇上親手摘的果子,吃了延年益壽。”

第二日,禦廚便回來禀報,笑得牙齒差點掉了,“貴妃娘娘,兩筐果子賣完,得了五十兩銀子。貴妃娘娘想吃什麽,我馬上去煮。”

丹女便吩咐道:“你去打聽太白真人喜歡吃什麽菜,記着專給他煮些好吃的便成。”

禦廚應了,興沖沖下去了。

轉個頭,玄随子便去禀了玄陽子,“大師兄,丹女吩咐禦廚,讓他專門給太白真人弄些好吃的。瞧着,丹女可關心太白真人了。”

玄陽子把手中的筆一擲,吩咐玄随子道:“跟禦廚說,以後把我的飯菜送到丹女那邊,我三餐都跟丹女一起吃飯。”

那一頭,太白真人見禦廚來問他喜歡吃什麽菜,卻是一笑道:“我的口味跟阿丹差不多,以後,把我的飯菜送到阿丹房中,我要和她一起用膳。”

于是這一天晚膳,丹女的對面,便坐了玄陽子和太白真人兩個。

玄陽子:朕和貴妃用膳,這位真人太無恥了,居然也擠了進來。

太白真人:本真人和未婚妻用膳,這位皇帝也太沒眼力了,硬要擠進來!

吃完飯,上了茶,玄陽子卻是和丹女提起她當時金殿智鬥勇士的事。

丹女應和着,一時就冷落了太白真人。

太白真人待他們說話告一個段落,便跟丹女回憶起往昔道:“那時節,你只有五歲,整天纏着我,要我抱着你到處走,又讓我給你摘果子。對了,還讓我給你洗澡。”

“呃!”丹女微紅了臉,“那時還小,可能不懂事。”

太白真人嚴肅道:“你不是不懂事,是信任我。你十歲時,也要求……”

玄陽子再也聽不下去了,強行插話道:“幾歲的小孩子,懂什麽?倒是我們成親後,丹女幫我擦過背,我也幫丹女……”後面這句話,他就停了,留給太白真人一個想像空間。

太白真人是什麽人?他早就從紅蓮嘴裏挖出真相,知道丹女雖和玄陽子成親且同房,其實未圓過房的。現下聞言,便笑吟吟道:“擦個背算什麽?待我和丹女成親後,丹女想擦哪兒,我就讓她擦哪兒。”

丹女:“……”

玄陽子暗罵太白真人一句無恥,怕太白真人又說出什麽來,便朝丹女道:“丹女,你不是喜歡上屋頂看月亮麽?今夜月朗星稀,咱們賞月去!”

太白真人聞言,一撩袍子站起來,在玄陽子以為他要告辭的當兒,冒出一句話道:“走,賞月去!”

稍遲,任太後便聽聞,玄陽子和太白真人陪同丹女到屋頂賞月了,她不由皺眉道:“丹女太不懂事了,現下多事之秋,白石忙都忙不過來,還要他陪着賞月,不像話。”

懷雁小聲道:“太後娘娘,據宮女說,貴妃娘娘只想和太白真人賞月,是皇上硬要陪着他們一起賞月的。”

“你是說,白石賴着丹女不放了?”任太後自聽說丹女是太白真人的未婚妻後,就犯了嘀咕,狠不得勸說玄陽子,讓玄陽子把丹女和太白真人趕走,省得鬧笑話。還是吳宰相來提醒,說太白真人也有諸多術道在身,且現下答應和清虛道長一起改良炸丹配方,能把他留下最好就把他留下,任太後這才熄了聲氣。

丹女也知道玄陽子政事繁忙的,倒不想耽擱他,賞月片刻,就道:“我困了,要下去睡覺了!”說着就想爬梯子下去,卻被太白真人扯住了。

太白真人笑吟吟道:“我帶你下去。”他的意思是,他要抱着丹女從屋頂躍下。

玄陽子在旁邊見太白真人扯丹女的手,他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拂太白真人的手,一邊扯丹女另一只手,大力把丹女扯到自己懷中,打橫抱起,想搶在太白真人出手之前從屋頂躍下。

太白真人的手被玄陽子拂開,瞬間怒了,待要奪回丹女,卻是來不及,他也是想也不想,一下捉住玄陽子的腳跟,向後就扯。

玄陽子順勢向後一踏,腳下瓦片卻不堪其力,“呼啦啦”就碎了一大片,他一下收不住腳,抱着丹女一起跌進瓦片的縫隙中。

太白真人捉着玄陽子的腳跟不放,也被帶着一起跌了下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丹女先是驚叫一聲,接着奮力掙紮,未待她從玄陽子懷中掙紮出來,整個人已是頭朝地,“叭”一聲,摔到地下,昏了過去。

第 25 章

“要死了,頭好痛!”丹女捧着頭呻.吟一聲,慢慢睜開眼睛,張眼處,房內一片黑暗,不由嘀咕道:“人呢,哪兒去了?老道,太白師兄!”

