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從小就受到熏陶,以後就會好學了,顧湘當時看着邢尚天一本正經的樣子,真想問他,萬一是個女孩怎麽辦?
不過看在邢尚天一副殷殷期盼的神态,顧湘也實在不好潑冷水,畢竟是男是女生了才知道,
等着吃了午飯,然後就是陪着顧湘睡個午覺,醒來之後又是例行的散步,要圍繞着院子裏內的梧桐樹走十圈。
然後又是讀書,顧湘覺得和日子單調的她都快發毛了,最重要的是,這少鹽少醬油的菜實在是不合胃口,我的螃蟹啊,烤肉啊,刺身啊,油焖大蝦啊,你們都在哪裏呢?
有天晚上顧湘是留着口水醒來的,她不說話就抱着邢尚天抹眼淚,邢尚天就急了,問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顧湘搖頭,但是邢尚天不相信,顧湘那高高鼓起的肚子就跟大皮球一樣的,他每次看着都有點膽戰心驚,他把兩個郎中都喊過來。
兩個年級加起來快一百多歲的老郎中,實在是覺得這日子見識沒法過了,一天一次診脈就算了,這半夜三更的不讓他們這把老骨頭睡覺,還要折騰,本以為什麽大事兒,結果脈象很好,非常有力!他們忽然覺得真是欲哭無淚。
看着郎中門幽怨的眼神,邢尚天有點尴尬,賞了銀子就讓退下去了,他抱着顧湘哄着問道,“你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顧湘砸吧嘴半天,指了指自己的胃,“這裏。”
“餓了?”
顧湘點了點頭,可憐兮兮的說道,“我想吃麻辣肉串!”說完就星星眼看着邢尚天。
“不行,不能吃辣的,對孩子不好。”邢尚天想都不想的拒絕。
“那水煮魚總行了吧?”
“不行!”
“好吧,那我能吃什麽?”顧湘快看哭了,她真的好想吃辣的。
“魚片粥吧。”
顧湘這次真想哭了,那個魚片粥放了那麽一點點鹽,就跟白粥一樣有什麽味道啊!但是在邢尚天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她還是喝了一小碗,然後含着兩炮眼淚睡着了,夢裏都是她很久沒吃到過的美食。
京都皇宮禦書房內,大晉朝第三年代,太真皇帝皺着眉讀完了折子,等看完就搖了搖頭說道,“災情越來越重了。”随即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欽天監說的也不無道理,朕自從登基以來,還沒去泰山祭祀禮拜,這是在說朕的心不誠啊。”
一旁站着一個年輕的男子,身穿黃袍,頭戴金冠,看起來英俊無比,他說道,“父皇,您要去泰山?”
太真皇帝站了起來,看着牆上的地圖,上面畫着大晉的大好河山,每次看到都讓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自豪感,“日子都已經訂好了,就下個月的初二,是個宜出行的黃道吉日。”
太子想起淮安王頻繁的小動作就覺得不妥,這個時候離京實在是危險,可是他又拿不出實際的證據來。
太真皇帝看着太子陰晴不定的表情說道,“我兒可是有什麽心事?”
“回禀父皇,淮安王如何安置?”太子說完就擡頭看着太真帝,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答案。
淮安王邢彰是個了不得人,位高權重,在太真帝初登基的時候有着從龍之功不說,後來在出兵玉門關和塔塔族一戰中出任總兵官統帥,更是戰功卓著,活禽了塔塔族的可汗,從此有了大晉第一猛将的稱號,此後鎮守玉門關多年,後來雖然回到京都,交了兵權,但是其培養的嫡系遍布了整個五軍都督府,在加上其父在軍中的威望……,太真皇帝數次想要滅口都沒有能得逞,陰差陽錯的讓他活了下來,近年來随着太真皇帝天命之年将近,越發的開始忌憚,光是安插在淮安王府的監視的探子就達數十人之多。
太真皇帝前些日子淮安王不顧臉面和昭和王在朝臣面前扭打起來,帽子也掉了,衣服也歪了,臉上也被打出兩個青痕來,就覺得很是好笑,心情也就放松了起來,“他如今也是老了,幹起糊塗事兒來,竟然指着昭和王說,你家小女兒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呵呵,我兒不必太過擔憂。”
“可是……”
太真皇帝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說道,“朕已經想好讓淮安王和朕一同去泰山。”
“這怎麽行?”太子急道。
“只不過是随同。”太真皇帝看着太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兒以後乃是一國之君,切不可如此喜怒形于色 。”
太子趕忙低着頭,心裏卻是惶惶然的不安,結果聽到太真皇帝又說道,“到時候派人看好淮安王的一家老小,一旦……,格殺勿論。”太真皇帝說道這裏又補充道,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我就不信,他在我眼皮底下能做出什麽來?何況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攥在我兒的手中。”
☆、日子
邢尚天把信丢在案桌上,臉上露出幾分譏諷的神色,晚到的信上寫出來汪氏想要徹底改過自新的內容,又讓他務必不要意氣用事,多加隐忍,實在不喜,可以多納些妾侍……等等。
當初汪氏大着膽子說自己要和離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不過是汪氏自己的異想天開,他的父王和她的父王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先不說這是多大的醜聞,昭和王府和淮安王府之間利益盤根交錯,如何輕易和離?
