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離開休息室的時候,謝識幾乎大腦一片空白。以至于拍戲的時候魂不守舍,臺詞說了好幾遍都是錯的。

起先導演還會象征性的指導幾句,安慰謝識慢慢進入狀态,到最後整個片場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發出抱怨的聲音。

杜哲也納悶,自己明明已經得到了謝識的同意,而且對方明明看上去沒什麽異樣,為什麽謝識倒像是丢了什麽要緊的東西,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之前那一段失誤本來就已經浪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想到剛剛休整了之後謝識反而狀态更差。導演的臉黑到不能再黑,在第六次喊“卡”後直接摔了手裏的本子,說:“不想演就換人,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謝識被雨淋得臉慘白,聞言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茫然地往導演那一處看過去。

原本坐在導演旁邊的徐初檐早就看不下去了,見狀起身走過去将手裏的外套披在謝識的身上,然後笑着緩解氣氛:“不好意思,我幫他開會兒小竈,你們再休息一下。”

徐初檐平時在劇組裏就是德高望重的存在,連導演都要顧及他幾分,所以他話音一落原本還在怨聲載道的工作人員皆是擺擺手,說:“沒事兒沒事兒。”

沖着他們笑了笑,徐初檐攬着一直低頭的謝識,輕聲說:“走吧。”

謝識恍惚的跟着他往旁邊走,一路上兩個人沉默無言,最後徐初檐找了一處地方讓謝識坐着,又用之前準備好的毛巾準備幫謝識擦擦身上的水漬。

他還沒觸碰到謝識就被對方攔住,謝識拿過他手裏的毛巾,聲音有些沙啞:“我自己來吧。”

說完往自己身上笨拙地擦了擦,薄唇緊緊的抿着,沒有和徐初檐直視。

徐初檐沉默的看着他動作,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今天這麽沒有狀态?”

“......”謝識擦水漬的動作頓了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回事,只要是一看到杜哲,他就能夠想起之前在休息室裏看到的那些畫面。

但是他不會直接告訴徐初檐,只是搖頭:“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會自己調整的。”

當然,以徐初檐對謝識的了解,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說謊。但是徐初檐還是跟着他的話接了下去:“哪裏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謝識搖頭,雙手無意識地攥緊手裏的毛巾:“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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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蒼白單薄的臉,徐初檐皺着眉還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慢慢閉嘴。剛準備擡步走開,就聽見身後有人走近的聲音。

杜哲見兩個人走遠,本着對同行關心的心态尋了過來。見謝識還是有些難受的樣子,于是問道:“有沒有事情?要是實在不舒服可以和導演說一聲的。”

他的到來讓原本沉默的環境變得有些微妙,謝識沒有擡頭看他,微微起身說:“沒關系,我休息一會就好了。”

“......哦那就好,”杜哲看向旁邊的徐初檐,“我還以為我今天和他說的讓他不高興了呢。”

“什麽?”徐初檐擰眉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謝識。

見他疑惑地表情,杜哲微微睜大眼睛,有些尴尬地笑着說:“他沒有和你說嗎?”

不過想來也是,以謝識的性子也不會把這些事直接和徐初檐說。

徐初檐一頭霧水的看着旁邊沉默不言的謝識,覺得自己在休息室離開的那一會兒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我等會兒和他說。”一直沉默着的謝識突然開口:“你先去準備一下吧,我等會兒就來。”

從剛剛來的時候杜哲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而且他本來就是一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人,現在他就從謝識的語氣和臉色裏敏銳的嗅到了異常。

他點點頭,說:“那我先去片場了。”

說完他又看了兩個人一眼,轉身走遠了。

“你們說了什麽?”徐初檐轉過身,低頭看着沉默的謝識。

這些天他其實是下了一些小心思的,他特意在謝識面前和別的演員走得近,并且也減少了和謝識相處的時間。他想從這些行動裏看出謝識有任何的異常,但是今天在休息室裏,謝識很平靜。

平靜到他懷疑之前他猜疑的感情全部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可是他和謝識認識了這麽多年,謝識的一言一行一個眼神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謝識是還喜歡自己的,他能夠清楚的感知到。

謝識混亂的思維在徐初檐的提問抛出來之後終于歸于平靜,他沒有猶豫的就說了之前杜哲的想法。

“他和我說想要更加深入的認識你,我答應了。”謝識不想說得太直白,像是和杜哲做了什麽交易一樣,于是将話說得委婉了些。

徐初檐立馬就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說:“你答應了?”