她說着話,總感覺有什麽不對,一時爬起來,另外喊道:“紅蓮!”

聲音一出口,她馬上知道什麽地方不對了。她,她說話的聲音怎麽這麽像拈花僧?

發生什麽事了?丹女又驚又慌,伸手在自己臉上一摸,又慌慌摸了摸胸口,瞬間沙着嗓子叫起來:“我這是做夢吧,肯定是吧?”

原先豐盈彈跳的胸脯,現在平平坦坦,分明是男人的胸膛,不是她自己的胸脯。

“紅蓮,紅蓮!”丹女把手指放進嘴裏咬了咬,直至咬出血,疼痛難忍,依然不肯相信事實,只高喊紅蓮的名字。

她喊了片刻,也沒有人進來,一片驚恐中,她終是跳下床,借着窗外透來的一點月色,摸到案前,抖着手掌燈,四處看了看。

這間房極簡陋,木板床上是用舊了的被子和枕頭,案幾上放着一把提壺和一個杯子,另有火折子和蠟燭,案下是一張填漆小交椅,再無其它。

這絕對不是她住的暖閣。丹女探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裳,卻是一件男子灰色道衣,怎麽看,怎麽像拈花僧的裝束。

撞邪了麽?丹女把滲着血的手指放進嘴裏,又咬一口,血腥味在嘴內滲開,她“嗷”一聲哭了,我不要變成拈花僧啊!從前被玄陽子老道誤認為拈花僧,現下就真個變成拈花僧了麽?

她提起水壺,倒了一杯水,就着微弱的燭火,努力看向茶杯的倒影,雖只是模糊的一個輪廓,但也足以讓她判斷,倒映在杯子裏的,絕不是她原來的樣子,而是拈花僧的樣子。

一定是做夢,一定是的,再睡一覺就好了!丹女吹了燈,摸黑爬到床上,蓋了被子就睡。趕緊睡趕緊睡,睡醒了就沒事了。

未等她入夢,門外已傳來敲門聲,玄随子的聲音喊道:“花僧,花僧。”

玄随子為人厚道,不願意喊拈花僧作淫僧,但也不願意喊他法號,于是折衷,喊作花僧。

“啊,玄随子!”聽到熟人的聲音,丹女一下揭被下地,呼拉開了門,脫口就親熱道:“你怎麽來了?”

玄随子提着燈籠,語氣不耐煩,“丹女摔了一跤,醒來再次失憶了,這次很嚴重,有些事兒記得,有些事兒不記得,亂糟糟的。但她一再嚷着要見你一面,你趕緊過去吧!”

丹女聞言,伸手去摸玄随子的肩膀,喃喃道:“不是做夢?”

“鹹豬手!”玄随子之前跟着丹女,也學了一些新名詞,這會拍開丹女的手,語氣有些兇道:“還不走?”

玄随子這麽一拍,力道不小,丹女縮回手,再次喃喃道:“我還真的,真的變成拈花僧了!”

“嘀咕什麽?”玄随子得知拈花僧真的禍害過婦女後,就對他沒有好感了,這會用手一推,吼道:“走啊!”

丹女被推得一個趑趄,好容易穩定身子,這才回身關了門,跟在玄随子身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驚悚着,自己變成拈花僧了,那另一個所謂摔跤了要見自己的“丹女”是誰呢?

暖閣內,拈花僧舉着鏡子,看着自己水汪汪的雙眸,粉嫩的臉頰,也是欲哭無淚,不過摔個跤,怎麽一醒來,就化身為貴妃娘娘了呢?自己先前是做了一些孽,但是老天也不能罰自己化身女子啊!

玄陽子和太白真人一直站在旁邊,眼見拈花僧舉着鏡子一直照個不停,不由面面相觑。

禦醫見他們擔憂,又禀了一次道:“貴妃娘娘只是暫時失憶,過些時候便好了。”

“好個屁?”拈花僧怒吼了,“我是拈花僧,不是什麽貴妃娘娘。”

又來了!禦醫悲嘆,忙安撫道:“貴妃娘娘摔了頭,有些錯亂,好生休息,很快就好了。”

“你會不會診脈的,你還是不是禦醫?”拈花僧前半世能驕傲的資本,就是自己有一副好皮相,拈花一笑,迷盡天下良家婦女。可現下……

“你先下去罷!”玄陽子嘆口氣,揮退了禦醫,轉頭跟太白真人道:“也怪我,以前一直誤會她是拈花僧,還喊她作小淫僧,喊了大半年。如今她摔了頭,一下錯亂,就以為自己是拈花僧化身了。”

太白真人也曉得一些醫術,從前在醫書上,也看過這種病例,聞言道:“這種麽,須得多加關懷,體貼入微,她感受到愛和溫暖,慢慢的,也就恢複正常了。”

玄陽子點頭同意太白真人的話,待要上前安撫床上的女人,玄随子已進來禀道:“大師兄,拈花僧來了!”

