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不是你說嗎?自古以來英雄救美之後都是以身相許的。”
十一對“以身相許”這四個字異常敏感,她生怕顧清風會聯想到他們的初遇上面去。還好,似乎在顧清風的認知了,英雄救美必須是男子救女子,能以身相許的也只有女人。
顧清風的主意是不錯,簡單快捷。但是這樣一來就影響了袁矩和馮閑的關系。在原本的命譜裏,兩人後來盡管道路不大相同,但私交還是不錯的。
如果因為多出來的抓走白長安一事,使二人交惡;恐怕對後來會有很大影響。畢竟,他們要最大程度的遵照原來的命譜,務必要讓他們的命運回歸正軌。這樣才便于小時空和主時空的融合。
十一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要不,我們綁架白長安吧?”
她說的非常認真,卻還帶着隐隐約約的雀躍。她還從來沒試過綁架凡人,肯定會很有意思。
顧清風沉吟,他已經咬過人裝過病,阻擋別人救人,幹涉過不少凡人的事情,也不差這麽一件。既然她樂意,那就随她吧。
十一緊張兮兮,生怕顧清風會不同意。她也不明白為什麽非要征求他的意見。明明她自己也可以,明明他不是她的對手。
顧清風點了點頭:“好,不過一定要有分寸。”
十一臉上露出笑容來,她伸臂抱了抱顧清風,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我的。”
顧清風的臉瞬間變得滾燙,局促地推開她,她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她不是凡間萬事通嗎?她就不知道不要随便對男子摟摟抱抱嗎?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生不出詢問的勇氣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已然歸來,~(≧▽≦)/~
乃們不要誤會,我只是表達一下對蘇慎言的思念之情,他暫無回歸打算。
☆、雌雄不辨緣成怨【八】
白長安背着包袱走出袁府以後,站在門口站立了好久,确定附近沒有可疑人物,才離開。她走出幾步,卻又忍不住回過頭。
明明還是清晨,陽光卻如刀光一般,刺得她眼睛生疼,很快就流下淚來。她在心裏默默地說上一聲再見,抹掉了眼淚,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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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生前給她規劃過未來的日子。盡管他已然不在人世,可是她還要照着他說的路走下去。那些太不現實的事情,就當成是一場夢吧。
或許等到她老年的時候,她可以對她的孫輩們說:“你們祖母當年跟給皇親國戚打過交道呢。”
只是打過交道,僅此而已。
白長安辨清方向,她想,也許她可以雇輛馬車,快點回到老家。她的包袱裏有臨別前管家送的一些銀錢,足夠她一生衣食無憂了。
等她走到拐角處時,斜刺裏竄出一個人來,不知用何物捂住了她的口鼻。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十一和顧清風化成兩個惡霸模樣,迷暈了白長安,将她丢到一輛馬車上,帶走了。
估摸着時間,他們決定給袁矩送信,告訴他白長安已被綁架。
袁矩去見了馮閑,似乎之前的不快不曾發生過。馮閑很大方地表示,不就是個女人嗎?兄弟如手足,美人如衣服,他早忘記那個女人長什麽模樣了。
其實,白長安的原本面貌,袁矩也不大清楚。他見到的她更多時候是那個一身男裝,潇灑若竹的她。她女裝是什麽樣子,他倒有些好奇了。
馮閑請袁矩喝酒,無論如何,他是不願意與袁矩交惡的。他不過是個商人,士農工商居于末位,如何能與袁矩皇親國戚的身份相比?多個朋友多條路,他正想着怎麽去跟袁矩握手言和,卻見袁矩主動上門。馮閑自然順勢忘掉前事,兩人把酒言歡,不亦樂乎。
酒過三巡,馮閑拍了拍巴掌,登時便有幾個衣着暴露的妖嬈男子踏着舞步上前。樂師敲着鼓,他們踏着鼓點而動,風情萬種,妖媚異常。
美色當前,若在以往,袁矩肯定會好好欣賞。然而現下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沒了這份心情。他想起白長安彈琴不成曲調,想起她總是瑟瑟發抖……他有些頭疼,那只小灰老鼠已經離開了。
對白長安的離開,不得不說,他是極其失望的。對他而言,那無異于一種背叛。但是另一方面,他卻告訴自己,爺早猜到了不是嗎?女人就是這樣容易背叛。
馮閑在他旁邊說道:“小侯爺,上次的事是兄弟不對,怎麽着,這些你看上哪個,盡管開口,随你挑!”
