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也夢見你了

久別重逢,倆人在門口膩歪好一陣,宋仰的視線挪到李浔身上。

他極少見到李浔穿襯衣,尤其是深沉的黑色,這還是第一次。大概是太熱了,尖領下的兩顆扣開着,露出一點微突的胸骨,黑色的皮帶将一截窄腰收出輪廓,下半身是同色西褲。手臂和雙腿的肌肉将面料恰到好處地撐起來,看起來勻稱又修長,腕上搭着件休閑風衣。

“你怎麽還穿正裝來了。”宋仰盯着他皮帶上的那枚金屬扣瞧。

李浔來之前特意照着男裝雜志書上的品牌推薦打扮了一下,還噴了一點男士香水,看到宋仰的神色,也低頭打量起自己,猶豫着問:“怎麽了,不好看嗎?”

“好看!當然好看!你穿什麽都好看。”

不穿更好看。

宋仰欣欣然地把人請進屋:“你什麽時候過來的,酒店定了嗎?”

“嗯,我聽吳家年說你們住這兒,就也定在這邊。”李浔沖樓上指指,“在三樓。”

“那可太好了!”宋仰抱起泡面聞了聞,攪和兩下,大口往嘴裏塞。

李浔坐在邊上看他:“你不說在飛機上吐了沒胃口嗎?”

宋仰把滿嘴東西咽下去,笑得眼睛彎彎的:“看到你就有了。”

“我還有這奇效?那有我在豈不是沒有厭食症了?”

“也就對我管用。”

李浔笑着往後一倒,雙臂舒展,膝蓋打開,毫無形象地癱在他床上,之後又擡腿踩在床沿上,腳跟和腰腹并用,扭到床的正中央,直到躺到枕頭上為止。

他的頭發徹底散亂,襯衣一角從褲子裏露出來,剛進門那股斯文氣消散一大半,暴露出運動員不羁的天性。

真是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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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側身,手掌支着腮幫,雙膝微微彎曲,以一個無比妖嬈的姿勢盯着宋仰的側臉,食指很有意圖地勾着他T恤上垂下來的一條裝飾繩結繞圈。

“你一晚上就吃泡面啊?”

宋仰“嗯”一聲,正眼都沒瞧他,喝了口熱湯:“沒辦法,這邊東西太貴了,我的葡幣都是從領隊那換的,我怕不夠用。”

倆人想的,聊的完全是兩碼事。

李浔只好将羅曼蒂克的思想轉變回現實,起身說:“你還想吃什麽,我幫你買。”

“不用不用!”宋仰急忙伸手把他拽回,“我吃這個就飽了。”

宋仰嘴裏塞滿食物和湯水,圓鼓鼓的,從李浔的角度望過去,像極了蠟筆小新,他忍不住掏手機拍照。

宋仰聽見快門聲,用眼神問:“拍什麽呢?”

李浔努努嘴,學着宋仰死不承認的态度:“不小心截了個圖。”

宋仰一點都不信,伸手道:“你給我看看。”

李浔鎖屏收手,他這心虛的一躲,宋仰更是自信心爆棚,拍着大腿嚷:“你拍我什麽呢!”

“你管我。”李浔翻身,滾到牆角查看相冊,嘴角翹了翹。

宋仰吃完東西刷好牙,準備睡了,可他的臨時室友還沒回來。他摸出手機,嘟哝着發消息。

“老吳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這個點還不回來。”

李浔頭也不擡地說:“他今晚上我那住了。”

“嗯?”宋仰被驚喜沖昏頭,呆了兩秒,“為啥?”

“不知道。”李浔省略了自己威逼不成又利誘的各種手段,輕描淡寫,“大概覺得單人間更舒服吧。”

“噢。”

李浔是洗過澡過來的,背對着宋仰換了身衣服。

倆人各回各窩,隔着一條小過道對望,閑扯些沒營養的家長裏短。

李浔看時間不早了,把臺燈關了,換上小夜燈:“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叫你。”

宋仰乖順地答:“好。”

