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刺眼的白光打在遲早的身上,還十分不要臉的正照在他的眼睛上,讓他頓時覺得自己眼睛都瞎了。迷糊間他聽到了好幾聲遲早,十分的吵人,生生把他的意識從暈厥過去的邊緣給扯了回來。

他氣急敗壞的想,遲早你妹遲早,遲早要完,車都塊紮過來了還遲早。

耀眼的白光越來越近,巨大的剎車聲就在身邊響起,輪胎擠壓在地上往前摩擦的一段距離的聲音讓人光是聽上去就牙酸,聲音結束後遲早猛然睜大眼睛。

我沒死?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從迷迷糊糊的夢裏被驚醒的工程車司機從車上跳了下來,連滾打爬的往兩個躺在他車轱辘前的人身邊趕,一邊趕一邊罵罵咧咧:“日你祖宗的,哪裏來的崽子半夜裏不睡覺往馬路上躺,要是這一下紮到你們我——”

然而有人比那位司機大叔快了一步,一道人影從那矮牆上翻了下來,直接撲到了遲早跟前,把他小心翼翼的抱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這鳥不拉屎的馬路上燈光太昏暗的緣故,亦或是遲早那顆被吓得四處亂撞的小心肝兒硬是把他逼出了三分生理性淚水,将他抱起的那個人的面容他看不太真切,只能通過身上的味道來判別是誰。

“孫……澤坤嗎?”

“是我……是我……你別說話,你先別說話。”

先前滿方圓是真想弄死遲早,用了吃奶的力氣去掐他,現在遲早脖子上還有清晰的指痕,說話的聲音沙啞又氣若游絲。他艱難的伸出手,攥住了孫澤坤的衣角,這時終于有了點得救的感覺。孫澤坤讓遲早的頭剛好靠在他的胸口,是正好能聽到心跳的位置,遲早自己都頭冒金星了還有工夫分辨孫澤坤是不是心律不齊,跳動的太快。

他是在緊張嗎?

他是在為我擔心嗎?

遲早想擡頭看看孫澤坤,但是孫澤坤已經十分彪悍的把他抱到了路邊,放在了樹下,摸了摸他的頭發,起身就要離開。

剛剛那股恐慌又再次湧了上來,遲早想擡手抓住孫澤坤,結果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倒。孫澤坤聽到響一回頭就看到這人跟個保齡球瓶一樣的往地上栽,趕忙一步跨了回來扶住遲早。

“別亂動,好好坐着,我一會兒就回來。”

遲早握住孫澤坤的手,這時他自從被滿方圓給掐住後就沒順過的氣終于變成了幾聲驚天動地的咳嗽,每一聲都是從胸腔裏咳出來的,聽上去十分的吓人。孫澤坤一邊給他順着氣,一邊轉頭沖那個僵在原地,跑也不是,留也不是司機大叔說:“勞煩大叔打個電話報個警,在這裏打還是把車開走了打都随你。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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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司機大叔今天簡直是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辛辛苦苦跑個夜路就為了多賺幾塊錢,過了這條沒人的大路再等十分鐘就能完成任務,洗個澡湊合就能睡覺,沒成想半路殺出來了兩個橫躺在馬路上的‘碰瓷’的,他都做好了幹架,頭可斷血可流賠償不能給的準備了,哪裏知道又冒出了個煞神。

好在這位煞神看上去還算講道理。

司機大叔剛撥通電話,那位煞神又回頭了,這次還帶上了迷之笑容:“大叔,您打電話期間能麻煩幫我看着點你車下那位嗎?對,就是那個看着就像是要被送去屠宰場的肉瘤。別讓他跑了。”

親娘诶,我這是碰上了黑幫尋仇現場了嗎。這裏不是大學嗎。心驚膽戰的司機大叔立馬點頭說好,背過身子,然後果斷的一腳踩在滿方圓的衣擺上去打電話了。

遲早咳了幾聲後看上去終于活了過來,孫澤坤一直坐在他身邊半摟着他,下巴壓在他的發旋兒上柔聲安慰道:“沒事了。”

司機大叔吓清醒後效率奇高,三言兩語交代完案發地點,隔着老遠對孫澤坤喊了聲,在孫澤坤點頭後他立馬竄上了自己的車,倒車轉向踩油門一氣呵成,‘哧溜’一聲就蹿遠了,看上去這仿佛都不是一輛壓個人能直接壓成片兒的工程車了,跑車都沒這麽靈動。

巨大的引擎聲漸漸遠去後,孫澤坤用力的抱了抱遲早,說道:“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他說着就要起身,但遲早抓他的衣角抓的實在是太緊,孫澤坤好說歹說都沒辦法讓他放開也不敢貿然直接掰開他的手指,遲早看上去正沉浸在某些思緒裏,一時半會兒醒不過神。

孫澤坤心裏嘆了一聲兔子膽子,無奈的低頭在遲早的發旋兒處輕輕親了一下,悶聲道:“等我一會兒,不怕,我馬上回來。”

可能人在崩到極致時,某些細枝末節的感官就會更加的敏銳,孫澤坤留在發旋兒上的那個吻讓遲早終于舍得從自己的世界裏往外窺了一眼,正好這一眼就看到了守候在他身旁,笑的一臉溫柔的孫澤坤。

“就一會兒,相信我只要一會兒,你在這裏等着我,一會兒我就帶你走,遲早你看,我騙過你嗎?”

