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好一五一十的把秦沐受刑罰并要他留在王府的事說了出來。

說完他偷偷擡起眼角瞟了一眼,曲硯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一只手篡緊了袍角,側過頭喚紫檀:帶他進來。

于是小刀被帶進府中偏廳,過了一會兒曲硯親自拿着一紫一白兩個瓷瓶出來。

白瓶的藥每天服一粒,紫瓶的藥用溫水化開敷在傷口上,每日換三次。你回去要好好伺候他,不必留在我這裏。

小刀接過藥,聽他這麽一說連連搖頭:求王爺留下我吧,我若回去了少主非扒我的皮不可。

曲硯不置可否,自顧自的轉身走了,留下紫檀面無表情的送客。

穿過走廊,園子裏柳枝拂風牡丹盛放的氣味在曲硯面前滑過。秦沐帶給來的那封信的內容又在腦子裏一字一句地展開。

探報北遼汗王親兵部攜新式重弓重甲日夜兼程往燕州永寧關方向行進。玄機樓商隊三年前曾遇北遼重金收購鄰國生鐵青銅等物。另贈金絲鎖子甲一副,硯務必随身穿戴。

重弓,勢必射程更遠,重甲,勢必沖鋒破陣更強。北遼不産鐵礦,三年前就重金購買,可見是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要啃下中原這塊骨頭,但願這重弓重甲造價昂貴,裝備的人數不多。尚将軍又來了急報,北遼大軍主力已集結完畢,他和劉将軍出征的日期也要提前了……想到這些曲硯滿嘴苦澀。他慢慢走回房裏,目光落到桌上那副軟甲上,伸出手指輕輕拂過。

秦沐……那人不知受了多大的罪,玄機樓的鞭刑必定不是好捱的。曲硯感受着指間冰涼的觸感,心頭情緒翻滾,他騙秦沐五日後動身,其實大軍後天就要出城。曲硯立在窗前,溫柔撫摸着軟甲,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有他陪過就夠了,沙場征戰,還是留給自己吧。

兩日後,天剛破曉,西城城門打開,黑壓壓五萬大軍靜悄悄出城北上。另外十萬大軍将在沿途要塞與京軍彙合劉将軍練兵有方,五萬人馬幾乎無人閑話,只有馬蹄嘚嘚踏着石街急速前進。

過了西城門,就不再是京城地界了。隊伍中有位蒙着護面的青年将領在城門外勒馬暫停,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門,身邊一位侍衛立刻縱馬靠近低聲問道:王,将軍,可是有事?

他似乎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絲牽挂,随即拉起缰繩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等大軍都出了城門,城樓上小刀的身影閃現出來,愁眉苦臉的望着馬蹄煙塵自言自語:一個要我跟着,一個要我回去,一個少主一個王爺,統統惹不起。罷了罷了,我還是聽少主的吧。

說完吹了一聲奇特的口哨,一只游隼不知從何處飛來落在小刀肩上。他匆匆掏出特制的炭筆在一塊絹帛上寫下幾個字,又折好塞進隼頸下的小竹筒裏,将游隼放走。

玄機樓的京城分堂外面是一處極大客棧,每日客來客往,就是隔着三四層院子也能聽到那些熱鬧的動靜。

躺在後院的秦沐隐隐約約感覺小刀又回來了,似乎給自己吃了抹了什麽藥,他清醒片刻,還惦記着小刀沒跟在曲硯身邊,又把人趕走了。這回倒是想起來讓他帶上蒼電和奔雷,那是專門傳送消息的一對游隼,比信鴿更機警敏捷。

按說二十下聯珠鞭挨下來,少說得躺兩個月不能動彈。也不知小刀那厮哪裏弄來的藥,秦沐昏昏沉沉躺了七八日後,漸漸覺得精神恢複了,傷口也在愈合。

過了十多日,秦沐能下地走動了,背上猙獰的傷口也長出了新肉。他走出房門,第一件事便是用口哨呼喚那只游隼。

是奔雷你啊。秦沐擡起手臂讓那只猛禽落下,取掉竹筒的同時順便給它喂了塊肉。

等看完竹筒內的消息,秦沐閉了閉眼睛,胸膛劇烈起伏。

再睜開眼,秦沐一臉平靜的吩咐身邊的門人:備馬,我即刻要出門。

北伐大軍已出發多日,秦沐一路策馬狂奔,小刀通過游隼送來的消息一條條都像聯珠鞭抽在心上。

……第四日,屬下于印州邊界追上王爺,王爺答應留我在他身邊。

……第十三日,大軍于燕州南分道而行,劉将軍與尚将軍要合圍北遼主力,王爺率八千人馬趕往邊境的禾城。

……第十八日,王爺似乎要駐守禾城,屬下探得北遼有一支騎兵往禾城方向而來。

……第二十四日,北遼騎兵攻城,王爺用計拖延率全數軍力守城,只待援軍。

最後一條絹帛上留着戰火硝煙的味道,筆跡匆忙潦草,也不知是在何種險境下送出的。秦沐越往北行越能看到背井離鄉的流民。他在那些惶惶不安的南下人流中孤舟逆行,一路往禾城方向趕去。

