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雷霆一擊(一)
這一次藺海沒有膽量拂袖而去,只是表情差得很,目瞪口呆地看着唐佑鳴,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後面伺候的紅楓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主子只是諷刺了一句,還沒讓他滾出去呢,這種對待已經很溫和了。不過看樣子這個人對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他以為自己是誰啊,除了藺大人,她還沒見過誰在主子面前亂蹦跶什麽事都沒有呢。
說到藺大人,主子是真可憐,藺大人明顯不願意在主子面前廢話。對于主子來說,藺大人可能還是太有挑戰性了……
藺維言很少被人這樣維護,感覺有點新奇。他沒必要因為藺海惹唐佑鳴不高興,更沒必要讨好藺海,既然藺海不想要臉,那他也沒辦法:“我再給您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您不能盡快回去,我不得不考慮在您的考校表上添一筆了。”
藺海的臉漲成豬肝色,他算看出來了,這座宅子裏沒有一個人把他放在心上,說不定自己在這些人眼中跟跳梁小醜無異。他色厲內荏地撐住面子:“你不用催我,我明日一早就會啓程!”
因為唐佑鳴也在,藺海不好提到藺家族長,藺維言卻與唐佑鳴知根知底,毫不顧忌地道:“如果海兄還是對我的做法心存疑慮,您可以去找族長或者藺老。”
他不怕受到族中人的诟病,更不怕所謂的族長。他在家中被繼母克扣衣食的時候,族中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他在幽州遇到克拉族大舉入侵,缺兵少糧的時候,族中沒給他任何支持——雖然他也并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如果族中認為他會因為那些可笑的血緣與其他人抱成一團那就太可笑了,藺家族長又怎麽樣?一介白身而已。
錯綜複雜的藺家加在一起都沒有一個真心實意栽培他的藺老重要,甚至還沒有與他配合默契的唐佑鳴給他的助力更大。
藺海食不甘味,站起身抱拳道:“卑職吃飽了,先行退下。”
唐佑鳴擺擺手,連客套都免了,倒是藺維言跟他客氣了一句:“海兄早些休息。”
見藺海離開,唐佑鳴用帶着笑的眼神盯着藺維言,表情有些愉悅。
藺維言放下筷子,嘆了口氣:“王爺可有什麽話對卑職說?”
唐佑鳴撫掌道:“本王只是覺得,獨說這麽好的字,不讓別人叫太可惜了。”
藺維言看着不肯死心的唐佑鳴:“王爺身份高貴,卑職實在不敢高攀。”
唐佑鳴熟門熟路地對藺維言耍無賴:“本王不介意你高攀。如果藺大人還是擔心,在外面一切照舊就是,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再互稱表字。”話音落下,唐佑鳴又用期待的語氣補了一句:“本王字青梓。”
紅楓看自家主子的眼神更加同情了,唉,主子這麽熱情,藺大人根本不想領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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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維言知道今天躲不過了,沒再猶豫:“青梓……”他本想加個兄字,後來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唐佑鳴的年紀,只是唐佑鳴一直表現得很是可靠——如果別人知道他用這個詞形容敬王,一定會笑掉大牙——讓他認為唐佑鳴的年紀不會太小。
唐佑鳴似是聽出他未盡之語,眼睛彎彎地說:“細究起來,我比獨說小了兩歲呢。”
藺維言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王爺……青梓年少有為。”
唐佑鳴達到目的,很是知足,好心情地不追究藺維言順口說錯了稱呼:“紅楓,我要那道佛跳牆。”
第二天一早,藺海果然離開了,而藺維言請的仵作也到了。
天氣這麽熱,栗陽縣縣令的屍體已經有些腐爛了,若不是唐佑鳴友情贊助的冰塊,怕是更難驗屍。藺維言捂住口鼻,站在屍體不遠處,看着仵作忙碌。
仵作是一個雙鬓斑白的瘦削中年人,看上去很是老實。他檢查完屍體後洗了手,才回頭對藺維言說:“很高明的手法。死因是鈍器擊中後腦,不過他的身體裏還有一些急性的□□,應該是為了以防萬一給他下的毒。”
藺維言眯起眼睛,對李慶說:“帶人拘捕仵作,不入天牢,就地拷問。”
李慶領命離開。
太尉賜的人身手很好,沒有通過獄卒的手就殺了栗陽縣縣令,可是會稽郡的仵作作假報告卻一定有人指使。果不其然,沒有一個時辰,李慶就來報告,仵作招了,他們順藤摸瓜,已經拿到了史侍禦史的罪狀。
與此同時,唐佑鳴也将史泰的罪行拿了過來。唐佑鳴的說法是,他的手下“剛巧”在宜城開了幾家鋪子,所以動作才這麽快。藺維言早就不好奇唐佑鳴手下的勢力到底怎麽回事了,他只要那些女孩和女孩家裏的供述!
