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致幻粉
冷江尋冷汗淋漓地撐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終于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笳銀瞳孔一縮,看血的顏色……她中毒了?
娘的,難道她真的是來給她收屍的!那死了也挺好,笳銀心想,她可沒有忘記今晚冷江尋對她的态度。
冷江尋因為服藥,根本注意不到周遭,她顫着手拿出一個小匣子和一把匕首,刀子緩緩地劃開她之前的傷處,血流在了早已經備好的幹淨碗裏。
眼看着差不多了,她将匕首收起來,面無表情地點穴止住了傷口的血,整個人白得近乎透明,她趕緊拿出之前的解藥,迷糊的腦子終于清醒了很多,再次用另一瓶藥,白色的藥粉灑在了血碗裏。
打開匣子,一條血色晶瑩的蟲子爬到了碗裏,她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另一條,等碗裏的血被蟲子喝完,她才笑着将兩只蠱重新裝起來。
“誰?”她盡管虛弱,可那聲誰卻是和剛剛帶血的碗一樣,讓人覺得瘆得慌。
笳銀走出來,“冷江尋,你在養蠱?”她咬牙,“是情蠱!”她對蠱的了解不多,可是用心頭血喂養的蠱本就不多,加上她剛剛看到了蠱蟲的顏色,那樣血紅晶瑩,只有苗疆情蠱才會如此。
此蠱詭異又稀罕,練此蠱極容易失敗,要一對母蠱和子蠱同時經過各項考驗活下來本就不容易,更何況它需要用心頭血溫養數日,每日一大杯心頭血,常人誰受得了如此取法,恐怕蠱沒養好,自己倒是先死了。數日後,蠱成,以母蠱種入己身,子蠱入愛人身,兩個人從此受蠱牽制,母蠱可控制子蠱,據聞可令不愛之人對自己死心塌地,兩人可琴瑟和鳴。
可此蠱極為陰邪,畢竟違背倫理,所以種了此蠱的人,通常不能超過五十歲,所謂情深不壽,就是如此了。
如今,冷江尋竟然在養情蠱?她要用到誰身上不言而喻。
笳銀不可思議又滿腔怒火,她沖過去,恨不得把冷江尋一刀捅死:“冷江尋,你個瘋子!你知不知道,用了這個蠱,霜辭活不過五十歲!你這是要害她!”
冷江尋一頓,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蒼白的神色有些好轉,聞言她嗤笑:“那是我和師尊的事情!”
“霜辭其實根本不愛你吧!”笳銀手指發抖,“她不愛你,你為了得到她,所以才會用這種陰邪的法子讓她離不開你!冷江尋,你有沒有良心?霜辭對你那般好,你就這樣……回報她?我不會讓你把蠱種到她身上的!絕對不會!”
冷江尋這次沒有生氣,她緩緩道:“師尊心裏有誰,你真不知道?笳銀,別自欺欺人了。”
笳銀被這雲淡風輕的語氣刺得心髒抽痛,她抓緊衣袖,那夜,兩個人相攜的背影再明顯不過了,霜辭的态度,她也知道,可……就是不甘心啊!她心裏有無數惡念,但最終只說:“不管霜辭心中有誰,你都不該……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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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江尋沒有力氣再和她折騰,她起身打算離開,笳銀忽而冷笑:“冷江尋,你這個人其實是自卑的吧,不管霜辭怎麽對你,你都怕她離開,所以你選擇這種辦法,就算是死,你也要和她死在一起,你害怕她離開你!”
“對,我就是害怕師尊離開我,我是喪心病狂,可笳銀……”她盯着笳銀,一字一句,眉眼陰狠,“就算如此,師尊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無論我做什麽都是對的,因為她愛的人,只有我!而師尊對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特別!所以你最好死了你那條心。
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笳銀反應劇烈地沖過去,一拳狠狠地打在冷江尋的腹部,她純粹的發洩,冷江尋所說,恰恰是她的痛楚,那是她至今難以釋懷的心結。
她從未有過這般挫敗感,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和自己越走越遠,自己有什麽不好?霜辭為什麽不喜歡她!冷江尋又有什麽好啊,她只不過是不怕霜辭而已,只要給她時間,自己同樣可以不怕,不懼。
憑什麽!憑什麽!