遲早看着孫澤坤,大概真的思索了一下孫澤坤有沒有騙過自己,最後才慢慢松了手,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他的臉上真是髒極了,柔順的頭發東一撮,西一撮的豎着,原本白玉似的臉上都是一道一道的灰塵,嘴邊還挂着點血絲,手臂上被磨掉了好幾大塊油皮,腿上有褲子擋着看不出來,但是想必也沒好到哪裏去。掙紮中被滿方圓舔咬過的部分現在還泛着紅,不知道當時滿方圓到底是使了多大力氣,這樣就像是貓在用舌頭上的倒刺舔掉魚肉一樣。

孫澤坤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遲早,氣到極點反而冷靜了下來。

這是我的人,我找了很多年的人。

孫澤坤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地上還在小幅度在地上滾動的滿方圓,渾身煞氣配上被雲半遮半掩的月亮就像是七月半鬼門關開後放出來的惡鬼。風刮的樹葉‘嘩啦啦’響,樹木花草矮牆路燈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是鬼火幢幢,每一個都帶着索命的怒意。

孫澤坤走到滿方圓的身邊,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

兔子急了還咬人。驟然發狂的滿方圓看上去并沒有比那邊樹下癱着的遲早好上多少,相反,由于他被遲早一口咬住了手臂,現在還留着牙印,往下斷斷續續滴着血,大概會留疤。

滿方圓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看了孫澤坤一眼,眼珠子轉也不轉,對這個逆光跟個鬼似的站在他眼前的人似是毫無所覺,半晌後他嗤笑了聲:“假的。你根本不是遲早的男朋友。”

“哦?”孫澤坤聽見了,饒有趣味的蹲下身,左手撐頭看着他,“你還有功夫想着這個?”

地上躺着的那個神經病扭過頭去,看上去不打算繼續跟這個冒牌貨浪費唇舌。孫澤坤沒什麽耐心,他用腳踢了踢滿方圓的肥膘,問道:“如果我是你的話,你猜我會擔心點什麽?”

孫澤坤看上去就像一只逮住了耗子的老貓,并不急于一口咬死,而是打算慢慢的折磨,放一會兒又給一爪子,不讓老鼠逃出去,也不吃掉它,留着折磨一會兒再說。

那只叫滿方圓的長滿了肥膘還生出了兩只能直立行走的蹄髈的耗子被折磨的不厭其煩,長出了和普通耗子截然不同的賊膽,他轉頭過來,用他不大的眼睛艱難的将孫澤坤掃視了一遍,然後‘啐’孫澤坤一口,帶着血絲的唾沫直接呸到了孫澤坤腳邊。看着孫澤坤發黑的臉色,滿方圓又笑了出來,惡狠狠道:“賴在遲早身邊的冒牌貨,癞□□。”

沒有貓願意和一只剛從陰溝裏爬出來的老鼠玩下去。

孫澤坤冷笑一聲,起身走到了另一邊,一腳踩住了滿方圓攤在一邊給泡脹了的鳳爪似的手,碾了碾,在看到滿方圓那張已經橫肉縱生的臉上露出了扭曲痛苦的表情後,他将腳伸進滿方圓的背和地面的交界處,猛地一掀,剛好讓滿方圓的腦袋對準了那口口水翻了過去。

滿方圓突然掙紮了起來,然而孫澤坤從身後踏住了他的背,踩的死死的,讓他動彈不得。

孫澤坤彎下腰,兩邊是被風刮的東倒西歪的香樟樹,狂風吹得天邊烏雲散盡,露出一輪皎潔的明月,而孫澤坤背對着明亮,露出了一個十分危險的笑容。乍一看,此情此景竟和幾月前遲早在蠻荒戰場上的獻祭有點相似之處。

“別扭,滿方圓你慢點扭。”

他說話的時候輕飄飄的,而折騰起遲早來十分能幹的滿方圓在他的腳下已經發出了殺豬般的嘶吼,想必研究生宿舍樓離的近的幾戶稍後就要開窗四處尋找這聞所未聞的屠宰場了。

“孫澤坤!你這個冒牌貨!!你——!!”

“噓——”孫澤坤豎起食指抵在自己唇間,左邊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點:“滿方圓,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就祈禱一下救苦救難的警察叔叔來的快一點。”

滿方圓此刻終于後知後覺的感到了恐慌,他趴在地上,掙紮着就要往前爬去。然而孫澤坤不知道到底是幹了什麽,滿方圓再怎麽掙紮也沒往前挪動多少。

“真是,這麽大的塊頭,滿身都是肥肉,一點用都沒有,遲早那口咬你哪兒了?”

滿方圓聞言突然将一邊胳膊往身下收了收,這個動作相當微妙,不知道是被咬後留下的後遺症,還是因為……想藏住這個可能留下疤的傷痕不讓孫澤坤看見,畢竟這是遲早留在他身上的東西。

耗子的小動作瞞不過貓的眼睛,孫澤坤眯了眯眼睛,嗤笑了一聲:“別藏了,那點口子留不下疤的。要是能留下的話我現在就給你剜了。”

孫澤坤的樣子看上去比滿方圓看上去還像一個死神經病,還是随時能冷靜的拿刀砍人的那一類。

驚怒交加之下,滿方圓再一次喊道:“他喜歡的是白澤!不是你!你也就是死皮賴臉的一條狗!!你弄死我你也是死皮賴臉的一條狗!!”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喜歡白澤,那又怎麽樣呢?”孫澤坤說話的聲音刻意放低了一點,他的頭垂的更低了,這時,他突然扭頭看向了左邊被他踩在地上也瞪着的滿方圓,突然就笑了:“我殺的就是你們大道的狗。”

話音剛落,他就在滿方圓不可置信的眼神裏一腳把他給踹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日後大修!

謝謝各位小天使!

滿方圓的确不怎麽讨喜,所以這幾章就把他給徹底解決掉,後期我們就專心談戀愛!

忙成狗的作者給願意看到這裏的人鞠躬!QuQ_(:з」∠)_ 順帶為大概簽不了的自己流一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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