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子疼。”

鄭嬷嬷心下一驚,把馬車停了下來,她也知道現在不适合這般着急趕路,可是現在情況緊急,也不知道後面的人會追上來,能早點走自然是早點。

顧湘額頭上冒着汗珠,只覺得剛才一陣劇痛之後又平靜了下來,她摸了摸肚子說道,“沒事,現在好點了,趕路要緊。”她想着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要是真的要生了,那才是糟糕,要趕緊趕到回合的地點才好。

鄭嬷嬷顯然也是這麽想的,見顧湘能堅持的樣子,又回去趕馬車了,她一個年近五十多的婦人,行動之矯健,簡直就像是一個年輕人,春芽看了眼睛發亮,對着顧湘悄悄的說道,“姨娘,這個鄭姑姑是有伸手的人,我瞧着比我師父還厲害。”春芽指的師父自然就是陸行。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能聽到路邊荷塘邊青蛙的叫聲……,顧湘混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又醒過來,等着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忽然就覺得下面濕了。

顧湘真想罵娘,這個時候破水?

春芽叫了起來,“姨娘,好像快要生了!”她的聲音裏帶着哭音,顯然很是慌亂,柳枝也是手忙腳亂的給顧湘的腰下墊了枕頭,但是依然止不住那水……,她和春芽對視了一眼,只覺得心急如焚。

馬車停了下來,顧湘感覺的一陣陣的陣痛襲來,她忽然覺得有點欲哭無淚。

鄭嬷嬷當機立斷的說道,“找個地方,需要熱水。”鄭嬷嬷和六爺說好回合的地方是離襄陽城二十裏遠的新豐村,哪裏早就安排好了兩個郎中了産婆……,根本沒有料到顧湘會在這中間突然發作,因為畢竟她之前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裏荒郊野外的,哪裏有人啊?”春芽都快哭了,她一邊下了馬車,一邊朝着四處打探,希望能看到一個民房之類的,起碼可以借下地方燒熱水什麽的,等着她一直朝前走,忽然就看到山腳下有個村子,她簡直驚喜的不行,迅速的跑回來的說道,“下面有村子,可以把姨娘挪到哪裏去。”

顧湘被春芽抱着,她腦子昏昏沉沉的,陣痛一次比一次讓她想要尖叫,耳邊傳來柳枝溫柔的聲音“姨娘,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了。”柳枝看着顧湘身下一片濕潤,只覺得從來沒有這麽煎熬過,看着很近的村落,真正走下才發現竟然是這麽遠。

鄭嬷嬷手裏拎着行李,神色嚴峻跟着,心漸漸的沉了下來,這麽拖下去,顧姨娘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生下來……,頭一胎起碼也是要三四天,更何況,沒有産婆,沒有郎中的情況下,她能挺過來嗎?還有那些追兵,如果給他們充足的時間的話,總是能追到這裏來吧?

六爺他還在等着,但是顯然她們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回合了。

顧湘不敢說話,因為每次一開口就想喊兩聲,使勁兒的,拼盡全力去喊,這樣能舒服一點,如果旁邊是一堵牆,她就想去撞頭,狠狠的,不遺餘力的,最好讓她直接暈過去就好,這樣就不知道疼痛了。

可是她又不敢,現在情況危急,不是她能想暈過去就暈過去的時時候,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暗暗對自己說,我得挺住,為了孩子。

四周的景物在移動,春芽的頭發都被汗打濕了,手臂有點發麻,可是她努力的讓自己走的平穩一些,這樣顧湘能舒服點。

顧湘瞪大了眼睛強迫自己不要暈過去,她努力的看着,終于看到村子了,這一家亮着燈火,柳枝去敲了門……,然後,顧湘覺得她一定是疼糊塗了,因為她竟然看到了王氏,那個問都沒問過就把她推給別人當妾的母親。

一定糊塗了。

☆、生子

新豐村一處民宅內,邢尚天背手而立的站在窗口,透過半開的窗戶看着遠處,一動不動的,陸行淺淺的睡了一覺出來,看着如同雕像一般的邢尚天,忍不住想要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抿住唇,該說的都說過了,是邢尚天自己堅持,他也無可奈何。

不過一會兒,招抒端着飯走了進來,菜色很簡單,炒雞蛋,炒竹筍還有米飯,他把飯擺好就好喊邢尚天過來吃飯,“六爺,吃點飯吧。”

邢尚天搖頭,問道,“那邊還是沒消息?”