看着汪氏消瘦沉默的樣子,邢尚天就知道肯定是受了不少的敲打,至于這敲打的方式如何他卻不知道,但是名門望族總是有許多令人眼花缭亂到肮髒的手段。
呵呵,邢尚天緊緊的握着拳頭想起離開王府之前和淮安王對峙的場景來,那時候他憤怒的質問為什麽要把他流放到別院來,淮安王毫無溫情且命令式的說道,“本王讓你去你就去!你不想聽本王爺也行……,等你翅膀硬了,你覺得能跟本王作對的時候,但是你現在有什麽能力?吃的穿的用的哪個不是本王給的?”
淮安王鄙視的眼神如同一根針已經紮進他的肉裏,錐心刺骨的疼。
當初他進了布政司之後本來以為終于可以掙脫開淮安王的勢力,結果有一次需要調集南安城西北大營兵力,布政司徐大人就直接帶着他過去,那個大營的将軍他也認識,曾經是父親手下的一個親衛,等着兩個人如同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科插打诨的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麽徐大人會對自己處處愛護,呵呵,原來兜兜轉轉一圈,他還是活在父王的羽翼下。
但是他真的甘心嗎?
自然是不甘心的,從布政司退出來之後他就去了趟江南……,那裏物資豐饒機會很多,不到幾年倒是弄了些産業,他想總歸有一天,有個合适的機會,他會掙脫出來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因為他不是養在淮安王府裏的那些如同金絲雀一般的貴階之弟,他更喜歡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顧湘躺在床上看着自己鼓起來的肚子頗有點無可奈何的感覺,她一邊吃着蘋果一邊摸着肚子說道,“寶寶啊,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出來啊?”顧湘肚子很大,連下地走路都得拿個棉布袋子托着,不然實在費勁兒,邢尚天曾經懷疑過是不是有問題,但是那位從同仁堂請來的董先生講,一切都很好,顧湘時不時還能感覺到小家夥在肚子裏使勁兒的踹她,有時候半夜她都會被踢醒,總覺的這孩子一定不是個老實的,囧。
天氣越來越熱,春芽在一旁給顧湘打着扇子,一邊說自己的見聞,“姨娘,你都不知道,我們附近幾個村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沒有水,沒有糧食,莊家也早就旱死了。”春芽還特意跑出去給自己的父母送過糧食。
顧湘聽了心裏很沉重,想起來冬天的時候施粥的事情來,可是那時候和現在又不一樣,當時只不過是局部有些人遭了災,現在則是整片區域都是……,就算別院裏的存糧再多也養不活這許多人,并且,很容易導致流民進入別院,到時候別說是救人,估計都很難自保了。
“官府就沒說什麽?”顧湘記得這個時候就應該有官府站出來才對。
春芽搖頭,“以前還能随意進出襄陽城,現在是只出不讓進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顧湘想到現在這許多人都沒飯吃,流離失所就覺得很壓抑,春芽見了就趕緊換了個話題說道,“我剛剛去看過小白了,已經長這麽高了,看到我就過來蹭,我想它是想夫人了。”
提起小白顧湘就很興奮,現在的小白已經是個成年馬了,身上的毛就像是緞子一樣油光發亮的,特別是那一雙萌萌的大眼睛,每次看到顧湘都會撒嬌,并且顧湘說個什麽都能聽懂,弄的顧湘都懷疑過,是不是馬兒的靈魂是個穿越者,囧。
“一會兒吃完飯就去看它。”顧湘說道。
就在這時柳枝走了進來,她對着顧湘說道,“姨娘,這快到午善的時候了,今天吃點什麽?”