袁矩忽然莫名感到惡心,他沒有開口說話。他盯着正在舞動的妖嬈男子,想證明是自己的錯覺,他們明明還是很漂亮的。
但是他就是覺得不舒服。他站起身來,悶聲道:“爺出去走會兒!這裏太悶了。”他也不看馮閑的反應,大步走了出去。
袁矩平時性子就古怪,在宴會上說離開就離開。馮閑早就習慣了,也不作他想,繼續樂呵他的。
袁矩走了出去,也不要下人跟着,他一個人慢慢地走着。在路上,偶爾會看到馮家的侍女。那些侍女全都被打過招呼,離他遠遠的,無敢近前者。
他心裏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不是你們不耐煩見爺,是爺不樂意見你們!他最近想法很怪,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他是在洋洋得意,看,她們見到我都躲開!
一樣的場景,卻有不一樣的心情。袁矩很悶,他很遺憾沒有帶一件順手的樂器來抒發一下內心的感傷,好遺憾。
利箭破空的聲音傳來,袁矩一怔,卻見一支箭羽射在他面前。他暗自心驚,面上卻鎮定自若:“呵,是誰想取爺的性命?有本事正面來戰,躲躲閃閃算什麽本事!”
無人應答。
袁矩這才注意到箭的尖端有紙條,他恍悟,原來是有人送信來給他的。嗯,這樣的送信方式,爺喜歡。
拔起箭,拿到紙條,展開來看,上面只有一句話:“白長安在吾手中,若要其性命,今夜三更時分,獨自一人到北郊小破廟。”
那字跡歪歪扭扭,袁矩一眼便判斷出寫字之人用的不是順手。他呆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白長安是誰。他一直叫她小灰老鼠,忘了原來她也是有名字的。他曾經掃過一眼她的路引,當時沒大在意。長安,長安,名字取得挺好,可怎麽人就不安全呢?
袁矩是不大相信會有人捉白長安的。這裏他是老大,連當地最高長官都要賣他的面子,誰敢明擺着動他的人?
——是的,他的人,他在潛意識裏已經把白長安劃分到他的勢力範圍之內了。
袁矩腦海裏很快浮現出一個人來:馮閑!他記得清楚,馮閑可是垂涎過白長安的美色的。除了馮閑,白長安應該沒得罪過誰的。
他急匆匆地回到大廳,将紙條啪的一聲拍在馮閑面前:“怎麽回事?”
馮閑正喝酒喝得暈暈沉沉,被他這麽一吓,立時酒醒。他搖搖腦袋:“什麽怎麽回事?”他湊近看了看,念了一遍,疑惑地問:“白長安,白長安是誰?”
袁矩腦海裏閃過無數的念頭,他馬上斷定,不是馮閑。馮閑只是貪圖白長安美色,沒必要再特地射箭告訴他知道。那麽是誰呢?
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仿佛在眼前晃動,袁矩搖頭否決掉:“不會是他,肯定不會是他……”那麽到底是誰呢?會不會只是一個惡作劇?
袁矩決定不去管這件事,反正白長安已經離開袁府了。他也從來不欠她什麽,為什麽只看到這麽一張紙條,他就要大半夜的不睡覺去北郊小破廟那麽遠的地方呢?他才不去,她又不是他的誰!
努力說服自己之後,袁矩告辭回家。他要趕緊入睡,他才不要老想着這件事呢,不就是一只小灰老鼠嗎?有什麽稀罕的?
十一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她以為袁矩會很擔心,會直奔小破廟。她甚至都想好了怎麽樣才能讓白長安看起來虛弱不堪實際上卻沒事呢,為什麽會是這樣?
顧清風道:“或許白長安對于他而言,沒有你認為的那麽重要吧。”
十一不服氣,她看得出來袁矩是很在乎白長安的,肯定是袁矩自己沒注意到白長安的重要性。得想辦法讓他知道白長安是很重要的。
顧清風看她着急,連忙說道:“要不,我入他夢裏,讓他夢到白長安?”