民宿的地理位置很偏,靠近沙灘,遠離了城市喧嚣,夜深時靜得出奇,放輕呼吸,還能聽見風吹過樹梢,風鈴發出的清脆聲響,被厚重的玻璃窗濾得微小,催眠。

桌上的藤條香薰散出很淡的茉莉花香氛。

李浔有些犯困。

阖上雙眼沒兩分鐘,就聽見對面極輕地喊了他一聲師父。

這種情況在以前也時有發生,一般都是宋仰半夜想上廁所或是口渴時的試探,他要應了,宋仰就大大咧咧下床,回來後又得纏着他聊到犯困為止。

換作其他時間,李浔是沒所謂的,但明天要比賽了,宋仰必須保證睡眠,李浔只好裝沒聽見。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聽見宋仰掀開被子下床的動靜,即便四肢的移動軌跡放慢五倍,李浔還是能分辨出他的動作。

穿上拖鞋,貓着腰往外……

不對。

沒有往外。

李浔正納悶,一道黑影籠罩下來,将小夜燈的那點光亮遮得嚴嚴實實。

李浔的第一反應是宋仰要借他手機充電線,選擇繼續裝睡。可等了好一會兒,身邊還是很安靜,宋仰并沒有什麽其他動作,而且似乎是維持着一個弓着身子,靜靜觀賞他的姿勢。

李浔腦海中有了些許畫面感,覺得要是有攝影機拍下這場景,恐怕也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裝睡的人本就心虛,他被盯得渾身發毛,都快窒息了。

正準備睜眼的那一刻,感覺黑影動了動,緊接着就有東西飛快地在他額頭上輕啄了一下。

下一秒就聽見一陣得逞後,想克制,又無法克制的竊笑聲,久久未能平息。

李浔立刻意識到這是個什麽情況,被宋仰那股熱烈的情緒帶動,差點也笑出聲來,硬是憋着一股氣,咬緊後槽牙。

過不久,宋仰又大着膽子在他面頰上不輕不重地親了一口,李浔仍然放輕呼吸,不給回應,只不過被窩裏的雙拳已經攥出手汗。

得逞後的快感催化出人類貪婪本性,宋仰沒有一丁點要停下的意思,一鼓作氣,改親他眼皮、鼻梁和耳垂,還理直氣壯地給自己找借口,之前他在機場被李浔占了那麽大便宜,過了一百多天,也該收點利息。

再說這也沒人知道,沒人知道就等于沒親。

全是不要臉的下流想法。

一切暴露在燈光下的部位基本都被輕啄了遍。

除了嘴唇。

或許是因為膽子不夠肥的緣故。

李浔壞心眼地想:早知道宋仰渴成這樣,雙十一他就應該多囤點計生用品的。

礙于隔天的比賽,宋仰占完便宜就睡了,夢裏全是花香和原野。

他和李浔分別附身在一頭東北虎和一頭獅子身上,在無邊的曠野上你追我趕,卿卿我我,不知羞恥地滾來滾去。

沒過多久,東北虎懷了獅子的孩子,他的肚皮越撐越大,胸口也總是漲漲的。

頂着一頭鬃毛的李浔擡起他又厚又重的毛爪,搭在宋仰腹部,來回撫摸:“我還以為你只是胖,沒想到是有我的寶寶了。”

“我也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有這功能……”

吳家年接到“換崗”通知,推門進屋,看見床上那位臨時舍友半張着嘴,一臉中了彩票的癡笑,忍不住樂了。

他拍拍宋仰側臉,催促道:“欸,醒醒了!”

宋仰被他弄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睜眼就問:“教練人呢?”

“走了。”

“走哪去了?”

他邊說邊摸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李浔的消息,就聽見吳家年說:“在樓下和領隊他們一起吃早點呢,你也趕緊吧。”

“噢。”

宋仰起身換衣服,留意到李浔的手機充電線和外套都留在房間,暗中竊喜。

民宿提供免費早點,長長的餐桌上擺着自助的托盤,金錢餅、葡式蛋撻、腸粉、油炸馬介休、豬扒包,邊側的廚房開了一道半圓形的窗口,提供蟹粥和雲吞面。出乎意料的豐盛。

李浔坐在最靠牆的位置,和宋仰的視線對上,又掃了一眼邊上空着的座椅,一個字也沒說,宋仰便乖乖挪過去,拿起一個蛋撻,将錫紙壓下一些,大口往嘴裏塞。

蛋撻外層酥脆,內裏軟滑,味蕾被新鮮的味道點燃,他露出驚喜的神色:“果然和肯德基的不一樣。”

