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到,那日他薄如蟬翼般的笑容,如利如刀鋒般的言語,歷歷在目。我的心有一絲驚痛,我以為時間可以治愈的傷口,又被撕開了。
他踏着優雅的步伐向我走來,我下意識地一直往後退,退到牆角,我感覺自己随時會昏過去,手觸着冰冷的障壁,指關節開始泛白發抖。
我為什麽要害怕他,我裝作若無其事,裝作漫不經心。他現在應該和女主生活的很好,他應該感激我才對。我努力平靜地忽視他,可他偏偏要來招惹我,笑着問我:“你怎麽會在這?”
他笑得虛僞,笑意永遠達不到眼底,讓我想起了那日的他。
我戰栗。
淼淼不見了,我期待她來拯救我,就在我忐忑地尋找她時,那個曾經和淼淼耳語的男人來到了他的身後,低頭恭敬地簡述了我來此的目的。
他聽後,正顏對我說道:“求我辦事,為何不直接我?”
勒你個去,我要知道淼淼口中那個可以只手遮天,神通廣大的男人是你,打死我也不會來的。
他張開雙臂撐在牆壁上,将我禁锢在他胸膛的方寸之間。腕中Breguet的瑪麗安東尼特的發出幽藍色的光芒,我閉上眼睛,刺痛我的并不是他的表,而是他的笑容。 我一副想死的表情,讓他很開心,他又笑了起來,笑得極為燦爛奪目。
他終于高高在上,我終于卑如蝼蟻。
我的嗓音裏有一個突然振顫的音符,能蠕動起來,“沒,沒,事了。”
我突然覺得錢財乃身外之物,雖然很肉痛,但那兩臺設備權當做善事捐給國家好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垂臂,我籲出一口氣,剛要轉身離開,他卻伸出修長的手指,撩起我耳畔的一縷秀發,在掌心中反複摩挲着。發梢遞來了他華貴而暧昧的氣息,他身上若有似無的酒氣。
他曾喜歡揉我的頭發,他曾為我洗過頭梳過發,他曾說我擁有全世界最美的長發。可惜俱往矣,不提也罷。
他像只猛虎,在細嗅着薔薇,“唐搖,你這麽膽小,當初怎麽敢在我們的婚禮上逃跑呢?”
我驚秫地哆嗦,謝謝他的提醒,我他媽記起我曾經差點和他,我小說中的男主角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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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懸崖勒馬,才沒有鑄成大錯。
第 20 章
我落荒而逃,竄出1001的大門。臺階下早已停了一輛東風,我趕忙走過去,副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下來,一位帶着蛤蟆鏡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拉開車門,彎下腰一屁股坐了進去。男人立刻發動了車子,向馬路中央駛去。
“怎麽臉色那麽差,活像碰見鬼了。”男人打着方向盤,貌似漫不經心地問我。
“嗯,比見鬼還可怕。”
“噢?”他将車速減慢,挑眉專注地望着我,等我主動坦白。
街燈耀眼,路上的車輛穿插而過。一輛咬着我們車尾的集卡在不停地閃燈。
“美男,”我瞪大眼睛,叫道:“別總盯着我看,看路啊。”
我低估了他的恒心,集卡開始不耐煩地按喇叭。我垂下肩,認輸道:“還不就是聶雲天呗。”
他吹了聲口哨,邊将手伸出窗外,擺了擺,邊說“唐搖,我也很想知道,你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集卡打了轉向燈,直接超越我們。我撫着額頭,記憶如沙漏倒流。
“我父親破産後,我在學校附近買了個小房子,一個人居住。那是80年代建造的老式城區,設施很陳舊,住戶內甚至沒有天然氣,而是靠瓦斯爐維系日常生計。那年的冬天南方特別冷,我記得那天晚上只有零下4度。放學後,我突然心血來潮地去超市買了小肥羊鍋底,和一些什錦冷凍食品,準備煮火鍋吃。”
“你一個人吃火鍋?”他笑着問我,有些鄙視的意味。
我哼了一聲,“你到底要不要聽我好好講。”
他忍住笑,點點頭,那張俊臉揪出不少褶子。
我撩了撩發梢,接着說:“我将食材料理幹淨後,窗外一飄起綿綿細雨,而此時發現我的瓦斯爐沒氣了,我撥電話讓服務中心的人幫我換一罐,可是……”
“可是怎麽了?”真是個沒有耐心的聽衆。