這個方法他們用過很多次了,倒也熟練的很。可是袁矩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如何如夢?
顧清風看看異常焦灼卻偏偏難以入眠的袁矩,笑了一笑:“你說的沒錯,他的确在擔心白長安而不自知。我們需要加一把火。”
十一皺着眉想了一會兒,試探着道:“我看別的歹徒綁架別人時,對方要是不來,他們就撕票,再不濟也會砍掉那個票的一條手臂或是一截手指。要不,我們也砍一個來吓唬他?”
話音未落,電閃雷鳴,一道雷砸在她身前。她大驚失色,一把抱住顧清風,将頭埋進他懷裏,死死地抱住他,就是不松手,哇哇亂叫。
說錯話了,說錯話了!沒動歪念,只是說錯話了!
緊接着,大雨傾盆而下。
顧清風現下只是妖,相比起十一,他是更懼怕天雷的。但是她這樣八爪魚似的緊緊纏着他。他再多的恐懼也都沒有了,他內心有種濃濃的無力感。她已經修成正果,她還怕打雷做什麽?他只好随手化出一把傘來擋在他們頭頂。
過了好久,十一才停止了哇哇亂叫。她明明記得她後來動一些不好的念頭時,并沒有打雷警告啊。她悄悄地從顧清風懷裏探出腦袋來,環顧四周。
大雨下的嘩啦啦的,她這才明白原來是普通的打雷下雨。不過雷公你好歹看清楚再打雷嘛!
她驚魂未定,悄聲說道:“不知道這雷打到我身上,會不會把我的本體給燒焦了。”
顧清風不想再打雷的話題上繼續下去,便提醒她道:“那個袁矩已經離開了!看方向,應該是去小破廟了。咱們得快點去,白長安現在不還在你袖子裏呆着的嗎?”
“袁矩要去小破廟?”十一不大相信,“方才他還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翻去呢,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顧清風嘆了口氣,心說:“這絕對不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在我身上都趴了多久呢。”
當然這話他不可能說出來,他若說了,他也不用做蛇了。
十一定睛看去,袁矩果然不在床上了。
原來,在方才打雷的一剎那,袁矩忽然定下了決心。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換上蓑衣,戴着鬥笠,還取下了挂在牆頭從來沒用過的寶劍,他牽着自己最愛的白馬,急匆匆地往北郊小破廟趕去。
他說,他不是害怕白長安出事,他只是讨厭有人威脅他。
至于究竟是為什麽,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他終究還是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以為8章能完結的,_乃們請無視我。
☆、雌雄不辨緣成怨【完】
十一興沖沖的,把打雷的事抛之腦後,拉着顧清風就往小破廟跑。他們得趕到袁矩到達之前,把現場布置好。
雖然袁矩騎的是千裏良駒,但是凡間再好的腳力與神仙相比,也是有很大差距的。
北郊小破廟?城北哪有什麽小破廟?當時在紙條上只是随手一寫,現在還得再變個破廟出來。只是,這倒不難,難的是還得要袁矩找到。
十一有些不解,袁矩都不曉得破廟在哪裏,他是怎麽酒勁兒上頭就急吼吼地連夜出城一路向北呢?
事實上,袁矩自己也不大明白。夜裏城門關閉,他拿出小侯爺的名號來,打開城門,出城向北。
有官兵讨好他,問他有何事可以效勞。
袁矩想了一想,讓他們跟上。人多好辦事,可是同時他又有些不安,那張紙條上說只要他一人前往。他帶這麽多人過去,他們不會傷她性命吧?想到那只小灰老鼠很有可能會變成死老鼠,他心裏就憋悶的很。
一行人急急忙忙趕向北郊,有人疑惑地問:“北郊有小破廟嗎?”