顧湘興趣缺缺,沒什麽興趣說道,“随便吧。”反正她想吃什麽都是不行的,邢尚天管的太嚴厲了。
柳枝見顧湘一臉的沮喪,小聲說道,“姨娘,今天六爺去襄陽城了。”說完就見顧湘一臉去他去了又能怎麽樣的眼神下,繼續提醒道,“六爺晚上才能回來。”
顧湘眼睛一亮。
屋內膳桌上擺着一個火鍋,旁邊都是一些蔬菜和切了薄片的牛羊肉,顧湘把柳枝偷偷拿來的辣椒油放到醬料裏,随即舔了一口,噢噢噢噢,麻麻辣辣的好過瘾,一旁的春芽趕緊把燙好的羊肉放到了顧湘的碗裏,顧湘快樂瘋了,這股熟悉的香味真是……,讓人懷念啊,她一口氣吃了二盤羊肉,一盤牛肉,其他豆腐啊,白菜等蔬菜更是不計其數。
等着吃完,顧湘就抱着肚子舒服的嘆氣,說道,“寶寶,媽媽就吃了幾口辣椒油,你要是不舒服……”
“你就吃了幾口,恐怕不是吧?”邢尚天站在門口,一臉不認同的看着顧湘。
顧湘心裏咯噔一下的,心想完了,這是偷吃被抓了,現在怎麽辦?怎麽感覺這麽的害怕啊!
邢尚天本來想去襄陽城找秦盛名結果剛出了門就又折了回來,實在是有點不放心顧湘,結果等到他進了屋子就聽到這個消息。
顧湘心虛的看着邢尚天說道,“就這麽一點點,才指甲蓋大小。”
邢尚天不為所動,抱胸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随即說道,“看來不罰下你,真是越來越不知輕重了。”
顧湘心想,我現在大着個肚子,你到底要怎麽懲罰我,哼,我才不信你舍得動我呢,想到這裏顧湘越發把自己的大肚子挺了挺,那意思就是,有種你就朝着肚子來啊。
邢尚天自然看見顧湘這挑釁的動作- ,眉毛跳了跳,上前就抓過顧湘,開始扒她的褲腰帶,顧湘立馬就震驚了,尼瑪,這不是要……,難道他要用床上功夫來讓她臣服?她可是讀過不少瑪麗蘇的言情,女主每次都會臣服在男人非凡的XX功力下,并且死心塌地的愛上了男主,噢噢噢,可是特麽她現在肚子裏正揣着一個孩子,這樣真的好嘛?等着顧湘的褲子被退了下來,邢尚天湊到跟前的時候顧湘想,矮油,這真的太狂野了,捂臉!
結果顧湘猜想當中的愛的懲罰沒有到來,倒是實打實的感覺到了屁股的疼痛!邢尚天竟然在打她屁股!┭┮﹏┭┮
顧湘是真的哭了,從小到大還沒挨過揍呢,她眼淚婆娑的看着邢尚天,一副控訴的表情,邢尚天不自在的別過頭,他剛才也是氣壞了覺得顧湘不愛惜身子,就想着其他地方不能碰,屁股總是能打的,結果他卻忘了估計一個孕婦的情緒波動,從剛才到現在已經快抹眼淚抹了一刻鐘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邢尚天手足無措的哄到。
顧湘不為所動,繼續哭。
邢尚天急了,這麽哭下去怎麽成啊,他無奈妥協道,“你想要怎麽樣,你說,我都同意行不行?”
顧湘,……
看着顧湘不相信的小眼神,他保證道,“我說的是真的。”
“吃麻辣烤串!”顧湘眼淚挂在睫毛上,一臉的欣喜,似乎剛才都沒哭過一樣。
“胡鬧!”好嘛,邢尚天的話還沒說完顧湘又哭了,他覺得自己頭都大了,第一次發現女人哭竟然這麽的棘手,最後他無奈妥協道,“好吧,只需吃一串。”邢尚天想起來郎中說過,辣椒不是不能吃,就是少吃為好。
顧湘深處五根白胖的手指,因為孕期她的手腳都有點浮腫了,“五根。”
邢尚天,= =
這一天晚上顧湘很幸福的吃了五串麻辣羊肉串,就是灑上很多孜然,然後烤的滋滋作響的,焦香的那種,只不過顧湘看了眼上面的肉有點郁悶的問道,“這上面有肉嗎?”