厚厚一沓狀子,觸目驚心,其中有兩份非常詳盡。唐佑鳴還寫了一張條子,說這兩份供狀是那兩個同意進京求學的女孩寫的,後面還附了兩個女孩的家世。一個女孩家中爹娘恩愛,哪怕她的母親只孕育了她一個孩子,她的父親依舊沒有納妾,家裏人心疼她,聽說女兒有貴人相幫,可以離開這個傷心地,自然應允。聽說可以抓住糟蹋女兒的畜生時,更是無比配合。另外一個就是被史泰折騰的再也不能生育的那位女孩,與另外一個女孩相比,她身世凄慘得多。她是家中庶女,自小不受喜愛,被糟蹋之後,她家裏人只希望她可以閉嘴,以免妨礙了其他姐妹婚配。幸好這個女孩并不軟弱,聽了唐佑鳴的建議,立刻下定決心擺脫這個地方。她視唐佑鳴為恩人,又恨不能生啖史泰其肉,硬是無視了家中其他人的反對,寫了詳細的供狀。
藺維言還拿到了京城的回信,藺老和傅善志雖然不敢信任唐佑鳴,卻表示相信藺維言的判斷,同意拉史侍禦史下馬,也做好了史侍禦史亂咬人的準備,讓藺維言不必擔憂,放手去做。
當天晚上,唐佑鳴與藺維言将史泰與史侍禦史的罪狀整理好,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第二天一早,藺維言出現在唐佑鳴住的院落門前,沒有一會兒,唐佑鳴就走了出來。
藺維言微微笑了一下:“若是今日順利,王爺中午就可以回來補覺了。”
唐佑鳴瞄他一眼,理了理衣擺,哼了一聲,率先走了出去。藺維言看着他的背影皺眉,落在後面的紅楓用耳語一樣大的聲音恨鐵不成鋼地說:“字,字!”然後一溜小跑跟上唐佑鳴。
藺維言啞然。
史侍禦史看到唐佑鳴出現在衙門,很是驚訝,不過反應很快地湊上去笑說:“王爺怎麽來了?”
唐佑鳴露出極度厭惡的神色,一腳踹在他腿彎處。史侍禦史完全沒預料到唐佑鳴會忽然動手,更沒想到唐佑鳴力氣這麽大,被唐佑鳴踢得跪在地上向前劃了幾步的距離。史侍禦史一懵,而後大怒:“你!”
唐佑鳴擡起腿,踩着他的臉把他按在上:“閉嘴!”
藺維言也沒想到唐佑鳴會突然動手,不過現在不需要有人裝紅臉,他冷然道:“史侍禦史,你可知罪?”
別看唐佑鳴天天窩着,身體素質卻好得沒話說,史侍禦史虛胖的身體完全不是他的對手,臉貼在地面上,怎麽也掙不起來,嗚嗚地說:“敬王!你不要太過分了!我也是陛下欽點協理此案的官員!”
唐佑鳴微微彎腰,輕聲問:“你說,我敢這麽對你,還可能讓你翻身嗎?”
聲音冰涼,如同地獄深處的輕語,寒氣森森。
唐佑鳴依舊踩着他的臉,藺維言卻已經在宣讀罪狀了。從仵作報告作假到史泰奸||淫良家女孩,一件一件詳細無比,史侍禦史一身的汗,最後掙紮道:“藺維言,你我同朝為官,你沒有資格判我有罪!”
唐佑鳴摸摸下巴:“他是沒資格,但我是欽差大臣,我有資格。”
藺維言已經用自己帶來的士兵清了場,衙門裏只剩下他們幾人和那日見過的兩個別駕。其中一個已經吓癱了,只有李別駕還很鎮定,上前一步勸道:“敬王殿下,就算您有資格,可史侍禦史畢竟是朝廷命官,就算訂了罪,也要上禀陛下才能處理。”
史侍禦史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兵敗如山倒,甚至顧不得在地面上蹭了滿臉的土,迫不及待地大呼小叫:“對對對,沒錯!只有陛下才能處置我!”
唐佑鳴義正言辭道:“沒錯,所以我和藺大人已經将您的罪狀上呈京師了。至于現在嘛,來人,将史大人押入大牢,不準任何人探望!”
史侍禦史似乎忽然想到什麽,大吼道:“敬王殿下!如果您肯放我一馬,蔣太尉定會籌以重謝!只要您跟我們合作……”
唐佑鳴眯起眼睛:“合作?雖然本王愛財,可惜,本王不會和畜生合作。至于你的寶貝兒子嘛,陛下決定如何處置他後,本王會派人通知你一聲的。”
作者有話要說: ==
文中的重男輕女等思想絕對與作者無關!妹子們的地位會改善的,還有一個關鍵人物沒出現,稍微後面一點會走這段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