找了很久,終于是找到了所謂的小破廟。
袁矩揮手令衆人止步,他獨自一人手拿寶劍走了進去。
後面有人吆喝着:“小侯爺,當心有埋伏。”
袁矩才不懼怕這些,他大步走了進去。
小破廟的确夠破,随處可見蜘蛛網,還有蜘蛛在網上爬動。一向愛幹淨的袁矩不由地皺起了眉。
不大的破廟中央,是一口巨大的鍋,架在火上,看樣子像是在燒水。
燒水做什麽?袁矩有點迷茫,他環顧四周,在角落裏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白長安。這個時候的她真像是小灰老鼠,身上髒兮兮的,可是小臉兒卻白得吓人。
袁矩有些驚慌,他清楚地看到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似乎有血跡在她柔美的頸中。兩個滿臉絡腮胡子形貌猥瑣的大漢坐在她身旁,小小的綠豆眼裏一閃而過算計的光芒。
有所圖就好,袁矩舒了口氣,這一路的疲憊煙消雲散。有所圖就意味着她還有利用價值,她的性命暫時是無礙的。
“爺人已經到了,放了那只小灰老鼠!”哪怕是受人威脅,內心還在擔憂,袁矩的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嚣張。
十一摸摸臉上的胡子,感到有輕微的不适。她粗聲粗氣地說道:“既然人來了,咱也就不廢話了。你來遲了,爺要吃人肉了!你看水都燒好了。就等着待會兒下鍋了。”
她話剛說完,外面又是轟隆隆的巨響。她吓得一哆嗦,就往旁邊的顧清風懷裏縮。她依然死死地抱着他,就是不撒手。
袁矩看到兩個形貌極其猥瑣的大男人摟摟抱抱,心裏跟吃了蒼蠅似的,極為惡心。他也愛那種或清俊或妩媚的小郎君,但是看到這樣的,他立時就轉過了臉。他到老年以後也會這樣嗎?想想都覺得難以忍受。
以前是厭惡女人,現在他連男人都覺得惡心了。
——十一在無意之間讓他對男人不再迷戀,連她自己都不知曉。當然這也說明,袁矩對那些男人并非真愛,他看中的只是小郎君們的臉。
顧清風頗為無奈,只得低聲安慰她說:“別怕別怕,只是打雷。”
他知道在他懷裏的是十一,所以甚是憐惜,眼神中也帶着明顯的愛憐之意。
可是袁矩不知道啊,袁矩看到這個場景,只覺得胃中翻滾一片,幾欲作嘔。他強忍住洶湧的嘔吐感,打算趁他們卿卿我我之際,繞到他們身邊,把白長安給救出來。
可惜,他剛靠近,顧清風便察覺到了,伸手抓住了袁矩的小腿。
袁矩當時就有種把自己小腿給砍斷的沖.動,太惡心了!長得那麽醜的老男人居然碰了他的腿!
顧清風冷冷地道:“你是想讓她現在就下鍋?”
他容貌正常的時候,橫眉冷對,面目冷清看起來還是不錯的;換了一副形容之後,完全不能看!
袁矩不認為自己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可是這樣的臉做出他常見的表情時,他真的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他想,他不要再碰男人了,太惡心了!
——袁矩忘記了,世上容貌清俊的好男兒還是不少的。或許是他自己潛意識裏想告別自己的好男風的生涯。
顧清風的臉當即就黑了,他這個容貌是十一特地要求的,說是人間歹徒都長這副模樣。他也沒在意。
當時剛把白長安放出來時,她醒來後瞧了他們一眼就暈了過去。他那時還以為是她身體虛弱,現在明白了,都是這張臉惹的禍。
顧清風怒了,對着正嘔吐的袁矩冷笑三聲,一把抄起白長安作勢就往鍋裏扔。
袁矩回過神來,強壓下心頭的嘔吐感,攔住顧清風:“你放下她!”
顧清風道:“我幹嗎放下她?你又不是我們的人,我憑什麽聽你的?”
袁矩是個想象力很豐富的人。——從他一直以為白長安想做男人便能看出一二。——他聽了顧清風的話,臉都綠了,這個醜八怪居然還垂涎他!想讓他成為他們的人!
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袁矩很不争氣地又吐了,真沒想到爺也有被人惦記的一天。
他這麽吐啊吐的,顧清風火冒三丈,回頭給十一扔了一記眼刀子:都是你做的好事。他越過袁矩,向那口鍋走得更近了些。
袁矩急了,拔劍就向顧清風刺去,口裏喝道:“放下她!她是女子,不是你們想要的男子!”
顧清風摸不着頭腦,什麽叫想要的男子,他要男子做什麽!
十一倒是靈機一動,隐隐猜到了袁矩的心思。她快步上前,搶過白長安道:“我就是厭惡女子,怎麽了?”