邢尚天面不改色,“這不就是。”然後指着竹簽子上如同珍珠大小的肉粒。
顧湘真的哭了,特麽的……,她狠狠的咬了一口心想,邢尚天算你狠!坑爹的,她那好吃的肉串到底去了哪裏?
為了安撫顧湘受傷的心靈,邢尚天拉着顧湘去放孔明燈,夜幕下,看着一盞盞帶着許願期盼的燈慢慢升起,到了半空中如同漂浮的花朵,漂亮的不可思議,顧湘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了下來,她靠在邢尚天的懷裏,手放在肚子上,暗自對自己說,希望能一直都這麽平靜安穩的過日子。
不過幾天後,顧湘就發現自己的期待被打破了,發生了一件改變了她整個命運的事情。
☆、逃離
楊萬賢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按照他娘子的話,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但是他這種性格卻深得皇帝的喜愛,覺得穩重可靠,已經做了十年的禁衛軍統領,據說這次皇帝南下泰山還是由他負責,他今天從家裏出來,一直走到了一處酒樓。
酒樓上挂着紅色的彩旗,看起來鮮豔奪目的很。
楊萬賢站定,瞧了一會兒就跨步進去,老板娘是一個年過四十依然風韻猶存的女子,見到楊萬賢就說道,“楊大人,你又來吃肉夾馍了?來的可是剛剛好,昨天晚上開始炖的牛肉,這會兒正是入味了。”楊萬賢祖籍是沣京人,從小就喜歡吃這肉夾馍,每月裏總有幾次到這裏來吃。
“您要四個?其他的菜呢,還是照常?好嘞!”老板娘笑眯眯應道,“還是坐老地方?”
楊萬賢點了點頭就上了樓。
等上了樓,進了最裏面的雅間,裏面空蕩蕩的……,他看了眼後面,見确實無人就走到牆壁處,找到一個暗扣,輕輕一按。
牆壁被推開,裏面竟然別有洞天,是另外一個雅間,“楊萬賢,你可終于來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來,楊萬賢見了那人,趕忙跪了下來,說道,“王爺……”
小小的屋內聚集了五六個人,除了淮安王外皆是軍中掌權者。
“王爺,這次真的要?”
淮安王豪氣幹雲的喝掉了一碗酒,說道,“他娘的,當初老子為了那狗皇帝浴血奮戰,結果他卻出爾反爾,糧草不發,差點把我們幾個餓死在玉門關,當時死傷了多少将士,你們還記得嗎?那些将士為了大晉奮不顧身,沒有死在敵人的刀劍下,卻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暗箭上。”
衆人不語,想起那些同一起出行,但是卻沒有歸來的人,都覺得心情沉重。
“就因為皇帝那老丈人的說我有謀反之心,當真可笑!當初塔塔族來犯,那狗皇帝差點哭着求我帶兵的時候怎麽就沒說我有謀反之心?”淮安王說道傷心處,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覺得高度的白酒一下子就嗆辣心扉,如同看到當年那屍橫遍野的場景。
“你們日子過的安逸了,就把以前的事兒都給忘了?”淮安王看了眼衆人繼續說道,“徐茂,當初去行宮的時候,你給那狗皇帝擋了一箭,結果呢,那狗皇帝以藥材不足的理由連個太醫都沒給你派過來,當初要不是老子不信邪,綁了個郎中給你診脈,又強行給你灌藥,你還能活到現在……,你當他當時真的沒有足夠的藥材?不過就是看你不順眼,早就想除而後快。”
徐茂低着頭,狠狠的握緊了手指,“王爺我知道。”
“你們都知道個什麽,老皇帝要死了,他要把我們幾個當年跟着他一起拼命的兄弟們都殺了,好給他兒子鋪路。你們以為像狗一樣聽話就能給咱們一條活路?別癡心妄想了,老子早就死了這心了。”淮安王凄涼的說道。
屋內的氣氛立時變得有些壓抑,衆人都露出幾分憤恨的神色來,其中一個濃眉,圓臉的男人眼睛裏爆發出怒意,狠狠到的拍了下桌子說道,“王爺,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老謝一切都聽王爺的。”
楊萬賢也站了起來,肅穆的說道,“我的命是王爺救的,王爺說怎麽辦我就怎麽辦,絕無二話。”
其他人立即的附和起來。
回去的路上淮安王看着馬車內挂着的穗子搖搖晃晃的,沉着臉不說話,坐在一旁的張堅勁斟酌了半天還是覺得這話不可不說,開口道,“王爺這次舉事,夫人和幾位公子可都是在太子殿下的看管下……”
淮安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說道,“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張堅勁低着頭,眼中閃過悲痛的神色,雖然早就知道了結果,還是覺得于心不忍,“王爺也不要太過憂慮,興許太子講究任君之道,會為了名聲而手下留情呢?”
