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艱難險阻

“阿瀾師兄,你等一下,我馬上救你出去,”舒晚一進水牢就直奔易沉瀾,弄斷了鐵索,對他伸出手,“快上來,抓住我的手。”

易沉瀾猶豫了一下,“我的手很涼。”

“沒關系的阿瀾師兄,快點上來。”

易沉瀾微微彎了彎唇,将舒晚溫熱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掌心,借她的力出了水,遲疑了片刻,最終也沒有放開握緊的手。

舒晚沒顧上這些,拉着他往門口走,葛青還老實地站在門口,見他們出來,對易沉瀾點點頭示意道:“我叫葛青,幫你們的。出了破塵山往南就是雲州,那裏有一個赤水鎮,你可以找一個叫‘沈八’的人,讓他帶你去我的故居暫避風頭。”

易沉瀾看了一眼這個自稱葛青陌生人,還沒有說話,那葛青反應極快,立馬跳開幾步:“別別別,別動殺心,我很重要的,具體的讓舒師妹跟你解釋吧。舒師妹,你點我的死穴吧。”他把眼睛一閉,站的特別直。

“可以嗎?”舒晚不放心,“嚴冬雲回來發現你不說話也不動,不會懷疑嗎?”

“你放一萬個心,絕對不會,”葛青拍着胸脯保證,“他才不注意這些呢,再說你不點我死穴,我到時候怎麽向衆人說我是被脅迫的?”

挺有道理的,舒晚立刻上前重重地點了他穴道,拉起易沉瀾往山上走。

易沉瀾看着舒晚柔軟的小手牢牢地牽着自己的手,心中巨大的歡喜幾乎快将他淹沒。他慢慢揚起一抹極其開心的笑,甚至微微露出潔白的牙齒,竟然顯得特別孩子氣。

晚晚帶他走了……

離開這個充滿屈辱和惡心的地方,原來不需要自己絞盡腦汁去謀劃,原來,還有這麽柔軟的一種可能。

是晚晚把他帶走了,天涯海角,他都願意跟着。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麽?

即便他的丹田仿若撕裂,全身如同烈火灼燒,在冰水中浸泡久了的雙腿仿佛有萬根鋼針一齊穿梭。

但易沉瀾的腳步仍然輕快。

但舒晚仍然發覺了他走路時的一絲勉強:“阿瀾師兄,你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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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易沉瀾立刻溫柔地否認了,他微微笑着,似乎就連臉部輪廓都變的柔和起來。

他這樣高興,舒晚便覺得冒險将易沉瀾救出來是十分值得的事,至于以後該怎麽面對舒戚和衆人……不管了,先把易沉瀾送走再說。

舒晚不敢放緩腳步,她不斷提醒着易沉瀾注意腳下,嘴裏還一邊說着計劃:“阿瀾師兄,一會我送你到山頂,你從山另一側的一條小道下去,就先去葛青師兄說的那個地方吧,你的烈陽真經和千秋斬,我會想辦法給捎給你……”

舒晚不說了,因為易沉瀾忽然停下來了。

她疑惑地看向易沉瀾,只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面色陡然蒼白了幾分。

舒晚吓了一跳:“阿瀾師兄,你哪裏不舒服?”

易沉瀾緩緩側頭去看舒晚,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輕顫:“……送我到山頂?”

“是啊,”舒晚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小聲說,“時間有點趕,沒給你……那個、準備幹糧……”

風吹過,剛才還覺得舒适的晚風,此刻透骨的涼。

易沉瀾低低笑了兩聲,随後,他慢慢的放開了一直舍不得松開的那只手。

舒晚再遲鈍也察覺到了易沉瀾的不對勁:“阿瀾師兄,你、你怎麽了啊?是……哪處傷口痛還是……”

易沉瀾看了過來。

舒晚聲音漸漸小下去,她閉了嘴,有些害怕地看着易沉瀾,他正在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目光看着她——如雪的冰冷,如刀的鋒利。

“阿瀾師兄……”舒晚怯怯地問他,“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易沉瀾閉了閉眼睛,用力壓下眼眶的酸澀,不讓自己顯得更狼狽。原來不是帶我走,卻是要把我丢下。

原來,一直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這十幾日來暗自的歡喜甜蜜像是一個耳光打在臉上——他怎麽這麽可笑?他竟然以為晚晚要跟他私奔!