袁矩是個纨绔,劍術極差。他揮劍就往十一身上砍去,均被她躲開。
十一連蹦帶跳,雖然抱着白長安,可還是把袁矩耍的團團轉。
袁矩拿着劍連劈帶削,生生地把劍用出了刀的功能。他咬牙問道:“你們到底要怎樣?她又不曾得罪過你們!”
他整日縱情聲色,體能自然不能跟神仙相比,不大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快要抓狂了。
十一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你妻子,你這麽護着她幹嗎?”
袁矩幾乎是脫口而出:“她就爺的妻子,怎麽着?”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呆住了,他是拿她當妻子的嗎?所以才會不嫌棄她的女子身份,才會悉心教導她,才會為了她疏遠男寵,才會為了她在這裏被兩個醜男人挑釁……
袁矩驚呆了,他這麽一想,突然被自己的深情感動了,原來爺這麽在乎她啊。既然爺這麽在乎她,那她就得留在爺身邊!誰都別想帶走。
——沒辦法,小侯爺的邏輯依然這麽獨特。
十一也有些呆愣,她不是聽錯了吧?她看向顧清風,卻見顧清風一臉沉痛地點了點頭。原來這麽容易啊。
白長安在被抱着上蹿下跳之際,醒了過來,袁矩的這句話自然而然地她也聽到了。她的淚瞬間滑落,即便是他是為了救她才這麽說,她也覺得她值了。
十一喃喃地道:“你把她當成妻子啊,可她不是女的嗎?你不是最讨厭女的嗎?”
袁矩愣愣的,沒有回答,對啊,他喜歡的是男人,他最厭惡女人的。他想了一想,才道:“她不是女人,她也不是男人,她就是她!”
白長安心裏難受,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是不男不女的怪物嗎?她一側頭,看到抱着她的醜八怪臉色迷茫,暗忖這是個好機會,她用力掙脫醜八怪的束縛,跳到地上。
十一正在暗喜看到了他們腳底蜿蜒的紅線相互纏繞,不防白長安要逃開。她也不去理會,任她逃掉。
人家的紅線都纏好了,他們也該離開了。
袁矩看醜八怪精神恍惚,一劍刺了過去,醜八怪直直地倒了下去。
顧清風接收到十一遞過來的消息,本着做戲要做全的态度,凄厲地吼了一聲,猛地以頭撞牆,也倒了下去。
這場戲令袁矩和白長安莫名其妙,但惡人死了,好人得救,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也不顧地上的屍體,袁矩哼了一聲,道:“小灰老鼠,你給爺過來!”
白長安正為他剛才那句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難過,無心理會他。
袁矩以為她沒聽見,再次喚她,還是無人回應。他怒了:“爺是為了誰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裏來!爺現在累成這樣,你就不會攙爺一把嗎?爺還沒問你為什麽要背叛爺,偷偷出去呢!”
白長安覺得她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有跟管家老伯告辭,我不是偷偷出去的。再說了,我也沒讓你救我。”
袁矩氣得直跳腳,敢情爺救了只白眼狼是吧?他直接吼道:“別仗着爺喜歡你就蹬鼻子上臉!”
