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布蘭莊園
一匹黑色駿馬載着兩位乘客,沿鄉間小道悠然前進。騎手一身汰洗舊了的灰衣,金發在腦後紮成馬尾。随着馬匹颠簸起伏,騎手的灰衣時不時揚起,露出他腰間裝飾華麗的佩劍。另一個人坐在他後面,染着藍紫色的頭發,他身上那件尺寸不太合适的襯衣,像從某個農莊的晾衣架上随手竊來的。他抱着騎手的腰,腦袋伏在對方的肩上,閉眼打盹。騎手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确認他是否摔下去了。
兩人一馬不緊不慢,他們經過青翠的草場,從成群的綿羊中穿過,最終停在一座氣派的莊園前。莊園名叫安布蘭,附近的牧人和佃農都要向莊園主繳納租稅。雖然沒有貴族頭銜,但安布蘭的主人是這一帶最大的地主。或許也是羅爾冉邊境最大的地主。
騎手推了推抱着他腰的乘客:“醒醒。我們到了。”
乘客揉着惺忪睡眼:“到……到哪兒了?”
他迷迷糊糊地被騎手從馬上抱下來,雙腳落地後才清醒。“這裏是什麽地方?”
莊園大門緊閉,門前的柱子上釘着一枚長釘,上面挂着一張銀色面具。在門口挂面具,可真夠詭異的。但金發騎手若無其事地摘下面具,戴在自己臉上,接着扣響大門上的黃銅門環。
不多時,門開了。一位衣着體面白發老者背着雙手,钴藍色的眼睛嚴厲地審視着兩位來客。三人相對無語。過了好幾分鐘,老人緩緩地鞠了一躬。
“歡迎回來,主人。”
藍紫色頭發的年輕人驚訝地轉向他的同伴:“你是這座莊園的主人?怎麽從沒聽你提起過?”
金發騎手踢了他一腳:“閉嘴。”
“主人好久沒回來了,想必已經不記得老朽的名字了。老朽是伯納德,您的管家。”
“喔,你好啊,伯納德。家裏一切都好嗎?”
“和您出門時一模一樣。”
“那就好。我離家太久,回來感覺很不适應啊。”
“您很快就會适應的。對了,老朽年紀大了,竟然不記得主人的名諱。請問主人尊姓大名?”
“恩佐。”金發騎手說。
“您的同伴呢?”
“他叫朱利亞諾,是我的……學生。”
“原來是朱利亞諾少爺。”老管家恭恭敬敬、帶着幾分疏離,将“主人”和“少爺”請進家門。
莊園內部更是富麗堂皇,奢華典雅,讓朱利亞諾想起了自己的家。可惜薩孔家族的宅邸已經付之一炬。
“我很滿意,伯納德。”恩佐說,“我的房間你沒動吧?”
“老朽不敢,您房間的一切擺設都和您出門時一模一樣。”
“帶我去看看,我要檢查一下。”
老管家領恩佐和朱利亞諾上到二樓,朝南的最好的房間就是主人的卧室。安布蘭的主人在建設莊園時一定不吝金錢,以求将屋子盡量裝潢得舒适宜人。恩佐“檢查”了卧室、客房和書房。書房桌子上放着一張紙,上面寫着“随意取用”,紙上壓着一枚圖章戒指。恩佐拿起戒指檢查了一下,便若無其事地戴在了自己手上,仿佛那本來就是他的東西一樣。
“伯納德,朱利亞諾少爺今後就住在我隔壁。我們一路舟車勞頓,風塵仆仆,請你準備洗澡水和食物。”
“遵命,主人。”
老管家離去後,恩佐摘下面具,嘆了口氣。朱利亞諾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難掩臉上訝異的神色:“這裏真是你家嗎?”
“當然不是。”恩佐神色疲倦。
“那你怎麽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那個老頭為什麽叫你主人?”