淮安王眼眸裏閃過期盼,只是很快又黯淡了下來,“是或不是已經不重要了……,本王已經沒有退路了,狗皇帝不會給我留活路的,不成功便成仁。”
太真34年8月,幹旱遍地,流民爆發,太真皇帝不顧勸阻泰山祭奠,留守太子鎮守京都代理朝政,結果卻是一去不複反,被淮安王和楊萬賢合力射殺而死。
淮安王對外宣稱太真帝對上神不恭,導致災荒不斷,在祭奠時候天雷所劈,斃命而亡,此後淮安王集結兵馬朝着京都而去,太子聽聞噩耗震怒,悲痛欲絕,下旨讨伐反賊淮安王同時将留守在京都的淮安王五子一養女皆是殺掉。
顧湘已經過了預産期了,但是遲遲不見動靜,同仁堂請來的董先生說也不用急,如果過了半個月再不發動在用催産的好比較好。
天氣悶熱,顧湘躺在涼席上,左一邊柳枝,右一邊是春芽,都在給她扇風,她喝的茶水是泡了山楂的,據說這個容易催産,她現在一天都要喝上好幾杯。
“去看看六爺回來了沒?”顧湘對着春芽說道,一早上邢尚天就去了襄陽城,說是去看望一個朋友,本應該晚上就回來的,但是到現在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自從懷孕之後邢尚天就左右不離,弄得顧湘都有有點不習慣他不在身旁了。
春芽應了一聲,就走了出去,結果還沒出了院子就看到虎妞一臉緊張的走了過來身後跟着許久未見的青竹。
青竹看到春芽急切的問道,“六爺在哪裏?”
春芽明顯感覺到了青竹的不安,她忍不住問道,“六爺今天去出去了,還沒回來,青竹姐姐,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出去了?”青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她是坐着馬車過來,生怕耽誤時間都是從後面的小路抄過來的,一路上颠簸就不要說了,不過想到像是門神一樣站在院子裏的軍士就覺得心裏像是火燒了一般的難受,“既然六爺在,快帶我去見姨娘。”
春芽瞧着青竹凝重的表情不敢耽誤,趕緊領着人去了東廂,顧湘也是吓了一跳,怎麽春芽剛出去不久就回來了,咦,後面有人?是青竹……,她怎麽來了?顧湘可是記得,自從自己和邢尚天搬到別院之後汪氏就一點消息都沒了。
青竹看到顧湘就趕緊福了福說道,“姨娘,你快收拾下東西,離開這裏。”
顧湘有點摸不着頭腦,問道,“收拾東西?”