“嗯。”謝識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和我也沒有關系。”

他這句話的加在後面多了幾分委屈的意思,只是他自己沒有察覺過來。徐初檐捕捉到了這不一樣的情緒,問道:“為什麽和你沒有關系?”

“......”謝識想着這難道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

“那如果我問你,”徐初檐見他不回答,慢慢朝謝識走近,說:“你有什麽感覺?”

這樣的假設問題對于學理科的謝識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他像是不想再多說,将和他離得越來越近的徐初檐推開了些,“我沒有什麽感覺,走吧。”

“真的什麽也沒有?”徐初檐像是不甘心他的回答,抓住他推開自己的手,追問道。

他的手勁有些大,謝識被捏得手生疼,他試圖掙脫卻被攥得越來越緊,只能看着徐初檐輕輕的應了一聲。

撒謊,

明明是在撒謊。

徐初檐盯着和自己努力對視的謝識,不說話也不放開,直到遠處傳來工作人員叫喊的聲音才慢慢松開謝識。

終于掙脫了他的桎梏,謝識心裏松了一口氣,轉身就往片場裏走。

也許是調整了情緒,謝識回去之後狀态回來不少。雖然又重來了很多遍,但最後還是過了這一條。

殺了裴思衡後,杜哲的戲份也就這樣結束了。他其實并不是大咖,但是因着他有一個金主撐腰,劇組将後面的戲延後,給杜哲辦了個殺青宴會。

巨大的蛋糕擺在桌上,杜哲臉上的道具血還沒有擦幹淨,拿着刀子在蛋糕上劃了幾刀,拿着花笑着一一和導演紙片人鞠躬。

“這次在劇組我學到了很多,”杜哲雖然臉上很狼狽,但是笑得很開心:“而且還認識了我之前一直很喜歡的徐影帝,真是太幸福了。”

當着謝識和孫倫的面,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将蛋糕切好之後一一分給在場的主演和工作人員。

謝識笑着接過,放在一邊沒什麽胃口。他一直感覺到旁邊徐初檐投過來的視線,就算是假裝忽視掉,那道視線還是灼人。他所幸背過身去,眼不見心不煩。

殺青宴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逐漸入冬後白晝開始變短,謝識在片場沒坐多久就跟着徐初檐的車回了酒店。

徐初檐剛到酒店就接了一通電話,和謝識打了一聲招呼就出門了。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謝識只要和徐初檐共處一室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徐初檐走了之後反而輕松了些。

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沖了個澡之後感覺渾身都開始發冷,他頭暈目眩的坐在沙發上看了幾遍明天要走的戲,沒過多久就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入眼的就是酒店房間的天花板,剛動了動身子頭就是欲裂般的疼痛。

聽到他的動靜,徐初檐走過來将他按回到枕頭上,說:“休息一下吧,你發燒了。”

謝識茫然地看着他,發現外面的天空已經亮了,說話的聲音低沉又沙啞:“幾點了?”

徐初檐将煮好的白米粥端出來放在謝識的床邊,說:“第二天了,我和導演請了假,你今天休息就好。”

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謝識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幾天因為他的狀态導演生了不少的氣,現在又因為他耽誤了拍攝的行程,他都不敢想導演現在會是怎樣的臉色。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徐初檐将他扶起來靠在床頭,端起旁邊的白瓷碗安慰道:“你不用有負罪心理,身體原因他不會有意見。”

謝識點頭就疼,于是應了一聲,整張臉紅撲撲的,看得徐初檐心頭觸動了一瞬間。

他用勺子在碗裏舀了一勺白粥,說:“吃完了再吃藥。”

“不用了......”謝識錯開了他舉到嘴邊的粥,“我自己來就行。”

“不行,”徐初檐沒有答應,又把勺子遞近了些,“你現在手上又沒力氣,灑在床上了怎麽辦?”

“......”謝識現在身上确實沒什麽力氣,但是真要徐初檐喂自己又覺得奇怪不自在。

見他不動,徐初檐将語氣放緩了些:“來,乖,吃完了再睡一覺。”

他說話的聲音本來就好聽,再加上這一句蠱惑性的話,謝識覺得自己真的快燒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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