招抒點了點頭,“我讓人在村口等着,到現在一直都沒看到人。”招抒其實很郁悶,他們昨天從襄陽城回來,半路上就被襄陽城守備王守一的人給攔住了,那人對着邢尚天悄聲說了一通,邢尚天就臉色大變,後來他們就在這裏了。

他隐約的從邢尚天和陸行的對話裏聽出來似乎……,淮安王造反了,他以為是聽錯了,畢竟造反可是一個掉腦袋的大罪名,可是後來當陸行重複第二次的時候他就确定了,當時他只覺得腦子嗡嗡的,簡直就不敢相信。

老王爺他好好的幹嗎要造反?這是嫌命長嗎?他們六爺是不是以後就是被通緝的命?想到以後前途未蔔,招抒就覺得越發迷茫了起來。

邢尚天沒有胃口,陸行卻是紋風不動的照樣吃飯,他這個人不愛說話,整日沉默寡言的,但是遇到事也是異常鎮定,該幹嘛就幹嘛。

但陸行真的淡定嗎?其實不是……,陸行心裏翻騰着說不出來的興奮,當初接這個單子的時候他可很是不屑,一個庶子,至于讓他出手?要不是淮安王親自囑咐,他還真是想甩手不幹了。

結果現在,老淮安王造反了,他當然知道造反是死罪,但是這裏也帶出來絕佳的機會,一個可以飛黃騰達的機會,按照那邊的說話,淮安王孤注一擲,所以他留在京都的五個嫡子都死了,現如今活着的就這麽一個庶子。

一旦淮安王造反成功了呢?那麽邢尚天就是當今太子,以後的皇帝!

陸行在淮安王府做了幾年的管事,對淮安王還是有所了解的,看似退隐,其實大部分的兵權還在他的手上……,一個從來都是常勝将軍的人難道還怕用打仗來贏得天下?自然是不懼的,圍攻京都,拿下它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在陸行看來,淮安王的勝利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而現在他要想的是,如何在這次機會下贏得邢尚天的信任,立了功,謀取滔天的權勢和財富!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又到了午時,陸行二話不說的站了起來,對着邢尚天說道,“六爺,你昨天和我說好,最晚等到今天的午時的,現在時間已經到了。”其實按照陸行的想法,昨天就應該直接走,可是邢尚天卻是堅持等接到顧湘一起走,讓他很是郁悶了一陣,心想,淮安王那個殺伐果決的人怎麽就生出這樣一個兒女情長的兒子?

招抒從昨天知道淮安王造反開始就有點傻傻的,聽了陸行的話,也跟着站了起來,說道,“噢,對收拾行李去。”結果還沒邁步呢就聽邢尚天說道,“是要收拾行李,但不是去中洲。”

“那去哪兒?”招抒傻傻的反問道。

“回去!”邢尚天斬釘截鐵的說道。

陸行走過去,着急的對着邢尚天說道,“六爺,這個不行,我們好容易逃出來,不能再回去自投羅網啊。”

邢尚天看着陸行,冷笑了兩聲,“我的女人和孩子在那裏生死未蔔,你覺得我能自己逃命?我不是我爹,可以為了皇權什麽都不顧。”邢尚天說道這裏站了起來,眼神越發冷冽,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拿了錢給替我父王賣命而已,竟然三番四次的反駁我。”

陸行被邢尚天的氣勢逼了回來,他有點心慌,“我也是為了六爺好。”

“要麽滾,要麽跟着我,你自己選一個,別說我沒給你機會!”邢尚天說完便是拎着包袱就出了門,屋內的招抒急忙追了出去。

陸行氣的肺都要炸掉了,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麽對他說個話,就是淮安王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可是他竟然在邢尚天這碰了兩次釘子!

招抒和邢尚天一前一後的騎着馬,招抒見後面的陸行沒有跟出來,忍不住說道,“六爺,這個陸行也太沒規矩了,要我說直接打他幾十個板子,然後轟出去才好。”

邢尚天現在滿心挂念的都是顧湘,聽了這話諷刺的笑道,“你放心,以後收拾他的機會多得是,我現在卻是用人之際,不過是壓壓他,他現在就像是看見魚肉的貓……,怎麽可能輕易走掉?”

