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霸道
收拾好後,霜辭再三打量江尋,總覺得哪裏不對,江尋心裏發虛,“師尊怎麽了?我們先出去……”
“你等一等。”霜辭拉住她,慢慢湊近,江尋立刻偏過頭,耳尖發紅。
唇上有點涼,江尋想要拂開她的手,沒拂開。
霜辭瞧着指尖上的紅色,抿了抿唇:“你抹了東西?”
江尋神色不自然,紅着臉道:“就……好奇上次師尊買的東西,今早我就試了試。”
霜辭可不是那麽好騙的,她拿過一邊冒着熱氣的濕帕子遞過去,“是你自己擦,還是我給你擦?”
江尋祈求地看着她:“師尊?”
“那我給你擦……”
“我自己來吧。”
臉上的東西慢慢被擦掉,露出她白如紙的臉色,霜辭神色大變,她拽住冷江尋,質問:“怎麽回事?為什麽臉色這麽難看?”她心慌到不行,不停地回想那夜阿尋有沒有受傷。
冷江尋反而輕松了,她安撫地抱過霜辭,“師尊,我沒事,就是昨夜忽然發現真氣亂串,今早起來平複了一下,臉色有點難看。真的。”
霜辭懷疑地看着她,捏住她脈搏,沒有發現其他問題,她以為阿尋受了內傷,可依舊沒有任何的異樣。
她反思是不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師尊,我發誓,自己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霜辭擡眼,黑眸冷肅:“阿尋,騙我的話,是要受懲罰的!”
“師尊,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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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鶴逸此次的生辰會,辦得非常盛大,一方面可能是自己的女兒親自前來參加宴會,加上蕭鶴逸擔任盟主以來,很好地平衡着四方勢力,人心擁護。而另一方面,玄陰教的人也給足了面子前來,剛掌控了玄陰教的教主攜着前任教主一起出現,這樣的臉面,是當初武林大會議選盟主都不曾有的,以至于此次前來參加宴會的人,收到了請柬的人拖家帶口而來,凡是沾了親的都帶上,而無緣收到帖子的,在府邸外竟是圍了一兩圈。
蕭鶴逸顯然也沒有意料到會有如此聲勢,但立刻讓人備着酒菜在外開席,也不能怠慢他人。
鞭炮聲,鼓樂聲,戲臺聲,聲聲交織,熱鬧得讓人心煩。
蕭鶴逸的位置安排得很是巧妙,舉辦的宴會安排在古雅的琴音樓,桌席分東西層層回型延伸,中間是提供歌舞戲臺之所,而越靠近主位的,是和蕭家關系極為親近的門派,而玄陰教,卻安排在了東邊的第二桌,第一桌是霍留仙等人。
這樣的安排也是說得過去的,畢竟如今霍留仙的婚約,也是和玄陰教密切相關的,在一定程度上,玄陰教算得上霍留仙半個婆家了。
可有人會心生不滿,比如冷江尋。
她本不喜如此熱鬧之場景,更不喜笳銀等人頻頻張望,更重要的是,一些不長眼的人盯着師尊,眼珠子都不動,她恨不得把人丢出去或者是直接挖了其眼珠子。
宴會并未正式開始,人來人往的走動,霜辭牽着江尋,饒有興趣道:“待會上場的竟然有名旦谷衣,看來蕭盟主也是好本事,谷衣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宣布退出越劇舞臺了,他竟然能說動人為他祝壽。”
師尊說話的氣息灑在耳際,冷江尋不高興的情緒終于有了幾分回轉,她問:“師尊喜歡聽她的戲?”
“還行。”她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麽特別喜歡的,只是覺得有點意思。
冷江尋思索,想着把谷衣也弄到玄陰教去給師尊解解悶,但很快她又郁悶了,她悶悶道:“師尊不可以喜歡她,什麽樣的喜歡都不可以。”
霜辭捏住她指尖,“霸道。”
冷江尋蹭到她身側,“就是霸道,可師尊就是不許喜歡她。”
霜辭眉眼彎彎,“不喜歡,哪有那麽容易喜歡。”
兩個人毫無嫌隙的互動讓其他人看得又是一番猜測,難道之前傳聞有誤?
