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互通
回到房間的顧文铎,收起畫筆,拿出些他之前收集的山川海志。
林抒呆在這個房間這麽久,對外面的世界感興趣的很。他飄在顧文铎身旁,陪着他一塊看。
不過這山穿海志都是用毛筆繪制,看在見慣萬般色彩的林抒眼裏很是無趣。
只對古董下手的林抒,第一次飄着去翻書架上書冊。
他沒想到一身儒雅的顧文铎還會看兵書,更讓他驚訝的是,每本兵書都标記了他詳細的見解。
林抒在幼時看過孫子兵法等着作,再對比顧文铎所閱的兵書,他真想把孫子兵法搬過來!
林抒經過一段時間的嘗試,發現除了古董不能挪動,其他的東西,例如書冊,毛筆,木凳都可以拿到手中。
他試着拿起顧文铎身邊的鎮紙,在他面前晃動,顧文铎的表情沒有任何細微的變動。林抒挫敗的發現不管自己怎麽做,顧文铎都不能發現他的存在!
林抒抱着受傷的小心肝,可憐兮兮的縮在一塊。
自從出差回來,林抒的待遇上了一個層次,連夏經理都對林抒客客氣氣,更不要說那些慣會看人臉色的員工。
林抒不用在做那些雞毛蒜皮的小業務,開始接觸這個部門最核心,最重要的工作。
部門裏和夏經理熟悉的人開始蠢蠢欲動,找各種理由打聽林抒的特殊。
夏經理知而不語,巴結林抒,他一個人做就好了,這樣才能多在顧總前露臉。讓這些人知道,他傻啊!
林抒在夏經理明裏暗裏的幫助下,從普通職員變成部門主管,工資也上了一等級。
林抒搬出擁擠的小窩,換了一個離公司近的小高層。
顧文铎看着林抒一天比一天成熟,臉上的稚氣消失,變成這個社會最常見的面具。如果他能在這裏,他一定會護他周全,讓他在這個世界恣意妄為,保持最真的本性!
林抒不知道顧文铎的想法,反之,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作為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他的薪資已經高于這個公司絕大多數的人,連前臺小姑娘都開始給他寫情書。
就是夢裏的人最近過的不□□生,讓他有些擔心。
顧文铎看着跪在他腳邊的丫鬟,輕皺眉頭,林抒在一邊,都想替他撫平不該出現的褶皺。
夏夕看顧文铎不言不語的看着她,開始抽噎:“王妃身體早就不好了,為了不讓主子擔心,一直藏着這消息,不讓王爺往京城報,這次王妃病重,想再看你一面,卻得知您不想返家”夏夕仰頭看了看還是不為所動的顧文铎,接着說道:“王妃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弱,請主子可憐王妃愛子之心,回去看他一眼吧!”
顧文铎一揮袖,帶着怒氣說道:“愛子,若是所愛之子,怎麽會把送往京城,你不用再說,我不會回去!”
顧文铎知道皇帝的疑心重,也沒想到這人竟是找一些自稱王府的丫鬟,小厮來試探他。
真是荒謬!這人若是願意把這些歪門邪道放在治國安邦上,大武又怎會怕蠻夷入侵,百姓又怎會不能安居樂業?
顧文铎壓着怒火,轉身離開。
顧楚幾經試驗,發現不管他派去的人是什麽說辭,顧文铎的回答都千篇一律的反應出對景王的厭惡。
顧楚放心了,賞賜給了一堆,聊表安撫。
顧文铎作為景王最小的兒子,都已經15歲,最大的顧文宣已經26歲,景王世子未立,顧楚心裏難安,而顧文铎是最好使的棋子。
顧楚拟好任顧文铎為景王世子的聖旨,放顧文铎離開。
顧文铎跪接聖旨的時候,衣下的手指緊蜷,指甲陷入肉裏。他知道他會回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林抒飄在一旁,替顧文铎高興,這孩子背井離鄉數十年,定是對父母思念至極。現在有機會回去,真是太好了。他正好也可以去游歷古代的大好山河。
林抒在房間裏飄了一圈又一圈,把熟悉的東西摸個遍。這些以後都見不着了,好可惜!
顧文铎只帶走暗道裏林抒的畫像,其他東西如數留下。
從京城到封地,還有兩個月要走,顧楚指派20人護送顧文铎歸家。
開始幾天林抒還飄在馬車外面看風景,後來的時間就乖乖的飄在顧文铎身邊。
古代的空氣好是好,就是太過荒涼,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全是樹啊,草啊,水啊,還不如看眉眼如畫的顧文铎。
林抒暗暗的佩服顧文铎,這馬車不坐也能知道它的颠簸程度,顧文铎坐在上面一動不動,連衣角都能擺在一個固定位置。
如果這個世界的黑夜,他也能飄在一旁,就能看這人睡覺的樣子了,想想都覺得很美!