顧湘從昨天晚開始一直都沒睡過,她眼睛紅彤彤的,滿身都是汗水,就像是從水裏撈上來一般,肚子高高的鼓起來……,她疼啊,簡直沒辦法說,顧湘疼的直撞牆,灰色的土坯的牆硬是被她蹭掉了幾塊皮,一旁的柳枝心疼的說道,“姨娘,你要忍住啊!”

春芽雖然強行按住顧湘的手,卻已經是淚流滿面,“姨娘,你要是疼就咬我,我皮厚。”說完就把手伸到了顧湘的面前。

顧湘雖然疼的厲害,但是神智還是清醒的,她心裏感動,強忍住想要狠狠咬住春芽的手的感覺,推開她的……,又一頭撞向牆邊。

柳枝連忙過來,在牆和顧湘中間站住,“姨娘,你這樣對孩子不好,想想孩子……,你要忍住啊。”

王氏默默的蹲在外面,聽着顧湘一次比一次喊得狠,默默擦眼淚,眼淚洶湧的如同河水一般的止不住。

鄭嬷嬷手裏拿着盆熱水進來,結果看到王氏在哭,她同情了看了一眼,自從顧湘發現她們誤打誤撞進了自家之後,她就不顧王氏一臉的驚喜,直接把人罵出去了,王氏是個好脾氣的女人,被顧湘罵的發傻,最後還是聽話的退了出來。

鄭嬷嬷對顧湘也算是熟悉了,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對一個人疾言厲色,簡直就跟仇人一般,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這位夫人,這熱水讓我來打好了。”王氏見到鄭嬷嬷的端着水進來,趕忙起來說道。

“我可受不起夫人這兩個字,你看着應該比我小,就喊我鄭姐就行了。”鄭嬷嬷避開王氏伸出來的手說道。

“哦哦。”王氏老實的應了一聲,又低頭蹲在地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鄭嬷嬷看着于心不忍說道,“你要不要跟我進去看看?”

王氏眼睛一亮,“可是七妹她……”顧湘在家排行老七,一家子都喊她七妹。

“沒事,剛才估計是疼的狠了,這才有點口不擇言。”鄭嬷嬷說道,“哪個女兒不想見到娘呢,何況是這種時候?”

王氏似乎看到了希望,這才惴惴不安的跟着鄭嬷嬷走了進去,結果剛埋進去就聽顧湘喊,“誰讓你進來的!”

“我……”王氏呆呆的站着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讓她走!”顧湘歇斯底裏的吼道,胸口一陣陣的起伏。

柳枝和春芽吓了一跳,一旁的鄭嬷嬷卻是搖頭說道,“姨娘,我這沒幫人接生過孩子,實在手生的很,你娘在能好點。”

“我不要她幫忙,就算死了也不要她幫忙!”

鄭嬷嬷無奈嘆氣,見王氏正低垂着頭要走,忽然又聽到顧湘因為陣痛襲來,撕心裂肺的喊,她正想上前查看,王氏卻像是兔子一樣的竄了過來,哭道,“女兒,你到底心裏為什麽不痛快?”

顧湘突然間就像是有了力氣一般,狠狠的瞪着王氏說道,“滾,我不要見你!”

“九妹……”

顧湘見王氏一臉的無辜樣就覺得心裏堵的厲害,她狠狠的罵道,“你是我娘嗎?”

“我是啊。”王氏無措的站了起來。

“你不是!”顧湘說道這裏,狠狠的推開王氏,“你要是我娘你怎麽就問都沒問過把我送給人當妾!”

“那是……”王氏蠕動着嘴唇,臉上的表情卻是又無措又迷茫,“娘也是為了你好。”

“你別跟我說是為了我好!”顧湘喊道,用自己所有的力氣,“你不就是為了貪圖那點聘禮!你知道我過的什麽日子,整天膽戰心驚的,生怕睡了一覺,第二天就見不到太陽了,怕被正房的夫人毒死,怕被六爺嫌棄,怕被發賣到窯子去,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說話都要斟酌再斟酌,”顧湘想到這些就覺得委屈的無以複加。

“她們都瞧不上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村姑什麽都不懂。”顧湘哭道,“人家夫人是什麽出身,王爺的女兒,我是什麽出身?一個村姑,連給她提鞋都不夠,每天早上去問安,她連見都不見一面。”

王氏傻了,這些是她從來都沒聽過的內情。

“娘,我心裏苦!”顧湘大聲喊道,只覺得下身疼的都快麻木了,“可是沒人懂我……,沒人懂我!”