“可是,突然間停電了,我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摸索出手機,我想打電話求救,可我将電話本裏的聯系人上上下下反反複複地尋了2遍,卻沒找出任何一個可以讓我打電話救助的人。我當時覺得自己可悲極了,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如果我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發現吧。我是被世界遺棄的那種人……”
回憶的火車在時間的軌道上一路奔騰。
我的眼前一團黑暗,窗外響起陣陣冬雷,我很害怕,我從小就很敏感并擁有無窮想象力,我總覺得有個沒有臉的女鬼正從廁所的馬桶裏鑽出來要吃掉我,或者是某種怪物會從下水道中爬上來,将我作為寄生體。
這些可怕荒誕的想象力會殺死我,那些搖曳的樹枝,就想它們的利爪,那些風的呼嘯,就想它們的嘶吼。我即孤獨又害怕,這樣的一個我,渺小的我,可憐到極點。
我抱着頭蜷縮在桌子底下,我開始輕微痙攣,直到門鈴響起的那一刻,我差點死于自己的胡思亂想。好吧,現在門鈴響了,我該不該去開門?也許門外站着的是開膛手敲顱怪之類的逃犯,又或者是只吸血鬼,不對,俊美的吸血鬼從來只從窗戶飛進少女的閨房,而不是按門鈴。好吧,我再也受不了自己的臆想,鼓起勇氣去開門。
一個人攜着暴風驟雨站在我的門前。
黑色的雨衣,黑色的鴨舌帽淌着水,将臉鎖入雨簾,看不清表情。閃電劃破蒼穹,映出了地上一道長長的影子。
他伸出冰涼的手指戳了戳我的下巴,我吓得直哆嗦。
他推開我,“快把那該死的手機關了。”那人的嗓音如晨鐘,在心底彷徨,給衆人醒世與安詳。
我從廊上的窗戶中看到了慘白如紙的自己,那手機的光線由上而下鬼森森地照着我的臉,是怪吓人的。我連忙揿了關機鍵。他脫下雨衣,抖了抖,放在樓梯口的欄杆上,然後堂而皇之地走進我的小屋。
“你,你幹嘛?”我哆嗦的同時又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刮子。他是不是壞人啊,怎麽自己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啊。往好處想想,他會說話,至少他不是喪屍。
腦子真被驢踢過了!
他徑直走進廚房,四處逡巡一番後,問:“你在一個人吃火鍋?”
我偷偷按了手機的啓動鍵,想撥110,可開機音樂在這寂靜的夜晚異常的響亮。
一片沉寂,我的雙腿抖得像兩只打樁機般厲害。
哈哈,有笑聲,不是我發出的。
哈哈,哈你妹。
他笑着打開頭燈,我看清了他的臉。
“好你個聶雲天!”我掄起拳頭捶向他,而他也不躲閃,只是在笑着将我帶入他的懷裏,他的笑容和以前不一樣,完全沒有了倨傲冷漠,沒有了距離和防線。
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我環着他的腰,臉頰緊緊貼着他柔軟的羊毛絨背心,餍足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種森林般的氣息,寧靜而安定。
不要覺得這一切不可思議,看過《少年派》嗎?派寧願和一只兇猛的老虎同船,也不願一個人伶仃地漂泊在汪洋大海之中。當下的我也是如此心境,孤單很久了,想找個強有力的臂膀靠一靠。
“你怎麽會來?”我擡頭問他。
他的呼吸打在我的頸脖間,有種別樣的情懷。
“你沒叫瓦斯嗎?”他笑着反問我。我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打過電話叫人上門換瓦斯。
他拍拍我的頭,轉身利落幫我換好了瓦斯罐,然後幫我檢查了老公房的電表,換了保險絲。我的家,我的世界又恢複美好了。
我邀請他留下來吃火鍋,他同意了。他幫我将小桌子挪到客廳當中,又将爐竈移到桌子上,這些粗重的活在他做來易如反掌,在我看來卻難如登天。
我為他夾了很多菜,羊肉、燕餃、貢丸等都在他的小碗裏堆成了小山。他也不急着吃,而是低頭專心剝蝦殼。
我買的食材裏,我最愛吃的就是這種清水蝦了,而且就屬這蝦子最貴,他眼光真毒。不過,沒關系,他吃了我的這頓火鍋,我就算是報了恩了,從此咱們還是路歸路橋歸橋,後會無期,好走不送。
他仍舊在剝着,仿佛為了藝術而生的手,纖長的手指,剝了蝦殼,再細細抽去脊背上的筋,蝦須和觸角刺得他指甲都充了血,他才剝了一小盤,端到我的面前。
“給我的?”我驚訝到結巴。
他垂下星眸,默默地點點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