三個多月前,冷江尋派出玄陰教的人攔截霜辭,指着劍威脅霜辭她回玄陰教,當初也不是密不透風的,據說冷江尋用一個男人的性命逼得自己師尊回去,回去之後就關進了大牢,兩個人鬥得不可開交,可看昨日至今日,師徒二人的感情分明好得跟一個人一樣,而且玄陰教的人住的院子……有人偷偷打聽到,師徒共用一間屋子,若非感情極好,是萬萬不可能如此的。
究竟是做戲……還是另有圖謀?
若真的傳言有誤,那……師徒二人的關系将會讓人再次重新評估對玄陰教的策略。
還未開場,各大門派交好的已經相互敬酒,只是玄陰教那邊,始終沒有動靜,可所有人都在注視着這邊的情況。
不過,總有人開先例的。
擎涯堡的少堡主陶軒翌就是那個不怕觸黴頭的人。
陶軒翌在武林中名聲極好,暫且不說擎涯堡行事作風正派,這陶軒翌從小就是個武學奇才,承襲他父親的偃月刀法,一把偃月刀舞得是讓衆人心服口服,而此人行事不拘小節,只要他看重眼的,貧賤他也以禮相待,而他看不慣的,管你哪家公子也給轟出去,以至于他雖然得罪許多人,卻也讓諸多人欽佩,尤其是當初在困窘時被他以禮相待後來成名的人。
宴會的鼓樂聲好像都輕了些。
陶軒翌上前,端着一杯酒,爽朗地笑道:“冷教主,許久不見,你倒是你往日精神了些,昨日前來拜訪,你們玄陰教的人把我攔在了門外,可不是你授意的?”
這熟稔的語氣,這不拘小節的開端,還有這不卑不吭的态度,無數人紛紛看過了,有人疑惑,有人暗忖,有人驚訝……
霜辭擡眼,面前的青年不過二十來歲,風神俊朗,舉手投足間有習武之人的疏闊,卻沒有粗犷和野蠻,拿捏得恰到好處,很難讓人心生反感。
冷江尋對他的态度也沒有對其他人那邊冰冷,臉上的神色雖然說不上熱絡,但好歹有幾分溫度,她起身執酒:“少堡主此言差矣,昨夜你拜訪時正是在下休息之時,匆忙間不便見客,遂讓人攔下來,今晨已讓人特意上門賠罪,想來是下屬偷懶,沒見着少堡主就回來了。”
笳銀還從來沒見過冷江尋人模人樣地說應酬話的樣子,聽到她這番言辭不由得訝然,這冷江尋講漂亮話的手段也聽高明。
其他人聽聞卻是紛紛驚異,玄陰教教主差人去賠罪??
天大的面子!
可這陶軒翌卻沒有這樣的覺悟,“是嗎?那我肯定睡着沒起來,就把人打發了,既如此冷教主就喝杯酒,賠罪吧。”
讓玄陰教教主賠罪?
這麽多年了,江湖裏邊,從來沒有聽見誰敢這麽說。
全場徹底安靜下來。
彈琴的姑娘不知所措地看着主事之人,蕭鶴逸有事暫時離開,主事的人皺眉,冷汗捏了一大把,讓人該奏樂奏樂,該唱曲唱曲,命人趕緊去請盟主,打算在事情白熱化時前去阻止,至少別出人命。
甚至有人直接站了起來,悄悄地拿起了佩劍,這要真動起手來,究竟是勸架還是加入其中,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而就在這時,坐在玄衣教主身邊的絕色女子站了起來,清清淡淡地拿過了冷江尋手中的酒,嗓音清和如風:“阿尋向來不勝酒力,這杯酒我代替她敬少堡主,少堡主不會介意吧?”
陶軒翌見着霜辭,看着冷江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把酒杯放了下去,“這倒是,不過我也只是做做樣子假裝為難為難她,是我思慮不周了。”
本以為劍拔弩張的氣氛才發現只有旁人劍拔弩張,而中心的幾個人卻沒任何異樣,笳銀提起來的心松了下去。
江尋把霜辭手中的酒杯也按了下去,“師尊,莫飲酒。”說完她看向陶軒翌,“少堡主還有事?”
陶軒翌理所當然地點頭:“這不是找你敘舊來着,你和霜辭教主,我們這麽久沒見了,說說話總是好的。”
冷江尋皺眉,“不好。”
“阿尋。”霜辭扯了扯她的手,随後向陶軒翌笑道,“少堡主不如請坐。”
陶軒翌大大方方地坐下來,冷江尋瞪着他,對方只是回了她一個笑。
衆人:“……”
哦,原來玄陰教教主也是有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