白長安愣住了。
袁矩也愣住了。
……
白長安再次回到了袁府,被袁矩以必須報恩的名義強行帶回去的。
袁矩仍然熱衷于教導白長安,但是似乎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白長安敢拒絕,敢反抗,敢公然穿着女裝……袁矩除了跳腳,沒別的法子。
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起。
話說十一對此是挺吃驚的,他們這種相遇,這種相處方式,居然還能獲得幸福,只能說是上天太優待他們了。他們過得好,也不枉她扮醜裝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辦法這就是一個看臉的世界_
☆、陰差陽錯得奇緣【一】
太平山附近可一點都不太平,太平山上有個黑風寨,寨裏住着一窩匪徒,經常搶劫來往客商。官府知道他們不傷人命,只奪錢財,在派人剿匪失敗後,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十一和顧清風這次要去的地方便是位于太平山西邊二十裏外的太平鎮,他們要去攔截一位白衣俠客。
這個白衣俠客,名叫缑越,一身白衣,豐神如玉。他身背一柄長劍,騎着一匹瘦馬行走江湖。他生平最愛管不平事,江湖人稱義俠缑越。
——別誤會,他的紅線沒被牽錯,但是在這個小時空裏,他的偶然出現至關重要。
在原本的命譜中,唐進在外做生意發了家。他派人去老家接原配妻子萬臨春來共享富貴。萬臨春經過太平山時,因為車夫貪圖方便,抄了近路,在太平山腳下被匪徒強行帶回寨中,要當壓寨夫人。
萬臨春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婚後與丈夫常年分居兩地,并無子嗣。她雖不大識字,卻也知道一女不事二夫的道理。面對黑風寨首領範奎的威逼利誘,她寧死不從,甚至不惜自殺以表清白。
範奎三十出頭,是個粗糙的大老爺們兒。他們是劫匪身份敏感,不想有家室之累。然而寨子裏沒個女人也不方便,兄弟們極力慫恿他搶個壓寨夫人,他也有些心動。萬臨春是正好趕上了。
但是萬臨春不肯就範,範奎也沒有法子,只得拖着。他心裏覺得愧對萬臨春,便對她異常疼惜,事事以她為重。——當然,除了不肯随她的意,放她離開。
久而久之,萬臨春被範奎的執着打動,又自覺清白名聲已毀,便委身範奎。她雖然沒什麽見識,卻也知曉打家劫舍的勾當不好,便日夜規勸範奎棄惡從善。
枕頭風自古以來便是天下最厲害的風,範奎征集兄弟們意見之後,得知大家對這種日子并無留戀之意,便決意金盆洗手,做正經良民。好在黑風寨的兄弟手上不曾沾染鮮血,去官府疏通了一番後,很快獲得良民身份。他們帶着之前的錢財買房置地,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原本的命譜是一部劫匪蛻變史,是講述一群劫匪變成地主的故事,愛情和姻緣只是點綴。
然而,牽錯以後卻不是這樣了。
在小時空的命譜上,萬臨春腳上只有一根紅線,那一頭牽的自然是唐進了。她在太平山遇到劫匪,車夫駕車逃走。危急關頭,白衣俠客缑越從天而降,拔劍相助,救下萬臨春。
缑越将黑風寨衆劫匪扭送至官府,并親自雇車送萬臨春去與丈夫團聚。
——如果這是一出戲,在這裏戛然而止,也算是善惡終有報了。可惜,現實并非如此。唐進聽聞妻子被劫,斷定她已失清白。他便對外宣稱妻子病死,也算是保了她的清白名聲。
唐進在外多年,除了家中原配,在此地也有客妻,俗稱“兩頭大”。他原本還發愁着跟萬氏不好解釋,如今倒也省些口舌了。他跟萬臨春相處時日短,感情并不深厚。他不過是掉了幾滴淚,便将此事抛之腦後了。
等萬臨春歷盡千辛萬苦找到丈夫時,卻得知自己“已死”。不被丈夫承認的她悲憤交加,一條白绫吊死在了門口。
其實,在原本的命譜裏,唐進在得知妻子被擄之後,也是這麽處理的。——不止是唐進,一般人家有女眷被擄或是失蹤,為保清白名聲,對外都會宣稱已故。若是真有幸日後找回來,再以其他方式相認也不遲。
十一托着腦袋,在等缑越的出現。
她知道,這次她的錯誤不小。唐進腳上的兩根她牽對了,可是萬臨春腳上的兩根她漏牽了一根。真沒想到這還能改變這麽多人命運。
只要缑越在那個時候不出現,應該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動吧。
顧清風對十一的這個錯誤表示非常理解:“二女共事一夫倒也罷了,我也見過不少了。一女事二夫?啧啧……我還真沒見過。”他一直搖頭:“還好不是同時。”
十一不想搭理他,她翻過許多命譜,知道在有些世界,以女子為尊,女的可以三夫四男,而男人卻要遵守夫德。她不敢告訴顧清風,她怕他接受不了。
噠噠的馬蹄聲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響起,由遠及近。
十一精神一震,抓着顧清風道:“來了,來了,缑越來了!”
