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沖我來的還是沖課程?

到車庫的路上,李初之看見有個姑娘正在舔冰淇淋,拽了拽李浔的衣角,喊了聲“舅舅”,然後努努嘴,用眼神示意。

李浔勾了勾嘴角:“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穿了外套就不能再吃冰淇淋了?”

李初之:“可是我不冷。”

“你忘記你去年吃冰淇淋吃到住院的事情了?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了?”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李初之小嘴一癟,呆愣愣地看向那姑娘的背影。

李浔拉開副駕的車門:“上來。”

李初之別開臉:“我不。”

“李初之,我數到三,要是不上來,等你生日的時候就沒蛋糕吃了。”

還沒等李浔開數,李初之就蹦到車上,乖乖系上安全帶,李浔揉了一把她的小腦袋,關上車門。

路上有點堵,李浔點開音樂,小家夥切了一首動畫片的片尾曲。

過了一會兒,她低下頭,幾根手指攪在一塊兒。

李浔很快就注意到她的情緒不怎麽高漲,問:“今天晚飯想吃什麽?牛柳怎麽樣?”

李初之直接越過了他的那個問題,“今年我媽媽會回來陪我過生日嗎?”

李浔差點兒搶了個紅燈。

他一腳急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媽媽比較忙,我和爺爺陪你一起過好不好?你還可以叫上班上的同學,你和潇潇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你要不要問問看潇潇有沒有空。”

“可是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媽媽了,我想她了。”李初之說到這,低下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淚頃刻間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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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只好找地方靠邊停車,安慰痛哭流涕的小朋友。

李初之的媽媽也就是李浔的親姐李沨,工作時經人介紹,認識了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但男方家庭背景并不是很好,父母都愛賭錢,脾氣有點古怪,李浔的老爸自然不同意他們處對象。

當時李沨大概是被對方的顏值沖昏頭腦了,和家裏鬧得不可開交,直接跟那男人跑了,失聯了大半年,後來一通電話戳回家,說是懷孕了。

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家裏人再怎麽別扭,也只好同意了這門婚事,可男方那邊反倒不同意了,一會兒嫌人農村戶口,一會兒又嫌人家裏沒房,還是單親家庭。

後來一了解才知道,原來是和別的女人好上了,還是在李沨剛懷孕那段時間劈的腿。

李沨一氣之下就上醫院去了,但她當時懷孕已經六個月了,醫生不建議打胎,又給她看了看孩子在肚子裏活動的樣子,李初之就這麽被留下來了。

李初之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李浔又常在外地訓練,只有李沨和老爸兩個人輪流帶。

李初之上大班那年,李沨留了封信就離家出走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這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李浔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一個八歲的小朋友解釋這件事情,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李沨究竟是自殺了還是真的像信中所說的那樣,去了另外一個城市生活。

而随着年齡的增長,李初之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變得有些敏感,變得不那麽好哄了。

李浔最終還是掉了個頭,把車開回肯德基,買了根芒果味的花筒。

“吃完就不準哭了啊,你看你那眼睛腫得跟什麽一樣。”

李初之一邊打着哭嗝,一邊點點頭,聲音悶悶的:“我知道了,我已經不想媽媽了。”

李浔被她給逗笑了。

這麽一鬧,回到小區又晚了整整半小時。

李浔走出電梯,聞到一點飯菜的焦味,似乎是從自己家飄出來的,他着急忙慌地開門,并且很大聲地喊了“老爸”。

屋內的人沒有應聲,他更焦急了,推門的動作很猛,李初之被吓到了,面部有些呆滞。

李國濤推着輪椅從廚房出來,“回來了啊,今天怎麽這麽晚。”

“箭館有點事情耽誤了,”李浔聞着味走進廚房,看見一鍋燒糊了的紅燒雞翅,麻溜地套上圍裙,說,“以後做飯的事情我來弄就行了,你那腿又不方便,別老瞎折騰,我在外邊聞到焦味,還以為家裏着了,吓我一大跳。”

李國濤沒說什麽,沖初之笑笑,張開雙臂:“過來爺爺抱抱。”

李初之撲進他懷裏蹭了蹭,把還剩下幾口的冰淇淋喂過去:“舅舅給我買的,可好吃了,芒果味的。”

李國濤象征性咬了一小口脆皮,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扭臉又說:“這都快過中秋了,你怎麽還給她買這麽涼的,她腸胃又不好。”