“九妹……”王氏傻站着,眼睛盡是震驚的神色。

“我恨你!”顧湘直直的吼道,随即狠狠的撕扯着頭發,顯然陣痛已經讓她幾乎瘋狂。

猶豫只是短暫的,王氏幾乎是立即的就沖了過去,她拽着顧湘的手,“女兒,娘錯了!”

“你不知道!”顧湘哭喊着。

王氏粗糙的手指摸上了顧湘的臉,帶着心疼和憐惜,淚如滿面,她聲音裏帶着顫抖,“咱們以後不回去了啊,以後你想幹什麽娘就依着你。”

顧湘眼睛被淚水糊住,模模糊糊的看到同樣滿是淚水的汪氏,她已經很老了,不過四十多卻比鄭嬷嬷還要顯老,那一雙從來都是溫情的眼眸裏,此刻裝滿了對女兒的心疼。

顧湘忽然就心裏酸的不行,為了自己,也為了王氏,其實她有什麽錯呢?能把一個女兒嫁入她們一生都可望不可及的貴族家庭,那是連做夢都會覺得值得高興的事情,王爺的身份如同現在的總理……,雖然小妾在現代是被人唾棄的,可偏偏在古代是合法的,王氏只是做了自己認為合法而對的事情而已。

“娘,我疼。”顧湘擦了擦眼淚,輕聲說道。

王氏緊緊的攥着顧湘的手,眼睛哭得就跟核桃一樣大,她用自己的滿是皺紋的臉蹭了蹭顧湘的手,心痛的說道,“娘心裏也疼。”

顧湘的心房似乎終于被攻破,她回握住王氏的手,說道,“娘,我好想你啊。”說完又是一陣的痛哭。

“不哭,不哭。”王氏上前匆忙擦了她的眼淚,手足無措的……,“娘一直都牽挂着你呢,咱們別急,先吃口飯,養了力氣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娘……”顧湘聽着王氏的話語,恍然如夢。

“娘給你做最喜歡吃的雞蛋羹好不好?”

一陣劇痛襲來,顧湘又疼的抽氣,喊道,“我不要吃雞蛋羹!”

王氏的情緒漸漸安穩了下來,好脾氣的應着,拿了手帕給顧湘擦臉,又開始安撫的說道,“好好,咱不吃……,咱們小九說什麽就是什麽。”

屋內的春芽和柳枝都哭了出來,鄭嬷嬷更是一臉的傷感,以前一直覺得顧湘聰慧歸聰慧,懂事歸懂事,但是總覺得像是面團一樣的沒有脾氣……,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現在看來,不是沒有脾氣,只不過是一直隐忍而已,做女人總歸是艱難。

邢尚天順着鄭嬷嬷留下的标記趕到的時候,院子裏蹲着一溜的男人,大的小的,加起來都有五六個,都低着頭不語,他本想問問,結果屋內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哭的他心一下子就緊了下來。

他本想進去,結果裏面的顧湘喊的越發大聲,他聽到她說,“她們都瞧不上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村姑什麽都不懂……”不知道為什麽,邢尚天只覺得鼻子發酸,心裏異常的難受,就好像看到當初自己的被父親的那些嫡子瞧不上一樣。

等着孩子落地已經是當天晚上,邢尚天和顧家其他幾個男人苦苦在外等着,忽聞嬰兒啼哭的聲音,只覺得就跟天籁一樣的。

鄭嬷嬷抱着紅紅的小寶寶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如釋負重的笑容,“生了,母子安康。”

☆、大勝

二個月之後

淮安王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身上披着铮亮的盔甲,顯得很是英氣神武,他身後是一排黑壓壓的騎兵……,望不到盡頭,這是他的跟随者,曾經跟着他一同出生入死,為了這個國家的安危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是現在同樣拿起了武器,不過是為了捍衛自己的生命……,淮安王頭盔上的紅纓繩随風飄揚,如同一抹鮮紅的血液。

高高的城牆上挂着鮮紅的頭顱,一排排的,像是人間煉獄一般,甚至有幾個頭顱因為太小而串在一起……,淮安王要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兵刃,讓那冰冷的觸感一直提醒着他才能讓自己鎮定下來,心口像是被生生的扯開,撕心裂肺的疼!