恩佐揚起手中的面具:“這是緘默者的習慣。我們彼此分享安全的藏身處。假如一個藏身處暫時用不着,就把面具挂在門口,這樣後來的緘默者就知道,只要他有需要,就可以随時使用這個地方。”
朱利亞諾想起他們離開梵內薩窩棚中的那個小屋時,恩佐也把自己的面具挂在了門口。“這麽說安布蘭莊園真正的主人也是緘默者?他或者她出門在外,于是你就借住一下?”
“可以這麽說。不過安布蘭‘真正’的主人說不定早就死了,留下這枚戒指的,說不定也只是一個借住的客人而已。”
恩佐望着手上的圖章戒指,表情一瞬間灰暗下來,但很快恢複原狀。這一切都令朱利亞諾萬分驚奇。他從不知道夜行的殺手之間竟會存在如此奇妙的情誼。
“所有的緘默者都像這樣嗎?”他問,“雖然你們從沒見過面,但你們是朋友?”
“朋友?”恩佐挑起嘴角,“不止如此。我們都是兄弟姐妹。和普通的兄弟姐妹不同,他們依靠出生維系在一起。而我們依靠死亡。死亡的紐帶比出生更緊密。”
他拍了拍朱利亞諾的後背:“去洗澡吧。你身上一股屍臭。”
自從恩佐把朱利亞諾從黑衣船夫的運屍車上帶走,已經過了近十天。他們在約德地區輾轉,不停更換服裝和坐騎,防止遭人跟蹤,一路披星戴月,根本顧不上清潔自己。朱利亞諾也覺得自己身上發臭了,臭味和染發劑的味道混在一起,形成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讓他快吐了。他成長在貴族家庭,從沒這麽狼狽過。伯納德來通報洗澡水備妥後,他簡直心花怒放。
管家讓兩個仆人搬了個大浴盆到“少爺的房間”裏。朱利亞諾吩咐他們退下,脫去身上的破衣爛衫(真的是從一座農莊的晾衣架上偷來的),跳入浴盆。連日的奔波流亡之後,朱利亞諾頭一回全身心地放松。他洗去身上的塵土,讓仆人換了盆水,又舒舒服服地泡進浴盆裏。
他腹部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留下一道難看的疤痕。這不會是他身上的最後一道傷。他心想。既然他答應恩佐,要學習刺客的藝術,今後身上的傷疤只會越來越多。愈合的傷口有時候仍然會覺得痛,朱利亞諾害怕是不是留下了某種後遺症。但恩佐告訴他不是。“那是因為你的身體記得那時的疼痛。它在反複回味。”這種說法有點惡心,但朱利亞諾接受了。
背後的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伯納德?你來的正好,我覺得水有點涼了。”朱利亞諾頭都沒回。
背後的腳步停了停,接着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朱利亞諾轉過身,“恩佐?是你?”
恩佐光着身體,跨進浴盆裏:“我應該先教你第一課:刺客不論何時都不能把後背留給敵人。”
“你來幹什麽?我還以為是伯納德呢。”
“怎麽?浴盆很大,完全容得下兩個人。”
“我不是指這個……”朱利亞諾撇撇嘴。
刺客靠在浴盆的另一頭,他的對面。雖說浴盆很大,但恩佐個子高,他們的腿還是會纏在一起,朱利亞諾感覺很別扭。他與恩佐同行也挺久了,卻還是第一次目睹刺客的裸體。穿着衣服的時候,恩佐看起來修長苗條,誤給人一種纖瘦的印象。脫掉衣服才發現他身上肌肉矯健而流暢,每一道線條都像是經過藝術家精心的雕琢。但與那些美麗的大理石雕像不同的是,恩佐身上布滿了疤痕:交錯的刀傷,平行的抓傷,凹凸不平的燒傷,還有些地方像被撕下過一層皮。他身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傷痕?
“你看什麽?”
朱利亞諾移開視線:“我、我在想,你記得自己身上每一條傷痕的來歷嗎?”
