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俗語說的事過情遷,無外乎是随你怎樣傾江倒海的悲傷,随你感情沸流到一千二百度或是降低到一百零度之零度,随你張開眼只見愁雲慘霧,哪怕生命的種種幸福都變成荒蕪慘絕,只要你不死,只要你茍延殘喘,你總逃不過時間的法力,時間過去一秒,你悲傷的烈度無形中也就減少一些,甚至越發覺得殘喘有茍延之必要。

醒來那一刻,馨雅心中是十分的恐懼。怕得到怎樣的傷害,或是拳打或是腳踢,至于那些惡毒的言語卻是太輕了。時間愈過去,害怕也消解得愈快。頭頂是奢華的吊燈,揭示着這間卧室的主人。大約是過了很久,至于有多長,她沒有表,也不去看鐘,只是估摸着該是深夜了。

門終究打開了,進來的人不是溫東,馨雅深深地松了口氣。

“娟姨。”馨雅慢慢支起上身。

“快別起來,馨雅小姐。”娟姨放下手裏的牛奶,就趕忙過去扶住馨雅。

“我沒事。”馨雅看了看放在櫃子上的牛奶,心裏一陣感動。在溫家,除了溫東每個人都對她都是極好的。她以前總想着溫東,也總圍着溫東,對溫東父母,對max,甚至是娟姨等人都是懷着不軌的心思。愛屋及烏,讨好便是水到渠成的。對每個人好,卻也不是真的好。不過是為了溫東,如今看來,竟是旁人最是心疼自己。

想着,馨雅眼眶都紅了。

“怎麽了?瞧瞧,我的乖乖,您這是怎麽了?”

娟姨一時是慌了,這好端端怎地又哭上了。轉頭一想,能讓這樣一個性情隐忍至極的人如此醒來便流淚,除了自家那少爺,還會有誰呢?馨雅來溫家的時候年歲不大,卻已經是看慣臉色的,娟姨當時也是不喜她的,畢竟十多歲的孩子該有的純真半點沒有,反而眼巴巴地盯着自家姐夫,誰待見啊?只是一晃十多年過去了,真心見真心,所有見證這十多年的人再也沒有誰不心疼馨雅了,也沒有人不期望她得不到幸福。看着她的付出,哎……一聲嘆息,心發涼。

“快別哭了,馨雅小姐你這樣,可怎麽好啊!”

“唔……”搖晃着頭,馨雅的聲音細弱得像游絲,她眼裏燒着火,火盤繞上她的肢體。她難受啊,悔恨啊,委屈啊……說不出口,怎麽說的出口?該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誰也怨不得。只是受不得這樣的好,自己憑什麽受這樣的好?

“我的小姐啊!”娟姨伸手将馨雅攬入懷中,這樣的好姑娘,放誰家不該好好愛,不該好好疼,偏生遇上自家少爺,這是個劫,外人誰也幫不了。

無寵可恃的人從來沒有大聲哭喊的權利,他們總是背在所有人,一個人悄悄地躲起來,喑喑可憐地壓抑着哭泣。這樣的孩子最是讓人動容,而馨雅便是其中之一。她緊咬雙唇,哪怕難過至極,那蹦出來的嗚咽聲也是低到了塵埃。她沒有親人,沒有愛人,仿佛這世界上也就她一人。她膽小,哪怕受盡委屈也不敢有所反抗,想要尋思,卻也是想想。

心還沒有被傷透,便依舊懷揣着感動。等哪一天,春暖花開,結成正果。

“你們在幹什麽?”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溫東的聲音。一擡頭,只一眼,馨雅就瞧出了溫東的怒氣。察言觀色,她做得是極好,而溫東卻最是讨厭。在他看來,馨雅總是自以為是地揣摩他的心思,讓他沒來由地煩躁。看着馨雅慌忙縮進了被窩裏,溫東的怒氣瞬間竄入了腦門,他讓娟姨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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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少爺,娟姨是傭人。沒有人來違抗溫東,這一點,在場的人都清楚。起身,拍了拍馨雅的頭,娟姨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只是在關門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溫東一眼。

溫東慢慢地靠近馨雅,見着她将頭都埋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樣子,他一激動,上去就将被子給扯了下來。雙目滾圓,瞪着床上蜷縮在一起的人,氣得是不行。他向來不愛馨雅這膽小如鼠的做派,哪裏上得了臺面?自家母親偏生還揣着讓她做溫太太的想法,但是瞧瞧,瞧瞧,這樣的人,怎麽有資格?