想要複仇的血液在沸騰,如同他多少個日日夜夜想着如何才能把曾經背信棄義的皇帝砍死,太真十五年,塔塔族集結五十萬人馬來犯邊關,淮安王不顧病體在身,毅然挂帥出征,只因為太真帝在朝堂上涕淚嘆曰,我泱泱大晉唯淮安王邢彰可委以重任也。

淮安王和領兵三十萬出征,回來的時候只不過五萬。

別人只當二十五萬兵馬戰死,只有淮安王和他的親随知道,淮安王這邊浴血奮戰,不顧生死,那邊太真帝聽信讒言,遲遲不發糧草,寒冬的季節,大半的兵士死在了饑寒交迫裏。

淮安王愛兵如子,這才引得兵士生死效忠,見了此景簡直是心如刀絞。

此後和皇帝越發忌憚淮安王,明升暗降奪了兵權,又時時刻刻派了人監視,淮安王委屈隐忍多年,太真帝卻步步相逼,試圖處置後快……,終逼其謀反。

“王爺,王妃又暈過去了。”

這一次淮安王妃有幸跟随前往泰山祭拜,倒是避開的屠殺,只不過當她聽聞府邸中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被殘殺掉之後,便是一病在床不能起身,這次看到城牆上的頭顱,顯然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又一次暈了過去。

淮安王抿了抿唇,說道,“是我對不起她。”随即轉過頭不再看後方,而是舉起長劍對着京都城朗聲喊道,“我邢彰,今日一定要踏平京都為我兒報仇!”

身後的兵士也跟着喊了起來,“報仇!報仇!”震耳欲聾的聲響如同湧起的滔天浪潮,把京都城淹沒在聲潮的海洋裏。

城牆上一個穿着黑色铠甲的男子看下場下黑壓壓的兵士,只覺得胸口憋悶的難以複加,一旁拿着弓箭的兵士問道,“大将軍,現在要如何?”

魏安說道,“屁,淮安王當年在玉門關,饑寒交迫,沒有糧草,卻以少勝多,照樣把塔塔族來犯的五十萬兵士擊殺的潰不成軍,我們這京都內不過五千的禁衛軍又如何抵擋住他?還是早點降了幹脆!”

一旁穿着紅色一品大員的衣服的男子指着魏安喊道,“你……,怎麽說這許多喪氣話?.”

“國丈大人,既然你有勝的把握,那這指揮權就交給你好了!“魏安說完便是掉頭下了城門,國丈徐宏乃是第一個帶頭屠了淮王府的人,到時候淮安王入住京都,第一個就饒不了他,他魏安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跟他混在一起。

魏安快步的下了城牆,親衛牽馬過來,他上了馬就朝着昭和王府而去。

此刻昭和王正惴惴不安的在屋內度步,聽見丫鬟說魏安求見,急忙讓人領了進來,魏安進來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把腿放在椅背上,說道,“我跟你說的那事兒,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昭和王面露恐慌,“這合适嗎?”

“怎麽不合适?我剛從城牆上下來,京都被攻下了不過是這兩天之內的事情。”魏安說道這裏,臉上也露出幾分嚴峻的神色來,“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初淮安王造反的時候,你為了贏得太子的信任把我外甥女從襄陽城接了回來,還和淮安王的兒子弄了和離?又急慌慌給我瑩月外甥女安排了另外一個婚事。”

昭和王想起當時的決定就懊惱萬分,可是他不是淮安王,他沒有有那種斷臂活命的殘忍,生生的拿着整個王府一百二十七口的性命換來皇帝的信任……,他還要顧及一家老小和年邁的父母,他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沒有想到,淮安王真是不減當年英姿,竟然年近五旬依然親自上陣,把堵截他的二十萬大軍給潰敗掉,如今已經是兵臨城下了。

“誰知道會敗的這麽快。”昭和王苦笑道。

魏安冷笑道,“當初如果讓我領兵,還不至于如此潰不成軍!二十萬的精銳啊!只可惜,虧了我們國丈大人,竟然到了這危機關頭還只想着攬兵權,也不想想,一旦破城了,哪裏還有他的活路?竟然派一個只懂得紙上談兵的草包過去,我估計當時淮安王肯定笑瘋了,覺得這皇權唾手可得了。”

昭和王低頭不語,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今能想的就是如何自救而已,只可惜他把最大的救命稻草給親手摘掉了……,淮安王的嫡子和嫡孫們皆被斬殺,只剩下那個流放在外的六公子,如果真的是淮安王稱了帝,他将會是太子。

而自己的女兒本來應該是太子妃。

淮安王越想心裏越是火燒一般的煎熬,忍不住想着,難道真的沒有退路了?

