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孫澤坤那一腳下去不可謂不狠,至少他跟遲早那弱雞不同,好歹沒被滿方圓肚子上那層五花給彈回來。滿方圓當即就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黏噠噠的固液混合物,随後又陸續嘔出了一些東西,看上去十分的狼狽。滿方圓是個變/态,而孫澤坤也不是個善茬,看着滿方圓這副德行他絲毫沒有動一點恻隐之心。
滿方圓這肚子好歹也是吸收了數百種高脂食品的精華,輕易攻不破,就算被打了疼的死去活來,那層肥厚的脂肪能保護好滿腔柔嫩的內髒不受損傷,孫澤坤大概也是瞧上了這點,走了幾步到了滿方圓跟前,彎下腰跟提一麻袋土豆似的把滿方圓給提了起來,屈膝對着滿方圓的肚子又是一下。
這一下滿方圓什麽都吐不出來了,只嘔出一口酸水。
孫澤坤笑了:“還來麽?”
滿方圓咳得說不出話,孫澤坤正準備再動腿來那麽一下,就被人給制止了。
“等等,先別打了。”
遲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恢複了過來,走到了滿方圓單方面被毆打的現場,伸手搭在了孫澤坤身上。
他的情況看上去還是很糟糕,人被吓得狠了都還需要長時間的恢複期,更不用說這人平常是個兔子膽子。
孫澤坤想罵他又不忍心,只好強壓着不滿柔着嗓子說了句:“遲早你這以德報怨是不是報的太大了一點。”
孫澤坤要是能有他凹着白澤形象時的半分溫柔,遲早也就不會每天跟他吵來吵去。而孫澤坤仿佛是天生不會說人話,關心的話到了他嘴巴裏能活生生的變了個味兒,讓人實在感激不起來。好在遲早現在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沒工夫搭理他,不然剛被滿方圓吓了這麽一出,轉身就要跟孫澤坤幹架,到時候滿方圓還沒被孫澤坤給揍暈,遲早就能先被孫澤坤給氣死。
遲早扶着孫澤坤,讓自己的背稍微挺直了一些,用完就忘的把孫澤坤往自己的背後推去,看上去竟有點像是要保護他的樣子。
這看上去不像是要以頭搶地去求饒當聖母的。
孫澤坤挑了挑眉,略愉悅的讓遲早把他護在了身後。
遲早看着倒在地上的滿方圓,慢慢蹲了下去,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這讓他原本如畫似的五官看上去多了層紗,像是水墨畫裏被暈開的那一片,有言猶未盡的味道,看上去寡淡又高雅。
“滿方圓,你叫滿方圓是嗎?”
他說話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帶着誘導似的柔和,而不是跟孫澤坤似的像個讨債的貸款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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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方圓又擡起了頭來,看着遲早的表情相當癡迷,大剌剌的用眼神昭告天下這就是我幻想裏的對象。孫澤坤在遲早背後咋舌,遲早頭也沒回的在背後一把抓住了孫澤坤的手,這才讓後面那個不定時的炸彈安分了下來。
“學長……這是不是你第一次好好叫我的名字。”
遲早笑了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十分的高深莫測,滿方圓果然就往自己想的方向給猜過去了,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更配合了一點。
“你剛剛說,孫澤坤不是我男朋友,我騙了你,對嗎?”
“對,學長你——”
“告訴我,誰說的。”
孫澤坤渾身起雞皮疙瘩,仿佛看到了幼兒園阿姨正在哄小朋友吃午餐,吃了就發糖。只是現在被哄的那個變成了一個滿身穢物和肥膘的壯漢。不過遲早這樣他也覺得挺新鮮的,于是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他十分不要臉的把頭搭在了遲早的頸窩處,看戲似的等着接下來的發展。
滿方圓看上去還想再掙紮一下,拒不供認。孫澤坤就十分驚訝的發現,遲早那一身一跟人說話就面癱的臭毛病似乎痊愈了,他在此刻充分展現了自己能夠成為男神的非凡魅力,輕輕笑了起來,從孫澤坤的角度看上去只能看到他線條柔和的側臉,嘴角微微翹起,眼睛微微彎了起來,看着別人時能恍若讓人覺得他此刻的世界裏只剩下你一個人。
盡管孫澤坤一看就知道遲早是裝的,這笑根本沒進他的心裏去,但孫澤坤還是控制不住的有點不爽。于是看着滿方圓的眼神又變得惡狠狠了。
“你相信他還是相信我呢?來,告訴我,誰說的。”
“上次……仙族內戰結束之後,她讓我和她一起組隊玩游戲。她問我是不是很難過,我就跟她講我很難過,她問我為什麽難過,我……”
孫澤坤沒忍住翻了白眼,心想現在大學的門檻都已經這麽低了嗎?就算是體育特招好歹也是要考文化課的吧,就這跟個小學生似的怎麽進來的。但遲早不打斷也不走神,似乎聽得相當專心致志。
“我就跟她說了原因,她就跟我說情況和我想的不一樣,她還鼓勵我來追你,要告訴你,我就——”
“然後你就來找我了是嗎?你告訴我,那個人是我們幫裏的嗎?”
