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招供

根據“升月”號大副的說法,現在這個時節并不适合航行去白濱島,天公常常不作美,只能依靠洋流。往年甚至還有海盜在附近海域游弋,他們狗膽包天,連軍艦都敢襲擊。今年由于蘇維塔将軍的功勞(提到蘇維塔時,大副滿臉崇拜之情),無需擔心海盜,水手的日子輕松不少,但前往流放地,單程還是需要一周左右。

安托萬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能起來走兩步,去甲板上吹吹風(順便接受船員們無情的嘲笑),有時只能像條死狗一樣癱在床上,吐得稀裏嘩啦,飯也吃不下,整個人瘦了一圈,等抵達流放地,他說不定會被當成受盡虐待的囚犯呢。

朱利亞諾不照顧安托萬時,便和恩佐一起在船上閑逛,同水手們聊天,從他們那裏還學會了如何打水手結。他小時候也曾坐過船,不過都是短途航行,從未像這樣在海上一連待這麽多天。海上生活對他來說十分新奇,同恩佐一起享受海風吹拂,觀賞壯麗的海上日出和日落,更令他心中充滿甜蜜和歡欣。他覺得他們就像一對新婚燕爾的伴侶,正在享受美好的海上蜜月之旅——除了不能盡情歡愛之外。畢竟安托萬和他們同住一個艙室,當着別人的面不好幹這樣那樣的事。但在船艙的角落,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朱利亞諾會抓住一切時機悄悄和恩佐親熱,交換熾熱的吻和溫柔的愛撫。這種偷偷摸摸的歡愉更讓他興奮。

然而再火熱的愛情也會被日複一日的無聊航程所冷卻。海上的第五天,朱利亞諾已經厭倦了一成不變的天空和海洋,時時刻刻都盼着抵達陸地,海平線上的任何一個黑影都能讓他激動半天,可那黑影常常只是一塊海上浮木,所以朱利亞諾的心情很快就跌回低谷中。就連恩佐溫情的撫慰都不能讓他再展笑顏。

第五天傍晚,大副憂心忡忡地說,他們有可能遇上風暴。“升月”號十分堅固,尋常風暴不必擔心,但風向驟變有可能使他們偏離航向,航程或許會再拖延幾天。朱利亞諾心情更加糟糕,當然,安托萬比他更糟糕。聽到航程延期的消息時,他直接哭了出來。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他啜泣着,“還有風暴!普通的船就已經夠颠簸了,現在還有風暴!啊!幹脆讓我死了算了!”

誰叫你非要跟來的……朱利亞諾腹诽。但他表面上依舊和顏悅色,安慰安托萬道:“別急,你已經撐過一半航程了,接下來幾天肯定也沒問題。要不要喝點安眠藥?”

安托萬已經受夠了藥,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委委屈屈地喝光朱利亞諾給他的加量安眠藥,倒頭睡下。沒幾分鐘,他的呼吸便平穩下來,還咕哝着毫無邏輯的夢話,什麽“肉松包真好吃”之類的。

朱利亞諾搖搖頭,将杯子放進桌上固定的杯托裏。艙室的門開了,恩佐蹑手蹑腳走進來。

“他睡着了?”刺客耳語道。

“嗯。喝了安眠藥,剛睡着。”

刺客突然從背後抱住他,致密纏綿的吻雨點似的落在他脖子上。朱利亞諾咯咯笑着躲開他。“別鬧!安托萬在呢!”

“反正他喝了安眠藥。”

“他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會驚醒他的!”

恩佐不由分說将朱利亞諾按在牆上,扒掉他的褲子。“那你就別出聲。”

他屈下膝蓋,緩緩跪在朱利亞諾面前。年輕學徒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諸神在上,他喜歡這個。恩佐含住他的陰莖,舌頭靈巧地在龜頭上打轉,滑過細嫩的鈴口。朱利亞諾仰起頭,整個人貼在牆壁上,渾身緊繃,齒間洩露出微弱的呻吟聲。他怕極了,安眠藥效力不知道有多大,安托萬會不會被吵醒?如果他這時醒過來,朱利亞諾只能無地自容地跳進海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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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雞腿……真好吃……”安托萬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呼喚着某種夢中美食的名字,繼續睡得昏天黑地。

朱利亞諾松了口氣,可恩佐忽然惡作劇般用力一吸,他短促地叫了一聲,下身一洩如注,精液全部射進恩佐的喉嚨裏。刺客抓住喉嚨,咳嗽起來。朱利亞諾飛速拉上褲子,緊張地瞟了一眼床鋪——安托萬睡得美滋滋的,口水流到枕頭上。安眠藥效力真不是蓋的。

恩佐被精液嗆到了,又不敢大聲咳嗽。朱利亞諾慌忙抓起一只水杯遞給他。恩佐吐出白濁液體,漱了漱口,撓撓喉嚨,喝了幾口水。朱利亞諾紅着臉靠在他身上:“你膽子太大了,怎麽能在這裏……”

“我讨厭船。沒有半點隐私。”恩佐皺起眉,“這什麽水?一股怪味,像酒鬼的嘔吐物。”

“呃……”朱利亞諾掃了眼桌子,“糟了,那是安托萬的安眠藥!對不起,我一時情急,沒注意……”

恩佐擦擦嘴:“安眠藥?這玩意兒真管用嗎?”

“安托萬不是睡得挺沉?”

“可我怎麽一點都不……”

咣當。杯子落地。恩佐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藥效也太快了吧!!!”

朱利亞諾想沖去找船醫理論,這哪裏是安眠藥,根本就是蒙汗藥吧!船醫到底給了他們什麽東西!他已經有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安托萬,現在又多了一個不省人事的恩佐。他架起恩佐,艱難地将他拖到床上,順便暗自決定,今後安托萬再怎麽暈船,也決不能讓他喝安眠藥。

剛剛安置好恩佐,艙室的門便被人敲響了。軍艦上的人們沒什麽隐私權,門也從來不鎖,但水手們為了表示尊敬,會禮貌性地敲敲門。

“進來!”朱利亞諾說。

門開了。那名牢房看守滿臉笑意地站在門口,雙手像夏天的大蒼蠅般搓個不停。

“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呀,囚犯扛不住了,願意招供。”

的确是個好消息,尤其是相對于朱利亞諾當下的悲慘境遇而言。“我們走。”朱利亞諾為恩佐蓋上毯子,和看守一起下到底層甲板。他賞了看守一枚金幣,讓他守在外頭,自己提着煉金術燈去見費爾南多。

他的表兄仍被鐵鏈鎖着,看上去依舊凄慘無比,臉色比前幾日見面時更差,臉頰凹陷,嘴唇幹裂,眼睛下面浮現出疲倦的黑色。

“這就扛不住啦,費爾南多?我還以為你是條硬漢,原來這麽不堪一擊。”

聽見他的聲音,費爾南多擡起頭,嘴角諷刺地彎了彎,接着無力地垂下:“雕蟲小技罷了,我還當你有什麽特別的審問技巧,結果就是不給飯吃……呵,我只不過……不想跟你繼續周旋而已,反正我也沒有什麽必須保守的秘密,何必跟你小子死扛……”

“盡管嘴硬好了,反正你嘴上再怎麽逞能,還不是老老實實招供?”

“哼哼,只怕你要失望。我根本不知道博尼韋爾為何要殺你父母,你怎麽拷問我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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