“哼,別猶豫了,太子雖然心有乾坤,只可惜被國丈等外戚挾持,終究是發不出力來……,想想當真可笑,太真帝一直把淮安王當成心腹大患,卻不知道,真正的禍患乃是皇後等一幹外戚。”魏安譏諷的說道。

昭和王心有戚戚然,終于下了決心,“好,事宜到此,本王爺就豁出去了。”

太真三十六年秋,昭和王和大将軍魏安等人把太子等人毒殺于玉陽殿內,後手持首級大開城門迎了淮安王入城,到此,經歷半年的太真之亂結束,随着大晉滅亡,迎來新的王朝大祁。

顧湘坐了四十五天的月子,等着出月子的時候她真的是快喜極而泣了,月子裏不能洗澡,不能洗臉,更是連油鹽都不能吃,每日裏都是早上一只雞,中午一只鴨,晚上更是豬棒骨湯,她覺得自己渾身都都是油膩膩的不說最少胖了兩圈。

不幸中的萬幸中,因為顧湘生的突然,沒有找到奶娘,在邢尚天的不滿中,顧湘就樂呵呵的自己哺乳了,古代人興許不知道,但是顧湘是有常識的,母親的初乳對孩子是多麽重要,更別說頭六個月的奶是帶着增加孩子免疫力的功效,在這醫療條件低下的古代,這東西還真是珍貴無比。

中午顧湘睡了一覺醒來,有點懶洋洋的,柳枝趕緊過來幫顧湘穿衣,原先的衣服現在穿着有點……,顧湘看着自己飽滿的胸房,頗有點欲哭無淚,她這算是提前長完身體了?原來的衣服都已經穿不上了,這件藕荷色的小襖還是柳枝連夜做出來的。

“豆包呢?”顧湘的給孩子起的乳名叫豆包,因為孩子圓圓的就跟豆包一樣的,她還記得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招抒幾乎抽搐的表情,邢尚天本來似乎也不大高興,可是看着顧湘一臉的疲憊也就聽之任之了,不過是乳名而已嘛!

“六爺說想看孩子,就叫顧夫人給抱走了。”柳枝和春芽都稱呼王氏為顧夫人,因為顧湘畢竟是姨娘,說正經親戚又不是,所以這麽叫又不失敬重還能多些親近。

說起來,顧湘覺得挺丢臉的,自己生孩子的時候都說了什麽啊,等着清醒的時候差點找個地洞鑽進去,她其實過得挺開心的,怎麽到了王氏跟前把自己說的跟小白菜一樣的,苦不堪言,弄得王氏每次都用一種心痛的眼神看着她,ORZ,好丢人!

邢尚天這會兒正抱着粉嘟嘟的小寶寶一副與有榮焉模樣,對着圍繞他一圈的顧家男人們說道,“長的真是漂亮,呦呦呦,還會對爹爹笑。”初為人父喜悅已經快把讓他都快找不到北了。

“豆包可真漂亮!”

“粉嘟嘟的!”

衆人不吝贊美之詞,不過總有個煞風景的,隔壁鄰居二蛋站在自家牆頭上,扯着脖子看了眼院子的人,忍不住說道, “不過是一個女娃娃……,又不是兒子,值得這麽寶貝!”

這下弄得院子裏人一下子都有點尴尬,顧湘沒有生個兒子這可是一件令人十分擔憂的事情,顧家大大小小都盯着邢尚天看,生怕他生氣甩臉子,別是一會兒還要去安慰七妹吧?

結果邢尚天還沒說法,院子裏竄出一個影子,一下子就跳上牆頭把二蛋扯了下來,“欠揍的二蛋,我打死你!”原來過去的不是別人正是顧家老九。

二蛋家裏人看到了就不幹了,二蛋的兩個兄弟也過來加入了混戰,顧家人見了也不幹了,一下子呼啦啦的都沖了上去。

好家夥,這下,十幾號人都扭打在一起。

招抒心想,真的是鄉民啊,野蠻的狠,-_-|||

自從淮安王舉世之後,一直保持中立的襄陽城王守一終于在半個月前正式投奔了淮安王,如此,這個地方也算是安全的了。

可是以後呢?