滿方圓點頭。
遲早頓了頓,又問道:“那個人……那個人是……”
遲早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盡管說話時稍有停頓,聽上去也像是思索而非哽咽。但孫澤坤就是感覺到了他情緒不對,在聽到遲早上一個問題的時候孫澤坤就已經停止了作妖,嚴肅了起來。
“那個人是君心酒,對吧。”
滿方圓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驚訝,驚訝只有一瞬,轉而又成了毫無道理的崇拜:“就是她!”只差沒把學長料事如神這幾個讓人一看就犯尴尬癌的字給紋在臉上。
孫澤坤從遲早身上離開,往邊上站了一點,先前那點嬉皮笑臉或是不耐都沒了,全無表情,看上去十分危險。
這人的氣場瞬間有些太過強大,腳下的動靜也沒輕微到哪裏去,滿方圓轉頭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也變得不好了起來,先前的癡迷崇拜蕩然無存,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看上去就像是個熊孩子跟老師告狀似的大喊:“學長!!你離這個人遠一點,他——!!”
然而先不說遲早從說出君心酒的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心不在焉,趕早不如趕巧的警笛聲也姍姍來遲,在似乎發現目标任務後警車的速度驟然加快,頃刻間就趕到了現場,直接截斷了滿方圓要說的話。不知道報案人是将現場描述成了怎樣的修羅場,趕來的警車不止一輛,甚至還有兩輛救護車。
那位開工程車如開法拉利的司機大叔走了一半,又心裏不安的趕了回來。結果一回來就被這現場的狀況吓了一跳,十分盡職盡責将先前見到的場景又給描述了一遍,滿腦肥腸的壯漢是施暴者,那個文弱的小年輕是被施暴者,後來的那個毫發無損看上去還像個讨命鬼的是見義勇為的熱心群衆。
現場着實不怎麽好看,其中一個白的是臉,紅的是嘴角的血,另一個還癱在地上,,全須全尾的站着的只剩一個。警察蜀黍繞着他們看了一眼,當機立斷的就先讓救護車把他們給拉去醫院了。
遲早臉色不好,從剛剛問完過後他就一直沒說話也沒動彈,孫澤坤臉色看上去比他更加糟糕,直接和醫生一起把遲早按了進去。另一頭的滿方圓更加不配合,在看見孫澤坤碰到遲早的瞬間,他剛冷靜一點的情緒看上去又要崩潰,一上一下就跟鬧股災似的。偏偏他體積大,兩個護士也沒能把他給按住,還差點被他撞傷。滿方圓看上去就像得了狂犬似的,滿口涎水,瞠目欲裂。這情景讓剛剛還以為就是普通大學生打架的人瞬間驚悚了起來,警察聯合把他給按在了地上,讓醫生打了鎮定劑。
滿方圓的塊頭着實有點太大,鎮靜劑一針下去想要起效估摸還得繞過他那身長的十分飽滿的脂肪,好半天後才讓他安靜下來。
遲早一上救護車就被壓着躺了下去,他身體剛平就立馬閉上了眼睛,任由一群人給他捯饬,他想說自己就是掐傷,但話到了嘴邊全被他給咽了下去。他十分害怕自己要是把話說出口了,那點堵在胸口的酸澀也就會變成眼淚從眼眶裏滾出來。
他雖然知道自己挺沒用,挺外強中幹的,但依舊不想在外人面前這麽丢臉。
于是他僵直的挺在了床上,将自己變成了一塊标直的棺材板,只有牙齒死死咬着,努力壓着從心底深處發出來的哭聲。
眼睛一旦閉的太緊了,黑暗一片的視野裏就會出現一片細碎零瑣的花紋,千變萬化又毫無規則。
就跟人似的。
有人在他的身邊坐下,帶起了一陣風,将他被汗水打濕後黏在鬓角的頭發掀的挪動了一下。動作利落,一點都不溫柔,光是憑着這股風就讓人感覺這不像是來醫護的倒向是來拔人呼吸管子的。
這時遲早感覺到那個仿佛是來拔呼吸管子的人慢慢伸出了手,纖長冰涼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眉心處,溫柔又小心翼翼的揉了揉,開口說話的聲音像是風一般的拂過他這一身難看的傷口,似安撫又似嘆息:“讓你眉頭不要老是皺着了。”
遲早沒忍住咳了一聲,一滴不知道在眼角囤了多久的眼淚由慢及快的從他的眼角處滑落了下來,順着脖子流進了他的衣領裏,留下了長長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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