青竹見屋內都是顧湘的心腹丫鬟,也不避諱,直戳了當的說道,“姨娘,實不相瞞,中午的時候襄陽城守備王大人派了一對人馬過來把別院給圍住了,夫人摸不清是什麽原因,找了個人,賽了些銀子,這才問出來,具體的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京都的淮安王府出了什麽事……,夫人心裏擔憂,千方百計找了借口讓我溜了出來給姨娘和六爺報信,不管如何,先離開這裏避一避為好。”
顧湘有點傻了,呆呆的看着青竹。
青竹看着顧湘像是皮球一樣的肚子也是皺眉,但是現在這情況危急也是沒有辦法,“夫人說,如果只是誤會那就是好事,但萬一是什麽牽連九族的大罪呢?”青竹在京都了見過不少這樣的事情,一旦獲罪,別說是女眷,就連丫鬟們也是要被牽連的。
顧湘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斷的對自己說要鎮定,鎮定……,這時候慌亂只會越發讓自己陷入困境,她首先要考慮青竹這話的真實性,什麽名門望族一夜之間獲罪不是小說,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所以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就算有這個可能,不一定就會發生在她們家,也有可能是汪氏的陰謀。
如果是之前的汪氏,顧湘是相信的,因為她相信汪氏還是有着做人的底線,可是自從她派了沈嬷嬷過來抓自己之後,她對她的信任就打了個折扣,雖然知道人的本性不會一朝一夕就會變掉,但還是有着防備的心裏,畢竟她現在肚子裏還揣着一個孩子。
春芽已經慌了,柳枝經過短暫的慌亂,很快就鎮定起來,她開始飛快的收拾顧湘的東西,還不忘指使春芽把常用的東西帶好。
顧湘并沒有考慮太長時間,她的顧慮叫趕過來的鄭嬷嬷給打消了,她看到屋內亂糟糟的情形似乎早就有所準備,說道,“姨娘,我剛得到信兒,這邊已經不安全了,我們馬上得走。”
顧湘和鄭嬷嬷的相處中隐隐約約感覺到了邢尚天對鄭姑姑流露出來的信任,她知道這個人是可以相信的,“那六爺呢?”
“六爺那邊有別的安排。”鄭姑姑見柳枝已經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是投過去一個贊揚的眼神,随即指揮丫鬟把東西搬出去。
顧湘在春芽的伺候下趕緊換了衣服,等着穿戴好,這才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麽,問道,“我們走了,夫人怎麽辦?”
青竹自傲的笑了笑,“姨娘不用擔心,雖然我們夫人是六爺的娘子,但她也是昭和王府的嫡女,還沒人敢對她不恭敬。”
顧湘舒了一口氣,放心了很多。
一旁的鄭嬷嬷見顧湘準備好了,上前對顧湘說道,“夫人得罪了。”說完便是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後門停着一輛馬車,鄭嬷嬷拿着皮鞭坐在前頭,車廂內坐着顧湘,兩邊各是春芽和柳枝,虎妞和其他人都讓顧湘給放回家了,她想如果真有什麽就不要牽連無辜的人了,也算是她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走之前,顧湘握着青竹的手,非常真誠的說一句,“代我謝謝夫人。我顧湘銘記于心。”
青竹從剛才就緊繃的精神這會兒放松了下來,聽了這話眼圈就突然紅了,想起來自己這一路上的艱辛和膽戰心驚,想起夫人的苦心,不知道怎麽又笑了起來,說道,“姨娘保重。”因為下一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曾經的猜忌和敵對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是希望對方能安好的活下去,顧湘覺得汪氏似乎還是那個心裏藏着一分天真的人。
馬車在管道上飛奔着,對于現在的顧湘來說還真有點痛苦,馬車晃晃蕩蕩的,讓她的肚子也左右搖晃,春芽之前在車上墊了厚厚的毯子,但是依然擋不住這樣的震動。
不過一會兒,顧湘忽然就覺得肚子劇烈的疼了起來。
☆、生産
趙虎看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真是心急如焚,他擡頭看了眼一旁吃完燒雞在剔牙的劉校尉,覺得一肚子氣沒地方發,他七天前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和楊內監一同過來捉拿淮安王的庶子……,結果楊內監一路上受不了那飛快的馬匹,讓他先行過來,他琢磨着自己手上沒有聖旨,來了也不好行事,偏那楊內監兩眼一閉,只當沒聽到他的提議,他無可奈何,心裏把這個老閹人罵了無數遍,還是上了路。
等着到了襄陽府,襄陽府守備王守一揣着明白當糊塗,問東問西就是不給他派兵,最後等着他亮了身份,這才不情不願的派了兵士把淮安王府的別院圍了起來,可是這跟随過來的楊校尉直戳了當的說,我們這麽過來不過是怕耽誤太子殿下的大事,但是你沒有聖旨我們也不能就這麽進去搜,裏面的住着的不光是淮安王爺的兒子,還有個昭和王的女兒呢,沖撞了貴人,以後你我都遲不了兜着走。
就這樣,趙虎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竟然這樣生生困住,不過他想,總歸把別院圍住了,裏面的人插翅也難飛,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楊校尉看自己的親随徐大生朝着他點頭,便是走了過去,罵罵咧咧的說道,“沒看見我忙着呢,什麽事兒?”