李浔留意到托盤裏的最後一個蛋撻被于慎微拿走了,把自己的放到宋仰盤裏,說:“替我吃了吧,我吃飽了。”

“謝謝……”宋仰三兩口就把蛋撻解決,又向阿姨要了碗不帶肉的面條。

這家是離賽場最近,價格公道,環境最好的民宿,所以除了他們隊伍以外,還有外國的隊伍,之所以能一眼認出,是因為大家手上都提着弓箭箱。

坐在宋仰對面的是兩個韓國男人,皮膚曬得略黑,一時也确定不了年齡,他們指着餐桌上的食物叽裏呱啦好一陣,“哐當”一聲,把箱子擱在桌上,然後起身去窗口拿蟹粥。

桌上所有人的塑料餐盤都被震得彈起來,于慎微吃一半的蛋撻直接掉湯裏了。

李浔和宋仰十分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無語的眼神。

領隊壓低了聲音,用一口南城當地話說:“白衣服那個就是安志宇。”

聽懂的隊員齊刷刷把視線投過去。

安志宇的個子和他差不多高,目測一米八五左右,體型健碩,他的胳膊甚至可以用粗壯來形容,與十七八歲的少年人身材拉開巨大差距。

吳家年沒少盯着安志宇瞧,半響,撞了撞李浔的胳膊說:“你等會兒看,你眼睛和那個安志宇的還挺像。”

李浔一臉嫌棄:“我不看。”

關注過體育新聞的人肯定都知道,在某些世界級大賽上,韓國隊經常做出一些幹擾對手,甚至傷害對手的違規舉動。

因為這些不公平不合理的現象出現,再加上在射箭項目上,韓國隊統治這麽些年,大家對韓國運動員多多少少都有些抵觸情緒。

人越來越多,餐廳吵吵鬧鬧,還沒等那幫韓國隊員到齊,大夥便起身向外走。

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早點的香味,李浔跟在宋仰身後,穿過布滿綠植的庭院。

他和南城省隊的所有人都熟,于是搭了個便車,在車裏,他和宋仰毫不避諱地坐在一起。

十一座的商旅接待車晃晃悠悠,一路向西,窗外掠過一排排葡萄牙式的建築。

宋仰有些懊惱,沒有把相機一起帶過來。

邊上的人撞撞他胳膊,宋仰扭頭,李浔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兩小塊迷你果凍,是用小紙袋裝着的,和他以前嘗過的不太一樣。

一塊印着鳳梨,一塊印着水蜜桃。

李浔問:“你自己挑。”

宋仰猶豫不決:“我兩個都想要。”

“那都給你。”

“那你呢?”

“我行李箱裏還有很多,兜裏塞不下了就随便拿了兩個。”

宋仰嘿嘿笑着,兩邊腮幫子各一塊,還特沒良心地把紙袋塞回李浔褲兜裏。

如此欠揍的舉動,要擱宿舍裏,被發現是要挨錘的,宋仰已經做好了脖子裏被塞垃圾袋的準備,後背死死貼着靠背,可李浔什麽也沒做,只問他味道怎麽樣。

“很好吃。”宋仰卸下防備,把手伸進衣服裏,撓撓肚皮,唉聲嘆氣,“我這一早上吃了好多東西,撐死我了。”剛說完就打一個飽嗝。

李浔樂得肩膀都抖,在他肚皮上拍了一下:“你這樣從側面看好像懷孕了。”

宋仰聯想到夢裏頂着鬃毛的那頭獅子,憋着笑:“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你了。”

“這麽巧,”李浔挑起眉梢,“我也夢見你了。”

宋仰眼睛一亮:“你夢見我什麽了?”

他們前後座都有人,李浔側身貼到他耳垂邊,壓低聲音現編:“我夢見你變成小貓來舔我臉。”

一股熱氣吹進耳朵,宋仰渾身發麻,聽見了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昨晚那些耍流氓行為從腦海中一躍而出,他不敢細想,把頭別向窗外,好一會兒才找回思緒,還賴人家:“你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夢。”

“不知道啊。”李浔笑着說,“我今晚再做夢問問那只小貓到底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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