他哪裏配?

此刻全身的劇痛像是猛然反應過來,叫嚣着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易沉瀾痛苦地微微彎腰,細密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舒晚吓壞了,她沒見過易沉瀾這個樣子,立刻去扶他:“阿瀾師兄!你哪裏痛?讓我看看!”

“別碰我。”易沉瀾躲開了舒晚的手,輕聲說。

舒晚呆愣愣地蹲下來,擔憂地仰頭看着易沉瀾,像個可憐兮兮的小兔子。易沉瀾只看了一眼,就別開了臉。

我把一顆心給了你,你怎麽還能用這樣幹淨無辜的眼神看着我?

枉他還以為上天終于垂憐了他,原來不是。是自己上一世還沒嘗過這種苦,所以叫他死都死不幹淨,一定要重生回來再受一遍罪。

他艱難地開口:“晚晚,你不該待我這樣好的。”

舒晚有點心疼,她不明白易沉瀾突然之間是怎麽了,看起來就像是淋了一場大雨,顯得絕望又脆弱,“阿瀾師兄,你……你是不想走嗎?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逼你走?”

“其實……其實不是的,”舒晚笨拙地找措辭,此刻易沉瀾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器一樣,讓她不得不小心對待,“我……我不是欺負你,我只是覺得,如果你再留下來,會受很多很多的傷害。如果、如果你離開這裏,也許會有不一樣的際遇,會過更好的生活……阿瀾師兄,這件事我們那天不是說好了嗎?你也同意了啊……”

易沉瀾沉默地聽着,劇痛仍在蔓延,他卻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是的,他們說好了。是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會錯了意,如今也不算太壞,畢竟這小醜一般見不得人的心思,除他之外,無人察覺。

易沉瀾慢慢笑了,卻不似往日的溫柔明亮,他又重複了一遍:“晚晚,你不該待我這般好的。”

若是上一世此刻的他,傷心難過之後,大概會黯然離去,捧着自己的一腔癡念躲在角落裏,看唯一的溫暖被別人擁在懷裏,而自己會默默地守護祝福。

可他是死過一次的人,從地獄歸來,他不會這樣做的。

他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善良天真的易沉瀾了,他想要的東西,必定要得到,他怎麽會拱手他人?

既然她不帶他走,那麽便由他來帶她走吧。

易沉瀾的手心悄無聲息地落了一些細細的粉末,他握緊了拳,臉上又出現了溫柔的笑意,漂亮的鳳眸像是含了清潤的水,柔和的不像話。

他低聲祈求:“晚晚,你別讨厭我好嗎?”

這話沒頭沒尾的,舒晚不明所以,愣愣地反問:“我怎麽會讨厭你?”

她的目光就像是毫不設防的小動物,純淨地看着自己最信賴的人,渾身上下沒有任何防備,把最軟乎乎的絨毛展示給人看。

易沉瀾微微擡起的手驀然一頓。

他将拳頭握緊的更緊,面色不改,微笑着正要動作,卻只聽舒晚說:

“阿瀾師兄,你別胡思亂想,你很好,一點都不惹人讨厭。”

易沉瀾閉了閉眼,倏然背過身去,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拼命地控制着什麽,他神情狠戾極了,聲音似乎是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來的:“你馬上走——”

“易沉瀾!你居然敢私逃?!你居然敢拐騙晚晚?!”

身後忽然傳了一聲怒喝,易沉瀾神色微變,心念電轉,立刻将已經縮回去的手一揚,手裏的粉末撒向了舒晚。

幾乎是一瞬間,舒晚閉了眼睛,身子一軟,悄無聲息地向一旁倒去。

易沉瀾忙不疊接住了她,手勢輕柔極了,像護着一塊珍寶。他憐惜地将舒晚冰涼的小手握在掌心搓了搓,定定地擡眸向來人看去——

宋安之一臉冷然神色,譏諷一笑:“你這忘恩負義的魔頭之子,竟敢挾持晚晚!可笑天道好輪回,你做了惡事想跑,卻被我抓住了。”

“幸好舒師兄突然尋你,否則真是叫你這魔頭得手了。”

“今日,終山派必定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作者有話要說:  (頂鍋蓋)失敗是成功之母!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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