親随笑道,“小的婆娘正好住在附近,送了一筐子李子過來,您嘗嘗?”
楊校尉顯然很滿意,笑道,“總算還記得老子。”随即看了眼一筐子李子說道,“你把這李子送給趙大人,走,我倒是要親自謝謝你婆娘。”這話說的色眯眯的,讓一旁聽着的趙虎心裏一陣鄙夷。
等着楊校尉走了,趙虎一邊吃李子,一邊想真是一點都不想跟這幫人繼續呆着了,他媽的,那狗ri的楊內監到底什麽時候到?
另一邊楊校尉走到了一處亭子前,見已經看不見趙虎,這才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事情安排妥了?”
徐大生點了點頭說道,“剛才我看見那丫鬟已經回來了,跟随她過去的兵士說親眼看見已經把人接走了……”
“這就好。”楊校尉顯然是松了一口氣,他還記得來之前,守備大人王守一對着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是我的心腹,最是明白我怎麽走到今日的,我當初不過一介草莽,要不是王爺提攜,哪裏有我的今天?我不管王爺造反還是什麽……,這一份恩情總是要還,六公子那邊我早就遞了消息過去,他的夫人汪氏乃是昭和王嫡女,諒那幫閹狗也沒膽子動她,唯獨他有一位侍妾……,六公子說會派人去接,但是你要想辦法拖着時間。”
汪氏正在堂屋裏捏着佛珠,心幾乎吊到了嗓子眼裏,好容易才聽到外面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掀開簾子的聲音,青花驚喜的說道,“夫人,是青竹姐姐回來了。”
青竹見到汪氏趕忙福了福,接着說道,“夫人,一切都妥當了。”然後就把自己一路過去的事情都說了,“姨娘她……”青竹想到顧湘最後帶着無限真誠的話語,忽然就有點說不出口,本來好好的,忽然間淮安王府出事了,然後六爺就把姨娘帶走了,她們夫人呢?難道夫人的處境就不需要令人擔憂嗎?為什麽六爺就不說也來關心下夫人的安危?
她忽然就替汪氏不值。
汪氏看到青竹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到底是什麽話,何必吞吞吐吐的。”
青竹低着頭,低聲說道,“沒什麽,就是姨娘讓謝過夫人。”
“她倒是個心裏通透的人,呵呵……”汪氏忍不住笑了笑,卻是一臉慘淡的苦笑,“青竹,我忽然就想開了。”
青竹一僵,擡頭看着汪氏,有點不明白汪氏在說什麽。
“這些年我一直覺得自己做的都是對的,結果浮浮沉沉到現在,經歷這許多,我忽然才想開,我之前是多麽傻。”汪氏想起突然聽到淮安王府出事了的消息,只覺得心急如焚,生怕邢尚天有個什麽意外……,等着想辦法派了青竹出去之後,她才開始忐忑不安,忽然就想起來和邢尚天小時候相處的情景來。
想起那個乖巧聽話,一直跟随着她露出戀慕目光的孩子,她就覺得說不出來的心酸,說不出來的苦楚,讓她覺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光是抱怨自己的命運,怎麽就沒有想法同樣受到折磨的還有同為夫妻的邢尚天。
不會一切都晚了吧?
邢尚天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這樣那樣的猜想一直折磨着她,知道青竹安然的回來,她終于松了一口氣,顧湘被接走了,邢尚天也沒事了。
“夫人,你……沒事吧?”青竹看着汪氏笑了哭,哭了又笑,擔心的說道,她總覺得自從京都回來,汪氏就很容易哭,也很容易激動,她是真的擔心她有個什麽。
“沒事,我好着呢。”汪氏坦然的笑,覺得好像解開了一個心結一般,忽然就覺得海闊天空,心情舒坦。
不管她之前做了多少傷害邢尚天的事情,起碼這一次她幫了他不是……,兩個人算是扯平了吧?
柳枝下的不輕,趕忙對前面的鄭嬷嬷說道,“姨娘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