“她自己貪吃,不給買就哭,滿大街的人都看過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她了。”

李浔正要把一鍋雞翅給倒了,李國濤驚道:“你倒掉幹什麽,又不是不能吃。”

“焦了的不健康。”李浔說。

“再不健康還能怎麽着?”李國濤推着輪椅過去想阻攔,“你們重新再弄一鍋,這些我來吃。”

李浔二話不說就給倒了,氣得李國濤猛拍大腿:“臭小子,你窮講究。”

李初之有樣學樣地跟着念叨,被李浔彈了個大腦崩兒。

李浔切菜的速度很快,炒菜還會颠勺,李初之跟條小尾巴一樣黏在他身後。

大碗生鮮入鍋,油鍋“哄”地一聲冒出一團火焰,李初之吓得一把抱住李浔的大腿,等火滅了,她又誇:“舅舅你好厲害,我還想再看一次。”

弄下一道菜的時候,李浔又給她表演了一次,并且交代:“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不準玩火知道嗎?”

李初之乖順地點點頭。

晚餐吃到一半,李國濤想起了什麽,說:“今天房東來過一次。”

李浔愣了愣:“房租不是交了半年的麽?”

“不是房租的事情,”李國濤嘆了口氣,“她說她準備送孩子出國留學了,一年下來也得好幾十萬,所以想把這套老房子賣了。”

李浔已經習慣了這種變幻莫測的生活,淡定地“哦”了一聲:“急嗎?”

“她說盡快,房子她已經叫人挂上網了,後期可能有人要來看房。”

李初之吐掉了一嘴蝦皮:“什麽是出國留學啊?”

李國濤:“就是到國外學習啊,可以認識好多好多外國朋友。”

李初之:“哦,我知道了,就像舅舅以前那樣嗎?”

李國濤看了一眼兒子,見他沒有露出什麽不愉快的表情才說:“差不多吧。”

“那是不是很久很久都不能回來。”

“對,因為太遠了,不方便。”

“那房東阿姨為什麽要送孩子出國留學啊,她的孩子一定會很想念她,就像我很想舅舅一樣。”

李浔勾了勾唇角,把剝好的一小碟蝦仁推到李初之面前。

有時候他覺得帶小孩兒簡直是比雨天訓練更折磨人,但有時候又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上天的安排都有用意,自己的選擇是對的。他每晚都會這樣安慰自己。

吃過飯,李國濤在李浔的幫助下來到陽臺,使用多功能行走架進行下肢訓練。

他的偏癱屬于中風後遺症,是去年的事情,他暈倒在公園裏,還好及時被跳舞的大媽發現叫了120。

剛醒來那會兒他半身都屬于麻 痹狀态,就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今年才有所好轉。

因為這件事情,李浔錯過集訓,錯過世錦賽選拔,後來幹脆退出國家隊回來照顧他和初之。

“舅舅我想看熊出沒!”李初之在多次嘗試解鎖無果後,呼叫救援。

李浔避開她的視線輸入密碼。李初之現在越來越聰明了,學會解鎖和找視頻,要是沒人看着她能不吃不喝看一整天柯南。

“看完兩集就回房睡覺。”李浔說。

李初之一把抱住平板,端正好坐姿:“我知道了。”

李浔正在手機上搜索房源信息,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就兩字——您好。

他直接忽略。

過了一會兒,又來。

——我是傍晚問您要簽名的那個,我叫宋仰,想問問看您什麽時候可以再安排新課程,我想預約。

李浔回想起宋仰白天說話時面紅耳赤的樣子,饒有興致地挑挑眉。

——你想預約哪種?帶班和帶一個人的價位不一樣。

宋仰收到消息時,整個人從床上蹦起來,等心率平穩下去後,顫抖着輸入——如果是一對一的話,要多少錢啊?

——一學期兩萬,一共三十六堂課。

“搶錢啊這是!”宋仰搓了搓腦袋,一頭短發頓時成了鳥窩。

——我暫時沒有那麽多錢,能只上一節課嗎?

消息發出去以後他就後悔了,這又不是菜場挑大白菜還論斤賣,可短信沒有撤回功能,他只能獨自尴尬着,等待回音。

短短兩分鐘,宋仰解鎖手機數十次,沒有消息進來。

李浔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玩他?所以不想搭理了?

宋仰啃着指甲蓋,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補救,正當他準備輸入新內容時,消息來了。

——你是沖我來的還是沖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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