這個時候的他們還不知道,京都城以破,新王朝的建立指日可待了。

☆、懇談

淮安王妃盯着帳幔上的繡花圖案,已經有一個時辰都沒有動過,就像是一個死人一般,一點生機也沒有。

徐姑姑端着藥碗站在床邊半天,哄了半天,勸了半天也沒有見淮安王妃有絲毫的變化,如果不是胸口淺淺的起伏,代表着她還在喘氣,徐姑姑都要以為她真的是已經……,想起淮安王妃最近的遭遇,她只覺得心如絞痛,難以言明,誰能受的了這樣的打擊?

半年前還是兒孫滿堂,富貴無雙,一轉眼就變成了孤家寡人,年輕的時候大家都說淮安王妃是有福氣的,一口氣連生了個五個兒子,讓本就對女色不怎麽上心的淮安王一直都守着淮安王妃過,等着兒子大了,一個又比一個出衆,其中嫡長子更是文武雙全,相貌堂堂,深得淮安王妃的喜歡。

可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徐姑姑記得淮安王妃最小的孫子才不過五歲,長的眉清目秀的,非常的可愛,淮安王妃最是喜歡抱着那小孫子……,這次去泰山之前還差點帶過去,如果不是擔心路上不便……,也許帶着是好事吧,那樣他就能活下來。

想到這裏徐姑姑就紅了眼圈,想哄淮安王妃又覺得言語乏味的連自己都沒辦法信服,孩子都是母親的命根子,淮安王妃一丢還丢了五個命根子,能承受得住?

就在這時候,淮安王快步走了進來,只見屋內死氣沉沉,淮安王妃還是如同死了一般的沒有言語,他皺着眉頭,看着放在一旁的禮服,說道,“你還要這般躺着到何時?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你總要拿出皇後的姿态來。”

淮安王妃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一點回應都沒有。

淮安王疲憊的揉了揉額頭,以前只覺得當皇帝是一件挺令人羨慕的事情,真正當了之後才發現,特麽的,這日子……,都是事兒,每時每刻都是事兒!自從入城以後,他就像個陀螺一樣的忙着,到現在也沒有閑下來。

這麽忙就算了,自己的賢妻竟然這個時候給他搗亂!

“起來!”淮安王去拉扯床上的淮安王妃,一下子就把人從床上拉了下來,一旁的徐姑姑見了幾乎是立即的就哭了,“王爺,別這樣,夫人心裏難受着呢。”

“就她難過,我不難過?死的不是老子的兒子?”淮安王忍不住吼完,一下子就紅了眼圈,“我的春兒……,他的功夫老子親手教的,他三歲就能蹲馬步,七歲能騎馬射箭,誰不說這孩子好?”邢春是淮安王的嫡長子。

這句話似乎引起了淮安王妃的注意,她眼珠動了動,忽然間就是瘋了一般的去拉扯淮安王的頭發,嘴裏喊道,“你還我春兒!”

女人發瘋的時候手勁兒是不弱的,淮安王被拉的吃痛,只覺得在這樣下去頭發都要糾掉了,忍不住一巴掌甩了過去,淮安王妃倒在了地上,嘴裏冒出血來……,随即便是捂着臉痛哭了起來,“你讓我活着幹什麽,讓我死了算了,然後跟你那個賤/人生的兒子好好過就好了。”

“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淮安王吼道。

“你把我的孩子都殺了,還管我像什麽樣子! "

淮安王眼睛通紅,青筋暴起,緊緊的握着手指才能不去施暴,他說道,“是我殺的?是哪個狗皇帝的好兒子!"

“就是你,日子過得好好的你為什謀反?"淮安王妃擡頭,帶着仇恨的目光看着淮安王,她現在恨不得把淮安王給撕碎了,“福哥才五歲啊,就被活生生的砍死了,挂在城牆上,等拿下來的時候已經腐的看不出原貌來,你就不心疼?你就忘記了當初他最喜歡跟着你叫爺爺?”福哥是淮安王最小的孫子。

淮安王眼中閃過痛楚,突然間就跪坐在地上,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頹然的跪着……,“你當我想謀反?”淮安王說道這裏擡頭,看着屋內的屏風,上面是龍鳳呈祥的金色繡紋,代表着最尊貴的身份,此刻卻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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