果然,那匹老瘦的馬上,躺着一個姿勢詭異的白衣人。盡管因為角度原因看不見臉,但隐隐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外形很出色的人。他身上那種落拓的氣質,讓人一看便知是個劍客。
十一有過自稱是江湖中人的經驗,她直接便跳了出來,攔在缑越的馬前。
顧清風略一遲疑,跟在了她身後。
原本命譜中,缑越經過太平山腳下時,并沒有親眼看到範奎強搶萬臨春。所以,他只是路過。而小時空,他卻提前出現了一個時辰,正好看到黑風寨行惡。他出手教訓黑風寨,并在萬臨春的建議下将他們送到了官府。
這僅僅是一個時辰的差距,卻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阻攔缑越一個時辰,讓所有人的命運回歸正軌,讓萬臨春腳上的紅線牽對。
老馬可能是被突然跳出的人下到了,大聲嘶鳴着。它身體看着瘦弱,聲音倒是不小。
顧清風伸手掩了十一的耳朵。
缑越從馬背上滑了下來,他成名數年,經常遇到這樣的場景,無非就是一些少年想借他成名。只要打敗他,就可以揚名立萬,他早就習慣了。
掃視了一眼對面的少年男女,缑越心底湧起一陣惆悵。莫非他真的老了?
十一開始用她在曲不凡所在的那個小時空裏學到的知識與缑越對話,什麽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之類的張嘴就來,客套話說了一大堆。
缑越聽得雲裏霧裏,矜持地點點頭,也回些客套話。天知道他從來沒聽過所謂的天蝦幫幫主!
十一掐算着時間和缑越閑聊,從風起雲湧的江湖談論到變化莫測的天氣。談着談着又漸漸轉到缑越那身永不變色的白衣和背上那把削鐵如泥的寶劍。眼瞅着一個時辰還遠遠不到,她又開始表達對那匹老馬的同情和關愛。
“提到馬,不得不說,馬最喜歡吃草了。春末的草長得最好。初春太嫩,靈識未開……”十一對草木的興趣遠遠大于動物。話題越轉越喜歡。
顧清風在一旁聽得直打呵欠,實在不行施個定身術,定他一個時辰也就是了。何必在這邊跟他纏歪?
值得一提的是,缑越是個很好脾氣的人,他又不急着趕路,是以當街被人攔下,他也不惱。盡管他從始至終都沒聽明白對面的小姑娘在說些什麽,但他還是笑眯眯的聽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缑越也是老江湖了,對敵經驗豐富的他面上含笑,卻暗暗關注着一直沉默的顧清風。他已經做好了待那黑衣少年暴起偷襲他時反擊的準備。他不去害人,但是別人也休想從他這裏讨到好處。
顧清風是蛇,動物的本能使他早就察覺到了缑越的敵視。他只是笑了笑,任誰遇到缑越這樣的情況,都會暗自警惕吧。
終于熬到了一個時辰,十一長舒了口氣,就告辭了。
缑越繼續雲裏霧裏,這個姑娘是來幹嗎的?他本來想穿過太平鎮一路向東的,可是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姑娘給害的沒了興致,今晚就在鎮上住下,明天再走好了。
自以為已經搞定了缑越這邊的十一興奮異常,拉着顧清風就走。想必這個時候萬臨春已經被範奎給搶走了吧?成功的第一步應該已經邁出去了。
掐指一算,十一傻了眼兒,萬臨春的馬車不知怎地壞了,她只好先在太平鎮休息,也是打算明天早晨再上路。
如果早些知道萬臨春的馬車壞了,那就不阻擋缑越了,讓他一路東行就是了。可惜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得另想他法了。
最終她還是采取了顧清風的辦法。
次日清晨,缑越收拾妥當準備動身時,十一出手定住了他。缑越以為自己是被高人隔空點穴動彈不得。他将心一橫,已做好赴死的打算,卻遲遲不見那高人動手。
十一怕有人借此機會對缑越動手,還特意往他身上貼了張符紙,等閑之人靠近他不得。
缑越陷入了沉睡當中,等他醒過來時,可能會以為這只是一場夢。
十一拍了拍手,果然用神仙的法子來對付凡人是最直接最有效的。
此時的太平山下,範奎帶着人守在路中央,等待着過往的商客。
萬臨春坐在馬車裏期待又忐忑,她已經好久沒見過丈夫了。聽說他做了生意賺了大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