“你給我起來!”溫東大聲地吼了起來。

馨雅聽是聽見了,但反應是極慢的。她猶豫了半天,才怯怯地擡起頭看向溫東,只是這一眼還沒有望進溫東的眼裏,人就被提着衣領從床上拖到了地上。

“看看你這個鬼樣子!”

說來就是氣,想着唐山,溫東一鼓作氣就将馨雅就着地上拖到了浴室裏。他胸悶地不得了,說不出地不爽快。如此,除了發洩在馨雅身上,便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将馨雅抱起一把丢進浴缸裏,溫東做的是絲毫不手軟。碰一聲響,馨雅的屁股腰都被撞得非疼。她眼眶本就含淚,此時更是疼得眼淚如泉水一發不可收拾。

心裏頭一閃一閃地,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溫東活了三十多年,任世事變遷,任滄海桑田,任人生冷暖,他見得多經歷地更多。但很多時候遇上馨雅,他便失去了理智,清晰地知道腦子裏的一根繩猛地就斷了。讓他不受控制,沖動,也讓他事後懊惱。

“告訴我,你這些日子想要幹什麽?”溫東蹲下身體與馨雅平視,他的手捏着馨雅的下巴讓她沒法移動,強制地對視。

搖頭,瘋了一樣的搖頭。馨雅咬緊蒼白的唇,什麽都不說,只是搖頭。她可憐的像一個無家可歸又任人欺淩的孩子,無助,悲鳴。或許她一直都是,只是以前相信眼前的人終究會給她一個家,可現在看來,他的家裏永遠不會有一個她。

“不說?”溫東的眉頭皺了起來,“還是不想跟我說?”

依舊沒有回答,溫東的耐性似乎到了盡頭。他突然笑了起來,連道三聲好。随後,起身舉起蓮花蓬對着馨雅就開始放水,那水是刺骨的冷。馨雅冷不丁,大聲一叫,就想要逃。可溫東已經下一步跨進了浴缸,他死死地按着馨雅的頭,将她埋入最底下。水很強勁,一直襲擊着馨雅的頭和脖子,那是一種致命的傷害,太可怕了。馨雅吓得一直叫,拼命地掙紮,可惜身上的男人對她總是從不心軟,絲毫不見松動。

水越來越多,已經及至溫東的腳踝,再往上就是腳踝。這樣,馨雅的眼耳鼻口便會淹沒在水裏。一想到溫東想要淹死自己,馨雅就再也沒有掙紮了。只是哭,狠狠地哭,傷心欲絕,肝腸寸斷。這便是世上最最殘忍的事了,再也沒有什麽都比過去了。

聽到的是死的歡呼,見到的是死的狂舞,一切都指向死,一切都引向死。

一室的悲涼,一室的傷心。

“怎麽?”猛然之間,馨雅的頭被溫東抓了起來,他迫使她仰視自己。面對面,鼻子抵着鼻子,他眼裏帶笑,“以為我要殺了你?”

這就是深愛的男人啊!作惡是對着自己,傷害是對着自己,笑也是對着自己。這笑是有多殘忍,猶如一把刀,利刀,入肉不見血卻已傷人致命。

“我說過,別想從我手裏得到什麽。是你自己答應了,我才同意你留下的。現在你做這些給誰看,給我?”溫東放下手裏的蓮花蓬,也坐到了水裏,“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以前就知道了,現在跟我鬧什麽?想去讀書了?找別的男人了?後悔了?”

聽着溫東說話,馨雅已經哭着埋下了頭。她覺得她真應該去死了,她已經無顏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覺得你是什麽?溫太太?看看,嗯,看看,”溫東撩起馨雅的一支散落在臉頰的頭發,繼續說着,“溫太太,呵呵。你想做是不是,好,好得很。”

說着,溫東鉗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擡,臉上的笑意盡散,兇相畢露,“我成全你,溫太太。十來年是吧,養條狗也要回報的。給你,我都給你。但是,馨雅,你記着,別再給我耍什麽把戲,還有,”話語間,溫東傾身貼在馨雅的耳際旁,壓低了聲音,陰沉道:“千萬,你,千萬別給我後悔!”

話畢,一甩手便松開了對馨雅的控制。起身,毫不留情地離開了浴缸。出去後,才傳來一聲命令,“我給你五分鐘洗幹淨了給我滾出來,溫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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