恩佐沉進水裏,讓水淹到自己下巴。“記得。”
“真的?想不到你會費心去記那個……”
“等你變得跟我一樣,”恩佐說,“你也會記得的。身為緘默者,你所受的每一次傷都必定讓你刻骨銘心。”
朱利亞諾下意識地捂住腹部的傷疤。
“還疼嗎?”恩佐問。
朱利亞諾搖搖頭:“不疼了。只是偶爾會有種隐隐約約的痛感。”
恩佐傾身向前,拉開朱利亞諾的手,撫摸他的傷疤。刺客的手指掠過周圍敏感的皮膚,令年輕人小腹一緊。他們的姿勢變得很奇怪:朱利亞諾倚在浴盆邊緣,恩佐則跨坐在他身上。
“你、你想幹什麽?”
緘默紳士歪了歪頭,金發拂過水面。
“取回我早就應得的報酬。”
朱利亞諾緊張地吞咽口水。這一天遲早要來,但真的來了,他仍然不怎麽情願。可他也沒有反抗的餘地。緘默者沉默地審視年輕人,像魚販端詳一條魚,思考該從何處下刀。忽然,他俯下身。朱利亞諾以為他要吻自己,驚懼得渾身緊繃。然而恩佐的嘴唇卻錯過了他的臉龐,一個濕漉漉的吻轉而落在他的脖子上。
朱利亞諾微弱地呻吟一聲。刺客一面吮吻他的頸子,一面握住他的陰莖。在曼蕾夫人的妓院裏,恩佐曾誇耀自己技術高超。他的手上功夫的确娴熟。青澀的年輕人哪裏經得起這種挑逗,沒一會兒就洩身了。他舒服得暈暈乎乎,恩佐乘勝追擊,左手探向年輕人下身神秘的洞穴,趁朱利亞諾放松時塞入一根手指。年輕人倒抽一口冷氣,但或許是因為前面太舒服了,後面的不适和疼痛減輕了許多。恩佐一手擴張那個緊窄的洞穴,一手牢牢環住朱利亞諾,不停地吻他。朱利亞諾不自覺地摟住恩佐的脖子,喉嚨裏發出小貓般高高低低的呻吟。
年輕人适應性很好,很快就徹底打開了自己。恩佐抽回手,握住自己早就硬挺的陰莖,闖進朱利亞諾的身體裏。朱利亞諾無助地睜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他的身體被撐開,被填滿,被反複地進攻和掠奪。恩佐緊緊擁他入懷,一面溫柔地親吻他,一面強硬地貫穿他。浴盆裏的水早就冷了,每一次激烈的動作都會激起冰冷的水花,他的身體卻那麽火熱,像燒紅的烙鐵進入冷水中淬火。
他被徹徹底底地侵略和索取,被再度推上高潮。他不太記得接下來發生的事了,只覺得很羞恥,身體難受得厲害,卻又相當舒服。他從不知道對男人打開雙腿是這麽美妙的體驗。
恩佐高潮時的精液充滿了他的身體。刺客退出後耐心地為他清潔後穴,然後扶他站起來,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朱利亞諾茫然地看着他,任由他将自己抱上床。年輕人累極了,連擡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陷在柔軟的床鋪裏,赤裸的身體被幹淨的被褥所包圍。恩佐躺在他身邊,親吻他,愛撫他。他們接着又做了一次。恩佐從背後進入他的身體,将他壓在身下狠狠侵犯。他呻吟,尖叫,哭着向緘默者求饒,卻統統沒用,直到恩佐滿足自己的欲求,才從他體內抽離。朱利亞諾的雙腿根本合不攏,只能任由後穴盛不下的精液從穴口溢出。
恩佐抱着他,為他擦去淚水,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你哭什麽?”緘默者問。
“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我會殺了你?”朱利亞諾哽咽。
恩佐露出他讓人心醉神迷的微笑:“我相信,因為你有一個好老師。”他貼緊他的額頭,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我期待那一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