曲硯,等着我,等着我……秦沐握緊缰繩,身邊幾個面黃肌瘦的流民用極貪婪的眼神看着他胯下的駿馬,再看到騎馬人腰上的刀,又急忙收回目光,畏畏縮縮躲開馬蹄濺起的灰塵。秦沐縱馬躍過他們身邊,一小把散碎銀子從馬背上落下來,引得那一幹人沉默哄搶。

行至禾城外,厮殺聲已遠遠傳來,秦沐跳下馬,草草抹了一把新肉裂開流下的血跡,毫不猶豫地朝城牆一處被砸爛的缺口處走去。

還沒走進,一股極重的血腥味順風飄來,渠溝裏土坡上到處是死屍,北遼兵、禾城兵堆壓成山,禿鷹在空中低低盤旋,而遠處城門方向北遼人還在瘋狂的攻城。秦沐手心裏沁出冷汗,不斷告訴自己曲硯留在中軍,不會有事。

對,他已經來了,曲硯不會有事。秦沐定定神,貓下身子快速鑽進城去。城內一片荒蕪,只有些滿面煙塵的士兵在跑來跑去。

一個百夫長朝幾個兵大喊:将軍有令,快将火油擡上城門!

秦沐的心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他悄悄跟着一個士兵來到城門,仰頭一看,一個瘦削挺拔的熟悉身影正立在上面有條不紊的指揮。

顧不得許多,秦沐施展輕功躍上城樓,那名将領身邊的年輕侍衛反應極快,拔刀劈來,另一個小兵眼疾手快拉住他,驚喜的叫道:少主!

那名将領聞聲回過頭來,秦沐死死地打量,那人穿着铠甲,手握将軍佩劍,四肢健全站姿如松。秦沐稍稍松口氣,走上前去掀開他的護面時,手指居然微微發抖。

面罩下,曲硯蒼白的臉龐露出來,看到秦沐時,那鎮定的面目似乎有一絲裂縫出現。他深深看了秦沐一眼,又轉身回去下令:将棉球滾上火油,放投石機。

投石機只有兩架,原本堆放石頭的地方只剩些磚頭碎石,一大堆從城內搜集來的織物捆紮成一個個棉球,淋上火油後裝入投石機投出去。熊熊烈火落進北遼人堆裏,暫時制止了攻勢。

曲硯緊緊盯着城下的情況,這時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淩空飛來,一支漆黑的長箭從城外陣地上帶着滿滿殺機向曲硯襲來。

秦沐一手推開曲硯,另一手已拔出長刀來,橫肘砍去,那箭勢極強,撞得刀刃嗡鳴一聲,最終還是被劈成兩截。箭剛落地,第二支第三支接踵而來,秦沐擋在曲硯身前揮刀攔下,最後手心居然震的發麻。

果然威力強大!秦沐心驚,回望曲硯問:莫非這就是北遼重箭?

曲硯點頭。重箭造價昂貴,北遼此次一共只裝備了七千士兵,攻禾城居然撥了三百人過來。

說話間,火油棉已投擲的所剩無幾。北遼人彪悍野蠻,踩着同袍燒焦的屍體又要爬城。

幾個偏将看着城樓下的人,咽口唾沫,似有退意。曲硯冷冷看着他們,面無表情的說:不戰而退者,斬!

想起前幾日被這朔風将軍斬于劍下的同仁,偏将們收回欲退的腳步。正在衆人煎熬萬分時,小刀忽然趴在城牆上極目遠眺,大喊道:有人來了!

曲硯目光一禀,厲聲喝問:人數多少?可有旗幟?

小刀回過頭來,欲哭欲笑的喊到:是援軍!是劉将軍他們來了!

曲硯急忙跨到城牆邊,果然城外荒漠中,一只勁旅疾馳着沖入北遼陣中,摧枯拉朽般撞翻了北遼軍的隊形,接着便是切瓜砍菜的殺戮。一面紅色大旗在兩軍中獵獵飄揚,上面寫着一個鬥大的劉字。

一瞬間守城的士兵們爆發出歡呼,原本如死灰的臉上發出信心勃勃的神采。

秦沐心頭一松,正想對曲硯說什麽,卻見眼前的人轟然倒下。

他一把将曲硯接到懷裏,解開頭盔茫然地看着雙目緊閉的男人,心卻越跳越快。

醒醒!曲硯你醒醒!

曲硯緩緩睜開眼,拉着秦沐的手吃力的往盔甲內探去。

秦沐的手指慢慢伸進去,盔甲下的腹部,一個傷口正在流血。他哆嗦着往後面摸去,後背同

同類推薦