床上的“丹女”一聲,大叫道:“快請他進來!”

外間的丹女聽到自己的聲音,幾欲昏倒,天啊,莫非是自己化身為拈花僧,而拈花僧,則化身為自己?

玄随子出了門外,拉了丹女進房,把他扯到衆人跟前,嚷道:“這貨還磨蹭着,不想過來呢!”

丹女一見床上的“女人”,雙眼瞪得溜圓,脫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拈花僧也呆呆看着丹女,喃喃道:“你又是誰?”

丹女大叫一聲,吼道:“你是不是拈花僧?”

拈花僧猛點頭,“你,你是丹女?”

“兩人都着魔了麽?”玄陽子和太白真人這會倒是糊塗了。

“老道,我才是丹女!”丹女轉向玄陽子,咬着唇說話。

玄陽子聽她說話的語調和動作,确實和丹女一模一樣,不由驚疑起來。

丹女嘆口道:“老道,我們到外邊說話。”說着推門出去。

玄陽子和太白真人對視一眼,示意他看着床上自稱是拈花僧的女子,一時就出了殿門,走到僻靜處,和丹女面對面站着。

丹女斟酌言詞,把自己從三清觀醒來之後,和玄陽子相處的點點滴滴,細細說了一遍,又揀幾處只有兩人知道的私密事,再說一遍。說完道:“你相信了麽?我才是丹女。”

玄陽子這會早驚呆了,眼前這人所說的一切,只有丹女才能知道得這麽詳細,那麽他?

丹女點頭道:“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我一醒來,就發現自己成了拈花僧。而現下暖閣內那位,才是真正的拈花僧。”

見玄陽子還疑惑着,丹女咬咬牙,又道:“老道,你屁股上有一個小狗形胎記,還有……”

“行了,我相信你!”玄陽子待伸手去拉丹女,見着她的裝扮,又縮了手,撫額道:“這麽一種事,除了師父和太白真人,不能再跟別人說,免得被當成妖孽燒死。”

丹女松口氣,咬着唇道:“你們還得幫我和拈花僧換回來才成。”

玄陽子點頭道:“我再修書一封,請文和觀的觀主下山。他師祖以前也遇過許多詭異事,到他這一代,聽聞也歷了一些奇怪的事件,沒準有法子幫你。”

丹女哽咽道:“老道,我突然成了這個樣子,很害怕呢!”

丹女頂着拈花僧的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玄陽子有些不忍心看她,不由別開臉。

丹女抽泣道:“老道,你不喜歡我了?”

玄陽子閉了眼睛,挪前一步,輕輕摟住丹女,拍拍她的背道:“別怕,還有我呢!”

“老道,你真好!”丹女靠在玄陽子結實的胸膛上,聲音低下去,“如果變回來,我一定選你,不選太白真人。”

“嗯!”玄陽子嗅得丹女身上的酸臭味,突然道:“以後要勤洗澡,知道嗎?”說着又想起另一件事,丹女洗澡,豈不是在幫拈花僧的身體洗澡,什麽都看到了,摸到了?

丹女也想到這個問題,忙道:“我就閉着眼睛洗,不看。”

玄陽子郁悶,再想到拈花僧沐浴時,豈不是看盡了丹女的身體?不行,以後他們換回來後,一定要讓拈花僧徹底成了太監。

待他們進暖閣內時,拈花僧也已經跟太白真人詳說了自己遇到他之後發生的事,又說及兩人上京諸事,其中諸多細節,也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太白真人聽完,也是信了一大半。待見玄陽子和丹女進來,他再一打聽,不由嘆口氣道:“這麽說,丹女和花僧,卻是對換了靈魂?這種事雖有聽聞,卻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丹女見他們信了自己的身份,一時抹一把眼淚,轉頭去囑拈花僧道:“你沐浴時,要閉着眼睛,不能亂看,知道麽?”

拈花僧忙點頭,這個時候不忘為自己謀利,看向太白真人道:“真人,我的身體中了毒,可現下是丹女用着我的身體,她嬌弱,怕不堪折磨呢!”

太白真人面無表情看他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了兩顆藥丸遞給丹女道:“溫水吞服!”

玄陽子早倒了水擱到丹女手中,看着她服了藥丸,便溫聲道:“天也晚了,你跟我回殿安歇罷!”

太白真人不甘落後,跟着道:“她本是我的丹童,自然是跟我安歇。”

兩人說着,又齊齊看向丹女道:“你說,你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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