再次進入夢中的林抒被眼前的刀光劍影吓了一跳,連日裏安穩的坐在馬車上的顧文铎被刺客逼的節節後退。
眼看着黑衣人的劍要刺上顧文铎的胸膛,林抒想也沒想,直接飄着擋在顧文铎的前面。
直到刺痛傳來,林抒發現自己好像有地方在往外流血,他伸手按住傷口,笑嘻嘻的開口:“這做的夢有夠真實啊!真痛!!!”
還沒嗷嗷完,林抒突然回到自己的世界,這是幾個月來唯一一次在黑夜中睜眼。
林抒看了看牆壁上的鐘表,淩晨1點。平時的自己還在夢中,現如今卻躺在這裏發呆。
林抒摸摸剛剛中劍的地方,碰到的是完好無損的皮膚。夢中的他在中劍的那一瞬間,懷疑這一切不是夢,因為痛感太明顯。顧文铎眼中的驚訝,還有黑衣人的不可置信,都在告訴他,林抒,這不是夢!
如果不是夢,他是不是已經在那個世界死亡?是不是再也去不了?顧文铎怎麽辦啊?他才有了回家的機會,回去之後是什麽情況還不明朗,不能呆在他身邊看着他,他不能安心啊!
憂心忡忡的林抒在白天的工作中時常跑神,因為他是主管,也沒人敢批評他的異狀。
晚上八點,林抒開始準備睡覺,怕在夜裏十點不能進入那個世界,他還準備好安眠藥,以防萬一。
顧文铎想接住擋在他身前的林抒,卻發現這人一點一點的消失。
他的眼眶猛的變紅,那是一種極度的憤怒。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武功,直接把刺傷林抒的黑衣人殺死。
他在離開京城之前就知道皇帝還會派人追殺他,在得到那個最高位置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任何的弱點。
現在這個弱點擋在他的前面,替他死,不可饒恕!這些人都該死!
顧文铎的心腹趕到,作出刺客都是他們殺死的假狀,收拾好殘局,迅速離開。
主人會武功這事,不能為外人所知!
顧文铎的腦子裏一直是林抒擋在他面前的景象,這傻子,受傷了,還以為是夢。
是夢,就願意替他去死嗎?
原來,不只是他一直跟着他活在在他的世界,他也跟着自己活在這個世界。
原來自己不是孤單的,一直有個人陪在身邊。
顧文铎覺得自己的心髒一會脹脹的,一會又擠在一塊,像被人扯着一樣。
入夜,顧文铎睡在臨時安置的旅店,再次來到林抒的世界。
幸好,他還可以過來,還可以陪着林抒!
他看着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林抒,在想,是不是這人也在擔心不能再去他的世界?
還是在為他的安危擔心?
顧文铎試着在林抒的大學課本上留下自己的字跡。
雖然這小小的鋼筆捏着很不舒服,但是寫下幾個字還是不錯。剩下的時間,顧文铎守在林抒的身邊,怎麽也挪開眼。
天一亮,顧文铎帶着剩下的奴仆繼續趕路。
坐在馬車上,顧文铎拿出宣紙,留下幾個大字:在否?林抒。
一進入夢鄉的林抒被白紙黑字吸引,快速飄到顧文铎一旁。
在否?林抒。
林抒吓的一颠,魂體往後倒。這人怎麽會知道自己是林抒,他還在為能再來這世界欣喜,現在這人又給了自己驚吓。
因為對現代簡寫的字慢慢熟悉起來,所以他寫在宣紙上的是簡寫字。林抒認起來完全沒有障礙。
林抒擡頭看顧文铎,這人眼神柔和的看着前面,好像注視着什麽人。
林抒的小心肝抖抖,握着毛筆留下一字:是。
顧文铎看着宣紙上顯現的字,眼神變的更柔和。
顧文铎拿出新的宣紙,展平後繼續寫道:“還好嗎?”
林抒拿起顧文铎放下的毛筆,軟趴趴的一行字一筆一畫的出來:“我很好,你能看見我嗎?”林抒非常想知道顧文铎能不能看見他。
“不能,只能看到你寫出來的字。”
林抒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顧文铎看不見自己,點個屁頭啊。
林抒給了自己腦袋一巴掌,暗罵了一聲蠢。
顧文铎帶着笑意,看着寫滿一張宣紙的字跡。
林抒字寫的不小,一張紙不一會就滿了。
看林抒的問話還沒結束,顧文铎拿出幾張宣紙,一張接着一張擺好,林抒這才接着開寫。
“這不是夢吧?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你能去我的世界嗎?” 問話風格完全符合林抒的氣質,這也算是他目前最大的疑問。
“不是夢,這裏是大武王朝。我也如你一樣,陪你生活在你的世界。”
“是不是我在夜裏入睡後來找你,你這裏是白天,而你夜裏會去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是白天?”林抒很認真的寫出自己的疑問,如果真是這樣,他和顧文铎不只是不在一個時空,連白天黑夜都是相反的。
“是這樣的,夜裏我會去你的世界。”顧文铎把自己觀察出來的結果告訴林抒。
林抒想了想平時完全不注意的自己,默默的給自己激動的小心髒補了一刀。
讓你在男神面前丢人!
讓你不注意形象!
讓你天天羅裏八嗦像個傻比!
丢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