她所有黯然,所有心傷,所有悲哀,仿佛無眼刀劍無限地充斥着心髒,疼得她難以忍受,連呼吸都是痛的。
她再要出手,就被冷江尋一掌推開,畢竟武力值不相當,笳銀敵不過她,可要論用毒,冷江尋在不虛弱時也許比得過她,可如今就不一樣了,她随便取出自己攜帶的藥粉,再次朝冷江尋出手時,毒藥也出手。
冷江尋明明察覺到不對的,可她失血過多,身體慢了半拍,沒躲過去。
笳銀冷冷瞧着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人坐靠在石凳邊,她蹲下來,正想出言諷刺,才驚覺不對,冷江尋的狀态……和想象中不太對……瞳孔渙散卻沒有昏倒,仿佛被奪了心智。她拿過自己剛剛下毒的瓶子一看,猛然一愣,致幻粉?
她身上帶的藥最多的是能夠瞬間麻痹敵人感官的各種藥粉,不會致命,而這致幻粉是她之前鬧着玩折騰出來的,給霍留仙用過一次,為她編織了一個夢境,第二天霍留仙就醒了,似乎也不會對人有怎樣的傷害。
後來笳銀覺得有點意思,一直帶在身上,本是想要看能不能再改進,沒想到今天會直接用到了冷江尋身上。
她心裏其實有點後怕,畢竟沒打算真的對冷江尋下狠手,那樣的話霜辭也不會放過自己。不過這致幻粉……
笳銀挑眉,她陰冷地盯着冷江尋:“你不是最怕霜辭離開嗎?你不是說霜辭永遠不會離開你嗎?那我便讓你嘗一嘗這滋味兒了,就算是夢境,看到你痛哭流涕的樣子,我也是很高興的!編一個什麽夢境好呢?”
笳銀想了想,變了聲音,極具引誘性道:“你的師尊霜辭從來都不喜歡你,她喜歡別的人……”笳銀本想說喜歡自己,可是覺得這樣很容易露陷,萬一這個人說個夢話,被霜辭知道了,也許她和霜辭連朋友都做不到了,她想不到誰,也就不管了,反正冷江尋自己想,“你囚禁了她,她非常恨你,非常恨你,最後,霜辭和別人私奔逃跑了。”
笳銀随意謅了幾句,這種本不需要一個完美的故事,只要給一個大致框架,反正陷入其中的人最終都會以自己的邏輯編出一個東西出來。
冷江尋沉沉睡了過去。
笳銀原本是想要把人扔在這裏的,不過對方剛剛失血過多,如今傷口并未包紮,若真的在這裏呆一晚上,再遇到什麽野獸,沒準死了也說不定。她嫌棄地把人拖回去,甩給了清冉,“她受傷了,你們好好照看着吧。”
清冉扶住冷江尋,一大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臉色微變。
霜辭這夜睡得并不安穩,她陷入了一場噩夢,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直到她聽到清冉的聲音,“主子……主子……”
她一下子睜開眼,清冉神色有異,“何事?”緊接着她發現阿尋不再身側,她心口一跳。
“主子,教主受傷了。”
霜辭立馬坐起來,阿尋被安置在一邊的榻上,身上的血腥味極重,她腳步一滞,快步走到她身邊為其把脈,只是失血過多,她松了一口氣,冷靜地吩咐清冉準備熱水和紗布。
她解開阿尋的衣衫,一個小匣子從裏邊掉下來,她心裏有點慌,沒心思打開看,就放到了一邊,看到貼着衣衫凝成的血跡,霜辭手指一顫,最後一層衣服拉開,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空氣裏。
阿尋應該及時止血了,并未一直流血,可是血色卻暈染了她大片胸膛,刺目的紅色令她心疼,而她腹部還有一塊淤青。
霜辭為她清洗後上好藥,天色已亮。
這小崽子,昨夜做什麽去了?她不是說胸口的傷只是皮肉傷?為什麽還會失血過多?腹部的淤青是誰幹的?她與人動手,為何連暗衛都沒有驚動?
無數的疑問等着,霜辭一直守在冷江尋身邊,打算等她醒了好好清算清算。蕭鶴逸派人來請她入席,都被她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